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宏锦阁还没把工资给小秋结清的那两天,小秋就已在忙着给自己找另一份工作了。宏锦阁一旦给她结了工资,她就得立即搬离宏锦阁的员工宿舍,她得赶快给自己再找个有吃有住、又能挣钱的地儿。好在员工宿舍的西北边儿上,有一家刚开业不久的宾馆在招工,小秋就去应聘了它的洗衣工。
这家新开业的宾馆名叫红玉台宾馆,就在程田古玩城的屁股后边,离宏锦阁的员工宿舍很近,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比宏锦阁的店面离得还近。这家宾馆位于一座六层楼的里面,其实,这座六层环形楼的建筑,全属于这家宾馆的投资人。原来这儿是一个四合院,是一家什么企业的驻京办事处,听说撤销了。就在去年才在这个院挖地基,如今不仅楼房已经建好,连位于其中的宾馆都已经开业了,真是神速。
进入这家宾馆后,小秋又了解到这家宾馆的老板,是个年将四十的女人,那位长得很帅、但不掌实权的男老板,是她二婚的丈夫。她还和前夫生育了一女,如今归她抚养,已在上中学。这家宾馆不但老板是女的,而且经理也是女的、财务也是女的、客房服务员的两个领班也是女的,虽然也有男老板、男经理,但都是不掌实权的配手,整个是阴盛阳衰。
这座建筑的一层,主要是前台、一个专卖客人日用品的柜台、还有几间房是供客人娱乐的麻将室、后厨、西边那几间则是员工的临时宿舍。———后来又在十里河村中租了个有两层楼的四合院作了宿舍,这四命院就在宏锦阁员工宿舍的东边,和宏锦阁的员工宿舍只隔了一家。
办公室在三楼,余下的地上房间,全是客房。
小秋在临时宿舍里分了个上铺,下铺让给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洗碗胖大姐。这位大姐可能患失眠症,每天深夜都要在铺上翻来覆去地“烙煎饼”,把一整张床都搞得摇摇晃晃、咯吱乱响,还经常天不亮就起床,蹲在卫生间里照镜子玩。弄得小秋也睡不好,但也无可奈何,好在这位胖大姐只干了一个月就走了。要是再干一个月的话,睡在她上铺的小秋,也一定会被她整出病来。
初入公司的那十天,是和保洁、服务员们混在一起,打扫整幢楼的卫生:扫地、擦楼梯、擦玻璃、给地毯吸尘。忙完了整幢楼的卫生,才把各人归入各人的岗位,小秋才得以每天安心地在宾馆的洗衣房里上班。
这间洗衣房位于宾馆的地下一层,是一个面积约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单间。隔壁是员工餐厅。洗衣房内有一个齐人高的、全自动大洗衣机,注水、加料、洗涤、脱水、烘水一气呵成,一次能洗四十套床单和被罩。只要事先设置好相关数值,然后打开洗衣机柜门,使劲往里塞要洗的东西,然后关好柜门,加入洗涤用品————洗涤剂可在关好柜门后再加,柜上有加洗涤剂的孔。按下启动按钮就行了,倒也便捷。等洗衣机走完工作程序、自个停下来后,再打开柜门,取出所洗的东西,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熨烫工作。
洗衣机在房间的东边,房间西边接近西墙的位置,还有一台双辊式烫平机,启动后钢轴的温度达到一个数值后,就可以把要烫干、烫平的东西平展地放入轴下。轴转动的速度很慢,通过双辊压过,所洗的东西也就没有什么水分了。滚辊长长,足可横放一个大床单和被罩,用来烫平、烫干床单、被罩、台布、窗帘等,很是方便。房间北墙边靠门的地方,还有一个熨烫桌,上面放着手动的电熨斗,主要用来熨平客人送来的衣物。
这洗衣房有三个员工,除了小秋外,还有一位河北的、年方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算是这洗衣房的头儿。另外一位是一个叫张英的四川俏娘们,大小秋一岁,长相俏丽,喜爱打扮,脖子里经常挂根金链子,耳垂上也是熠熠生辉的金耳环。那气派很像个老板娘,来洗衣房洗床单真是屈尊。
平时洗衣房的活,他们三个人也能忙得过来,就是在熨床单和被罩时得有四个人:两个在这边拉伸着床单,往烫平机的轴下送,两边在那边接并折叠。滚轴吐出来的,是已熨平的床单或被罩。少一个人怎么办?就随手拉住来取布草的服务员,让其帮会忙。
那位叫王维的河北小伙子,性格开朗风趣,也好相处;那位叫张英的四川娘们,精明而又善解人意,也不难沟通,平时干完了活,三个人就拉拉家常聊闲天。王维只有一个妹妹,父母也是农村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倒是这张英,还有点故事:刚结婚时和丈夫不和,经常吵闹,怀孕后竟依然如此。据她说,因在哭闹时满地乱滚,以至于流了产,此后再没能怀孕。于是就收养了一个丫头,作为老了后的依靠。这丫头现时就在北京,跟着张英夫妇在读书,也曾来过这地下室,是一个瘦瘦的表情抑郁的十来岁的小女孩。据小秋观察,张英对这丫头并不是十分的疼爱,经常喝斥这丫头,看这丫头时的眼神,也没有慈母的慈爱光辉,抱养的孩子和自个生出来的孩子毕竟是有差别的。
洗衣房独立于地下,领导们很少下来视察,除了来取布草的服务员们,也没别人来打扰,倒也清静。领导们来得少,压力小;没别人来少摩擦。说实话,小秋很喜欢这种在自个岗位上踏踏实实做事,不受领导监督、不受外人打扰的工作方式。
工作能轻松以对,下班又早,一般下午五点就下班了,那些往日烦心事和诸般闲愁,就又乘隙而入,来骚扰小秋的心灵和神经,于是在下了班后,就又去泡网吧,打开自个的博客,在上面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