话说一个声音破口大骂,旋即一个身影,嗖一声就飞上了聚英台。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勇冠天下的一代猛汉恨天无环申屠霸。他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直直觑定了赫连著雍的眼睛,大声的喝道:“来,来。放马过来!”
赫连著雍微微一笑,说:“藏头缩尾乃乌龟行为,我赫连著雍如果不敢放马,怎敢倒翻乾坤?”言罢,一个起跳就纵到了申屠霸的面前。
雷震天瞥见两人马上就要动手,生怕事态扩大,于是飘身插到二人中间,大声地说:“聚英台不可动武,这是建台时大家定下的规矩。这里是文明之地。有话都要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
申屠霸丢下这句愤恨的话,将身一跃,跳下台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绿风镇而去。
经这一闹,大家知道会无好会,聚无好聚,顷刻间骂骂咧咧地四散而去。
当然大家虽然散有先后,可最终还是都不约而同地向绿风镇走去。因为绿风镇是此地唯一的一个大镇,并且风光醉美。
这绿风镇,坐落于青龙河的西南部,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市镇。北傍伏牛山,东接摩天岭,西与赤云山毗邻,南靠滴翠湖与浙江省嘉善县大舜镇交界,一条南北流向的市河,吸引了多条支流汇集而来。正所谓千山拱翠,依山傍水,端的是风物宜人,景色优美。相传,早在公元960年前这绿风镇就已建镇。第一个来到此地的人,大名蒲开元,乃江湖当时第一豪杰,由于厌倦了江湖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只身一人隐居此地,破土为田,筑棚为居,,种植稻米蔬果为食,下湖捕鱼捉虾佐餐,平日里种花莳草,习武健身,活得好不自在。满以为“一蓑烟雨度平生”,就此消磨余生,可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他的老相好祝丽娘却巴巴地追了过来,于是二人双栖双宿,恩爱情浓,不觉就产下了十个儿子。再后来儿子生孙子,孙子生孙子,家口就大了起来。到了公元1087年,蒲开元的十世孙蒲天雕,在市河边开了一家客栈,接纳偶尔经过的客商,便做上了生意。后来客商日多,有经商头脑的人,便陆续赶来,于是集众成镇。由于此镇绿树环抱,青山包绕,四季绿意盎然,一个路过此地的老学究,在好一番的摇头晃脑反复吟哦之后,最终郑重决定,唤此镇为“绿风镇”,并笔走龙蛇,不吝笔墨,苍劲有力地写下了“绿风镇”三个饱满圆润的大字。岁月沧桑,风侵雨蚀,至今仍挂在镇南的入口处,时时令人赞叹,日日被人赞美。蒲天雕呢,借机奉承,不住地夸老先生的字好,墨浓,弄得老先生忘乎所以,一时高兴,破例给他也写了店名——留云客栈。所以,时至今日,这家百年老店的题名,仍和“绿风镇”三字一样,还是熠熠生辉,令人景仰地挂在客栈的门楣上。
申屠霸在失望地大骂之后,立刻愤愤地赶回了绿风镇留云客栈,老板蒲存喜笑面迎上:“申屠舵主,你老回了。”
申屠霸说:“速速给我整十斤牛肉,一坛好酒,我要一醉方休。”
蒲存喜应声“好嘞,您老稍稍等”,立刻吩咐伙计送上酒肉。
申屠霸霍地喝光一碗老酒,骂一声“雷震天,你枉为武林盟主!”然后抓起一大块牛肉,愤怒地猛吃几口,大骂道:“赫连著雍,你少要猖狂!”
这时各门、各派的武林豪杰也陆续归来。打头的虬髯大汉是高德宝,紧随其后的那个飘逸欣长的是孔令如,第三个一身黑衣,面似晚霞的是赤火帮帮主哈克速,一双烈火罡风掌享誉武林,大小也算是一个厉害的狠角色。一进店,大家就大呼小叫地呼唤蒲存喜,要他上肉上酒。拉桌子,拍板凳,乱哄哄闹过一阵,大家开始喝酒咒骂。其中高家拳的高德宝声音最高。他吼一般的喊道:“入他奶奶的,他赫连著雍凭啥自封武林第一?他有什么资格凌驾于我们所有人的头上!他的拳头难道比我的硬吗?”
孔家拳的孔令如说:“如此的狂妄之徒,盟主居然没有制止,没有呵斥,没有惩罚!”
“真真气杀我也!”
“我恨不得立刻让他在我的掌下颤抖!”
“我也恨不得立刻让他在我的拳下跪地。我要让他尿裤子。哈哈,我要让他尿一裤子!哗哗,哗哗,哈哈,尿一裤子!”
“是吗?是谁要把我打得尿裤子?”
话音甫落,赫连著雍早已鬼魅般的站在了大厅之中。
高德宝愤然站起,厉声喝问:“赫连著雍,你那副嘴脸,那副德行,那个丑样,难道不该打吗?”
“该打,十足的该打。但打人还得有打人的本事吧?”
“你藐视我没有打你的本事吗?”
“不,不是藐视,是轻视,是蔑视,是打心眼里,由内而外的蔑视!”
“哦呀呀呀呀呀!你竟敢蔑视我!看拳!”
说完,高德宝嗖地跳起一人多高,恶狠狠就像赫连著雍扑去。
赫连著雍身形微动,伸手一托高德宝的下巴,右脚向上一抬,噗一声就拦腰把高德宝踹上了房顶。
事有凑巧,合该他高德宝倒霉,那庞大的身躯,在猎猎地飞升之中,咣叽一声撞到了横木,随后轰嗵一声就跌落尘埃。
众人看去,那高德宝口鼻流血,早已气绝身亡。
一旁边早气坏了孔家拳掌门马踏日月孔令如,但听他哇呀呀一阵咆哮,骂一声:“赫连著雍,你竟敢坏我兄弟性命,拿命来!”
话到人到,左手轻抬,一招“金鸡点头”,恶狠狠直向赫连著雍的膻中穴打去。
赫连著雍说声“来得好”,右手一叼来腕,左起一脚,砰一声就把孔令如跺翻在地。但见那孔令如哀嚎如狼,浑身颤抖,顷刻间蹬了蹬腿,亦是口鼻窜血而亡。
连番地杀死二人,赫连著雍骄气弥空,傲气爆棚,拿眼睥睨地向大家扫过一眼,厉声喝问:“哪个还不服?站出来,站出来!”
雷鸣山大觉寺的大和尚了凡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赫连著雍喊:“哪一个还不服?站出来!”
老和尚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赫连著雍说:“一群缩头王八,怎称武林英雄?”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申屠霸会你一会。”
言毕,申屠霸离了牛肉、美酒,趾高气扬地来到当场,拿眼挑衅地看着赫连著雍。
大家一见好戏开场,立刻退到墙边、墙角,专等好戏上演。这时店东蒲存喜闻风赶了上来,只身插到两人中间,不迭声地说:“二位爷,二位大爷。你们消消气,消消气,千万不能在我店中戏耍呀。我一家老小几十口,就靠着这店活命呐。二位爷,二位爷,你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呀。”
申屠霸看看蒲存喜,知他不是武林人物,不识枪棒,仅是一个烹炸煎煮的顶级厨子,不愿自毁名头,于是恶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向赫连著雍连番地瞪过两眼之后,顺手扔给蒲存喜一锭大银,说了声“晦气”,飞身一跃,穿窗而去。
赫连著雍破口大骂:“缩头乌龟,大话欺人,成何英雄?”
大家屏心静气,冷冷地看着赫连著雍。
赫连著雍把眼又向大家扫过一圈,说:“现在我再说一遍,有我在,或者是有我青煞帮的任何一个人在,你们都要低首垂眉,躬身下拜。”
没人理他。
这无言的反抗,显然激怒了骄横狂傲的赫连著雍,但听他嘶声喊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虽然大家心中不服,可面对两条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僵尸,大家是大气也不敢哈一口,最后还是勉为其难,一个个灰头土脸,蔫头耷脑地慢慢走下楼去。只有赤火帮的帮主哈克速,叭儿狗似的靠上来,点头哈腰地对着赫连著雍梭地竖起了大拇指,说:“赫连帮主,真神人也。一脚夺人二命,只身吓退武林大熊申屠霸。真真当今武林之泰山北斗也。”
赫连著雍看看他,没言语。
而静坐一旁三山九派十八门的人,则岿然不动。一伺大家鸟兽散去,大和尚了凡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恶人须用恶人磨。
毕竟了凡要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