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和过年那几天,租房附近的一家民营服装辅料厂,在招帮工,小秋就进去干了十多天,挣了点小钱儿以供过年。十多天后又是失业赋闲状态。
自从买了手机后,小秋只知道手机能接听和拨打电话、能发短信,却还不知道手机能上网聊天,但在这段赋闲的日子里,小秋有充足的时间来把玩手机。因为小秋的住处没有网线,虽有电脑也上不了网,又不能老去网吧,所以当小秋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手机把玩。
发现手机功能中,有一个移动梦网,利用这项功能,能和许多不认识的人聊天。于是就给自己取了个“云外孤鸿”的网名,和网上天南海北的人聊起来。但都是异性,竟没有一个同性和她打招呼的。因为彼此是不相见、不相识、互不了解的陌生人,小秋就丢掉现实生活中的矜持和各种戒备,和那些主动搭讪的男子们聊起来。
有时小秋说的是自己真实的无处倾诉的烦恼,有时是天马行空地撒谎,想来对方也是如此吧?对于那些发消息既慢、又有错别字的人,小秋就把他们拉入黑名单中,不和他们聊,小秋不想在那些低素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而那些聊不了几句就开始污言秽语的人,小秋也把他们拉入黑名单,这种人完全是一种嫖客心态,把和他聊天的异性当作意淫的对象,既没有交流沟通的真诚,也没有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也有些男人是文质彬彬地聊天,话说得恰到好处又透着真诚,而且还蛮有文采,小秋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但就是这样的男人,聊得久了,也会在字里行间暗示暧昧,小秋也就逢场作戏地顺着他们的口气给以回复,自然是招来更多的甜言蜜语。在手机的这端,小秋看着那些情意绵绵的肉麻话儿,不禁哂笑,又觉得耍猴儿一般地好玩,又不忍心放弃和他们聊天。那时小秋觉得和他们无话不谈,是一种乐趣,是一种心理和精神压力释放,有太多的心事,都可以说给他们听,反正彼此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后来小秋竟因此而另起了心思,想通过手机聊天的方式,找一个好男人替换六生,替换不掉就做情人。小秋对老公六生的不满意,是从当初相亲时就有的,如不是各种原因的挤压,小秋是断不会选择他来做自己的丈夫的。在小秋的眼里,六生别说给自己当丈夫,连当普通朋友都不配,可阴差阳错,竟成了自己的丈夫!每当看到六生那痴愚的脸,听到六生那结巴的话,心里就非常厌烦。特别是六生晚上求欢时,小秋心里更是非常烦恼,万般推脱不掉时只好躺在那,心里却有被强奸一样的屈辱。如此夫妻生活,哪有什么激情和欢乐!
有时小秋上街,看到某个长得周正而又健硕的异性时,心里就不禁羡慕起人家的妻子来:嫁夫如此,该有多好!对外能给自己以保护,对内能给自己以欢乐,在家里看着顺眼,带出去觉得体面。一幻想和这样的男人肌肤相亲,小秋心里就一阵悸动,竟有触电时的酥麻感觉。有天小秋看到一对男女从一个小区里走出来,那男的英俊潇洒,女的风流漂亮,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里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也许是移动梦网上,那些陌生男人的肉麻话儿影响了小秋,那些日子小秋一看到英俊潇洒的男性就想入非非,就在心里叹息自己怎么就没命嫁个这样的男人呢?有时看到那些开着小车、红光满面、神气活现的普通男人,小秋也会在心里想:就是不能嫁个帅哥,就是能嫁个有能力挣钱的丑男也行啊!
通过使用移动梦网,小秋才觉得和男人们谈情说爱并不是难事,如果不是在移动梦网上,而是在真实的现实中,小秋断没有机会和较高素质的人接触的。纵有接触机会,谁又能厚着脸皮无耻地向人家示爱?而在梦网上,竟有素质明显高于六生的男人找上门来,若不趁此机会找个好男人改嫁或是做情人,自己岂不是真的傻到家了?只是不知能否找到、两情相悦又愿意养大威儿的男人。在小秋的心里,自己就是和六生离婚,也得带走并养大威儿,既使对方不愿帮着养,最起码得让自己这个做妈妈的去养,这是再嫁的前提条件,不可更改。
有了这种想法后,小秋就和那些男人在网上热烈地聊起来,当有人提出见见面时,小秋也大着胆子答应了。小秋所约会的第一个男人,并不是在聊天中表现得素质很高的人,而是一个言谈恳切、言辞中夹着哀怨的已离婚男人。
小秋之所以愿意和他见面,是因为觉得和这样的男人成功机率高。于是就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小秋按对方所提供的地址去会面。
那是怀柔区的一个小镇,小秋没想到那么远,竟坐了一上午的车,到时天已将午。按手机信息上所指示的地址,小秋站在一条街的街边,等待那人的出现。焦急地左顾右盼,半小时后那家伙才到。但小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此人决非自己所想要的人选:那一身的气质和六生相差无几,也是一个没啥素质也没啥心眼的乡下憨人。小秋站在路边敷衍了他几句,就告辞要离开。但那人却非要请小秋去饭馆吃饭不行,并说不管有缘无缘,吃顿饭又有什么妨碍。于是小秋只好答应了。
那男人选择了一家中档饭店,叫了五六个菜,还要了两口杯白酒,就和小秋边吃边聊。那男人看了看小秋,说:“比我原来的媳妇漂亮,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小秋只得回之微微一笑。从聊天中小秋得知,那男人的妻子在生了儿子两年后,竟带着孩子回了湖北的娘家,并从此再没回来过。几年已过,和她娘家人联系,都回说已经改嫁。那男的父母已经双亡,给他遗留了五间旧瓦房。现在他是来北京投奔姐姐的,在一家餐馆里,边当餐工边学厨艺。
当吃完饭结完帐后,那男人和小秋往外走时,就问小秋对他印象如何?小秋自不会说那些打击他自尊心的话,而是说还凑合吧。然后就借口路子远,自己又是第一次来这远郊,天黑了会迷路的,明天还要上早班等,向那个男人告辞。那男子倒恋恋不舍的,并掏出二百元钱给她,让她打车回去。小秋一开始坚辞不受,但那男人却是追上来硬塞给她,也只好收下了。
当时小秋心想,这钱可是你硬要给我的,可不是我向你要的,以后要是再不见面的话,你可不能抱怨我骗你。后来当小秋不再理那个男人后,那男子果然发短信说小秋在骗他,说小秋是个骗子,这男子就不反思一下自己:是你自己为讨好,强要把钱给人家的,能怪得了人家骗你?人家再不理你,自是你自身的条件达不到别人的要求,既然不是人家的理想人选,人家干嘛还和你拉拉扯扯地闲聊天,浪费时间、精力和手机话费?
既便事情怪不了小秋,但后来小秋手里宽裕了时,却想着要把那人的二百元钱以充话费的形式还他,可惜的是那部手机却丢了,找不到那男人的号码了,自也没法还这二百块钱。但当小秋每想起这事时,心里就不安:自己又何必欠一个落魄愁穷者的债呢?那钱确实是自己不应该花的。但人海茫茫,线索已断,又去哪里找到那人还钱呢?只好终生欠着了,自己只能多为他念几声佛佑他平安以抵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