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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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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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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连载

第一十九章 恶帮主存心栽脏 林清扬开门揖贼

话说林清扬一行逃离摩云山挽花谷,很快来到一个美丽所在。那是一座岛。虽然不大,却是风光旖旎,美不胜收。时值盛夏,岛上开满了杜鹃、蔷薇、石榴等时令的花种,满坡满垅,简直就是花的海洋。

花碧莲看罢,由衷地说:“这是一个多好的地方呀。可惜不能上去观看了。”

林素素说:“大娘,这就是我居住的小岛浣花岛,那露出一角屋檐的就是我的住房倚月小筑。可惜有贼人追杀我们,不然我一定请您们上岛居住。”

林清扬说:“孩子,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一定要打垮他们,还江湖一个风清气朗的世界,我们一定要消灭他们,还江湖一个盛世乾坤。”

来到大河,扯起风帆,那船便蓬飞般的迤逦向云间而去。

这一日回到云间府天马山,寻了浅湾泊下木船,一行人便向家中走去。虽然安然返回,可大家还是无法高兴,因为邵缥碧遽然离世留下的伤痛,还牢牢地印在大家的心中。无法驱除,挥之不去。情之难抑,林清扬建议先建一个影像冢,以便大家四时三节烧纸祭奠。新冢落成,林素素又一次哭得死去活来。而就在这个让大家伤心悲痛的时刻,赫连著雍又率领三山九派十八门的人寻上门来了,跳跃叫骂,要林清扬出门受死。

林清扬知道,如果现在开门大打,可能没有绝对的胜算,于是要求大家在庄内枕戈待旦,严阵以待,自己却单人独骑前往阵前与他们交涉。

赫连著雍和了凡等都十分纳闷,因为按他们的逻辑,林清扬回家后,肯定会聚集所有的亲朋好友,尽全部之力与他们交战。可现在林清扬却孤身一人地来了,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同时他们也不停地猜测,他林清扬的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林清扬来到阵前,指名要了凡出来说话。了凡纳闷,心想我们这边本来是赫连著雍当家,现在他怎么只找我说话呢?但想归想,他还是欣然答应,因为人家林清扬指名道姓找自己,说明人家看上的是自己,却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赫连著雍。

了凡慢腾腾来到阵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林大侠,不知阁下邀我出来,有何话说?”

林清扬说:“你们兴师动众地攻打摩云山挽香谷,理由是邵缥碧放白眉灵猿咬死了甄如海,可你们有证据吗?”

了凡说:“还要什么证据?她邵缥碧可以炼出蛊毒,就是证据。”

林清扬哈哈大笑,说:“简直的愚昧透顶,简直的不可理喻!如果你说能炼出蛊毒的人就是罪主,那皇甫赞可是嫌疑最大。他可是一直帮助红魔制炼蛊毒的。”

了凡心下一惊,暗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但是他脸上却不以为意,依旧傲慢无礼地说:“林清扬,你不要矢口否认,你和邵缥碧本是一案同谋的同伙,所以你极力替她开脱。你的话不足取信!”

林清扬说:“我侄儿姚子玉也被白眉灵猿咬伤过,那就已经证明,害人的白眉灵猿绝不是我们豢养的。”

“哈哈,你侄儿也被咬伤就能证明那白眉灵猿不是你们的?林清扬,你也太天真了吧?你哄鬼去吧!我了凡见得多了,自伤自残,意图逃避惩罚的人太多了,太多了。简直都成了笑话了!”

林清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了凡,你也是修行得道的高僧,说话怎么如此没有水平?你说这样不着调的话,难道不怕在武林上折了你的名头吗?”

了凡高念一声“阿弥陀佛”,说:“林清扬,你敢让我们检查你的庄园吗?如果敢,另外我们也没有查出白眉灵猿,或者它的踪迹,那我了凡便率领三山九派十八门的人,打道回府。林清扬,你敢吗?”

林清扬呵呵一笑,说:“我怎么不敢?老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我有一个条件,这检查必须在武林同道的见证下,必须在盟主雷震天的监督下,方可进行。”

了凡说:“悉听尊便。”

当晚回到住处,了凡很客观地把这话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以为这不失为一个解决争端的好办法。赫连著雍呢,更是满心欢喜,因为他的阴谋可以光明正大地实施了。想那先前在消灭赤云帮穆天明的时候,他就是借口穆天明有危害武林的大杀器,从而悍然剿灭了赤云帮。事后整个武林,连一个放屁的都没有,包括武林盟主雷震天。而所谓的大杀器根本子虚乌有,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现在林清扬愿意武林入庄检查,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检查的人说他有,那他林清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协商妥当,双方派人,合并请来了盟主雷震天,武当的仙侠道长、嵩山的苦悲大和尚,以及昆仑山的席方平,太阿山的侯金吉等武林大士。择日进行检查。

那天,雷震天、仙侠道长、苦悲三人组成的检查团如约而至。而赫连著雍则带着武林的好汉在门外等候。为了不夜长梦多,林清扬特地请求说几句话。雷震天允许。林清扬说:“各位武林前辈,各位大侠,在进行检查之前,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因为今天的三人团是大家一致推举的权威团队,他们的结论应该就是终极结论。他们的判断,理应是终极判断。任谁都不能再提异议。大家赞成吗?”

众口一词,齐声高喊:“赞成!”

林清扬说:“好的。现在我宣布,检查开始。”

言罢,前面带路,十分恭敬地带领三人走进了逍遥山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百惠堂”。这百惠堂飞檐挑角,高大轩敞,东西三间大屋。在房屋的正中间高高地悬挂着铁钩银画的三个大字:百惠堂。这是言事议事的地方,所以庭中摆放了红木的桌椅。穿过百惠堂,眼前是一方可人的院井。院里幽径曲曲,斗折蛇行,不仅意境悠远,而且遍铺着迷你的鹅卵石。小径的两边遍植着四时花卉,而小径的尽头,则是一个圆形的图案。上面镌刻着飞翔的蝙蝠,寓意路尽福来。走过这个院井,眼前是同样前后通连,同样有着高门轩窗的“仰山堂”。

这“仰山堂”本是宾客在“百惠堂”议事完毕的时候,稍事休息解乏的地方。它比“百惠堂”相对窄小一些,但为了让大家爽心悦目,提振精神,堂后特意开挖了一方深幽的池塘,岸边辅以乱石怪树,对面更是别出心裁地造起一座假山,以便观瞻。那假山一向被大家称道为“奇峰突起,乱石排空”,可要仔细观赏,却是有峭壁、洞穴、沟壑、涧谷、危道、悬崖、石室等不凡意境。当然,如果用世俗的眼光去观看,它们也许根本就是一堆乱石头。这情怀就跟许多的艺术家所秉持的“一勺水当存烟波万顷之思,一抔土当有峰峦如聚之想”一模一样。想象的魅力远远大于天然的造化。此种情景恰如生活中的许多物事一样,它的想象总比它的本身更为可观和美好,比如美食,比如爱情……

拐过假山,林清扬便带领大家拐向左边,踽踽向园内更深处走去。

行十数步,面前现出一双石铸青狮。左边的昂首天外,脚踏石球,显然是没心没肺了无牵挂的雄狮;右边的头颅低垂,面目慈祥,妩媚而专注地看着脚下的小狮子,毫无疑问,这是一只满腹柔情一腔母爱的雌狮。这样的石狮子在许多的大户人家的门旁,司空见惯,也许仅仅是增加美观,和显示主人的身世煊赫而已,其他的别无深意。

穿过寂寥的长廊,他们又走过铺满阳光的小弄,每个人都知道该在这里转弯了,因为顶头的墙上端正沉稳地书着四个大字:峰回路转。踅身向右,穿过门洞,眼前是一片大屋。这些房屋是家丁居住的地方。所以还不甚豪华和讲究,但也一样的高门大窗,飞檐斗拱。

走过池山相映的庭院,大家走进一处游廊。这游廊乃妙趣横生的连体兄弟廊,斗折蛇行,屈曲曼妙,若有人走在两边,不期然在壁洞处忽然相遇,当别有一番的惊喜和妙趣。

过了游廊,又钻过短墙的门洞,大家迈步来到“百花堂”前。这“百花堂”乃是两层楼房,雕栏画栋,装潢考究,巍巍然气象庄严。这是林清扬和夫人的居所。堂前遍种着四时花卉,葳蕤茂盛,花气袭人。在花圃的尽头,是人工开挖的一条小河,河里溪水清清,莲开并蒂,毫无疑问地这又是一处非常值得嬉游和漫步的美好所在。河的对岸有一栋小楼,精致娇俏,清丽可人,原本叫“沁芳斋”,现在林素素住进来后,林清扬便做主改作“倚月楼”了。楼前楼后,花团锦簇,真个是姚黄魏紫神仙羡,花木扶疏王母妒。

顺河向东,北岸是一个练武场,靠墙的雨棚下,摆列着兵器架子。上面遍插着刀枪剑戟,镗镰马叉等十八般兵器。场边两排高大的香樟树,冠盖如云,投下的浓浓树荫,人行其中,烦热顿消。

南岸紧靠小潭也建造了一栋小楼,题名“汲古斋”。这是逍遥山庄的书房,原来是林清扬整日消磨的地方,现在换作林芳青了。爷儿俩在这里博览群书,焚香抚琴,逍遥地打发了许多的寂寥岁月。

再往前走,就是逍遥山庄的后门了,于是大家踅转身又仔细地检查了马厩、磨坊、油坊、豆腐坊等下人日常起居的地方。无一例外的,全部没有发现白眉灵猿,以及白眉灵猿的哪怕是一丝的蛛丝马迹。

林清扬请三人喝了茶,又请三人吃了中饭再回,可三人不肯答应。说重任在身,不敢久留,必须回去向大家宣布结果,以消除浓云疑虑。林清扬不再挽留,于是与三人一起走出门外。

四个人一出现,大家立刻迫不及待地把他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询问检查的结果。只有赫连著雍大度谦和,不急不燥,笃笃定定地相信,雷震天一定会当众宣布:逍遥山庄有白眉灵猿。那么他赫连著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砸碎逍遥山庄了。那时,哼哼,你林清扬就等着自取灭亡吧!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像赫连著雍询问的那样。苦悲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善哉,善哉,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仙侠道长向众人打个稽首,说:“无量天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席方平说:“哎呀我的活祖宗,你们不要卖关子了,就说结果如何吧。”

苦悲大和尚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还是请盟主雷震天大侠说吧。大家欢迎。”说完,率先鼓起掌来。

大家刷一下就把目光聚到了雷震天身上。那情景就像清幽的月光,嗖嗖打在脸上身上,很有一种说不清的舒服、熨烫。雷震天清清嗓子,装作没看见赫连著雍暗示的脸色和目光,高声喊道:“各位大侠,各位武林同道。我雷震天以天地良心,以武林道义,郑重地向日月星辰起誓。我下面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字字真话。”

侯金吉说:“盟主,别兜圈子了,说实话吧。”

雷震天说:“好吧,我一定以我高贵的良心起誓。我们没发现白眉灵猿,另外也没有发现白眉灵猿丝毫的生活痕迹。这就是我们调查的结果,也是仔细检查后谨慎可观地得出的最最真实的结果。”

苦悲大和尚和仙侠道长,一同颔首点头,齐说:“此言凿凿,一毫不差。善哉,善哉。”

大家立刻一声喧哗,好不失望。赫连著雍更是气歪了鼻子。他一把拉过雷震天,一直拉到粗大的银杏树后,劈面就给雷震天一掌,说:“就你有良心!就你有道义!就你是正义和道德的化身!你他妈活昏了头了。你忘了我的绝户七煞拳了?他妈的,它逍遥山庄怎能没有白眉灵猿呢?它一定有,一定得有!”

雷震天一边躲闪,一边偷偷向四周查看,看大家看到了没有,一边说:“赫连帮主,你不要打我的脸,不要打我的脸。我还要见人呢。”

“我让你见人!好吧,我不打你的脸,我踢你的腿行不行?我踢你的腿,我就踢你的腿!”

雷震天说:“帮,帮主,你打轻些。我好歹也是武林盟主,你多少给我一些面子。”

“面子?你他妈有面子?你想清楚了,表面上你是武林盟主,私下里你就是我赫连著雍的一条狗。你一定要听我的。完全听我的!知道吗,我的大盟主?”

雷震天哆里哆嗦地说:“是,是,帮主。我就是你青煞帮的一条狗。”

赫连著雍稍稍平息了一些气息,说:“现在我跟你说,你马上还去逍遥山庄检查一下,检查的结果是逍遥山庄有白眉灵猿,并且不止一只。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还不快去!”

“好,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雷震天浑身哆嗦着,含羞忍辱地又回到人物当场,极力用洪亮而清晰的声音说:“各位大侠,各位豪杰。刚才我和苦悲大师、仙侠道长去逍遥山庄检查,虽然得出了没有白眉灵猿的结论,可我忽然想起我们好像似乎大概还没有完全彻底地检查清楚。所以我决定,现在我们再进去检查一回。这回我肯定给大家一个绝对权威,绝对公正,绝对正确的结论。”

大家齐声叫好,掌声响若雷鸣。赫连著雍更是不停地拍着巴掌,说:“简直的英明决定,简直的大快人心,简直的最最英明的决定!”

然而林清扬却不干了,他脸阴如水地说:“各位大侠,各位豪杰。大家也看到了,大家也听到了。刚才我们的盟主已经郑重宣布,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他已经作了最为仔细的调查,作了最为终极的结论,那就是我逍遥山庄没有白眉灵猿,同时也没有白眉灵猿生活的丝毫痕迹,就是连一根猴毛都没有。这个大家都听到了,也都知道了。可现在赫连著雍把他拉到树后,待了就这么一些些短短的时间,回来他就反水了,说要重新检查。我觉得他是受了赫连著雍的胁迫,他的再次检查的决定,已不能反映是他自己真实的决定了,已不是他自己的意志的反映。他的再次检查已不可能公平公正了,所以我拒绝再次检查。相反的,我倒要建议检查检查赫连著雍,因为他父亲赫连端方在打败红魔之后,曾明目张胆地带走了制蛊大师皇甫赞。现在皇甫赞就一直生活在七煞帮的黑风山庄里。如果大家真想找到白眉灵猿的踪迹,那就到黑风山庄寻找。想必它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赫连著雍哼哼一阵怪笑,说:“我的黑风山庄是我赫连著雍的私人领地,神圣不可侵犯,没我的允许,任谁都不能随便出入。哪个敢犯,那就去试试!”

林清扬哈哈大笑,说:“你的黑风山庄是私人领地,神圣不可侵犯,那我的逍遥山庄就不是私人领地!现在我再说一遍:要查先查黑风山庄。不然一切免谈!”

正是:满天撒下捕龙网 , 白费心机终成空。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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