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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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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连载

第二十五章 梨花洞群贼受困 梨花谷了凡作难

话说申屠霸见童孟春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擅自逃跑,当下勃然大怒,提着伏波降魔棒就追了下去。此时他就像一头狂怒的雄狮,两眼血红,见谁咬谁。那条碗口粗的大棍让他舞得龙飞凤舞,呼呼山响,简直风车相仿。不一会又打死了鸟门的掌门孙洪贵,六星派的掌门李凤起,刹那间死亡的气息,就又严严实实地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出于求生的本能,大家都一窝蜂地逃跑,你追我赶,生怕爷娘少生了两只脚。

老话说“兵败如山倒”,可这些所谓的大侠,在失败后的生死存亡关头,一样是像没头苍蝇似的,乱喊乱叫,乱窜乱逃。慌不择路,大家最后全一股脑地钻进了梨花洞。按说逃进没有后路的山洞,肯定是死路一条。可当时大家也顾不得许多了,心想有个山洞钻进,多多少少也能阻挡一下申屠霸的杀戮。及至钻到洞中,左看右看,没有出路,这时大家方才后悔起来,随后便一起埋怨起第一个钻进洞的刘玉龙来。程立雪说:“刘大侠,你看看你带的啥路,整个的一条死路!”

刘玉龙说:“我想进来呀?我也不知道这是只死洞呀。我当时只想着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谁知最后却躲进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童孟春说:“好了,好了,大家也别互相埋怨了。而今事已至此,我们互相埋怨也不是个办法。为今之计,我们更需要团结一致,更需要想出办法打出去。”

刘玉龙说:“那你在前面开路。”

童孟春说:“我?我是他手下败将。我不行。”

刘玉龙说:“你不行,谁行?”

是呀,谁行呢?大家把所有的人都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最后还是觉得只有童孟春和程立雪的武功最高。因为了凡、紫霞道长、妙空师太都没有进洞,就连申屠豹也没在洞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长吁短叹,一筹莫展。

就在这个时候,申屠霸在外面喊话了,他说:“洞内的各色人等听着,如果谁愿意跪着爬出来,答应我永远不跟我申屠霸作对,那我就放他一马,让他活着离开。而如果执迷不悟,继续负隅顽抗,那结果就是死路一条,自己找死!”

洞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心等着对方说话,可大家却都闭口不言装哑巴。最后程立雪忍不住,于是率先说道:“各位大侠,今天我们落到了这个地步,境况可以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看起来除了赫连著雍,以及三山的掌门能救我们,其他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我们的风骨,绝不能让申屠霸小瞧了。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得硬气,死得尊贵,死得像个大侠。”

大家一听他的建议就是让大家死得好看,立刻把头一低,各各打起了小算盘。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而死亡的幽灵,却张开黑色的羽翼,面目可憎地在大家的头顶,不停地飞来飞去。

这里大家一言不发,不题。

却说大和尚了凡见申屠霸冲散了阵脚,立刻带领紫霞真人、妙空师太,刷地退进了密林。申屠豹眼尖,见三人也撒丫子逃了,立刻亦步亦趋,紧追其后,生怕慢一步被申屠霸抓住,自己立刻玩完。

进了树林,了凡见申屠霸驱猪赶羊似的,把大家赶进了梨花洞,立刻紧张起来,忙不迭地问申屠豹:“申屠门主,那梨花洞是不是有路可通?”

申屠豹长叹一声,悲哀地说:“启禀圣僧,那是眼死洞。本来那梨花洞是作为战备物资存放地点的,后来见天下太平,于是就废弃不用了。谁知今天却误导大家,钻了进去。真是某家之过,某家之过也。”

了凡双手首合十,高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申屠门主不要自责,未来之事,谁能料到?我们目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同仇敌忾,一致对付申屠霸,力争让他放下屠刀,救出大家。”

紫霞真人说:“师兄此话有理。但是,我们怎么让申屠霸放弃屠戮呢?”

妙空师太说:“大不了我们三人一起上。我就不信我们三人打不过他一个申屠霸。”

了凡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现在申屠霸用的是下下之策。我们怎能跟他一介武夫一个德行呢?我们的文韬武略难道就任它溃烂腹中吗?师妹,我们要开动我们的脑筋,跟那申屠霸打一场智力大战。谅他申屠霸必败无疑!”

申屠豹说:“大师英明,大师英明!我们何时行动?”

了凡说:“就在今日此时。”

申屠豹两眼放光,一拍大腿说:“好的。我就等申屠霸去球完蛋呢!”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不按既定的剧本进行,了凡的智力斗争,也就是强词夺理地说申屠霸打到双钩门的梨花洞,已是严重违反了武林的不侵犯别人的合约,属于流氓行为,属于强盗的侵略行为。

那申屠霸听后,立刻哈哈大笑,不无揶揄地问:“了凡大和尚,我问你,你们窜进我的梨园,拼命地吃了个跑肚拉稀,你们难道不是流氓行为?你们的主子赫连著雍,连续害死了余正风、欧阳端、姚冷月,请问他是不是强盗的侵略行为?现在我自卫反击,打到你们的狗腿子家了,你们就像狗一样开始汪汪叫了。开始说什么武林公约,江湖规矩,那我请问,你们拉帮结派,到处杀人的时候,你们秉承的是江湖哪门子规矩?余正风侵犯赫连著雍了吗?欧阳端侵犯赫连著雍了吗?姚冷月侵犯赫连著雍了吗?我申屠霸又什么时候侵犯过你们?你们在这里干啥?了凡,你不是要跟我谈武林规矩,江湖合约吗?你倒要跟我说说,他赫连著雍,还有你们一直无事生非,首先发难,遵守的都是哪门子规矩和合约?”

了凡说:“总而言之,你现在是在双钩门的土地上行凶作恶,不是我们到你黑虎会的地盘上作恶。”

申屠霸又一次仰面哈哈大笑,说:“如果我申屠霸不够英武,不够野毛,那么现在,你们都在我黑虎会的大厅上哈哈大笑呢!了凡,你不要跟我讲什么规矩、合约,对待你们这些强盗,我就要用你们强盗的办法,咱绝不会讲什么温良恭俭让,因为那是自取灭亡。另外我再问你,这里是你三山九派十八门的地盘吗?”

了凡不甘心地咕哝着,说:“你就是强词夺理,就是横行霸道!”

申屠霸再一次哈哈大笑了,说:“在强盗跟人讲道理的时候,说明强盗的逻辑失效了,强盗的道理失效了。哈哈!哈哈!”

了凡满面羞惭,狼狈而回,正无可奈何地坐在树下生闷气,这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那神拳太保肖正平的遗孀宁彩萍,以及水门掌门水光华的遗孀郑美兰,已飞马赶到,一见面就哭哭啼啼,要他给她们死去的丈夫报仇,要他立刻带领她们杀进梨花谷,铲除申屠霸。

了凡心说我何尝不想杀死申屠霸,可我敢吗?我能吗?当然他也非常知道,她们二人的要求确实十分合理,但终归不能实现。因为他了凡虽然武功盖世,但与申屠霸一比,差不多就像戴着礼帽亲嘴,横竖总差着那么一帽檐。为了不出乖露丑,为了不丢掉性命,他只有好言搪塞,不敢和盘托出,待之以诚。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两位嫂嫂,你们节哀顺变,咱们先办了丧事再说,先办了丧事再说。”

可两个女人不同意,一定要立刻找申屠霸拼命。没办法,了凡只好带着紫霞真人、妙空师太,以及申屠豹随她们来到梨花谷前。呼呼喝喝地向申屠霸叫骂挑战。

申屠霸正悠然滋润地享受着门下弟子的推拿服务,听到谷前喧哗,立刻提着伏波降魔棒出到谷前。见了凡四人旁边又多了两个女人,于是不屑地说:“我说大和尚,你了凡大小也是个成名的名人,怎么老是钻到女人的后边?来,来,你我现在就大战三百回合。”

了凡双手合十,高念一声“阿弥陀佛”,说:“申屠舵主的美意,小僧心领了。只是我们对垒的时间尚不成熟,目下现在是两位女侠要找舵主算账。我了凡怎能拂人美意,搅人好事?”

申屠霸哈哈大笑,说:“好你个老秃驴,心怯畏战都让你说得如此堂皇,我申屠霸真要佩服你的无耻!哈哈,无耻,真的无耻呀!”

了凡勃然大怒,说:“申屠霸,谁还怕了你不成!郑美兰、宁彩萍,你们速速拿下狂徒申屠霸!”

两女侠高应一声:“是!”然后双双跃到阵前,耀武扬威地横眉立目。

申屠霸不屑地看看两人,说:“好漂亮的两个美人,可惜马上就变成了死尸。可惜,可惜呀!”

宁彩萍美目一翻,大声骂道:“天杀的申屠霸,快快上前送死!”

申屠霸刚要迈步,这时左护法呼延龙和刚提拔的右护法甄子明双双上前讨战,齐声说:“区区两个女贼,何须总舵主出马,待我们除了她们。”

申屠霸呵呵一笑,说:“好,好呀。我平时真没有白教导你们。现在关键时刻,你们倒是派上用场了。孩儿们,多加小心!”

呼延龙和甄子明齐声应了声:“谢舵主关怀!”然后来到阵前,嬉皮笑脸地冲宁彩萍、郑美兰直乐。

宁彩萍厉声大骂:“臭不要脸的,你们笑什么笑?”

呼延龙说:“我看你们这么漂亮,我就想我决不能把你们的头打扁了,不然就糟蹋了一张好脸。”

宁彩萍说:“龌龊狗贼,竟敢言语戏我!拿命来!”言罢,擎双股剑泼风般迎面砍来。

猝不及防,呼延龙给弄了手忙脚乱。他一边躲闪,一边大骂:“兀那女贼,你怎么这样不守规矩?我们还没有互相敬礼呢!”

宁彩萍说:“去你妈的规矩吧。我只是要你的命!”

一边说,一边把双股剑舞得是梨花满天,瑞雪飘空。那万丈的杀气,逼得呼延龙东倒西歪,几乎跌倒。

二人的激战,看得甄子明一下子傻了眼,他就像看到了百年不遇的精彩杂技一般,愣是呆呆地看呆了。

郑美兰见有机可乘,平地里跃起两丈来高,抡起右手的单刀,刷地就是一刀。

甄子明忽觉膀子一疼,人立刻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然后回身就跑。

郑美兰喊一声“哪里跑!”挥动双刀就追了下去。

如此那观战的申屠霸脸上挂不住了,心说这两个憨熊,怕是被美色迷住了吧?不然怎么被两个娘们打得如此狼狈?于是飞身一纵,拦住郑美兰,一招“青龙摆尾”,砰一声就把她打得凌空飞起,不停地在空中翻起了跟斗,然后噗一声跌落地平,霎时间一命呜呼。

宁彩萍尚未察觉,因为她正一心要夺呼延龙的命,岂料申屠霸斜刺杀到,撩起大棍,一招“卧龙腾空”,砰一声就打了个结实。

宁彩萍一个踉跄,仆倒在地,鼻口里鲜血喷涌,浑身痛苦地挣扎痉挛了几下,旋即香消玉殒。

这边了凡昂然走出,说:“申屠舵主,今天到此结束。我们来日再战。”

申屠霸哈哈一笑,说:“好吧。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看明天谁还来送死!”说完,返身走回梨花洞,又一边享受弟子的推拿,一边用烟熏折磨洞里的众人,一边还大呼小叫的,好像胜利已经完全属于他们似的。

而了凡呢,只因连日的折损兵将,那个灰心丧气就白提了。他的一张黄脸,整天价阴云密布,大雨滂沱,从就没有个阳光灿烂的时刻。偏偏这时候,天罗派和水门又起了内讧和哗变。原因是主人和主母双双殒命,掌门的位置一下子空了出来,而事发突然,先前也没有指定接班人,所以门下弟子,那些自认为武功不错的,都要当掌门。于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再也不讲什么恭谨和谦让了,每个人都被权力的欲望裹挟着,从而露出了魔鬼的本色,那打都是真刀真枪地打,根本不顾及师出同门了。

内斗的结果,天罗派司马腾胜出,水门唐慕尧胜出。而更要人亲命的是,两人都是申屠霸的妹夫。虽然他们也是申屠豹的妹夫,可他们向来以申屠霸为人生导师和榜样。所以做了掌门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来到梨花洞前,恭恭敬敬地拜见申屠霸。看着眼前的一幕,了凡长叹一声,心当即流血了。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攻守联盟,也许在这次围攻申屠霸的行动中,面临分裂。这是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而申屠霸那个看似鲁莽的野熊,居然还懂得怀柔政策,不仅欣然接受了司马腾和唐慕尧的拜见,还欣然接受了二人释放冯广东和马大牙的建议。因为冯、马二人是司马腾和唐慕尧的好朋友。似此发展,那三山九派十八门将不复存在!

“唉!我们将何去何从!”

了凡一声长叹!

正是:为虎作伥人疯狂,作茧自缚心悲凉。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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