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农行周原支行车站分理处的柜台外,来了一位顾客,只见他戴着一幅墨镜,头戴一顶草帽,脚穿一双胶鞋,脸上灰不那几的,怎么看都是一位本分的庄稼汉。正值中午时分,柜台里面只有一个人,还背对着柜台。
那位顾客举着手里的存单,说:“给我取点钱。”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取钱!”
“我有急用哩。”
“再急也得等,你没看见吗?人不齐。”
“你给咱叫一下,我真的有急用呢。”
“你这人咋这么烦嘛,我叫你等一下,你不要催了。”
柜台里面的人声音有点高,那位顾客也就再也不吱声了。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那位顾客又开口了:“我说同志,我真的有急事哩,你给咱叫一下人吧。”
“我给你说了,让你等着,你喊叫啥哩。”柜台里面的人没有多少耐心。
“你再不给我取钱,我找你们领导去!”那位顾客大声喊起来了。
“找领导?我也想找领导,那你就帮我去找吧,进了大门,左手第一间房,你去吧。”柜台里的人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那位顾客真的去找分理处的领导了。
进得院子,那位顾客径直奔向左手第一间房子,抬手敲门,听声音里面应该有三四个人,嘻嘻哈哈的,不知在干啥。
“咚咚咚,咚咚咚”,里面闹腾的声音太大,这敲门声没人听见,那位顾客就用拳头把门捶了两个,这下里面的人听到了。
“谁啊?大晌午的敲什么门?”
“我要取钱呢。”
“等会儿,一点钟以后再来。”
“我有急事,急用钱哩。”
“再急也不行,去去去,在街上转转去。”
“你们昨这态度?”
“我们这态度不好,哪儿好你去哪儿!”里面的人始终没人出来开门,话还不甜说一句。
只见那位顾客猛起一脚,“哐”的一声,硬是把房门踏开了,里面的人都冲到了门口,正当他们刚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愣住了。
只见那位顾客把草帽取下来,也把眼镜摘了,“张行长?”分理处刘主任认出来了,喊了一嗓子,其他人都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位顾客就是刚上任的副行长张子凯,这是他乔装打扮明查暗访的第一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在张行长的主持下,车站分理处召开了专题会议,当事的柜员在大会上做了检讨,分理处刘主任主动承担责任,也剖析问题的根源。张行长要求分理处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文明优质服务整顿活动,在这个活动开展期间,他还要不定期的进行检查,或派出神秘人进行抽查,不达标的,要做更严厉的处理。张行长把首次明查暗访情况在全行范围内进行了通报。
张子凯用同样的手段,对另外两个分理处进行了突击检查,情况也很不乐观。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张子凯的这种非常规的突查方式,让受检的分理处个个中招,叫苦连连。加上他要求开展的为期一个月的文明优质服务整顿活动,动静不是一般的大,让全行大多数人对他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大家普遍认为,这位新上任的副行长是干事的领导,不是怕事的领导,只要是他主管的业务,都争着干,抢着干,生怕出现问题。这样以来,子凯在行里就有了一定的威信,讲话有人听了,安排工作也顺当了,主管的业务也逐渐开展起来了,慢慢地也有了起色。
这天,是个周末,月贞按照原先和子凯说好的,让二弟在白云酒店订了一个能坐二十人的大包间,把两家人都请了过来,大家好好聚一聚,拉拉家常。菜是她二弟点的,也比较上档次,还带了几瓶好酒。她想大家难得一聚,破费一点是应该的,况且子凯这次也是升成副科级了,也是两家的荣耀,值得好好庆祝一下。
子凯和月贞忙前忙后的招呼来人,他们把四位老人都请到上座,沏上茶水,四位亲家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一见面就热热乎乎的打开了话匣子,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上了。看到这情景,子凯和月贞俩个对望了一下,会意的笑了。这种场合,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小孩子们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不用想着写作业了,再者今天这场合,大人们有事忙,哪还会顾得上管他们,由着他们疯玩。亮亮虽说也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但玩起来一点儿也不差,是这几个孩子中最为活跃的,他像个领导似的带着姐姐弟弟妹妹们在偌大的包间里尽情的玩各种花样的游戏,一时间欢声笑语一片。
月贞在老吴家排行老二,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爸妈在县办厂子上过班,现在已经退休在家,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儿女们带带孩子。他大哥和嫂子也都有固定的工作,收入也比较稳定,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上小学五年级了,乖巧刢利,招人喜爱。她弟弟俩口子都没有固定工作,在县城开了个小杂货部,卖些日用杂货什么的,生意时好时坏,日子过得虽然有些紧巴,但也还过得去,他们的孩子三岁多,是个男孩,也挺招人喜欢的。相比之下,子凯他们家的情况就比较好了。子凯他们家兄弟姝妹四个,子凯他大姐在税务局工作,他姐夫在县文教局工作,儿子已经上初中了,个子长得和他爸一样高了,学习也很好,经常受到姥姥姥爷的夸奖,也让月贞羡慕不已。他哥俩口子都在农行工作,收入不用说,他们有一个女儿,上小学四年级了,也是长得特别水灵,人见人爱。子凯他妹比他小三岁,俩口子都在邮政局工作,他们也是一个女儿,刚过三周岁,说话口齿清楚,说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地,可逗人爱了。就这么两大家子人都到齐了,大家互相问候拉话,虽说都住在县城里,但平时各忙各的,也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今天这个机会很好,也让大家增近一下感情,说不定有用得着的时候,如果遇事了,自家人肯定是不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见大家都已经落座了,子凯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各位老人在上,兄弟姐妹大家好,今天我和月贞请大家过来聚餐,原因大家都知道,就是我最近刚刚被行里提拔了,当了副行长,虽然不是太大的事,但也值得一聚,更重要的是我们大家好久没在一起坐坐了,也想借此机会感谢两家的老人,这么多年来对我和月贞的大力支持,也感谢兄弟姐妹的关心和照顾,我和月贞衷心地感谢大家!这第一杯酒,我先干了!”说完这一席话,子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坐的各位除了两家四位老人没一饮而尽外,其他大人们也都举起手中的酒杯,和子凯一样,把酒干了。孩子们也端着手中的饮料,学着大人们的样子,也干起杯来了。
子凯和月贞是今天的主角,他俩先从上座的四位老人开始敬酒。他俩先走到了月贞爸妈的跟前,举起杯子,子凯率先开口了,“爸,妈,你们辛苦了,我们感谢你们二老,没有你们的全力帮扶,我们肯定焦头烂额的,什么也干不成,我们能有今天,功劳多半是你们的,来,我们敬你们!”子凯说着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很爽快。
月贞也高兴地说:“爸,妈,子凯说的对,没有你们,就没我们的今天,要好好感谢你们,平常我们忙这忙哪的,做得的还不够好,你们多担待,这回子凯又该更忙,麻烦你们日子在后头哩,我们祝愿你们身体健康。”说完,月贞也把酒喝了。
月贞妈高兴得一个劲地说:“这没啥,我和你爸现在还能行,你们就放心吧。”月贞爸也一个劲得点着头,说:“是,是,你们忙你们的。亮亮就交给我们。”
来到子凯爸妈面前,月贞抢先说话了,“爸,妈,我和子凯平时忙,没时间照顾你们二老,请你们多担待,还尽给你们添麻烦,你们隔三差五的还给我们送来好吃的,还帮着我爸妈带亮亮,我们感激不尽,我们敬你们。”她和子凯给俩位老人敬了杯酒。子凯爸也说话了,“你们单位事忙,家里的事呢,有我们给你们操着心,不用你们分心,亮亮也听话,学习也好,你们就把单位的事干好,我们大家都替你们高兴。”子凯也说话了,“感谢爸妈,祝你们身体健康,天天快乐!”
就这样,他们俩口子,转着圈儿给满桌子的人敬酒,按先长辈,后晚辈,先年长,后年少,这么转了一圈,他俩有点晕了,刚想坐下吃两口菜呢,谁知,亮亮率先向他们发难了,“不行,你们给大人都敬了酒,把我们给忘了,不行!”语气很坚决。
在座的大人们都乐了,他姥姥劝亮亮,“让你爸妈吃两口菜,压一压,待会儿再跟你们喝吧。”
“不行,要一视同仁,不能小看我们,我们不答应。”
“好,好,好,我们要尊重下一代,来咱们也干杯!”子凯一看,还拧不过这小子,就又举起手中的酒杯,和月贞一起送给孩子们一个美好的祝愿,“祝我们的下一代,学习进步,身体健康,快乐成长,干杯!”
这下孩子们可乐坏了,个个举起手中的杯子,要和子凯和月贞碰杯,个子小的,胳膊不够长,也一蹦一蹦的,要把杯子伸过来,结果呢,饮料撒的满身都是,惹大伙一阵哄堂大笑。
这是一幅其乐融融全景图,空气中弥漫着和谐的气氛,还飘着浓浓的酒香,久久难以散去。这是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傍晚时分,酒足饭饱之后,大家才不舍得各自回家去了。
时间飞逝,转眼三年过去了,已经到了世纪交替的2000年3月初了。
这天,子凯参加了市分行副科级以上干部会议,会议结束后,还没等他走出会议室,就有人喊住了他,“周原的张行长,请等一下。”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分行人事科的任科长,“任科长,有事吗?”他问了一声。
“刘行长找你有事情,请你去他的办公室。”任科长说。
“好吧,我也应该去看看老领导。”说完子凯就去了刘行长的办公室。
分行刘行长就是原来周原支行的一把手,来分行也三年多了,现在是主管人事、综合、公司等业务的副行长,在周原的时候,也很关心子凯的进步,原来每次分行开会子凯都去看望一下老领导,今天时间太晚了,没想去,反倒领导找他了。子凯想着,领导找他会有什么事呢?正想着,已经到了刘行长的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他敲刘行长的门。
“请进。”
刘行长见子凯来了,非常热情,让座,沏茶。
两人简单的寒暄之后,刘行长就询问行里的事情,以及子凯主管的几项业务进展情况。
子凯如实问答了领导的询问,因为,这几项指标,周原支行始终跑在分行的前面,业绩有目共睹。
“子凯啊,这几年干的不错,进入角色很快嘛,而且很有想法,也很有成效,成熟了很多,现在有没有啥想法?”刘行长问的特别直接。
子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问答,就随口答道:“我没有啥想法,就是能把领导安排的工作干好就行,上下都能满意我就心满意足了,不给领导添麻烦。”
“你这样可不行啊,作为一位高级管理人员,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要有上进心,这才是工作的动力嘛,这是你的弱点。当然了,这也是你多年来的作风,无欲则刚嘛,有所求,有所不求。”领导的这一番话,子凯还真没仔细琢磨过,不过领导观察力挺强,总结也很到位,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他自己怎么没有想过这些事呢。领导就是站得高,看得也比较一般人透彻。
“是这样,分行对你近几年的工作进行了较为详尽的调查了解,认为你很有组织和管理能力,想给你再压一压担子,锻炼一下你,你觉得怎么样?今天,你不必急于回答我这个问题,带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给我答复,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我等的答复,不要让我失望啊。”刘行长说出了分行党委的下一步想法。
从分行出来后,一路上子凯少言寡语,司机也看到了,和平常不一样,领导是不是累了,就没有多问,认真地开着车。
其实,子凯脑子一直没闲着,他正在想着刘行长的每一句话,反反复复地思考着同一问题。何为压担子?是不是要提拔正科了?又一想,不可能啊!咱在副科位置才干了三年,像郭行长那样的领导,在副科位置都干了六年多了,最后才提拔的,我怎么也不能和郭行长比,不能这么快吧。如果不是提拔,哪压担子又能是什么意思呢?子凯纠结了一路,脑袋都想痛了,不知不觉已经到周原。由于天色已经晚了,就直接回家了。
吃过晚饭,月贞安顿亮亮去写作业了。
现在的亮亮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了,也快小学毕业了。他们这个班用的实验教材,比同时入学的其他同学早毕业一年,现在正在做最后的复习。
亮亮现在个子长的也很高了,快赶上子凯了,也很懂事,学习不用大人操太多的心,知道自己学习了,这给这两口子省了很多心,这也是娃他姥姥的功劳。月贞也经常在同事面前炫耀他的儿子多听话,学习多好,子凯干得也顺风顺水,小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同事们个个都很羡慕呢,充满了嫉妒。尤其是女同事,大家都在想,月贞这是哪辈子烧的高香,修来的福啊,这种好日子也让咱们过上一回吧。每当这个时候,也是月贞最快乐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甜得跟抹了蜜似得,喜得都合不拢嘴了。
月贞眼睛很毒,子凯一进门就发现不太对劲,因为孩子当时在场,就没有多问,等把孩子安顿好,两口子到了卧室,这才问了起来。
“说说吧,有什么事,把你憋得这么难受。”月贞关切地问。
“没啥。”子凯不想说,其实也不好说。
“咱是两口子,没啥不能说的,难不成还给别人去说?”月贞反问。
是啊,这事情还能给谁去说呢?这也许不是行里的正式决定,如果给行内人去说,会不会落下什么把柄,也许会坏事也说不定呢,看来只能对月贞说了,没有第二人选了。子凯想到这儿,心里踏实了许多。
“月贞,给你说个事,这个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能到外面去说。”子凯望着月贞,他眼神告诉月贞你要答应我,我才可以放心给你说。
“你这人,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好,我答应你,不说,谁都不说,行了吧?”月贞有点心急了。
“好,这样我就给你说。”子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刘行长办公室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都没有走出那个氛围。
“你知道,我今天去分行开会了,会后刘行长,哦,就是原来周原支行的一把手,找我谈话了,说行里准备给我压一压担子,我一直想不透,这个压担子的确切意思是什么?”子凯把心中疑惑告诉了月贞。
“压担子?这还不明白吗?就是要提拔你了。”此话一出,月贞自己都有点惊讶了,顿了一下,“呀,不会吧?”月贞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
“就是嘛,我觉得有点意想不到,当然了,这个压扣子的意思我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担子是让我到支行任职,还是让到分行机关部门任职,我左思右想,没在答案,才这么伤脑筋。”子凯说罢,也轻松了许多。
“这是好事,不管是到支行,还是到机关,肯定是提拔正科了,既然领导能这么谈,说明你有希望,大事面前不要犯傻,态度要明朗。”月贞态度很明确。
“可郭行长在副科上干了六年多,最后才提拔的,我这才干了几天,就能提拔?”子凯心中仍有疑问。
“你脑子也不多转两下,现在都是新世纪了,一切都会有大的变化,再说了,你这几年在周原没少吃力,业绩都在市行前面,省行都挂上号了,这是实实在在的,上上下下都看着哩,我觉得提拔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不知道,要把你放在哪个行?近了还好说,远了不方便,亮亮也该上初中了,我一个人可能不行。”月贞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她也有一丝担心。
“这八字还没一撇哩,你还想得倒挺远的。”子凯笑了。
“我看八九不离十,这事准能成。我也给你表个态,我们娘儿俩决不拖你的后腿,你好好干,明天上午就给领导回个准话,说咱一定好好干,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月贞说得有点儿激动,满脸扑红的,胸脯一颤一颤的,成熟女性的魅力显露无余。
“你还心急得不成,领导让我最迟后天给他答复,咱也不能着急答复,还是稳妥一点好,不能给领导一种急不可待的感觉。”子凯说。
“那就按你说的办,后天给领导答复,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月贞停顿了一下又说:“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升成正科了,太让人激动了。”月贞说着在子凯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看到月贞这般风情万种的样子,子凯血脉贲张,有点按捺不住了,趁月贞不防,手已经伸进月贞的胸里去了,触到那团软软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儿子还没睡哩。”月贞轻声说道,硬把子凯的手掀开,出了房间,去安顿儿子去了。
看着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月贞催着让儿子洗了脸洗了脚,安顿让儿子睡下,这才开始忙她自己的事,开始了每天晚上的洗漱。
这时的月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她内心一直处在激动加兴奋的状态中。她真的很激动,她也应该激动。她们家子凯这些年的确让她很有面子,先是科长,干的顺风顺水,虽说当副行长的时候经历了点波折,也就是一点浪花吧,也算不上什么大的风浪,现在,又快要当行长了,你说她能不激动吗?她在她的那帮姐妹当中又有了骄傲的资本了,本来儿子学习又好,男人又这么优秀,很会体贴媳妇,还会疼人,这回又要提拔了,如果这件事真的变成现实,确实够那帮姐妹说上一阵子的,她们肯定会说“看把你美死了”。想到这儿,她自己都“吭”的笑出声来了。
这一幕刚好被来卫生间洗漱的子凯看见了。
“想啥哩?一个人乐成这样?”
“呀,你吓了我一跳。”月贞被子凯的突然到来着实吓着了。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没这么胆小吧,再说,现在还能有谁呢?不是我,还能有别人?太投入了吧!”说着子凯伸那有力的双臂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月贞,还侧过头去左闻闻右闻闻,用鼻子使劲地嗅着他那熟悉的香味,就像一个犯了烟瘾的瘾君子一样,痴痴的陶醉在这香气四溢的美美的空气中。“这么香,让我好好闻闻”,他那双不老实的手,把月贞身上到处摸了个遍,上上下下不停的抚摸着,他已经听见了月贞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她已经没有一丁点反抗的力气了。就这样,她被子凯拥着抱着到了房间里,俩个人迫不急待地缠绵在一起来了。
是夜,很长,也很短。
三天以后,子凯如约给分行刘行长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还有月贞的表态。刘行长听了也很满意,说这才是干事的人,不拖泥带水,不婆婆妈妈,有前途。
半个月后,子凯在分行刘行长的陪同下,踏上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征程,他有一种莫明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总之,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舍,还有一丝丝的痛楚。
上车之前,刘行长什么也没说,没有说他到哪个支行上任,也没有说新任的职务,这一切现在都还是个迷。他也没有多问,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快速的闪过,脑子里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用想,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其实,说他什么也不想,也不对,只是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太杂无章,无有头绪,而且大都是一闪而过的东西,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你如果现在问他想什么呢,他肯定回答是什么也没想,因为,他也想不起来刚才闪过的东西是啥。
大概走了有十五分钟左右,车子缓缓的爬上了一个大坡顶,一个很明显的标志物闪入他的眼睛,刺激到了他麻木的神经。那是一个巨大的县域交通分界牌,凤城县三字从眼前闪过。这下,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噢,这是去凤城县的路啊!他下意识的往车的四周望了望,他这一轻微的动作让刘行长发现了。
“怎么样,这条路还比较熟悉吧。”刘行长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还可以,凤城县是个大县,行里有些业务,经常跑这一路。”子凯回答道。
“这下不用那么辛苦了,你可以住下来,好好发展一下凤城。”刘行长说,“利用车上这点时间,我把分行党委的意见简单传达一下。”
“这次分行党委决定任命你为凤城县支行一把手,主要是想把凤城支行业务抓上去,你也知道,凤城是个大县,但咱们的业务却没做强,还做不过信用社,要资产没资产,要存款没存款,这有点说不过去。这次分行任命你当这里的一把手,就是想用三五年的时间改变一下大县不是大行的尴尬处境。你有没有信心啊?”
一阵沉默,只听见车外的风声。
刘行长见子凯没作声,就问:“怎么啦,想打退堂鼓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在想你说的这个问题,这是个大工程,没有三年五载恐怕不行?”子凯问答道。
“三年嘛还行,五载?是不是有点长了吧?”刘行长反问。
“我就这么说说嘛,不一定要五载,也许还要不了三年呢。”
刘行长听子凯这么一说,高兴起来了,“你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哟,我可是在分行党委会上拍了胸脯的,打了保票的,你如果三年改变不了凤城支行的面貌,我可要在会上做检查哩,你不会让我丢了这老脸吧?”
子凯知道,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老领导提携的结果,他怎么会让老领导下不了台呢?
“老领导,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把凤城的工作干好,用不了三年,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子凯说是很坚决。
“我知道,你是个干事的人,但凤城的情况必须摸清楚。凤城支行行大人多,经营状况不好,影响到了职工收入,行内风气不正,爱搞团团伙伙。外部呢,政府不支持不配合,资产质量比较差,收回保全难度可想而知。总之,要摸清家底,找准脉博,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切记,不可激化矛盾,以防后院起火,事没干多少哩,告状信满天飞,你是干事呀还是处理这些杂啐事呀。另外,有一点很重要,班子一定要团结,与你搭班子的三个人里头,有两个就是凤城人,你好好利用这一点,发挥他们的作用,有时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刘行长一席话,可谓语重心长,发至肺腑。
子凯默默地记在心里了。他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长者呵护着,刘行长把自己当成了自家的孩子,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持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又是怎样的一种胸襟。公事如家事,用心经营,静待开花结果。
此时的子凯陷入了沉思。
凤城县,是一个农业大县,全县人口将近50万元,水利设施不完善,有近一半的土地是靠天吃饭,工业底子特别差,没有什么大型企业,只有两家部属军工企业,也是半死不活的,给本县的国民经济发展也使不上大力,有几个县办企业,也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人均收入在全市十个县区中排名后三位,地位很尴尬。历任县级领导去上面开会都不敢往前排就座,自然条件、经济环境、人文氛围让历届领导很头痛,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都是信誓旦旦的来,灰灰溜溜的走。如今,子凯这棵种子要在这块充满荆棘的土地上落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将面临人生最大的挑战,他就像一名出征的勇士,战胜一切困难,争取最后的胜利。
当然,子凯还将面临另一场严酷的挑战,那就是他能否战胜他自己。
其实,没有人知道,当然也包括月贞在内,凤城县是子凯的伤心之处,说得准确一点,应该是伤情之处。这里曾经有他的最爱,有他的青春梦想,有他的初恋情人!帮他保守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就是县人民医院的沈斌,他的铁干哥们。这十多年来,在他的心里始终有那么一块地方,无人涉足。庭院幽深,大门紧闭。自从那年与最爱的人分手后,这里也成为他的心灵禁地,他硬生生的把自己禁锢在院墙之外,不愿想,也不敢想。天长日久,青苔遍布,无有生息。如今,他来到了这个伤情之处,还要在这里工作生活,子凯信心满怀,就像他对刘行长的表态一样,他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当然包括他自己。因为,他有一个体贴温柔的妻子,听话懂事的儿子,一个幸福和睦的大家庭,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战胜一切困难的法宝。
时光任冉,岁月蹉跎,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物是人非,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不一样是此刻的心境。子凯已非当年的无知青年,他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银行高级管理人员,肩膀上担负的不只是他一家老小那片小天地,更重要是肩负着凤城支行的未来和全行近百十号人的生计,是一个大千世界。想到这,从内心深处升腾起的一股强烈使命感漫延全身,子凯顿觉周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他暗下决心,他要在凤城这片土地上奔跑,呐喊,建功,立业!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半年多过去了。
一个周末的晚上,十点多钟,夜幕早已降临,凤城县城宽阔的大街上没了白天那种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偶尔会走来三三两两的路人,也都是步履匆匆,没了那种惬意和悠闲,而大多数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等待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早晨。
这时农行办公楼一间办公室内依然灯火通明,云山雾绕,几个行级领导正在召开班子会议,研究下一季度的工作的目标和方向,主持人就是上任刚过半年的张子凯。今天会议的中心议题是研究下一步如何走活资产这步棋,让凤城支行的另一条腿也动起来,这样,全行所有业务在存款和贷款两大主干业务带动下都会有起色,也会给全行员工带来实实在在的实惠,会极大地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凤城支行会逐步走向良性循环的轨道。
这半年时间,张子凯除了抓全行整体工作外,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个人存款业务的推动上。这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个人存款业务是全行存款业务的主体,也是领导常说的面子工程,把个人存款抓好了,全行存款这盘棋就活了,大家就看见了希望,也就有了奔头。第二个原因是凤城是农业大县,大量闲散资金都在农民手中,凤城人爱存钱是远近有名的,他们会把一年来的收入存起来,一点一点的攒,攒着办一生中的三件大事,盖房、订婚、娶媳妇,抓个人存款就是抓住了凤城存款的主动权。第三个原因是子凯在周原主抓过个人存款业务,轻车熟路,不但带来了周原的成熟经验,还有些创新。
基于这三个原因,张子凯主导在全行开展了个人存款的三个重大活动,也就是他主政凤城以来的三板斧。第一斧,是在全行开展个人存款百日大汇战活动。全行二季度下达个人存款任务二千万元,比往年全年的任务都大,任务指标按网点、部门、人员进行分解,与每个人季度奖挂勾,上至行长,下至一般员工,每个人头上都有任务,就这样层层落实级级推动,个人存款在全行上下搞得有声有色。当然,这只是推动个人存款的一个方面。还有第二斧。张子凯经过调研,认为凤城支行各网点服务质量存在问题,也成为制约个人存款难以突破的关键所在。在他的直接指导下,凤城支行在全行网点开展了文明优质服务明星评选活动,下茬整治服务中存在的“冷、硬、顶、推、拖、拒”现象,柜台服务必须使用“十字用语”,必须做到“五个一样”,唱好“三声”,说好“八字”,有效提升全行服务质量和水平,在全县群众中赢得了好评,街头巷尾的口口相传中,农行服务好,业务办理快,已经深入人心,前来农行办理业务的群众明显增多。客户来了,存款也就稳步增长。说到这第三斧,也是具有长效机制和激发潜能的一斧。他率先在凤城支行引进了储蓄承包制,把全行9个网点的储蓄柜台以发包形式承包给9名人脉广、能力强、点子多的员工,扛死任务指标,奖励上不封顶,下不包底,完不成任务指标的,拿最低工资。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凤城支行这一潭死水硬是让张子凯这三斧给搅起来了。
潭水久积,必有漳气。张子凯的这一系列动作触碰到了一些人的痛处,他们出来说三到四,到处扇风点火,有的甚至跑到上面去说。张子凯任凭他们去说,他坚持一个原则,只要是为全行业务有利,为全行员工有利的事情,你说到哪儿我都不怕。张子凯顶住压力,持续推行他的新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季度的艰苦奋战,全行个人存款净增2180万元,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全新的管理理念,创造了新的业绩,相应的,支行从市行也拿回了相当可观的奖励,这回让全行员工看到了拚命工作不但能创造业绩,还能增加收入。在一季度的业务分析会上,支行宣布了奖励清单,奖励力度大得让人眼红。张子凯在会上说,我就是要让你们眼红,我就是要让给行里出力的人得到实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一心干事,一心干工作,行里不会亏待每一个人,会让你拿奖励的手拿到手发烫。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张子凯在二季度末就组织开展三季度个人存款竞赛活动,宣布了三不变政策,就是任务不变,三季度全行的个人存款任务还是二千元,各网点的任务也不变,支行制定的各项奖励政策不变。由于已经有了一季度奖励实惠,大家都看到了干工作的奔头,完成任务的甜头,三季度任务以下达,各网点、各部门、每名员工都动起来了,个人存款增长势头超过了二季度,季末的数字还是吓了全行员工一大跳。全行个人存款增加2900万元,加上二季度的增长数据,两个季度个个存款增长了5000万元,这在凤城支行历史上的绝无仅有的,是破天荒的。为此,市行给凤城支行专门发来了贺信,表扬凤城支行个人存款取得的骄人业绩,也给全市带了个好头,组织个人存款措施得力,有持续发展后劲,值得其他支行学习。这样的事在凤城支行近五年来是没有过的。还有一个事还必须说一下,经过全行员工两个季度的努力,个人存款净增5000元,全行个人存款一举突破二亿元大关。要知道,凤城支行个人存款一直在1.5亿元左右徘徊了近两年,上一届班子也是绞尽了脑汁,却始终没有得到突破。在新的一届领导班子任期刚过两个季度就轻松越过了2亿元这道坎。可能有人会说,这一届班子运气好,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是这样的吗?当然不是,机会是争取来的,是拚来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一个县级支行要持续发展,必须抓好两大主营业务,一是存款,一是贷款,就好比人的两条腿,两条腿协调发展,一个人才会大踏步的往前走。同样的道理,一个县域支行要想立足地区经济,必须把两条腿的作用都发挥出来,既要抓存款业务,又要抓贷款业务,存款是面子工程,贷款是里子工程。光搞存款不发放贷款,地方政府不买账,说你不支持地方经济发展,在地方没有话语权,处处掣肘,各项工作会受到影响,同业竞争就会没有了底气。另一方面,一个银行如果没有贷款,就没有了收入来源,就会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会被经济发展的大潮所淘汰。
存款问题解决后,贷款问题自然而然就成为凤城支行的头等大事,这也是凤城支行这几位当家人最为头疼的事,提上议事日程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只不过周末不休息,白天晚上连轴转,大家有点吃不消,说的准确一点,是不习惯。他们不习惯张子凯的这一种工作方法,行里有事,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不论手头有事没事,要随叫随到,开会研究工作可以一直到深夜。还好,经过这多半年的磨合,大家已经渐渐地摸着张子凯的脉博了,也都知道了张子凯为什么这么狠,不就是想让行里的业务尽快好转起来,让大家的腰包里鼓起来吗?如果一个人心中无私,那行动起来就无畏了!正所谓,无私者无畏!从这半年多的工作业绩来看,行里的几位领导是很支持张子凯的工作的,只要张子凯指挥棒一指,别看他们都长张子凯好几岁,在工作上不含糊,指哪打哪。张子凯为自己能与在坐的几位老领导搭班子感到万份欣慰。
张子凯习惯性的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几位都比自己年龄大,连续这么加班熬夜不要说身体吃不消,恐怕家里人就会提意见了,他想尽快结束今天的会议。前面已经讨论的差不多,全县就剩下五个县办企业还有希望,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五户企业落实到每个行长头上,盯死任务,保全资产,减少损失。已经冷场有些时间了,看来自己必须有个明确表态,如果不表个态,恐怕大家谁也不会率先认领企业的。
“是这样,时间也很晚了,咱们也已经反复讨论过了,目前有盘活可能的也就只有这五户企业了,还是我前面讲的,每位领导认领一户企业,我认领两户企业。我给大家表个态,各位老领导先认领,剩下的就是我的,我给大家抖底,大家看行不行?”张子凯想,让几位老领导根据自己的人脉资源先认领企业,这样利于下一步开展工作。至于自己嘛,认领哪个都是瞎子摸象一摸黑,哪个都一样。
“魏行长,你先开个头,如何?”张子凯看一下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魏行长说。
魏行长是主管信贷的副行长,也是班子里头年龄最长的,让魏行长开个头,大家不会有意见的。
魏行长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拧,慢慢地说:“张行长,我是主管信贷的,我先认领对大家不公,还是先让其他领导认领吧。”魏行长说的也在理。
张子凯接上魏行长的话说:“魏行长,你就不要推了,你主管信贷,更了解企业情况,能入你法眼的肯定是大有希望的企业,咱们就多了一成胜算,大家说是不是?”
在坐的刘行长、秦行长一个劲的点头,“张行长说的对着哩,老魏,你就不要再推了。”
看大家都同意他先选企业,魏行长眯着眼睛说:“那我就选水泵厂吧,目前企业半停产状态,贷款1200万元,已经转入逾期,我争取在年底前盘活,全面恢复生产。”
魏行长选的这个企业难度系数在中等,他没有选最难的,也没有选最容易的,这就是他的处事风格,他不会给他人留下把柄的。
接下来,刘行长把县油脂厂认了,贷款900多万元,目前企业生产还算正常,市场销售业绩一般,拖欠利息近30万元。
秦行长认领的是县饲料厂,贷款700多万元,企业正常生产,与油脂厂的情况一样,结欠利息20万元。
以上这两户企业都是因为企业法人变更后不认银行债务,致使贷款逾期,利息欠账。
其他三位领导都已经认领了自己的企业,现在剩下的就是县水泥厂、农械厂。水泥厂贷款2000万元,是这几户企业中最多的一个,企业已经连续变更了多位法人,现任法人不认贷款,根本不清利息,行里曾多次上门催收,都无果而终,魏行长曾经跑县政府、企业局等,还给县政府报过一个关于水泥厂拖欠银行贷款和利息请求落实债务的请示,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截止目前已经欠息150多万元。农械厂是这五户企业中最小的一个,贷款300多万元,企业已经停产,贷款无着落,利息无从谈起。
张子凯看大家都已经领到任务了,不管给自己剩下的是多么难办的企业,他也是高兴的,说的准确一点,应该是很兴奋。因为,有一点是肯定的,大家对领导包抓企业这个措施是赞成的,也是大力支持的,这多少有点让他感到惊喜,他没想到大家会这么快完成企业认领,接下来就看他怎么运作了。
“大家也都看到了,全行只有7000万元的资产规模,这五户企业就占了将近七成以上,可以说严重制约着全行的发展,只有从这几户企业打开突破口,才能走活全行资产这盘棋。哪如何走好这步棋呢?我想,咱们应该从这几个方面入手:
一是走盘活的路子,只要资产动起来,它就会产生利息,就会给银行带利润。要想盘活一个企业不容易,我们要多策并举,注入贷款是手段之一,但最好的办法是注入少量贷款,吸引有投资意愿的投资者加入企业经营,也就是引入股权概念,改变企业陈旧的管理模式,给企业打上一剂强心针,让企业走上正常经营轨道。参股企业的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企业,可以是县内个人或企业,也可以是县域以外的个人和企业。总之,我想只要能使企业正常生产经营,谁投资都可以。当然,咱们这个想法还要得到政府的支持,如果政府不同意,咱们就成了纸谈兵了。因此,做通政府的工作是关键,毕竟这些企业都是政府的钱袋子,但如果这些钱袋子瘪了,那就成了负担,政府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我相信政府会支持咱们的想法的,只要他还想有钱花的话。二是盘活无门的,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就是落实债务,清偿债务,处置资产。把一个企业弄活,企业高兴,政府高兴,这事就好办些。如果说把一个企业门关了,企业不干,政府不干,企业的职工也不干,因为,目前涉及到的企业都是县办厂,这些县办厂最头疼的事,就是职工安置。因此,关停一个企业要慎之又慎,这不单是银行的事,还涉及到社会稳定,咱们也要有大局意识,也要为维护一方平安尽心。”
“另外,咱们成立一个资产工作委员会,咱们每个人领一个工作组,成员就是各分管科室的科长还有科员。”说到这儿,张子凯停顿了一下。
“魏行长,这个事我看还由信贷科起草个文件吧,发到各网点,让全行员工要知道行里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啥,要大张旗鼓的宣传一下,你看怎么样?”张子凯看似征询意见。
魏行长说:“可以,我明天就安排吧。”
张子凯稍微停了一下,他主要是理了理这两天的思路,基本上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意图,他是满意的。随后,他给在坐几位领导承诺,给县政府做工作的任务这次就由他来完成吧,其他人尽快组织人马投入工作,尽早取得成果。同时,他宣布会议结束。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他这才想起给月贞打电话了,一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天以来,经常当他想起给娘儿俩打电话的时候,多的时候就是太晚了,每每想起,他有一种负罪感。他太对不起娘儿俩了,帮不上什么忙,连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都这么困难,自己做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了。明天晚上一定要早早的打个电话,他太想听到儿子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