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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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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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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工部长——李凤鸣》连载

第十章 借粮度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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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年山东遇到了大旱,从年初各种天灾接踵而至,一直到5月份,天上滴雨未下,山上的树叶都干枯了,连柏树叶子也发了黄,地上连青草也没有,到了麦收时节,冬小麦近乎颗粒未收,所有的水井都见了底,人畜吃水发生了严重困难。再加上日本鬼子的天天扫荡,疯狂蚕食,山东人民日不聊生。

罗荣桓和朱瑞带领115师进入山东后,同山东纵队联合下,拔掉大量日伪军的据点,扩大了抗日根据地的范围,巩固着根据地建设成果。在全省引起了很大反响,也给各抗日根据地增添了抗战必胜的信心。军事上的胜利,自然离不开政治、经济的作用。进入山东之初罗荣桓和朱瑞(中共山东分局领导)积极推行“二五减租、分半减息、五一增资”的政策,得到了全省底层民众的衷心拥护,泰山区抗日根据地得到了迅速发展,大大巩固了抗日民主政权。

抗日战争进入1941年后,山东根据地进入最艰难的时刻。当时日军为了配合德军进攻苏联,同时为太平洋战争做准备,企图肃清山东境内的抗日武装,以达到打通南北交通要道的目的,对山东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

1942年,日军军在山东集中的兵力已达到4.7万人,加11万的伪军,总兵力达到将近16万之巨。当时关于如何进一步增强根据地抗战斗争,扩大根据地抗日武装力量,罗荣桓和朱瑞两人出现了分歧。罗荣桓认为应当推行轰轰烈烈的“减租减息”政策,以争取底层农民的支持,朱瑞则反对罗荣桓的意见,表示现阶段先把妇女和青年发动起来,农民运动和减租减息就搞好了。由于朱瑞和罗荣桓意见出现分歧,导致“减租减息”运动难以开展。

4月,刘少奇化名叫胡服,在百余名便衣新四军战士的掩护下,从苏北阜宁单家港出发,一路上昼伏夜行,朝着山东方向而来,在4月初抵达山东根据地临沭县朱樊村,在一群警卫的护送下住进王氏旧宅。胡服进来后,生活上并没有什么要求,房间里只有换洗衣物和枕头,旁边则住着一名警卫员。“胡服”来了之后,或者在这个院子里面见当地不同的干部,跟他们谈到深夜,或者在警卫的保护下,经常跑到村里和年长老人促膝长谈,了解底层民众的真实想法。

经过几个月的紧张忙碌,胡服在警卫员的保护下返回延安,地方的同志们这才从得知胡服的真实身份,原来他就是中央领导刘少奇,此次他是接到毛主席密令到山东开展工作的。刘少奇抵达山东后立即开始着手解决问题。第一步,刘少奇先与山东分局、115师“减租减息”政策推行人员开会讨论,总结几年来山东“减租减息”工作开展的经验和存在的问题。第二步,刘少奇不辞劳苦深入底层民众调查,了解底层民众的真实需求。第三步,刘少奇组织身边的秘书将山东近年来党政军资料送来,进行半个月的认真分析。

在刘少奇的努力下,终于找到了山东“减租减息”运动推行的症结所在,山东根据地党组织没有发动底层人民群众的力量,群众工作是各项工作中最薄弱的一环。对山东根据地的状况经过认真细致地调查了解后,4月16日,刘少奇在山东分局召开会议,会议由朱瑞主持,刘少奇做了报告。刘少奇对山东根据地取得成果进行肯定,随后指出了山东领导工作中的不足之处,主要问题是“减租减息”运动没能开展起来,底层民众没有完全动员起来。刘少奇通过此次会议,将山东领导干部“减租减息”运动推行上达成共识,确定了放手发动群众,全面实行“减租减息”运动作为解决山东问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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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奇在山东分局召开减租减息会议以后,鲁中区党委为了便于开展对敌斗争,也就根据地范围进行了区划调整,莱东与博山部分地区进行了合并,组成中共博莱县委,陈克任县委书记兼组织部长,卓宇明任宣传部长,谢竹林任民运部长,毛梓材任敌工部长。6月,地委在莱北刘白杨村召开会议,传达了省委减租减息会议精神,并动员部署各县在开展好对敌斗争的同时,开展好“双减”工作。

李凤鸣所在的莱东县苗山区也开展了“双减增资”运动,发动群众进行“谁养活谁”的讨论,从思想上,提高了群众的阶级觉悟。上边咱提到,从今年初大旱,鲁中山区的农民,家家户户缺衣少吃。也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才突出我党减租减息的重要性。说实在,这样的年成,就不提倡减租减息,群众也拿不出上缴的租子。所以,尽管任务布置下去了,但是却提不起群众的兴趣,眼下,他们关心的还是吃饭的的问题。鉴于莱东形势恶化,群众生活困苦,急需粮食度荒的实际,地委决定开展“借粮”斗争。

这天,李凤鸣正想要去见马据点会谈一个准备投诚的汉奸小队长,这个汉奸小队长也是苗山人,通过关系才和他踏上关系,他们已经私下商谈过好几次了,这个小队长也答应做我们的内线。李凤鸣还没走,就叫区委李书记叫住了,李书记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凤鸣同志,还有一件艰巨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李凤鸣听到了“艰巨的任务”,心里就嘀咕,怎么啥艰巨任务都让我来完成?上一次沂蒙山区来的那30多个女大学生,差点让他扒了一层皮,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总算把她们安安全全的送走了,幸好圆满完成任务,鲁中区党委和县委都给他了高度评价。那几位避难的女学生也向鲁中区党委写了感谢信,重点点名了表扬李凤鸣机智勇敢,几次转危为安。这次又有什么艰巨任务?

“今年大旱,情况你也看到了,地里的庄稼颗粒未收,对敌斗争更加艰苦,上边又下大了减租减息的任务,减租减息固然重要,但是农民饿着肚子怎么开展对敌斗争?农民的肚子还没填饱,怎么开展减租减息?命都要饿没了,还谈啥减租减息?”李书记反复举例,从正方两方面阐述减租减息和借粮运动的重要性,“区委根据鲁中区党委和县委的要求,决定近期内主要开展借粮斗争,说白了就是和大户借粮,让群众渡过难关。”

提到了旱情和灾情,李凤鸣心里就心酸,他不仅想起邻居二奶奶一家。二老爷还在的时候,租了财主家五亩岭薄地,正常年景一年到头,春种秋收,正好混个年吃年穿得日子,结果今年到了麦收,地里旱的一扎多宽的裂纹,连棵草也没长起来,东家还不管不顾,按合同收租。二老爷前年躲鬼子扫荡,在谷地里让鬼子开枪打死了,二奶奶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地里耕种到不愁,但是因为大旱,地里的庄稼没长起来,还天天躲鬼子,生死巴结熬到麦收,地里的庄稼一粒也没收,庄稼没收,但是还得吃饭,山上的树皮都让村里人扒光了,见绿的草科,都填进了庄稼人得肚子里,还是饿的皮包骨头。兄弟俩实在饿得没治了,只好上博山找了个下矿井,帮资本家掏碳,井底下掏碳,就是拿着命赌,兄弟俩下井还没干了两天,就摊上了井下大冒顶,一块石头把兄弟俩都埋在了下边,矿井把头也不救援,还说是兄弟俩违章作业,造成的矿难坍塌。

为了这件事,李凤鸣也领着二奶奶去矿上找过,但是矿是和日本人和当地人合伙开的,日本人三句话就想动粗,费了半天劲,也没讨回一文钱。二奶奶到家,看着两个孩子死了,也没见到尸体,伤心欲绝,加上又没啥吃,当晚就上吊死了。

李书记看李凤鸣眼里眯缝着泪,以为是自己的渲染,打动了李凤鸣,就又说:“区党委觉得你是本地人,对这方乡俗民情解,认识人也多,群众基础好,决定让你领导这次借粮斗争。”

李凤鸣深深叹了口气:“群众真是没法活了,树叶树皮都吃光了,这小鬼子三天两头还来抢粮。”

李书记说:“所以,我们才开展这次借粮活动,让老百姓渡过难关。”

李凤鸣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帮助农民渡过难关,”

李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上级的意见,这次借粮,不是以我们人民政府借,而是让老百姓自己借,我们负责指导,不能乱了套,引发了阶级矛盾。”

借粮也得有个主,李凤鸣在李书记向他布置任务时,心里就有了谱。去唐上坡唐满仓家借。

这个唐满仓是苗山区最大的地主,家里有300多亩地,几乎分布在周围各村,租给了周边的老百姓耕种。李凤鸣在稠庄帮助资本家买布时,经常在他家落脚,两人关系不错,怪啦得来。可能是他听李凤鸣的在理,事事拉得头头是道,净些大道理,又有文化,因此李凤鸣每次下乡到他庄,他都是好菜好饭的伺候,后来李凤鸣到了区委工作后,去的次数更多了。两人的关系更密切了,有好几次,一起进山躲避日本人扫荡。

这个唐满仓,按现在的话说,是一个开明绅士,他轻易不克扣老百姓得租子,吃饭也是省吃俭用,也不穿绫罗绸缎,穿者打扮,和庄里人一样。还经常接济自己的租户,也经常通过李凤鸣给八路军上缴公粮,去年,还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送到了队伍上。

到底是和他借还是不借,其实李凤鸣也犯了颠对,但是村里的几个小地主加起来,也不如他家趁货。要是自己出面和他借,他也不会白脸,但是借出来的肯定有限,杯水车薪,还是解决不了大问题。因为李凤鸣在他家吃饭闲谈时,已经知道他家还存着好几万斤余粮。最后还是决心,克服人情面子和他借。和别的地主费上劲,也借不出仨核桃俩枣。

李凤鸣还是先到见马和哪位伪军小队长接上头,接着又下到各村,和村里的支部书记商量,把上级借粮的号召简单做了宣传。

宣传“减租减息”群众饿着肚子没人理,但是一听说是向大户借粮,人们的热情一下子来了高,不等大队书记招呼,就有好几百人涌到唐满仓家门口,要求借粮食救急。当然,这项借粮救急活动,全区的富户都动员。

一开始,这些富户没有思想准备,再说,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算盘,借了什么时候能还上?这些贫雇农都是年吃年穿的日子,哪还有余量还账。所以,死活不借。

他们的代表又跑到村边的树林里找到李凤鸣。规定的是李凤鸣在村外的小树林里指导,遇到难题到小树林里找他,他也有他的难处,借粮不好直接出面,一是组织上不允许直接出面,二是自己常在人家吃住,抹不下脸来。于是,他就和代表授意,进到地主家里谈判。经过两轮谈判,唐满仓还是不开口,最后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据谈判情况,李凤鸣又给他写了两幅标语,贴在唐满仓的家门口:“满仓先生你别急,借出粮食救救急,年成好了再还你”,还动员门外的群众在外边一起喊话。

就是门外乱翻了天,唐满仓九是不应声,也不再和代表谈判了。于是,代表又找到李凤鸣,李凤鸣又授意群众,带着锅直接去他家,找米下锅。

没有一家财主家的粮食是放在堂屋里的粮仓里的,也不是防饥民,主要是为了躲避日本人抢粮,藏得都极为隐蔽。

群众拿着锅来到了唐家,却找不到粮食,院墙根的羊圈里产来了羊叫。因为一大早农民拥挤在院子里借粮,家里的长工没敢喂羊,羊一个劲的咩咩乱叫,等米下锅的村民,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不知谁突然高声说:“没有粮食下锅,咱就宰羊煮羊肉充饥。”

人人的肚子里,都咕咕叫了半天,一听说宰羊充饥,几个小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到羊圈里就逮出了三只,羊叫的更凄惨了,不大霎就下了锅。急的唐满仓在院子里直跺脚,嘴里连连喊:“你们这和日本强盗土匪有什么两样?”

“日本人土匪能给你打借条?说接了再还你吗?”

“可是我家哪有粮食啊,去年收的租子,都让日本人抢走了”

看他还是在抵赖,又一伙人进圈里逮羊。羊圈里七八十只,不大霎就逮出了30多只,这下唐满仓真急眼了,这才开了口,答应借给大家粮食,一天仅他一家,就借出了一万多斤。唐满仓家一开仓,那几户小地主也都陆续的给农民借粮。最后,唐满仓听说是李凤鸣在背后指导借粮的,就气冲冲的跑到村边的小树林里,见李凤鸣还在若无其事,就大声斥责:“小李,你吃住在我家,不和我一伙,还策动群众斗我?”

看他真生了气,李凤鸣才赔笑着说:“我说大哥,你没看见村里天天在饿死人?人都饿死了谁还为你种地?先给兄弟爷们救救急,人家忘不了你。”李凤鸣现实赔不是,接着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些道理,他才气哼哼地走了。

这次借粮活动,全区共借出粮食四万多斤,有效地帮助农民渡过了难关。过后,唐满仓又找到李凤鸣,有主动接触了2000余斤,得到了区委领导和乡亲们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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