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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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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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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而已》连载

第一十二章 何处不是水云间(下)

3

每次和他去黄河边钓鱼经过南海村那片小区,他都会放慢车速扭头张望:“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在这里买下一套房子,种菜种花,养猫养狗,写诗画画,闲时钓鱼。”

“为什么要等老了呢?”她说,“有梦,要趁早。”

停下车去物业问了房子,房价不高,一套八十多平米的两居室才二十来万。正想着给朋友打电话问问之前的欠款什么时候能还我,却未料朋友的电话先来了:“水孩儿,不好意思欠你好几年的钱实在还不上,我从南海村顶了两套房子,给你一套怎样?”

她一笑,上天总是这样眷顾她。这就叫梦想成真吧!已近寒冬,装修队已经放假回家了,他心里惶惶着要冬钓,便问她,“我给你改水电暖,你敢用吗?”

“免费的水电工,不用白不用!”

说干就干。

那年的十一月初领了钥匙,一周后决定自己亲自动手装修。

她管凿墙凿窗台,他改水电暖,三天下来,整个房子被她俩凿得乱七八糟。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你会不会瓦匠活?”

“没干过,不过可以试一试。”他答。

好!她对他绝对的信任,连忙联系村里给送来沙子、水泥,又跑到朋友那买来地砖,两个人开始动手了。

那个冬天,屋子里没有暖气,她们买来一台电暖气取暖,她先是从百度搜了一些铺地的常识,记下了水泥和沙子的比例,又买来筛子将沙子过滤。

为了省时间,她们买来几袋子红薯,边干活边用电锅煮红薯,等诱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她们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坐下来吃红薯。

铺完了地,又买来木板做橱柜、榻榻米、茶桌、写字台。一个月后,她们就搬离了北梁处的家,住进了亲手打造的南海小狼窝。

这个家紧邻黄河,离黄河大坝仅五百米之遥。每天早上,她们都被窗前叽叽喳喳的喜鹊唤醒。起来去村子里的老茶馆要上二两烧麦,听茶馆里的老人们讲述村里的趣闻,感觉日子恍如回到了小时候。

十点钟牵手去大坝徒步,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断的有鸥鸟在头顶盘旋,有野鸭子和鸳鸯从芦苇中结伴游出。走上五公里,再走回来,回来的路上绕到地里挖些苦菜,回来摘洗干净拿开水一焯,或凉拌或熬汤或包饺子,是难得的美味。

渐渐的就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春天,从村里的集市上买回几棵葡萄树种在窗前,想着夏天的时候葡萄树长得枝繁叶茂,她和他坐在葡萄架下望月对酌。谁知四月的天仍是无常,夜里的一场寒流将树苗给冻死了。

她们拔掉树苗,又买来韭菜、小葱、香菜、西红柿、黄瓜、葫芦的种子,学小区里的邻居精心翻地、浇水,把种子埋在土里。

他还买来几棵草莓秧栽上,每天早上她都早早起来去和鸟儿抢草莓,然后隔着窗户递给他:“给,今天的早餐,两颗草莓,你一颗,我一颗。”

香菜也长得郁郁葱葱,他钓来鱼,她就跑去拔两棵小葱揪两把香菜炖鱼调味。“怎么这香菜没有味道呢?莫不是买到了假种子?”他问。

不会吧?她再跑出去看,见一棵香菜已经长大开花,白色的花儿看着竟如此眼熟。

“老了,开花了,所以没有味道。”她说。

他打开窗户一看,忍不住笑了:“傻瓜,这明明是格桑花嘛!”想起来两个人竟然每天拿格桑花炖鱼,我也忍俊不禁。

在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都是退休后来养老的人,谁也不问谁的职业年龄,她和他年轻,谁家有什么事她们都愿意帮忙,邻居们处得像一家人一样。

有时他钓鱼钓得多了,她就会跑着去挨家挨户地送,邻居们也经常敲开窗户,给她递过来一篮子瓜果蔬菜:“都是自家种的,吃不了,拿去吧。看你家菜园结的果子也赶不上吃。”

邻居们聊天时,不知道他叫昂沁夫她叫小魔女,只是说,那家种葡萄没种活那家的小夫妻人挺好的;还有,前院那家种菜吃不完那家;还有后院那家大葱长得最壮的那家。

他笑称,这是一个以种菜论英雄的小区。邻居们朴实善良,大家互敬互爱,即使住的是楼房,却依然有着乡村的那种淳朴。

自从搬到了南海村,每年天鹅来得也早了,停留的时间也长了。巧的是上千只天鹅哪也不去,就落在她家门口的葵花地,上万只野鸭也来凑热闹,它们成群结伴的在黄河湾游来游去。让人忍不住想起儿时那首歌谣: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那年的秋天,葫芦架爬到二楼,葫芦挂满小窗,他常常把钓来的小鱼放在窗外喂流浪的猫儿狗儿。

喜鹊依然会唤她起床,野鸭依然从门口游过,日子就这样慢下来,慢下来。不知为何,渐渐喜欢上了田园生活的宁谧安逸,恋上日子里淡淡的烟火味,甚至喜欢上了棉麻,穿百十元的布衣长袍,心也妥帖,安暖。

冬天,黄河结冰了,她和他带上帐篷,带上炉子和方便面去黄河上冰钓。

外面数九寒冬,帐篷里却温暖如春。凿几个冰窟窿将鱼杆放进去,生上火,煮上方便面,另加两个鸡蛋给他。

偶尔也会带上烧鸡带上酒。一天下来鱼钩也不见动,钓不上鱼,但是那又何妨?鱼钩在动,他却并不提竿,鱼儿跑了,但是那又怎样?

三两小酒下肚,他开始打油:舞文弄墨小青虾,荷底游戏看孤花。乐在其中手牵手,亦魔亦仙人人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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