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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忙碌起来后，日子也就归于平淡。今天上午，我原来公司的李总突然来访，说是来洽谈项目合作。弦大哥康复后已经到公司上班，我就把会议安排在公司的大会议室。
李总一见到我，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对我就是一阵乱夸：“小老弟就是人中龙凤，我那个小池塘，哪里能容得下你的遨游。接下来的业务合作能否顺利，还要仰仗小老弟多多帮助和支持。”我并没有接话，他是真能忽悠。
正说着，弦大哥走了过来。相互寒暄一通之后，仅仅是开了一个项目碰头会，并无具体事宜要商谈，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我送走了李总，便来到弦大哥的办公室，就近期的工作进度做了简要汇报。弦大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一本书给我。我一看是柯林斯的《从优秀到卓越》，我只是听说过，没有读过。
“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多花点时间，读一些管理方面的书籍。以前你是单打独斗，除了专业知识外，有点技巧，懂点秘诀，就可以做成功一些事情。现在已经不同了，带领团队一起做的是事业。虽然目前只有二十多个人，将来可能是一千多人，甚至上万人。”他意犹未尽地说。“你最近还经常向冯校庆请教秘诀吗？”他猛不丁地提起这个事，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往往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我的法宝。他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道：“以后要少打交道，他的有些秘诀不要多学。花时间多读点书，多思考才行。”
我虽然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但他为什么总是看不上冯校庆，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今天这个李总，以后也要少打交道，就正常的业务沟通即可。私下里来往多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这个提醒没问题，我是心知肚明。叮嘱完之后，他拿出一串钥匙给我。
“你把这个拿给张芸芸，最近一忙就忘记了。”弦大哥把钥匙递给我，继续说道：“这是我之前住的小区另外一套房的钥匙，那里面有一些我收藏的字画，需要偶尔拿出来晒一下。张芸芸说她也喜欢欣赏字画，正好让她帮我打理一下。”
我想起来了，他去年来到上海后，让我搬过去住。我没有同意，毕竟他经常接济我，再免费住他的房子，我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回家前，我便去找一下张芸芸。
“稀客啊，这么晚来找我。”她微笑着说。
“你也不请我来。”
“你这不是不请自来了吗？”
“你还真请我进去啊？”
“你傻啊，这么晚来了，现在就想走吗？”
“没酒喝，我可是立即就走人的。”我也不知道是神经错乱，还是晕了头。毕竟我还没有搞清楚她和弦大哥的关系，说这样的话，简直是错上加错。
“我家会没酒喝吗？”
“不给酒喝，就是小狗。”
“我今天本来是不想喝酒的，看在你送钥匙的份上，我陪你喝一会。” 张芸芸接过钥匙，直接把我拉进了屋子。
“估计是你怕了吧？”
“我可不是怕，又不是喝多了去你的狗窝。”她笑了起来。
“酒呢？”我看她只是说，根本没有酒菜伺候。
“你等着，我这里可没有现成的。”她拿起电话打给楼下的小店，吩咐送两打啤酒，再拿一些下酒的小菜。
“两打？你不会想把我喝多了，让我住在你这里吧？”
“你住在我这里，你还能吃亏吗？”
“那可没准。”
“后悔了现在就走，你还不领情。我今晚本来还要加班的，现在就为了请你喝酒，工作只好明天再做了。”
“我本来也是要回去加班的。”
“该不会是加班看北京地图吧？”她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一笑把我气得啊，看来她还记着我在北京的糗事。我想今晚必须把她喝醉，看她还敢再拿这事气我？
“今晚我不把你喝醉，我就是小狗。”
“好，看看今晚谁是小狗。”
不一会，酒和菜都拿过来了。我们立即开喝，不到一小时就把一打酒喝完了，两个人也都有了点醉意。
“幺弟，你大晚上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喝酒吧？”
“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弦大哥的女朋友？”我想我应该直截了当地问，我实在是太疑惑了。
“屁话！你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肖芊吗？”
“那就当我没说，我刚刚放了一个屁。”
“你就是来我家放屁的。”
“我是问以前，好不？”我还不至于喝多。
“以前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多了去了。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你不是他弟吗？”
“你们去美国，你没跟他住在一起？”我还是将信将疑。
“我陪他去美国是不假，但我是帮他做财务审计。在美国那几天，他可是每天都和肖芊住在一起，我天天在宾馆加班看报表，他们俩在宾馆的床上打滚。”
“打滚？他们俩生病了吗？”我已经喝得有点迷糊了。
“就你这个处男，真没办法说你。”
“不是你说他们俩在床上打滚吗？”
“幺弟，你个傻样！一会我陪你在床上打滚，你就知道了，现在继续喝酒。”我也不管她说什么，也没有去好好想，反正还是没有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想，还是先喝酒得了，必须把她喝醉。两个人又喝了差不多半打，最近我的状态其实很不好，喝了这么多酒，大脑已经完全迷糊了。
“幺弟，还能喝吗？不能喝了就上床吧。”
“干嘛上床？就在这里喝，床上喝酒不方便。”
“好，那就继续喝。”
张芸芸也喝得晕了吧唧的，她也分不清了，估计都认不出来喝酒的是我。我们继续把两打酒都喝完了，我也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她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幺弟，我们去床上，我跟你说是怎么打滚的。”
张芸芸拉我进房间的时候，我这才有点清醒了，赶紧晕晕乎乎地回到家。这次在张芸芸家喝得烂醉如泥，让我郁闷了好几天。最近她见到我，总是一脸坏笑，搞得我莫名其妙。我想看看冯校庆有没有时间，还是跟他聊聊天吧。
“请我喝酒？”冯校庆对于我主动找他喝酒，一脸狐疑。
“来都来了，就别问了。”
“那就喝啤酒，我明天早上要开例会，今晚必须回家。”
一个小时不到，一打啤酒已经喝完。现在已经有点秋意，我提议趁秋天还没冒头，上楼顶的露台上再喝一打。
“也许这是今年夏天喝的最后一场酒。”
“也许这是今生咱们喝的最后一场酒。”冯校庆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非常诧异。
“冯总，我都还没喝多，你就喝多了？什么叫今生咱们喝的最后一场酒？”
“你不懂啊。”他猛地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我为什么特别喜欢来找你喝酒，因为你的烦恼最少。你知道吗？”
我无言以对，更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上次见到的那个赵倩，记得吧？”
“不就是你的一个助理吗？她还能欺负你？真是的。”我不屑地说，其实是不明白他说的话。
“欺负？她欺人太甚。”冯校庆大声喊道。“她偷偷地查看了我的手机，打我老婆的电话。居然说我要娶她，还说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让我老婆尽早跟我离婚。你知道我老婆就是我的表妹，一直怀不上孩子。她这两年干脆不来上海了，就在老家一直照顾我爸妈，我能忍心跟她离婚吗？”
听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起赵倩上次问我冯校庆是否离婚的事情，我想肯定是冯校庆说过要离婚的话。我的确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我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突然更大声地说。
“昨天我爸妈打电话给我，骂了我一个小时。我心情太差了，就骂了那个姓赵的一顿，她就到我的领导那里告我骗色。她跟我好的时候，说得多好啊，说什么只在乎今朝拥有。我看她完全就是为了升上助理，现在达到了目的。”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再接话也一定是会说错。我毕竟不关心他的私生活，那是他自己的事。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也没资格说冯校庆什么，毕竟他随便一个反问，我就没办法接话了。他看我没有接话，又说道：“你是单身汉，我这两年何尝不算是单身汉。可你有这些烦恼吗？我真想从这个露台一跳了之。这已经是我站在这里，第三次有这个想法了。三次了，你知道吗？”
我想再这样喝下去，非得出事不可。赶紧拉他下了楼，他躺在客卧的小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短信息，他早上六点半发给我的。
“老幺，感谢你请我喝酒。我要开会，先走了。”
整整一天，我想着冯校庆的事，心情一直不大好。
“斌哥。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酒。”我想应该去看看，还不知道她妹妹的病情怎么样了。
“那就七点，我家门口的老地方见。”
等到七点半，袁斌才急匆匆地赶到。
“老幺，对不起。公司的系统出问题，检修搞得有点晚。”
“你不是修手机的吗？”
“谁说我修手机的？我们公司是做手机的，我是做公司的网络运维服务。”这回终于搞清楚了，原来上官锋一直在忽悠我。
“对了，你妹妹的病情怎么样了？”我想我不是来开玩笑的，这个话题今天不适合展开说，还是应该关心一下他妹妹的病情。
“还好。只能靠养，动完手术就回老家了。借你的钱只能到年底发年终奖还你了，我先把欠同事的钱还掉，大家工资都不高。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欠着不好。”
“没事，我就是怕你妹妹的病情需要钱。今天来找你，就是拿一万给你应急。既然这样，你拿去把欠同事的先还掉。我在弦总的合资公司混日子，工资没少拿。”我顺手把钱放到他面前。
“还是老幺能想着我，急我所急，容我来日再报。”袁斌明显地感觉意外，但是也无从说起更多，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好久没回老家了？”
“不是，我不算是好久，每年回一次。”
我的回答是事实，之前也就是过年回一次。跟父母说是工作忙，其实是因为工作一塌糊涂罢了。漂泊在外地，回到老家，亲朋好友问来问去，我虽然都是说实话，但也不免感到自己的悲哀。在小县城，哪里会说我在上海还经常为了房租而发愁。
“那你以后就多回去，跟家人多聊聊天，有好处。”
“我也想啊。斌哥，你今天怎么了？”我虽然不常回家，但经常打电话给爸妈，他们很理解我。袁斌今晚这么说，着实让我不理解，说的话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说了你也不懂。”
“说说啊。”我的确好奇，他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伤感。
“我父母身体也不大好，妹妹病得更严重。我偶尔打电话，也是能报喜就报喜，可是家里都是忧啊。今天妹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让我不用惦记。”
“这不是挺好吗？”我感觉袁斌喝多了一样。
“正是因为妹妹说家里都好，我才说你不懂。本来就不好，却说一切都好。听到这样的话，能不伤心吗？”这回我的确是听懂了。我没有这样的烦恼，想都没有想过。
“斌哥，你有很多烦恼吗？”我突兀地问一句。
“这是什么话？是人哪里会没有烦恼，我刚刚就说的是烦恼。不是这个烦，就是那个恼。”袁斌显然是没听清我的话。
“斌哥，我的意思是你的烦恼多吗？”其实，我是不明白冯校庆的话。
“那倒不能说多，就这么多吧。就像钱多少算多，应该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袁斌的这句话我记住了，这很哲理，而且很有道理。我们继续喝了不少酒，突然袁斌的女朋友张璇来了。
“你怎么来了？”袁斌很是诧异。
“我刚刚回家的时候，门卫说你跟一个人到的小店。”
“张璇，这个是我的同学，就是老幺啊，你们见过的。”
“见过一次，上次就是打个招呼，好久没见了。”
我今天一看张璇，顿时愣住了。之前的确见过一次，也就是四年前袁斌刚和她交往的时候，但早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今天再次看到她，她只是朝我微微一笑。这种从容而淡淡的笑容，顿时让我陶醉。我突然想起了董文君，她们竟然那么像。我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笑容怎么那么沁人心扉。
“嫂子，我好想你。”想说的话竟然变成了胡说八道。
“老幺，你喝多了？这是你嫂子。”袁斌也大吃一惊。
“斌哥，对不起。我是说我也好久没见嫂子了。”
“我看你真是喝多了。”张璇估计也是吓了一跳，她并没有责怪我，只是微笑着对我说。而这种笑太有杀伤力了，我再次陷于沉默不语。我只是拿起酒杯，猛地喝了一杯。
“老幺，我们就不喝了，你喝得太多了。”
“好。斌哥，还有嫂子，再见。”
我没有多说话，便赶紧打上车离开了。我实在是不敢再待下去了，我怕我继续说错话。我在车上想，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见到女人就失态，最早是弦晓丽，然后是张芸芸。还有小表弟的女朋友，再就是董文君，今天又是张璇。我想，我是要调整状态了。我明白这些都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女朋友的缘故，也许还有我的期望值的原因，也有再次见到董文君后的失落。
但是，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只对符合我审美标准的女人多看一眼，但根本不会去多想，也就是养养眼罢了。我想，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状态，这应该是人之常情，或者说是爱美之心吧。如果说是因为张芸芸的漂亮，也还可以理解，但张璇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漂亮。难道是因为我的审美标准在改变吗？难道是因为我已经变得太过低俗吗？我想这也不对啊，毕竟我公司的女同事那么多，我可是都懒得搭理她们。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想到了一点，我可不能变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