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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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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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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而已》连载

第十章 转身遇见撒哈拉(下)

3.

一位作家之所以会受到某一位作家的影响,其根本是因为影响者和被影响者的灵魂深处有相似之处。

1991年1月4 日,她在广西的《芳草地》上发表了她的第一篇散文,名为《却上心头》。她不知道就在那天三毛用一根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从此我成了一个流浪者,在孤独路上,用绿色的青春画我,绿色的我有一个迷人的梦,可是我的归宿在哪?......"

她是1994年2月份才读到三毛的。那是继席慕容的《无悔的青春》后,她买到的第二本书,正是这本《撒哈拉的故事》改变了她的一生。

三毛称自己是个小人物,不会讲大道理,因为没有学问。“她”只愿意做一个讲故事的人,以“她”的手,写“她”的口,以“她”的口,表达“她”的心声。

小人物三毛,有着一颗宽阔的心,在“她”的心里安得下世界上每一个“她”所爱的人。

她想那个时候,应该是三毛的黄金时代,父母,读者,荷西,在亲情友情爱情上,一样都不缺乏。在三毛的内心深处,没有惧怕没有悲哀,“她”快乐的爱着每一个人,爱着每一个世上的一草一木一沙。

她很感激正好在那年遇到三毛。那一年,她经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脱变,从诗人到女人。从此那个小村庄,成了她梦中的撒哈拉,而她的梦成了她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从一个诗人到一个普通的女人,不甘心啊,失落啊。

但是不甘心又能怎样?

身边是七嘴八舌家长里短的邻居,今天借米明天借面,见家里没人便顺手牵羊,锅碗瓢盆找不见是常有的事,盛钱罐也被偷了三五次。

她不喜欢串门,但是奇怪邻居们都爱来找她,她们当她是另类,她更把她们当成沙漠中的沙哈拉威人。

所以,就有了她的第一本文集《妹妹,你是一滴纯净水》。

其中《我这样一个女人》《如水女人》《水孩儿与琼瑶》《妹妹,你是一滴纯净水》《主妇生涯》《阿婉,窗帘,桃木桩》《青苹果,红苹果》《写给小美》《心中无锁》《一只快乐的水壶》等十几篇散文在征文中全部获得一等奖。

在《阿婉,窗帘,桃木桩》中,她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贵州女子阿婉被拐卖到村里,嫁给了大她十几岁的男人。阿婉本来出生在城市里,我见过她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在贵州的家里,长发及腰,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及静及美。另一张在削苹果,苹果皮有一尺多长,没断。阿婉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娶了后妈,对她不好,她便跟人来到河北。阿婉曾经找我给父亲写过信,但是杳无音信,也就作罢。因为在农村,家家户户习惯了在房上晾晒小麦,玉米,而男人需要女人的时候,女人也必须乖乖的躺在炕上,看着对面屋顶上走来走去的人影。一天,阿婉买了一条窗帘,谁知就因为这条窗帘,村里人开始猜疑。人们说她肯定是与别人男人偷情,和自己的丈夫睡觉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然怎么会忽然挂起窗帘呢?阿婉受不了流言蜚语,自杀了。男人再娶时,新娘子忽然大哭起来,人们认为是阿婉的鬼魂出来捣乱,便找了两个属虎和属狗的人,用桃木桩,把阿婉的坟给订住了。人们也因害怕阿婉的鬼魂而改变了对阿婉的看法。

“后来,我经过阿婉的坟旁,见坟旁订了密密麻麻的一圈桃木桩。但是阿婉的坟上长满了肆意开放的野菊,风一吹过,摇曳的野菊又恰似阿婉的灵魂在无声的呐喊。”《阿婉,窗帘,桃木桩》

有人说农村的生活是单调枯燥没有生气的,她却因了三毛的那本《撒哈拉的故事》而在枯燥的生活中找到了许许多多的素材和乐趣。

如:“隔壁邻居家的老母猪生猪仔死了,邻居家小孩抱着大纸箱站在门口问我:水孩儿,这些小猪你要不要?要!要!我欢喜地答。”从此那些小猪竟然成了我生活中的玩伴.....《写给小美》

六年的时间,她在农村蛰伏下来,创作出电视剧本《家长里短》和长篇小说《那段梦里花开的日子》。如她文中所言:那段日子,我就像一只快乐的水壶,虽然屁股被烧得红红的,却依然快乐的吹着口哨,冒着幸福的鼻涕泡泡。

那个横贯东部红海到西部大西洋整个东西走向的非洲北部的西属撒哈拉小城里,有三毛的甜蜜与忧愁。而在冀东,古老的村庄里,也有过她的欢笑和泪水。

后来,为了心中的草原,她来到了内蒙古,遇到了她生命里的“荷西”。许多认识不认识她的人都叫她三毛,她知道,她们有着同样的性格和追求,同样的文字里有她们漂泊的灵魂。

三毛常说,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痛快的活过。三毛这一辈子,等于常人活的十辈子。

三毛是孤独的,“她”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睿智的眼睛看穿“她”,能够明白了解“她”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斑斓和荒芜。那双眼眸能够穿透“她”的最为本质的灵魂,直抵心灵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她”多希望有人能够解决“她”所有的迷惑,或是对“她”的所作所为能有一针见血的评价。可是没有人。

后来她买到了三毛全集,收到全集的那一刻,她粗暴的将三毛全集11册的书腰扯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好似解开了束缚三毛的枷锁。

没有读完三毛的全部,三毛却鲜活的站在她的面前,是不胜负荷的“她”,痛苦,扭曲,挣扎,歇斯底里……唯有在撒哈拉的三毛才是三毛吧?之前是二毛,之后是四毛。后来的千山万水走遍,讲学,等等是四毛带着三毛的枷锁在努力的做。而三毛与荷西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神话。

三毛只是一个小人物,她想如孩子般的活着。她和荷西也只是烟火夫妻,无需神话。她要的只是一粥一饭,简单,真实的生活与婚姻。

荷西是苦恋着三毛,三毛才嫁给他的。但是,油瓶子倒了,荷西不会扶,三毛生病了也照样收拾家。两个人结婚第四年,荷西离开加那利群岛独自去西班牙本土接受了十九天的深海潜水。分别只十几天,但是回来后荷西告诉三毛他爱上了别的女孩子。三毛说,要不荷西和女孩生活一段时间试试,如果荷西觉得还好,三毛就离开。如果不好,三毛再回来。再或者,三个人一起生活,真诚相待,不分彼此。当然,最后荷西选择了三毛,荷西说,那种爱情属于一霎永恒的完成。难忘。但是和三毛,生活的恩和情扎的太深,天长地久了。

三毛后来是想再嫁的,可是浮名和被神话了的感情让她失去了自由。三毛终还是走了,人生一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叠加,在这样宝贵的光阴里,她明白自己的选择。当她终于不堪重负选择了燃烧的那一刻,“她”的灵魂飞扬,她脱开了枷锁,成为了三毛,永远的三毛。

她无法想象,当初如果没有遇到三毛,她该怎样活下去。在最孤独的时候,三毛成为她的灵魂知己,一颗宽阔的心,包容了所有的漫天黄沙,任狂啸骄傲或是缄默不语。

她学着将生活过成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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