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赫连著雍大败而归,一路上闷闷不乐,眉峰紧锁。肖冠雄却不以为意,仍和马氏五怪意气风发,大言不惭。他毫不掩饰地吹嘘说:“那罗竹风虽然厉害,可在我的春风绣罗刀下,如果再走上二十几招,他老小子肯定喋血倒下。”
大怪马屠说:“肖大侠英名盖世,我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不知帮主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们正打得兴起,他却忽然喊停了。真是让人扫兴。”
其他四怪也跟着帮腔,装模作样地撇着大嘴,晃着脑袋,连说:“唉,扫兴,扫兴。”
赫连著雍听得更加悲哀,因为自己的一帮兄弟,是如此的没有自知之明,实在是不知傻到了何种地步!肖冠雄呢,人虽然聪明,可那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劲头,也是一样的可悲。这几个人,比之林清扬的四大护卫,真个是天渊之分,云泥之别呀。
回到家,肖冠雄立刻吩咐家人大摆宴筵,款待贵客。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山上出的,河里游的,地理栽的,家里养的,全弄上桌来。那真是飞禽走兽云中雁,陆地山珍海里鲜,乱入酒桌迷二目,荧光四射晃人眼。那满满的几大桌酒菜,真个是极尽奢华和考究。
然而赫连著雍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胜败之间也。面对肖冠雄的热情恭敬,他长叹一声,说:“肖大侠,今天我们输了。”
“什么!我们输了?”三怪马奎愤然站起,厉声问道。
赫连著雍微微地点一点头,说:“是的,我们输了。”
马奎说:“我们一没哭爹,二没喊娘,三没趴在地上给他们磕头,我们怎么输了?”
赫连著雍滋地喝完一杯酒,说:“输了就是输了。可我们输得起。我青煞帮如果离他洗云山庄近,我就把我的四杰八彪十二猛全部拉出,我要不把他林清扬的洗云山庄灭了,我赫连著雍就退出江湖。”
肖冠雄说:“帮主何出此言?干嘛长人家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我们此次失利,完全是没有筹划成熟之故。”
赫连著雍说:“肖大侠之言然也。我们是要好好地筹划筹划。绝不能再行草率之事。通过这次试探,我发现林清扬确实实力雄厚,不可贸然取之。他林清扬本人不说,就他的四大护卫,甚至他的管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跟他硬碰硬,确非上策。老话说‘兵不血刃,而退人之兵’,乃上上之策。现在我打算曲线救国,来它一个迂回作战,杀他林清扬一个措手不及。”
马屠说:“帮主有何高见,可不可以说给我们听听。”
赫连著雍说:“此乃军事秘密,天机不可泄露。”
肖冠雄说:“好极。既然帮主不肯述说,那我们喝酒,喝酒。”
这里赫连著雍已然定下了杀人妙计,暂且按下不题。
且说老和尚了凡在聚英台见赫连著雍霸气侧漏,欲骑武林众好汉的脖子上拉屎,结果被申屠霸搅了好事,而盟主雷震天却大气也不敢哈一口,当下就明白武林将重新洗牌,一场中原逐鹿的大戏已经开场。至于最终鹿死谁手,尚难定论。但赫连著雍肯定不能小觑,因为他既然敢挑动是非,就知道自家的斤两。另外他也确实有些斤两,诛余正风,灭欧阳端,杀柯开顺,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结果老盟主居然不能主持公道,而别的门派也对他无可奈何。这种行为,这种霸气,是江湖所有的帮派都不具备的。赫连著雍,可以说早已跃升为武林的第一豪杰。而他所领导的青煞帮,则毫无疑问的也水涨船高,相应浮升为武林第一大帮。难怪他大胆无畏地标榜自己的青煞鬼,就是武林最好的图腾,就是大家理应崇拜祭奉的对象。真理就在铁拳的覆盖之下呀。
“唉,指鹿为马,描猪为龙,只要一个人的武力足够强大,那这些就不再是个笑话。看来武林是要洗牌了。”
老和尚叹过这口气,旋即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时小沙弥空明急匆匆进来禀报,说青煞帮帮主赫连著雍率崂山五怪造访,请主持定夺。
老和尚了凡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大开山门,迎接贵客。”
于是在一帮和尚沙弥的拱奉下,慢慢走出山门,看赫连著雍正带着崂山五怪,门外而立,当下远远地深施一揖,念声“阿弥陀佛,赫连帮主,老衲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赫连著雍哈哈一笑,说:“神僧如此自谦,真是愧杀了小可。不敢当,不敢当。”
了凡说:“帮主请。”
赫连著雍说:“神僧请。”
于是一把拉住了凡的手掌,相拥着慢慢向禅房走去。
来到净房,分宾主坐定。小沙弥早奉上了香茗。了凡托起一盏,恭敬地向赫连著雍和崂山五怪一举,说:“赫连帮主,崂山五侠,请。”
大家举盏回敬,说:“神僧请。”
喝过一口清茶,了凡抬起松皮下坠的眼睛,说:“赫连帮主,老衲没猜错的话,你可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敝寺一坐?”
赫连著雍朗朗一笑,说:“大师有所不知。我正是因为诸事繁忙,所以才拜访贵寺。”
了凡说:“我辈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不知帮主所来何事?”
赫连著雍说:“佛门子弟虽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是惩恶扬善,还是佛祖赋予的高贵职责。”
了凡微微颔首,说:“帮主说的是。佛门虽然是清静之地,但惩恶扬善,确实是万死不辞。”
赫连著雍把手一拍,说:“大师,这样说,那可就对了。放眼当今武林,江南五逸,蓬勃兴起,名头一天比一天兴隆,大大地盖过了我们三山九派十八门,当然更遮盖了我小小的青煞帮。已是严重改变了江湖的格局,严重使江湖失去了最基本的平衡,已成为武林所有门派的潜在威胁,已使我们不能不侧目而视。敝帮与贵寺作为负责任的大帮大派,所以我们有责任阻止他们的发展,有责任阻止他们的兴起,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打压下去,还武林一个安定和谐,永远太平。”
了凡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赫连著雍说:“大师,我们不能再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了。不然,任凭江南五逸做大,我们武林将会血雨腥风,永无宁日了。”
了凡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赫连著雍说:“大师有何高见?”
了凡说:“这一切只是赫连帮主的猜测,尚未形成事实。我们如果悍然讨伐,于情于理,真真说不过去。”
赫连著雍说:“实不相瞒,在武林大会的前夜,我已把雷震天打翻在地,降服归顺。只要我们说谁是威胁,那谁就是威胁。林清扬和逍遥派虽然从来不威胁别帮别派,可他的做大就是对我们的威胁。所以我们说他是威胁,他就是威胁。如此我们就好名正言顺地围攻他了。那雷震天绝不敢说半个不字。而雷震天不说我们无理,哪谁还敢说我们无理?另外说了又顶个屁用。”
了凡说:“阿弥陀佛。帮主既然能把盟主打翻在地。武功造诣肯定江湖第一,视此帮主的青煞帮就可铲除妖孽,澄净寰宇。何须我三山九派十八门?”
赫连著雍滋儿喝了一口茶水,说:“大师差矣。我帮虽然兵强马壮,势力雄厚。可恶虎还怕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呀。想那江南五逸,个个武功超绝,内力深厚。如一人对阵,我则绝不怕他。可要是他们五人齐出,那就是大罗金仙怕是也难逃厄运。”
了凡哈哈一笑,说:“赫连帮主,何长他人志气哉。”
赫连著雍说:“事实正是如此。我何敢虚夸?”
了凡说:“赫连帮主快人快语。只是不知我三山九派十八门帮你灭了江南五逸,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嘛,肯定是大大的。我们要不还延续我们以前的惯例,还是我青煞帮和你们三山九派十八门平分武林红利。想我父亲与贵寺圣僧宝象大法师,三十年前定下的二分天下的合约,真是英明无敌,英明盖世呀。”
了凡说:“是呀,我们三山九派十八门,与贵帮的合作一向是堪称天作之合。简直天衣无缝呀。”
赫连著雍哈哈大笑,说:“大师高见。好一个天衣无缝!”
正是:密室定下绝户计,专等巨龙撞网来。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