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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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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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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而已》连载

第二十九章 地球停止了转动(上)

1.

她与他在一起的十年,他为了她,成为了画家。

和他去宋庄时,百变鬼才萧宽特意给她画了一幅画:地球不停止转动,长风不停止追求。

她曾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无坚不摧。她和他离婚时,还签有一份协议,分开两年,两年后复婚。但她那时候不知道,一旦分开,再坚韧的爱情也会转瞬即逝。

2019年她去内蒙古大学就读,6月份,又去到鲁迅文学院。回来后,她发现,他变了。

你越飞越高了,我追不上你了。他说。

可是,说好的,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她说。

你要求完美,这十年我很累,你知道吗?他说。

可是,你说你很幸福,很快乐。她说。

你醒醒吧,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已经离婚两年了!他冲她喊着。

那天是冬至,下着大雪。等她半夜再回到家中时,门锁已经换了。她想不通,人的感情为什么会变呢?爱,怎么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她想起前一年冬至的夜晚,也是大雪。

朋友约喝酒,她问他:我需要带钥匙带手机带钱吗?

他答:你只要带老公就可以了。

于是,她非常信任地扔下钥匙、钱包、手机,跟着他出了家门。

前一天的大雪将整个城市装扮成童话世界,她和他没有开车没有打车,他们像王子与公主一样牵手在童话世界里走着。

和朋友喝完酒她和他又去唱歌。凌晨,牵着手往回走。

路过一片树林,她和他笑着闹着奔向树林,路灯将树林映得雪白,其实就是白。无人践踏、无人走过、原始的白、纯澈的白。

微醉的他们跌倒了,黑夜中他们抓起雪球开始打雪仗……又躺在雪地中翻滚,不知过了多久。再往回走时他发现身上的钥匙丢了。

一定是丢在刚才的小树林里了。她和他返回去找。

在刚才打闹的地方,摸索着,越抓越乱,怎么也找不到。

再去饭馆看看吧?他说: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

他走了,她忽然想起喝完酒她们不是去歌厅了吗?会不会丢在歌厅了呢?

她没带手机,联系不上他。歌厅离树林不远,她便飞快地跑去歌厅找钥匙。

歌厅老板说,刚刚一个男人来过,问了,找了,没有。

她又跑到饭馆,饭馆老板说着和歌厅老板一样的话。

她失望的往回走,路过树林,他不在。

这时候他在哪?在路上?回家了?她茫然了。

十几公里的路程感觉那么远,雪结成了冰,路滑,她走不回家。正好一辆出租车驶来,她伸手拦住。

行至半路,见路边一个男人拦车,上来,竟是他。

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钱没有钥匙,如果不是他半路拦车上来,她到家后该怎么付司机车费呢?想着老天安排的巧遇,她忍不住笑起来。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钥匙丢了,她进不了家门。

她困,想睡觉。

他把门口的地毯扯下来给她盖上,又把她抱在怀里说:小魔头,睡吧,天亮了我们给开锁公司打电话。

迷迷糊糊中被冻醒了。

他坐在地上,把棉衣脱给了她。

她开始流鼻涕流眼泪。她吼着要住宾馆!

他带她打车去到附近的宾馆,可是他俩没带身份证,最主要的是,押金五百,他身上带的钱不够。

望着宾馆舒适温暖的大床,她眼睛都直了,问服务员能不能先入住?明天再付钱?

看服务员冷漠的摇头,他拉起她便走。

那年冬至那晚,他们在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走到了白头。

……

2.

她穿着高跟鞋在雪地里走,向着南海小镇,向着家的方向。

墨绿色的蒙古袍随着双脚的迈动嚓嚓作响,裙角在雪地里随风摇摆,清冽的寒风吹散了长发,她的眼前忽然一阵白,只剩下白,白得让人目眩,白得让人迷乱。

“六十七年前,也是这样一场大雪吧?十八岁的大奶奶用无助的目光望着雪地里打猎归来的太爷爷。太爷爷从怀里默默地掏出了那五十块大洋,从此,两个人便结下了今生无法解开的恩怨。六十七年后,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雪,大奶奶穿上她的嫁衣,去向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知道,在那个世界里,骑马来迎娶大奶奶的,这次一定是我的太爷爷……”

好似大奶奶附体,她看见她深爱着的那个人骑着雪白色的高头大马向她奔来,霎那间泪眼朦胧。

大大小小的院落在雪中静默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向路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屋檐下的瓦片上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冰凌,那么晶莹剔透又略带微凉。

风急起来,吹得雪花没了方向,地上的雪花也像银屑一样飞向天空。地上的,空中的,以及即将落下来的,如同古往今来多情的人们纠缠不清的爱情。

她依旧在雪里走着,像一个在爱情里迷失的孩子,高高的铁路桥好似向她招手:这个在大雪里纷飞的人哪……

2.

那冬的雪下得肆意,下得触目惊心。

一层层的白好像在掩饰着什么,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走到尽头。

父亲因为脑出血而借居在达拉特旗一家养老院里,请了专业的护工帮忙照顾。元旦前她去看望父亲时,父亲怯怯地问,“猪年到头了吧?”

她惊诧,不知道父亲所说的“猪年到头了”是什么意思。

父亲又说:“我觉得我要死了。”

“为什么?”她看着父亲枯枝一样的手指,问。

父亲属猪。

“活不下去了。人类已经到头了。”父亲小声答。

父亲痴呆,已经非常严重了。但是父亲对灾难是有预感的。

元旦后不久,她从书院外挂楼梯摔下来,导致膝盖骨折,晚上打车回南海小镇时,又遇到一个出租车司机欲对她不轨,情急之下她报了警。

一连串的事件让她心生恐惧,大年三十,武汉封城,全国停摆。地球停止了转动。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沉寂下来,开始认真地反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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