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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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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浮尘(下)》连载

第五章 熟悉周边环境和搬来旧宫

接下来的几天,小秋吃饱了饭就到处逛,她要熟悉周边环境,她不仅要熟悉鹿圈,还要熟悉附近的亦庄和旧宫。她去过热闹繁华、门前的公路上车如流水的亦庄镇政府;也去过高楼林立、但行人稀少的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也去过看起来相对热闹的旧宫镇。经过几天的闲逛,小秋对这三个地儿,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和认识。

小秋所租住的村是鹿圈二村,位于北京南五环外侧,东北枕凉水河,隔河与亦庄相望;西北与旧宫相毗邻,而被南五环所隔开;南边是农田,种有农作物和蔬菜,也有一些厂房、库房和垃圾填埋场散布其中。

有次小秋沿农田的田间小路,去瞎逛,竟看到有一大片农田被围。围墙门口挂有“农科院农业试验基地”的牌子,门口静悄悄,门内也不见有什么人出入。当时小秋很想进去看看,这农业基地里都种些什么、有哪些设施?但在门口忐忑了半天,终是没敢进去,怕被里面的人当成了贼。

还有很多农田,竟不种农作物,而是种满了各种树苗,想来是为市内搞绿化用的。这些农田的南边散布着村庄,看起来就和纯粹的农村,没啥太大的区别了。那种大都市的气息已淡到没有。

但听人说,离这儿三四公里处有个南海子公园,内有麋鹿苑,是明清两代的皇家苑囿,是清朝皇室狩猎的地方。有许多种动物,以麋鹿为最,面积辽阔,物种繁多,适合去休闲玩赏,也是当时南郊最有京味儿的地方了。小秋心里也很想去看看,虽听说离得很近,但毕竟没去过,不知道具体方位和路线。再者小秋还真的没有赏玩和休闲的心情,她现在出来逛,只是想熟悉周边地理环境,以免将来独自出趟远门回来时,回来找不着北。这鹿圈,看来也就是北京南郊的、一个普通乡村而已,在现代经济发展的浪潮中,还有田可种,还没有完全失去本貌。

逛完鹿圈后,小秋又去亦庄一带遛达。遛达的范围广了才知道,当初自己所从事保姆工作的贵园南里和富源里,只是亦庄镇上的两个居民小区而已。这样的小区在镇上还有好几个,什么贵园北里、梅园、金地格林小镇,等等。居住区东南方向的区域才是重点,那儿是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中外各大企业云集,光世界五百强企业就有三十多家。

但小秋徒步沿着大街走过去,并没见大街上有多少人,只有穿梭来往的车辆。这儿不像南方小镇的工业区,厂房那么集中,而是散布在各处。企业之间的间隔相当远,上班时员工们又不出企业大门,所以看起来很冷清。街道上虽也有不多的几个行人,大都是在此上班的白领,来去脚步匆匆。只有扫大街的保洁是不紧不慢的,再有就是街边树荫下、板车上,或躺或坐的收废品的小贩们,意态闲适。

如果一个陌生人,独自来这儿找工作,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各大企业门前,都不贴招聘广告。人家要不要人你根本就不知道,难道你好意思每家企业挨个问去?而且都有保安,你连大门也进不去。当然,这些大企业招人招的大都是高学历的人才,而低级劳工只需和劳务中介打个招呼就行了。

这开发区很大,街道也很多,来到这儿迷路的人也不少。小秋一上午竟遇到三个问路的,还都是开着小车的。小秋也没法给人家指路,自己本就是个外来的陌生人呢。转了两条街小秋就觉得累得大腿根疼,于是在路边歇了一会儿就往回走。到了亦庄居民区边上,又沿着标示着“荣京西街”的大道向西南方向走,竟又走回了边上种着桃林的凉水河边。于是跳下公路,钻进河边绿化带,找了个凉亭,用捡来的报纸擦了擦,躺下小憩了一会,然后才走回住处。

高楼大厦、绿化不错,高端大气,城郊的乡村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由昔日的丑小鸭嬗变成白天鹅的典型例子,表现了现代经济对传统农村的吞噬和蚕食。北京如此,各省市自会跟着学,不知会有多少城郊的农村从此消失,虽然看起来繁华了,但那种恬静淡泊、亲密接近大自然的生活方式的消失,也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旧宫和亦庄一河之隔,和鹿圈一路之隔,从鹿圈村去旧宫游玩,比去亦庄开发区还近。因当时六生所结识的一个民工的怂恿,小秋和六生就趁现在自己不上班的空闲时间,从鹿圈搬到了旧宫居住。所居之所就在凉水河西畔,南五环路内侧,虽说是换了地名,其实也就像是从村南搬到了村北而已。

那时旧宫的凉水河岸边、南五环两侧还是一片蒿草,从鹿圈初入旧宫的那一地带,还是一片荒地,但却有台挖掘机在那寻宝似地挖掘。

就在这片被挖掘荒地的后面,有一个东西向的筒子院。院的两头虽有门,却是昼夜不关。院子里一溜二十多间新盖的简易砖房,都出租给了在镇上做小生意的、收破烂的外来人。小秋和六生的新居,就是筒子院里头的、第二间房,一个月租金一百元,水电费十元,院子里有大家共用的水管,可以洗衣和做饭。

那时小秋和六生的行李,也就是从家里带来的、两床棉被和一个床单,再加上两个人日常的换洗衣服。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也没有大额的现金,刚开始住在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小院里,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

小秋和六生房间的隔壁,西边住的是一对在此地、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中年夫妇,而且是和小秋、六生一个省的老乡。这对夫妻只养育了一个女儿,刚十六岁,已在亦庄工业区里一个厂子里上班。东边住的是一个安徽籍的小伙,姓邓,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了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固定正式的女朋友。

西边那家的那个娘们,曾向小秋询问怎样才能再抱养到一个男孩,并委托小秋帮他们联系男弃婴。小秋曾向她介绍说,广州的孤儿园里的孩子们,有好多就是一出生就被丢弃在大街上、后被政府收留的孤儿,可以去那里抱养一个。后来过完年后,那对夫妇从老家返回时,果然抱了一个三四个月大的男婴来。那男婴长得脸白唇红、面如满月、双眼机灵,是一个很福态的好男孩。那女的就说这是她自个生下来的。别人也都不去关注,但小秋知道一定是抱养的。因为年前那娘们回老家时,并不是大着肚子走的,哪有连怀孕都看不出来?三、四个月就生养个那么大的孩子的?但小秋并不给她说破,只是在私下里和六生嘀咕几声,六生回她:“你管她是生的还是抱养的哩?操这闲心干嘛!”小秋自不再操闲心,闲时也逗逗那男婴玩儿。

东边隔壁的那位、安徽邓姓小伙子,好象没什么正经职业,靠和人合伙搬家挣点钱糊口,经常和一些年轻人说笑吃喝。这些年轻人也是干什么的都有,有专门搬家的,有在工地上干活的,有开小店的,有拉客拉货的。因为住在隔壁,六生又是爱在人堆里厮混的,很快六生也和他们打成了一片,也时常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喝酒。小秋也自是少不了和他们招呼往来,为的是能让六生跟着他们干点零碎活,混口饭吃。

和安徽小邓来往的年轻人中有一人很与众不同:他长得面如满月,双眼大如铜铃,中等个子,身材健硕,看上去算是一表人材。他在北京好象也没什么正当职业,但却有一手绝技:晚上大家都在一块喝酒,他说出去一会,过不了半小时,这小子就能推着一辆摩托车回来!据说无论摩托车、自行车上的锁,是什么类型的,他总能一靠近用根铁丝就能打开。也有人说这小子有把万能钥匙,他在北京就是以偷摩托车为业。这小子在老家有老婆有孩子,而且家里还开有超市,并不是穷得过不去的人,但他就是喜欢干偷盗摩托车并倒卖摩托车这行当,凡是与他认识的,都能从他手里买到低价的摩托车和自行车。此人每过三五个月回老家一次,大概是回去向老婆交脏款。

这些年轻人中还有个叫红杰的,也是安徽人,看上去和六生一样地干瘦,但比六生有心计,在跟着他姐夫搬家,也经常招呼六生一起去。据六生回来向小秋说,这个红杰,也是个手脚不稳的人。去搬家时,只要主人一不在面前,就在人家的家具中、衣服中乱翻乱摸,只要有便于携带的值钱的东西,就塞在大衣下面给人家偷走了。人家的现金和首饰也敢拿人家的,有次六生亲眼看到,他把人家的衣服袋里的一个金戒指,给装在自个兜里了。就是指甲剪、檀香木梳子、不锈钢饭勺等值不了多少钱的小东西,也是只要有机会就往腰里塞。而那些搬家的人家,每搬一次家就像打一次场,丢了东西一般也就认了,就是去找去询问,又有谁会承认是自个拿了?即使心里怀疑是来搬家的人作了手脚,但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也只得作罢。

小秋听完六生所讲,就叮嘱六生要警惕那个红杰,因为在贼眼里,没有谁不可以偷,更何况大家都是天南地北的人暂聚在一起的呢。但六生不以为然,觉得自个也没什么好偷的东西,既没钱又没有贵重物品,总不成进屋来偷那两个被子吧?

搬来旧宫后,自是要到这旧宫的各处去逛逛的。

出筒子院向西三百米,是村中的小市场,小街两边有好多家小商店、小饭馆。路边还有卖菜的、卖粮油的、卖小杂货的、卖衣服的。街边还有家浴池,当时票价三元。这条村中的小街之所以能形成集市,是因为它的南边不远处就是灵秀山庄,一个有近两千户居民的小区,小区里的居民和村子里的住户,以及外来的租房客,已足能撑起这条街上的生意。

小秋有时会看着路边的小商店发呆,那时她在幻想:我要是也能开一家这样的小店多好啊!不用再到处去找工作,不用再在劳累的同时还得时时处处陪着小心。她也借机问过那些小店的店主,像这样的小店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回答竟是一千到两千!这对那时的小秋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数字,她那时两个月的工资还不一定能有这么多,只得把这种开小店的想法暂时从脑中抹去。

从这村中的小市场向北去,过一十字路口是一段狭长的小路,路面狭窄,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如果有两辆小车迎面而开,彼此得半天让不开路。但就在这一段狭长的路两边,却开有六七家小理发店,大都是当门坐着一个或几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小秋想起,在鹿圈村也有一条东西向的街道,也是一条村中的商业街,白天很是热闹,那条街上也有好多家这样的理发小店。还曾听人们私下议论过,说那大都是野鸡店,理发只是幌子。小秋那时想,这边不过是郊区的农村而已,又不是城区繁华地带,哪会有那么多的“鸡店”?小秋倒宁肯相信那是闲人说的闲话,是无聊人的嚼舌,也不愿相信这是肮脏的社会现实,更不愿相信这社会已是如此肮脏。

就在这段狭窄道路的尽头,南侧的那家小理发店,小秋看到过一个年仅十六七岁、长得很清纯很秀丽、身体单薄、神情略带点忧郁的女孩子,有时坐在小店里,有时去街上买东西。看那长相神情,分明是一个纯洁善良的良家好女孩,但却是在小理发店里谋生。这让小秋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和别的浓妆艳抹、妖冶性感的那些理发店少妇相提并论,总觉得这该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清荷。但却听人议论说此女孩也是淫道中人,而且因为她长得楚楚可怜,顾客还不少。听到这样的议论,小秋都为这女孩感到心痛,就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女孩定是受人挟迫才干那营生的,心里甚至都有为这女孩打电话报警的冲动。但终因是从“路边社”得到的消息,没有真凭实据,终没敢报警,只是在心里义愤了一段时间而已。

这条狭窄街道的尽头是个三叉路口,沿中间的那条叉道再向北走约五百米,就到了旧宫一条东西向的宽阔大马路上,路上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其中还不时有发往不同地点的公交车驶过。站在路上展眼向东望,竟能看到那座凉水河上的桥,这条路就是从桥上穿过,连接着亦庄和旧宫;向西望,但见这条路延伸向人多车多的繁华热闹的镇中心。小秋就沿路向西走,去那人多车多处遛达。

仔细观察沿街门面,都是些中介、广告、餐饮、保险、超市、银行、美容、理发、服装等行业。向前又走五百米的路北,还有一所中学。再向前走,是一个十字路口,但却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所在:原来这十字路口向北不远处是旧宫医院,十字路口边上是物美大超市,超市隔街斜对的是工商银行,超市西边三百米处是个大市场(市场内卖水果的、卖蔬菜的、卖粮油的、卖鸡鱼肉蛋的、日用杂货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个区域是搞批发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旧货市场。怪不得这一带人特多特热闹。

小秋身上虽也带着钱,但却舍不得花,对路边摊上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散发着芳香的水果,都不敢看,怕摊主那句热情的:“这个很好吃,也不贵,来点吧?”既然自己不打算买和卖,那就别在市场上作太久的逗留,于是小秋就走出市场,还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回去时顺带买了一份叫《招工招聘》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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