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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刚到办公室，李总就打来了电话。
“小老弟，我好不容易给你约了两个校友，可都是大客户。”
“谢谢李总的厚爱，就安排在凯旋国际VIP888房间，晚上六点半，不见不散。”
我高兴之余，突然想起忘记问是怎样的校友。赶紧发了一个短信，询问一下，李总很快就回复过来。我一看这两个人名，并不在上次张芸芸给的名片里面。我打开弦大哥上次发的邮件，在他给我的那个校友名单中，找了很久也没有。我有点疑惑，便去找一下弦大哥。我把我的疑惑说完，弦大哥却微微一笑。
“我认识这两个人，的确是我们的校友。但公司规模都不大，没有进校友会的会员单位名录，不会是我们的潜在客户。”
“那李总干嘛要骗我？”
“他是想和这两个校友做别的业务，既让你欠他个人情，又让你替他买单。今晚上来个‘一箭三雕’的小把戏。”弦大哥没有卖关子，直接解开了我的疑惑。
“这个李总也太坏了，这么算计我。”我如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恨自己连这个小把戏都没有看出来。我还洋洋得意自己学会了思考，我恨自己啊。
“这只是说明李总是个狡猾的狐狸，而你不是一个好猎手，反而是个待宰的猎物——野兔、野鸡。但不能说他有多坏，商场如战场，是弱肉强食，也是适者生存。而且他即便有好心想帮你，他也得有那个能力和资源，但他现在没有。以前你在他手下，他可以教你一些知识，给你一些资源，那是因为你站得太低，所以你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月收入捉襟见肘。现在你是合资公司的总经理，站得比他高了，做的项目已经可以帮到他，而不是今晚这样反过来。他反过来帮你，就违背了常理，也不符合规律和逻辑。这就说明肯定是出问题了，这是发现问题的一个基本原则。”弦大哥帮我分析后，又是微微一笑。
“我最近就是想做点业绩，是‘病急乱投医’。”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错，然后又着急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道理明白了，方法就很简单。狐狸的智商很高，狐狸的狡猾主要体现在它的骗术比较高明。这些都是一些战术，多读读书、多长长见识就学会了，有时也要向失败和错误学习，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法，但并不是哪一种最好，合适就是最好的。这是明朝末年一位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冯梦龙说的一句话的意思，他写的一本叫《智囊》的书，原句是“智无常局，以恰肖其局者为上。”什么才是合适的方法，就要看你自己的判断能力和现在运用资源的能力。”
弦大哥看我还是不太明白，又继续说道。
“你现在作为一名有事业目标的总经理，战略才是最重要。要把控全局，还需要勇气和毅力，更需要敏锐的判断和宽广的胸怀。你现在还不具备，更需要磨炼。”他看看我，停顿一下后继续说。“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学起，那几个名片中的校友，的确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我现在就约他们今晚去同一个包房，我们会提早去。你要做的是防止李总中途变卦，让他们务必到场即可。其他的就装糊涂，不用我教吧。”
我点了点头，装糊涂是我的拿手好戏啊，这个没问题。
弦大哥提早到了包房，约好的几个校友都是五点左右到。大家相互寒暄之后，弦大哥介绍了一下合资公司以及ERP项目，简单地说了一下销售策略。那几个校友立即明白了，李总上次请他们，就是为了介绍这个项目。他不但没有说项目是弦大哥的公司在开发和运营，还欺骗大家说大股东是DIBM公司。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我陪同李总带着他的两个校友进了包房，他一看到弦大哥和其他几个校友都在，顿时一阵慌乱。
“李总，我带校友会的几个老总来吃饭，发现我们公司的常用包房有客人，原来是你们提早定了。既然这么巧，我们就坐一起更热闹。”弦大哥的解释很合理，李总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李总，你真不够意思。原来是弦总的项目，你还骗我。”
“李总，你太不厚道了。我们和弦总签单，折扣会大很多。”
面对大家纷纷地指责，李总只能一个劲地赔罪。
“李总，我们以后也不能再合作了。”连他带来的两个校友也很气愤。李总一看不但得罪了众多校友，也无法面对弦大哥和我。他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被识破了，便灰溜溜地提前离开。
晚上回到家，我给张芸芸打电话，说了今天的事情，算是为她报了“一抓之仇”。
“真有你的，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可要记住了古语：‘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好的。听姐劝，吃饱饭。”我挂掉电话，心满意足。
一连几天，我想起这件事，心情就无比开心。但一想起和张芸芸的谈话，又是愁绪顿起。今晚回到家，我没有去找张芸芸，我想着好久没去见董文君了。
“姐，你睡了吗？”
“我都在接你电话，还问我这话。”
“我可以找你聊会天吗？”
“我表姐不在家，那你就过来吧。”我想是好久没去过她家了，自从她上次来我家住过一晚，我就再没去她家住过了。
“你今晚来找我，是不是想喝酒？”
“不想喝，我最近都没怎么喝酒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突然不想喝酒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为找女朋友的事情心烦？”
“有点吧，也算是吧。”
“肯定是认识了哪个美女，被拒绝了吧？”她这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心想不会是她知道我经常去找张芸芸吧。我大脑飞快运转，不可能啊，我确认她肯定不可能知道。而这一句话正说到我的痛处，我应该算是被张芸芸拒绝了。我想，我还是跟她聊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你怎么知道的？”
“真被拒绝了？”
“是被拒绝，也不是被拒绝。我就是跟一个女的聊聊天，顺便说让她做我女朋友的话。”
“那就是你的错了，找女朋友是要真诚，而不是随便说。不能是个女的就做你的女朋友，必须要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我看到她说得很认真，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姐，我现在想喝一点酒了。”
“喝红酒还是啤酒？你以前买的啤酒还有不少。”
“那就喝啤酒，把剩下的都喝完。”
“可不能把姐再喝多了。”
“我多喝一点，你少喝一点。姐，那我晚上就住你这吧，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来。”她没有接话，去厨房热了点小菜。我赶紧去把啤酒都搬了出来，竟然还有两打啤酒。我想今晚得喝多了，反正喝多了就睡。
“弟，你最近工作不忙吗？”
“偶尔有点忙，大多闲得慌。”
“我最近的工作很忙，所以也没有给你打电话。但我一直希望你过得好，尽快找个女朋友。”
她的话跟张芸芸差不多，但听起来让我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我觉得她对我的关心，真的就只是一种关心了，这种关心把我和她拉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陌生。我想这种不同的感受，根本原因还是我之前对她的暗恋。我们现在已经很亲了，但拉开的距离不是亲情，是岁月和时间啊，把我对她的爱拉成了亲情啊。
我看着董文君依然美丽光彩的脸，还有她性感的身材，但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冲动，甚至连再想吻她的念头都没有了。这是我十多年来最大的悲哀啊，我想人世间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啊，能够让爱变成现实真得好难。
“姐，我会好好找个女朋友。”
“要说到做到！这是姐今年听到的最高兴的话，我今晚就陪你好好喝一次。”
“姐，你不怕我把你喝醉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醉了就睡觉。”她完全不把我的话当成调侃，也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
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把她抱到床上的那一刻，我发现她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我不忍再看她，她那么美，我们距离这么近。但，她的美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本想亲吻她一下，算是给我这十多年来对她的爱做最后的告别。可，终究是没有勇气。我怕，怕自己啊，我怕自己的余生再和她无法面对。我想，就让这种“亲情”变成永远吧。
第二天到了公司，弦大哥叫我到他的办公室。
“目前销售工作还需要加紧，你要亲自抓，肖芊最近在美国，我已经让她把合资公司的销售工作准备全部移交给你。”
“肖总不回来了？”我一看要让我全盘接手销售工作，这可是没有想到，而且是我梦寐以求的。
“她谈完美国那边的事情才能回来，估计还要一周。现在我公司主营的管理软件，美国公司那边出现了问题，可能很严重。她在美国的资源比我多，需要她帮我协调，正准备和另外一家同类的公司谈合作。同时，现在互联网蓬勃发展，也在考虑代理一款网络安全软件。万一现在的管理软件无法再代理，或者市场不好，公司那么多人就会失业。企业都需要未雨绸缪，才能在困难面前突围。”他看我没有接话，其实我在思考，便继续说道：“目前合资公司的项目还算顺利，你要继续努力，把各项工作做得更细些，争取今年完成六千万的销售额。”
我这才感觉到弦大哥的不容易，也庆幸肖芊不再对我仗势凌人。想到这里，心情无比开心。
“大哥，我会努力的。”我无法真正理解他所说的困难，只能表态做好自己的工作。
“碰到困难，要及时告诉我。”我正准备离开，他突然话锋一转。“弦晓丽做你的女朋友，真得不合适？”
“我可是完全没想过。”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清楚即可。”
回到办公室，我还在想弦大哥猛然提到弦晓丽，我感觉很不简单。我想我是考虑得很清楚了，还是先跟张芸芸聊聊天吧。
“姐，今天工作忙吗？”我明知故问。
“我今天要加班，最近的报表很多。再加上现在公司业务不景气，听说李总要被开除了。”
“那你是不是也要失业了？”李总被开除是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张芸芸也连带要倒霉。这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我如果真失业了，你养我吗？”虽然我们已“亲”如一家，但多了一份随便开玩笑的本能。
“我巴不得你失业。”
“找打，又没个正行。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找到了女朋友，你会高兴吗？”
“真是胡言乱语了，我巴不得你今晚入洞房。”
“我今想就晚入洞房，你在家等我啊。”我不假思索地开个玩笑。我想，可能是我已经完全离不开她了，也许是我真爱上她了。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想她却是实实在在的。
“好，姐今晚洗得香喷喷的。”张芸芸突然一阵坏笑，让我还是清醒了起来。
我赶紧挂掉了电话，正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要好好地思考一下，我现在实在是太迷茫了。虽然上次跟张芸芸深谈了一个晚上，我也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而且我也明白，我对她的并不是一种男女之间的爱。但究竟是什么呢？我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袁斌突然打来了电话。
“老幺，今晚过来我家吃饭，有时间吗？”
“我正想着今晚吃什么，你就雪中送炭。”
“那好，你忙完就过来。”
我看陈书雅还在公司，便叫她和我一起打车过去。
“小雅，最近业务熟悉得怎么样？”
“我的工作就是和美国联系，相当简单，放心吧。”
没想到小姑娘非常干练，的确她最近的工作没有一个差错。我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也庆幸自己的决定。看来，用人的方法要讲，但运气也很重要。我们一路上也就是聊聊工作，毕竟我们还不熟悉，也就不可能相互开玩笑。袁斌看我和陈书雅一起到的，更是喜笑颜开。但嫂子并未在家，我正在纳闷。
“老幺，今晚是你嫂子特意为了感谢你。”他看我有点疑惑，便说道：“你嫂子去买烟了，我也不抽烟，他想着你抽烟。”我也没多在意他的话。陈书雅换好了衣服，走过来问我。
“弦总，我私下里怎么称呼你？”这句话还真把我问住了，我正想着怎么回答。嫂子正好推门而入，一边跟我打招呼，一边对陈书雅说：“小雅，就叫哥。”
“哥，改天你可以带我去酒吧玩吗？”陈书雅突然这么一问，真把我问住了。我不单是已经很多年没去过酒吧了，更是感觉莫名其妙，她竟然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雅，你哥是总经理，工作很忙，他哪有时间陪你。酒吧那种地方，你也要少去，乱得很。”嫂子又帮我解围。
袁斌和嫂子不断地给我敬酒，不断地说感谢的话。陈书雅不断地问我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而我也顺带多看了嫂子几眼。
“老幺，你现在的工作已经顺风顺水了，也该花时间找个女朋友了吧？”袁斌对我没有女朋友一直耿耿于怀，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但我也不能跟他说时候啊。我对董文君也好，跟张芸芸也罢，这些现在都不能让他知道。我知道他是正人君子，绝对不想让我找董文君这样的离婚女人，更不可能让我找张芸芸。
“斌哥，找不到啊。”我只能忽悠一下。
“你是要求太高了。”张璇没听明白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的要求不高，是个女的就行。”
“那满大街都是的。”陈书雅倒是插上话了。
“所以啊，满大街的女人让我看得眼花缭乱，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个。”我说完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袁斌是理解我的，他一听我整个是在忽悠。他看了我一眼，我们俩便一起哈哈大笑。
“哥，你真没女朋友吗？”陈书雅有点好奇，估计她也不信。
“怎么？你也想给哥介绍一个女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同学，表妹什么的？对了，表姐也可以啊。”我说完这句话，就发现自己失言了，张璇可就是她表姐啊。
“我可没那个闲心，我都没有男朋友呢。”
“你们都要努力。幺弟，你多吃点菜，别只顾喝酒了。对了，我还真有一个妹妹，跟你差不多年纪吧，现在郑州工作，当老师的。”张璇很认真地说。
“好！听嫂子的劝，我明天就开始努力找。”我并没有接她说介绍妹妹的话茬。我现在对找女朋友并不担忧，我想郑州那么远，我是不可能考虑的。
“哥，你真准备找女朋友了？”陈书雅莫名其妙地问我。
“小雅，不许胡说八道。你哥找女朋友，可是好事。”
“姐，我就觉得我哥不用找女朋友。”
“胡说什么？”张璇看起来很是生气。
“姐，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哥这么优秀，现在可是大公司的总经理，肯定有很多女的找他，根本不需要他去找。”陈书雅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至少正常人应该是这个逻辑。
“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哥工作忙，他没有什么时间。”张璇说的话很正常，至少逻辑看似也很正常。
“姐，懒得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姐不懂，就你懂。你倒是找个男朋友，现在还这样。”
“我已经找到了。”陈书雅这话一说，真是石破天惊。袁斌吓了一跳，我更是吓了一跳。她才来上海没多久，到我公司上班还不到一个月。我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找的是公司的同事。
“小雅，看上公司哪个人了？竟然还保密。”
“哥，我可不会告诉你。”
“小雅，你现在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一点礼貌都没有，你怎么跟你哥说话的？今天必须告诉你哥，到底是你们公司的哪个人，你哥对公司的人比你熟悉。”张璇跟我的想法完全一样。
“姐，我也不告诉你。”
“小雅，你跟你姐也没大没小的了。”袁斌是看不下去了，也训斥起陈书雅。她今天这句话，让我们三个人都迷惑不解。
“就是不告诉你们。”
“幺弟，别管她，她今天发神经了。你多吃菜，嫂子也敬你一杯酒。”嫂子站起来给我敬酒，我也乐意陪她喝一杯。我根本没把陈书雅的话当回事，当然事实是我彻底错了。
“我不吃了，我回房间。”陈书雅赌气地离开了。
“老幺，别管她，我们喝酒。”袁斌和我喝了一会酒，我也就不想再多喝了。被陈书雅莫名其妙的话和态度，搞得也没有兴致再多待了。
我回到家后，一股悲伤油然而生。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嫂子，总想多看她一眼。并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还是我的嫂子，而且老实本分，甚至有些古板和势利。她也不是多么优秀，再普普通通不过的一名柜台销售员。但那种笑容沁人心扉，那种朴素是动心的美。我想，这应该统称为“缘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