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旧宫的住处,休息了两天,小秋就坐公交去市内找工作。
旧宫,东高地,大红门、木樨园、永定门、陶然亭、菜市口、宣武门、西单、西四,小秋沿着这条路线,逛荡了一天,但见些人流、车流、公园、大厦、大街、小巷、大酒店、小饭馆。那些人有南来的、北往的、闲逛的、站岗的、上班的、买菜的、架鸟的、遛狗的。有丑的、有俊的、有气宇轩昂让人不敢直视的;有能的、有笨的、有猥琐龌龊让人不愿看见的。车流中有轿车、有客车、有货车、有电车、有板车、边上还有自行车。公园有综合的、专类的、街旁的,园园皆是花木扶疏。那些大厦:十层的、八层的、数十层高耸入云的;油漆的、瓷砖的、玻璃的、太阳一照晃眼的。大街道笔直宽阔,车水马龙,车车争相前奔;小巷子曲径通幽,行人稀少,自行车与木板三轮相蹭。大酒店富丽堂皇,进出者衣冠楚楚,让人望而生畏;小饭馆低矮简陋,来食者不修边幅,让人倍觉轻松。这小秋东游西逛看花了眼,何处找工作?四顾却是心茫然:大单位大酒店不见有招聘广告,且门禁森严,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前;小饭馆门前贴着手写招聘启事,字迹歪歪斜斜,且工资低廉,让人嫌弃不甘屈就。
就在小秋沿着正在维修的西单街道,漫无目的地晃悠时,脑海里却灵光一闪,泛起一个与找工作毫不相干的诗词构思,就赶忙走进路边小巷口的一家小网吧,交钱开机,坐在电脑前,神使鬼差般地敲下:
红杏赋
风和日暖,枝头花烂漫。颜容娇美,体态婀娜,风中风情现。奈围墙高耸,园内寂寂,唯有春草伴。千种柔情,万般幽思,又有谁人怜?听墙外车马喧喧,笛箫声连,想风流人物、应在不远站。
欲窥外边繁华,又恐狂蜂浪蝶,闻香苦相缠:千种狎猥,百般亵渎,春暮尽飞去,徒留残红风中辗转。又恐好色登徒,随手折去,转瞬弃墙边:娇好颜色,任人践踏,委入尘土多恨怨!出墙乎?费思量,默然墙角,只恐春将晚。
(赋体乎?似为不妥。但小秋当时从脑海闪过的那个字就是赋。)
敲完后发表在自个的博客上,然后就退出博客关机。抬头时却发现边上一个胖乎乎的、少爷似的小青年在好奇地注视着她,于是赶紧站起来离开网吧。
出得网吧,只觉得饥肠辘辘,想去路边小饭馆吃点东西,又怕太贵,于是就坐车回旧宫,到了旧宫,才在一条小街上的一家小面馆,吃了份拉面。吃了拉面回到住处,就倒在床上“僵卧长愁”。
第二天小秋又出去找工作,这次的路线是:旧宫、东高地、大红门、三环沿线。小秋找工作时有个毛病,那就是不愿在脚跟下找,就是同一个城市,也要到离住处很远的地儿找。她觉得越是没熟人越自在,没熟人她才能放下架子和面子,去屈尊干那些低贱而又低工资的苦累活儿。体面的好工作她没胆子去试,抽去她自信的就是她没文凭,而且右眼下又有一块青灰色的痣。小秋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工作、想在哪儿上班,只是一边遛达逛街,一边留意街边的招聘启事而已。她只能随机缘,找到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在哪儿找到就在哪儿上班。
就那么遛着遛着,就到了莲花池公园。她一个人逛公园,因为没伴壮胆、助威,所以不能笑不能跳不能闹,只能安安静静地走走,或是坐坐。
当她正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出神时,有位个子不高、身材小巧、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妇,走了过来。这少妇原是和一对带孩子的夫妇,坐在草坪上歇息的。“你一个人来公园玩啊?”那少妇面带微笑来到小秋面前搭讪。小秋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并给她在长椅上让坐。“你是不是正在找工作啊?”那少妇又问小秋。小秋惊诧于那少妇的观察力:连自己正在找工作都能看得出来,连忙回答说是。那少妇又问小秋读过多少书?小秋就老实回说,自个是老高中毕业生。那少妇又问:“你愿意做保险这一行吗?工资很高的,一个月几万都能拿到。”小秋笑回:“我对保险一点也不了解,怕干不了啊。”那少妇说:“这个你不用怕,进了公司都要先行培训的。”说着就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小秋。小秋接过来一看,但见上面印着“旧丽人寿业务经理 柳青”等字样,左边还贴有一张那少妇的照片。原来这少妇叫柳青,是旧丽人寿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那少妇又非常殷勤地邀请小秋道:“我就在旧丽保险公司里上班,公司正在招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进公司和我一起干。”
小秋心想,人家经理都主动邀请自己加入了,想来自个也应该能适应。再说目前也没有工作好干,那就进旧丽人寿试试看呗。想到此就对柳青说:“如果你觉得我合适的话,那就试试看呗。”少妇柳青就指着名片下面的地址,让小秋明天去这里和她会面,由她来安排小秋加入旧丽人寿的具体事宜。
柳青又介绍那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给小秋认识。那原来是她妹妹一家人,她妹妹叫柳洁,也是在旧丽人寿做事的,妹夫是一位博士,在一家科研单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