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云泥的头像

云泥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12/08
分享
《江湖》连载

第九章 龙眠山卧龙罹难 狂沙镇小侠逢恶

话说姚冷月双掌压住了赫连著雍,这可气坏了老和尚了凡,但听他一声断喝,砰一掌就打在了姚冷月的后心。猝不及防,姚冷月就觉后心突地被巨石击中了一般,登时心颤肺摇,哇一声吐出了一口浓浓的鲜血。身体摇几摇,晃几晃,最后站稳身形,横眉冷对了凡:“你,你这个背后偷袭的小人,你枉背了武林高手的美名!”

了凡狰狞一笑,说:“什么美名、恶名,无非是世俗观念而已。而出奇制胜,偷袭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方法。现在你中了我的大力金刚掌,死亡已至,任你说上几句,或者说任你骂上几句。这又何妨?又有何碍?”

姚冷月鄙夷地一阵冷笑,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你将遗臭万年,你将会让江湖豪杰永远唾骂。”

赫连著雍这时走过来,不阴不阳地说:“姚冷月,现在你死到临头,就不要瞎三话四,乱嚼舌头了。男子汉,大丈夫,死要死得视死如归,死要死得英雄气概。你这样婆婆妈妈,岂是真英雄也?”

“阿呸!你更不什么好东西。平日里称王称霸,祸乱江湖,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你口头上的正义在哪里?你满嘴的良心在哪里?”

“哈哈,姚冷月。你真是枉长了几十岁年纪。你呀你呀,真是太幼稚了。你问我我的正义在哪里?那我告诉你,我的正义就在我的铁拳里。我铁拳覆盖的地方就是正义存在的地方。至于良心,那就让狗吃了吧。因为那是束缚人手脚的东西,谁背上了它,谁就不得自由。为了世上至高无上的自由,就让它滚把,滚吧,滚到东洋大海去吧!”

“哈哈,好一个惊天谬论。为了一己私欲,可以不顾传统,可以不顾共识,可以不顾众望所归。你的嘴脸,你的言行,让我看到了一个大大的丑字!”

“丑?只有胜利者的笑容才最为可爱,最为美丽。姚冷月,你马上就是一具死尸,一具膨胀化脓的死尸,你才是世上最丑最丑,最最丑陋的东西。”

“阿呸,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而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益于人们的人,永垂不朽!”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腻歪了。现在我跟你说句实话,你之所以要死,不是因为你是坏人,也不是因为你有什么过错,是因为你站错了队伍,跟错了人。你跟林清扬走得太近了。太近了,你懂吗?而林清扬恰恰是我青煞帮钦点的最大对手,所以你必须死!”

“好吧,来吧!”

姚冷月说完,霍地拉了一个“二郎担山”式,准备搏击。

可赫连著雍向了凡使了一个眼色,了凡会意,托地往前一跳,砰一声又打在了姚冷月的后心。姚冷月噗地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人瞬间再次摇晃起来。赫连著雍见有机可乘,耸身向前,砰砰两拳,就把姚冷月捶倒在地。了凡生怕姚冷月不死,五指戟张,运满了十成功力,砰一声又重重地向姚冷月的前胸打下。姚冷月大叫一声,痛苦地蹬踢了几下腿脚,一命呜呼。

这时一个兰帕罩头的女子手持双刀,哭喊着从卧龙山庄奔出,一见赫连著雍,立刻一个“花开富贵”,嗖地一刀,就向他砍去。

赫连著雍闪身躲过,喊一声“好身手。你就是风雷女侠杜三娘吧?”

来人也不答话,嗖地一刀又向赫连著雍的右肩砍去。

赫连著雍脸色大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眼中凶光毕露,双拳霍地架了一个“举火烧天”式,运上七成功力,轰一声就向杜三娘打去。

但只见杜三娘平地卷起,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翻过几个跟斗,然后啪一声掉落尘埃。她凶猛地吐口鲜血,骂一声:“赫连著雍,我夫妻生不能啖你肉,死了也要索你性命!”

赫连著雍几步走近,踩着杜三娘的手说:“老乞婆,骂人从来都是无能的表现。你一向号称风雷女侠,可今天怎么就没有一点女侠的样子?如此的不禁打,一招就玩完去球了。真真浪得虚名,浪得虚名呀。”

杜三娘奋力地向赫连著雍啐口血水,说:“卑鄙可耻的小人,你给老娘来个痛快的!”

赫连著雍说:“对一个失去战斗力的女人下手,我赫连著雍可干不来,我怕弱了我的名头。”

杜三娘喊:“狗东西!你给老娘来个痛快的!”

赫连著雍冷冷一笑,这时三怪马奎走了上来,说:“帮主既然不愿污了名头,那我来为你代劳吧。我可是以杀人为乐的。”言罢,抡起大锤,噗地一锤就把杜三娘的头打了个万朵桃花开。

姚福眼看着主、妇二人双双毙命,立刻跑上来抚尸痛苦。马奎见了,立刻又举起了铁瓜鎏金锤,赫连著雍一把拉住,说:“任他去吧。一个看门的奴才,没有什么可以计较的。”然后率领一帮人众,扬长而去,不题。

却说江南四逸听说好友姚冷月无端罹难,立刻赶赴卧龙山庄。宿儒许舟平拉住林清扬的手,愤恨地说:“林大侠,你们一定要给冷月夫妇报仇呀。他们死得太冤,太冤了呀。赫连著雍该死,他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林清扬轻柔地拍拍他的手,说:“老哥哥。冷月夫妇是不会白死的,我们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蒋瘦鹃说:“林兄,我们现在就杀上他青煞帮的门,给他来一个满门杀绝!”

林清扬说:“蒋兄莫要焦躁。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不可莽撞。想那赫连著雍可以四处杀人害命,家中定然防范严密,不可能让我们善进善出,他定然在家中埋伏了许多的机关和勇士,只怕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陈暮云说:“似此说来,林兄,我们将怎么办呢?”

林清扬踌躇一会,说:“依我愚见,我想我们现在按兵不动,先聚齐了我们的亲朋好友,再兴师问罪。那时胜算会多一些。”

蒋瘦鹃说:“嗨!真是气死我了!我恨不得马上就手刃了赫连著雍那个老儿!”

唐伯年说:“林兄此话在理。常言说‘君子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们要打就打个胜仗,打它个翻天覆地的大胜仗!我们一定要把赫连著雍碎尸万段,绝不让他逍遥太久。”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集齐了亲朋好友,壮大了力量再寻赫连著雍报仇。计议已定,哥几个免不了再去墓园祭奠了好友夫妇,临了洒泪而别。林清扬带回了姚冷月的遗孤子姚子玉,以免他再遭恶人杀害。

回到洗云山庄,安顿了幼儿姚子玉,林清扬便把儿子林芳青喊进书房,要他去济南府迎请舅舅花满山前来帮拳。因为花满山乃逍遥派前掌门花自芳的长子,虽然没有完全继承先父的衣钵,但武功修为,也是炉火纯青,堪称高手。一双铁掌打遍山东无敌手。对于妹夫林清扬后来居上做了掌门,他从不嫉妒,而是尽心尽力,悉心帮助,毫无怨言,因此两家人便一直一如既往地就像一家人一般。特别是林芳青更是跟大舅舅亲近,因为每次妈妈回娘家,大舅舅都会带他去集市上,买些好吃的,好玩的,所以一说到舅舅,林芳青立刻就在心头泛起了许多的美好记忆。

当爹爹要他去山东请舅舅时,他立刻高兴地说:‘好的。我一定早日请来舅舅。’

临出门前,做娘的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要儿子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时时防备恶人侵害,并要儿子一定不要忘了给姥爷、姥姥烧纸祭奠。林芳青一一应答。及至动身了,做娘的还是流下了泪来,因为儿子虽然已是十八岁的大孩子了,可从没有单独离开过父母。现在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做娘的怎能不万般担心?怎能不怜爱?林清扬看着心酸,就说:“那就让凌霄跟青儿一起去吧。”

如此花碧莲才转悲为喜,因为老管家凌霄,不仅年长,而且江湖阅历也深,另外人也忠厚老诚,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凌霄的武功也是一顶一的江湖高手。

出离家门,林芳青就像出笼的鸟儿一般,高兴得不时地引吭高歌。他唱得最多的是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高亢嘹亮,充满了欢快和舒畅。歌声中满是昂扬的斗志,和笑傲江湖的信心与理想。

一路上林芳青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上的云,说云就像大朵的棉絮,如果掬一把下来,不知是不是很柔软,很暖和?一会儿又对山鹰发生了兴趣,说山鹰就是勇敢和霸气的化身,有王者风范。凌霄都是笑笑赞成。而经过一处渡口的时候,他又对河里的水鸟展开了联想。他说人的轻功,如果能练到跟水鸟一样可以浮在水上就好了,那样人就可以不受外界的束缚,可以自由来去,不管水上陆地。凌霄说:“一个人如果有恒心,有毅力,肯下功夫,轻功赶上水鸟,也不是没可能。”

林芳青说:“凌伯伯,江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

凌霄说:“听说过,可没有见过。”

林芳青说:“凌伯伯,他们都是谁?”

凌霄说:“第一个是佛门高僧达摩,第二个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林芳青说:“凌伯伯,达摩虽然一苇渡江,可他还是借助了芦苇,赶不上水鸟;裘千仞更不能说了。他是大家口耳相传的人物,差不多根本不存在。”

凌霄忽然大笑起来,说:“是呀,这个能赶上水鸟的人,以前根本没有,而以后有呢,应该就是少爷你了,因为你都想到了超越水鸟。”

林芳青笑起来,说:“凌伯伯你逗我呢,你就是取笑我。”

闲话休赘,这一日来到凤阳府狂沙镇,林芳青立刻被那热闹繁华的市井吸引了。但只见:

一条大街面朝天,人来人往狗乱窜。赶集的拖儿又带女,买菜的推车也挑担。樵哥歇脚立路旁,织女斜挎布和绢。士子结伴斗诗赋,纨绔肥马配雕鞍。算命瞎子弄八卦,武夫叫卖大力丸。耍猴的直夸猴子巧,卖艺的铜钱能射穿。烧饼上芝麻如星河,药材铺中药惊神仙。赌场里浪子赌输赢,窑子里妓女泪不干。烧酒铺香飘十八里,陈醋铺只道一个酸。打铁的叮叮又当当,木匠铺又是刨来又是钻……

一道街景看罢,林芳青好不欢喜,不时地喊:“凌伯伯,这里有剪纸的,凌伯伯,这里是捏面人的,凌伯伯,这里还有糖塑呢,看他浇的龙多像呀!”

凌霄呵呵地笑着,说:“青少爷,你都十八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呀?”

林芳青说:“凌伯伯,我虽然十八了,可我好久没看过这样的街景了。这狂沙镇让我想起了我和娘回舅舅家的事。那时我就十一、二岁吧。我和娘也是在这里看见了这些。后来爹让我习武读书,不让我跟娘去舅舅家。所以我一直很向往这狂沙镇的风景。”

凌霄说:“少爷,老爷不让外出,是怕你被恶人伤害呀。最近几年,青煞帮为非作歹,可害了不少人的命了。你姚冷月叔叔,最近不就被那赫连著雍祸害了吗?”

林芳青说:“是呀,他赫连著雍咋就恁坏呢?”

凌霄说:“人有千种,心各不同。一个人就是要作恶,你能怎么他呢?”

“不能惩罚他吗?”

“惩罚?谈何容易呀。雷震天不惩罚他,别人没权力啊。如果别人惩罚他,那就会引发帮派火并,不是小事情呀。”

“难道就任他胡作非为吗?”

“不会。我们不就是要反击他吗?要不我们怎么去请舅老爷花满山呢?”

“好!我爹爹做的对!”

这时一个小堂倌砰一下抓住了林芳青的马缰绳,说:“二位爷,请到我们店歇息用饭吧。我们‘悦来客栈’可是我们狂沙镇最大的车马大店,里面酒菜鲜香,草料肥美,保证二位爷十分满意。”

林芳青说:“好吧,就住你的店了。”

小堂倌高喊一声:“二位爷请!”然后拉着两匹马去后槽饮水喂草去了。

林芳青和凌霄进了店门,这时早有一店小二迎了过来,口里喊着“欢迎二位爷大驾光临”,然后说:“二位爷楼上请。”

林芳青说:“谢谢。”

店小二把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桌前,嗖一声抽下肩头的白羊肚毛巾,啪一声摔到桌上,然后风卷残云一通揩抹,说:“二位爷稍等,好茶马上送来。”

说罢,一溜风地去楼下取茶去了。

这时邻桌的几人喝得正高,正激情洋溢地行着酒令。他们行的是六顺令,就是合席用一枚骰子轮掷,每人每次掷六回,边掷便说令辞。曰:

“一摇自饮幺,无幺两邻挑。”得幺自饮,无幺则左右邻各饮一杯。

“二摇自饮两,无两敬席长。”得二自饮,无二则对座者饮一杯。

“三摇自饮川,无川对面端。”得三自饮,无三则对座者饮一杯。

“四摇自饮红,无红奉主翁。”得四自饮,无四奉主人一杯。

“五摇自饮梅,无梅任我为。”得五自饮,无五掷者任指一人饮一杯。

“六摇自饮全,非全饮少年。”得六自饮,无六则由席间最年小者饮一杯。

其中一个红脸大汉,喝得最多,他舌头打着卷儿,不服气地说:“喝,喝,看谁喝的酒多!”

林芳青看得有趣,无声地笑着,收回目光,说:“凌伯伯,他们喝得真开心。”

凌霄说:“是呀,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太平无事对人们是多么重要呀。”

说罢,接过店小二送来的茶壶,说:“你给我们整十斤牛肉,一坛上等好酒。”

店小二高应一声:“好嘞,二位爷稍等。”踅转身下楼去了。

林芳青端起凌霄斟上的茶水,滋儿喝了一口,说:“凌伯伯,这狂沙镇家家杨柳,户户泉水,成行的杨柳把大街都盖了个严严实实,怎么叫狂沙镇呢?这不是遍地狂沙的沙漠呀。”

凌霄说:“这狂沙镇呀,原来还真是遍地狂沙。那真是沙漠之中一叶舟,四季难安风嗖嗖,童叟如若独自行,狂沙扑面准弄丢。”

“这么夸张吗,人出去就会走丢?”

“当然也不全是。这只是当时的情景描写,大致差不离。后来这里来了一个叫宋博涵的知州,看狂沙镇环境恶劣,人们生活困苦,于是调集全州百姓,引洨河之水灌溉这方死亡的土地。一年一小变,三年一大变,十年之后,这令人诅咒的狂沙镇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样子了。”

“这宋博涵真是个好官。大家应该记住他的好,记住他为人们谋就的幸福。”

“是啊,人们没有忘记他。在狂沙镇的西北角建立了宋博涵祠,年年供奉,时时进香,也算是对他的丰功伟绩的肯定了。”

言罢,凌霄满满地给林芳青斟了一碗酒,然后也给自己斟了一碗。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咂摸着嘴说:“嗯啊,好酒,好酒。”

林芳青说:“凌伯伯,这酒是他们自己酿制的吗?”

凌霄说:“是呀,要不怎么是百年老店呢?”

正如此说着,这时一帮青衣玄衫的彪形大汉,一路呼喝着走上楼来,见人就凶神恶煞地喊:“滚!滚!都给我滚!”

大多的人一见那恶鬼凶神的模样,立刻屁滚尿流地跑了,还有的不太服气,立刻给打得满脸开花,伏地找牙。

看着那些人狼狈奔逃的模样,为首的那个公子哈哈大笑,说:“本少爷来了,还不知让位,找死,该打。”

林芳青横过眼睛看看他,凌霄一把按住了他。然后继续喝酒吃肉。

林芳青会意,立刻也学着凌霄的模样,继续喝酒吃肉,并连夸:“好酒,好酒。”

这挑衅和蔑视的态度,无疑激怒了那黑脸公子,他使劲前伸着细小的脑袋,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芳青,意图用气势把他压倒。可林芳青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依旧跟凌霄喝酒吃肉,谈笑风生,眼瞬都没瞬他一眼。

黑脸公子生气了,虚张声势地大喊:“我赫连齿舞从没有怕过谁呢!有想死的站出来!”

林芳青慢慢坐直了腰身,凌霄踢一踢他的脚,说:“少爷,快些吃,完了我们好赶路。”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上楼来,见人就喊:“行行好!行行好!”

赫连齿舞把他使劲地一推,骂道:“滚!你他妈想找死!”

老乞丐不惊不恼,转过身,来到林芳青的身边,说:“行行好!”

林芳青说:“大爷,我们吃过的不卫生,我给你再叫一盘牛肉吧。”

老乞丐说:“大可不必,不必。我有酒有肉就快活似神仙了。”说完抓起牛肉就大嚼起来,并滋溜又喝了一口酒。

正是:天涯从来有凶险,相逢相聚只随缘。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