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吴运强的头像

吴运强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12/20
分享
《铁血尖兵》连载

第一十三章 绝地反击

众人朝公路上冲杀时,凌飞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出身中医世家,每次进山,看到名贵药材和奇异动物,他都要采捉到口袋里。这样做主要是用于危急时救治弟兄,以及克制敌人。为防弟兄们踩着蛇,昨夜,他主动走在最前面,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他顺手捉了几条,手指粗的黄花蛇丢进布袋里。这些蛇毒性很强,他准备带回去制成药,涂抹在刀刃以及弹头上,为以后执行特殊任务作准备。

战斗打响后,由于受到枪声的惊吓,凌飞感觉后背布袋里的活物,一直在缠绕和蠕动。他不担心自己被蛇咬,因为他身上有一股克制蛇的药味,只担心它们窜出布袋,伤害其他战士。大家冲锋时,他没有一跃而起,而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让他着实吓了一跳,原来自己身后,昂着十几个吐着信子的大蛇头。起先他以为是布袋里的毒蛇,放出气味引来了同类,便僵卧着不敢动,后来见蛇群从自己身边,惊慌往山脚下溜,他才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

坏了,我们中埋伏了,这些蛇肯定是被人吓下山的。

连长,有埋伏,快撤回来。

激昂的喊杀声、激烈的枪声中,凌飞的呼喊,根本起不了作用。他不敢往下冲,只好迅速隐身在岩缝里,等待时机救援连长。鬼子们冲下来时,他瞅准机会,绊倒并干掉一个鬼子,将其拖进岩缝,扒下衣服穿上,然后装模作样,混进人群,慢慢向小泽靠近。

小泽站在公路上方,眼里闪射着胜利的光芒,脸上的刀疤红中带紫,十分吓人,她狂笑着对王维俊说:

姓王的,今天你彻底完了,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战友们一批批倒下,要你尝尽放下武器后,任人宰杀的滋味。

王维俊气得很想骂娘,早知小泽如此狠毒,他才不会假装投降呢。看小泽又要下令,进行第二次扫射,他仇恨满腔,但又无可奈何。一股英雄末路的情愫,油然袭上心头,这一次,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小泽狂傲地举起右手,刚要向隐伏在高岗上的鬼子,下达射击命令,就听一个士兵气喘嘘嘘说:

少佐,我捡到一个口袋,里面除了金玉珠宝,还有两样东西怪怪的,不知是啥?

拿过来我检查。

小泽放下高举的右手,接过喊话士兵手中的口袋,解开绳索,迫不及待把左手伸了进去:

哇,八格牙鲁,你的良心大大坏了。

小泽惊叫之际,凌飞丢下长枪,拔出短枪,快速逼住了女魔头:

林医生,你已被金环蛇咬伤,两小时内,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后果你知道,赶快下令给王连长让路。

一听凌飞的声音,再看口袋里探出几个蛇头,小泽吓得心里咚咚直跳,她扔下口袋,挽起衣袖一看,见左腕上果然有两个牙印,伤口四周乌黑肿胀,并渐渐往肘臂延伸。她是医生,知道金环蛇的厉害,也知道凌飞治蛇毒的本领。现在她有三条路选择,一是下令射击,与王维俊同归于尽;二是按凌飞的话,放过王维俊,再寻机会制他于死地;三是立即砍断左臂,保住性命。

挥刀自残,小泽不愿意,她想:自从破相后,笠原老师就不宠幸我的身子了,如再断一臂,山口石榴绝对要骑到我头上撒尿。放过王维俊也不可能,我费尽心机,才得到消灭他的良机,如放虎归山,今后贻患无穷。为了帝国大业,今天我拼死,也要替老师除去王维俊。

迟疑间,王维俊和战士们快速退步伏身,抄起了地下的武器。张远逵一眼认出了凌飞,他忍痛端起机枪,大声说:凌飞,不要大意,沉住气,不要上狗婆娘的当。

看王维俊等人要拼命,小泽不能犹豫了,她咬紧牙关,再次举起左手,准备下达射击命令。她的手刚举到肩膀,突然软软垂了下去。这时一阵比一阵猛烈的巨痛,火烧针扎、刀切剑戳般直袭心头,她忍不住啊一声叫出了口。她明白这是蛇毒,在分解肌肉和细胞,接下来还会有更难忍受的痛苦。我当真就这么死了吗,我死后,山口的愿望就实现了,不行,不能让这贱货小人得志。

停止射击,让出南方道路。

传令兵高声传达完少佐的命令,突然上前用枪逼住凌飞,要他马上给小泽治伤。这时小泽眼前已出现幻觉,她努力稳住心神,坐在地上,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凌飞。凌飞看连长及战友们开始后撤,为了拖时间,他叫传令兵先用刀,在小泽伤口上划个十字,再用口猛力吸吮。为防凌飞逃跑,小泽令两名士兵看住他,鬼子们忌惮口袋里的毒蛇,不敢靠近,只用枪远远瞄着。

“所有人听我的命令,立即开枪打死王维俊。”

不知何时,山口石榴突然冲出了丛林,她看小泽被蛇咬,又听她发布命令放过王维俊,兴奋得直跳。几年来,她忍气吞声,不是被樱井压着,施展不开本领,就是被小泽颐指气使。今天,她感到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于是以副队长的身份,大声下起了命令。

由于山口不是队长,且属尉级军官,所以公路两边,以及丛林中的鬼子,都没有反应。

山口,你好歹毒,你想落井下石吗?

山口石榴毫不掩饰,她怒视着小泽,怨毒地说,凭你这点能耐,早该让贤了,你算什么武士,为了活命,你竟敢违背军团长的命令,赶快交出指挥权,今天王维俊必须死。

小泽知道对方有意激怒自己,更明白此时不能中圈套发火,不然蛇毒立刻就要攻心。她看着凌飞,以哀求的口气说:凌大哥,先前多有得罪,小妹给你赔罪了,你一定要治好我,只要我不死,你让我干啥都行。

凌飞见连长带着弟兄们,已经冲出包围圈,悬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他从口袋里摸出几样药,放在石头上捣碎,一边为小泽敷洗伤口,一边冷冷地说:

林医生,我们中国人说话算话,现在我只能控制蛇毒漫延,要保命和根治,还得进山采药。

小泽相信凌飞的话,因为以前潜伏时,她亲眼见凌飞,用草药治好过,十多名战士的蛇伤,目前自己只能依靠他。想了一会儿,小泽叫来横山及几个士兵,令他们捆住凌飞的双手,押着他进山采药,务必早去早回。

“少佐,敌人已经逃跑,再不追赶,就无法向军团长复命了。”

山口石榴耐住性子,躬身向小泽请命,由于断定小泽的蛇伤,不容易治好,即使保住性命回去,也要面临撤职关禁闭的处罚,她的口气咄咄逼人,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泽知道山口的野心,知道自己回去的处境,为了挽回损失,她不得不放下架子,委身依靠山口:

山口君,你的大大有远见,现在我给你两个连,你务必追上王维俊,消灭他们。我留在这里,保护阿南司令的细菌武器。

怎么,细菌武器依然走这条道吗?山口一脸惊愕。

不走这条道走哪里,兵者诡道也,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我只是调整了运输的时间。

小泽本想哈哈大笑,由于害怕高兴过度血流加速,她张大的口,又赶紧闭了起来。

冲出包围圈,再过三个垭口,王维俊带着战士们,直接钻进密林,一口气爬上高岗,确认周围无鬼子,才下令原地休息。

刚才,二十多个活鲜鲜的战友,直挺挺倒在血泊中,那种任人宰杀的屈辱,惨烈悲壮的场景,让王维俊痛彻心魂。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不甘失败,不想空手回去,他要寻找鬼子的细菌武器,要完成任务,要给牺牲的战友报仇,要设法救回凌飞。今天如不是凌飞出奇招,尖兵连此刻也许不存在了。

报告连长,鬼子追上来了。

王维俊不急,他问张远逵的伤有没有大碍,张远逵说,是贯穿伤,等会儿采几株刀伤药敷上,应该没大问题。看战士们急切想杀鬼子报仇,王维俊就令十位战士留下,其余全部随张远逵行动。他叮嘱张远逵,务必把鬼子往盘蛇谷方向引,进了大山密林,那就不是鬼子的天下了,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消灭这群畜生。

连长,你多带点人吧。

临行前,张远逵很不放心,救凌飞的心情,他比王维俊急。如不是鬼子已追到山脚,他还真不想与连长分手。

王维俊和留下的战士,悄声伏在荆棘丛中,待鬼子们气势汹汹追下山坡,才起身朝野狼谷走。一路上,王维俊都在想事情,他猜测,山口带走的肯定是小部分鬼子,大部分兵力可能还隐藏在野狼谷,小泽为什么不走,难道她还有更大的阴谋,或者是任务?

来到野狼谷上方,透过浓密的树叶,王维俊果然看出端倪,小泽不但没撤走,而且还在公路两边的丛林中,搭起了数十个帐篷。

她究竟要干什么?

为弄清小泽的真正目的,王维俊决定先隐蔽,再夜探敌营。

危急中,安莉突然想到了一个迷惑敌人的办法。

她放下狙击枪,双手卡住腰带,正要假装蹲下地解手,身后就传来了助手小张的呼喊:

安长官,薛司令的视察取消了,上峰令我们马上撤回去。

小张的喊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既给安莉解了围,又让许田等人大吃一惊:薛岳既然不来了,那我们咋办,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安莉走吗?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本部三郎,好几天没杀人了,他心里憋得慌。听士兵说薛岳不来了,又看安莉撤步回身,意欲后退,为防别人抢走头功,本部三郎果断击发。恰在此时,安莉猛然拔地而起,整个身子在空中翻转了180度,本部三郎的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而她的子弹,不偏不倚,直接命中三郎的前胸。

紧接着开枪的是竹野夫,他所处的位置和射击角度,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击毙安莉,但他却放弃了。他要把狙杀安莉的功劳让给樱井,这样师妹才有资格,获得笠原老师的重新信任。想到师妹立功后的喜悦,想到以后与她,恩恩爱爱的日子,竹野夫心里甜丝丝的。他毅然转过枪口,一枪撂倒了前来给安莉报信的小张。

趁安莉还击竹野夫之机,樱井的枪也响了。自己离安莉最近,再不引爆地雷或开枪,许田就会起疑。樱井故意把枪口抬高,将子弹打在安莉头上的大树上,她希望安莉能明白意思,主动向她这边靠拢。

安莉伏在乱石堆里,她脑海中乱麻麻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刚才自己身后的鬼子,明明可以一枪打中自己,为何舍近求远,突然狙杀小张,再者就是自己对面的狙击手,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打不中,这不符合鬼子的能力和性格,难道对方有意放自己一马,难道敌人还有更大的阴谋?

想到鬼子的阴谋,安莉忽然又想到了,隐伏在另一垭口的战友,如果他们沉不住气,全部现身前来救援自己,岂不正中鬼子的圈套。目前,自己已完全暴露,与其隐伏等死,还不如借夜色和丛林的掩护,冒死冲出去,如能把鬼子引入战友们的狙击圈,即使是死,自己也死得有价值。

主意拿定,安莉抓起一块石头,往公路上一扔,迅速跃到另一棵大树后。她一动,樱井也随之动了起来,二人你伏我动,表面殊死狙杀,实则尽放空枪。这样一来,局势就乱了,由于竹野一心要把功劳让给樱井,加之安莉和樱井不断变换位置,为防误伤师妹,竹野一直隐伏不动,任许田一次次发暗号催促,也不扣动板机。

许田急得抓耳挠腮,起先他认为樱井缺少狙击经验,才犯冒然追击的错误,后见其屡击不中,才知她在掩护敌人撤退。

樱井果然有问题,看来我得执行军团长的命令了。

啪,许田的枪终于响了,子弹贴着樱井的头皮,卷着一束头发飞到了远处。樱井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幸亏刚才下意识缩了一下脑袋。她顺势躺下,假装被击中,打算待许田现身追击时,再一枪结果其性命。看安莉即将拐过垭口,樱井赶紧抓起一块石头,在大树上敲击,她用摩尔斯电码告诉安莉,自己是樱井,目前王维俊在野狼谷,被小泽重兵包围,叫她赶快设法去救援。

安莉接到信号,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虽然樱井掩护她撤退,但她还是不愿相信她,毕竟自己吃了她好几次亏。她捡起块石头,在树上敲出一串,你怎么不去的音符,灵蛇般越过了垭口。

啪,许田又一次扣动了板机,子弹擦着安莉的手臂飞过,灼得她生疼难受。许田是循着敲击声音追过来的,这一枪虽没要命,但却加深了安莉对樱井的怀疑:鬼子果然有阴谋,我得赶快撤回去。

樱井无可奈何,为摆脱险境,她唯一的选择,就是隐伏不动。她想,也许只有一枪干掉许田,安莉才会相信自己。她沉住气,暗暗寻找对手的破绽,耐心等待狙杀时机。

许田的耐性很好,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断定本部三郎已玉碎,竹野和自己不同心,关键时他可能会拼死保护樱井。为完成军团长交给的任务,他开了两枪后,也耐心隐藏起来。

现在只有竹野夫沉不住气了,尽管他已看出一些端倪,但他却不能容忍许田,开枪将师妹打死。他和樱井从小一起长大,师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魂。从军后,由于笠原的种种限制,竹野既没机会与师妹单独相处,更不敢表露心迹。这次好不容易一起执行任务,谁知中间又夹杂着许田和本部。刚才许田开枪狙杀樱井,竹野气得暗中直骂,现在他心中只有师妹,什么圣战和效忠,统统都是狗屁,他暗下决心,倘若许田真打死了樱井,那他也要找机会,一枪干掉许田。

等了好久,仍不见樱井有动静,竹野的心开始激烈跳动,难道师妹真的被打死了?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谁都没料到,竹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许田气得骂娘,樱井急得直搓手。虽然从内心里不喜欢竹野,但樱井还是不希望竹野死,这些年,她每次犯错,竹野每次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每次都被笠原打得伤痕累累。在外人面前,竹野是一匹狼,在她面前,却是一条忠实的狗。她平常虽冷冰冰不理他,但内心还是很感激他的。

竹野艺高胆大,根本没把中国狙击手放眼里,他或跃或伏,时跑时卧,不一会便穿越丛林,靠近了樱井藏身的大树。安莉隐伏在两棵树之间,瞅准机会,砰一枪将竹野打了个仰面朝天。她的枪刚响,许田的枪也响了,子弹从左面的石头上跳过来,直接钻进一名国军战士的脑袋。

安莉的枪一响,樱井的脑袋嗡一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她明白,竹野师兄是为她而死的。回想与师兄相处的日子,回想自己处处刁难、戏弄他的种种往事,她鼻子一酸,两行热泪立即流出了眼眶。

啪、啪,许田的枪声刚落,樱井和安莉的枪同时打响了。这一枪,樱井是怀着悲愤情绪扣动的板机,她恨笠原,也恨许田。因为从昨天到现在,许田一直把她当罪犯看管,只有杀死他,自己才能脱身去救王维俊。

枪声过后,山野一片寂静,月亮也钻入云层不见了。

安长官,这下该相信我了吧。

樱井等了一会儿,又试探着朝许田隐身的地方开了两枪,才慢慢走上公路。本来她打算去看看师兄的尸体,但想到他曾残忍杀害过许多中国人,加之急切想救王维俊,于是便义无反顾走向了安莉。

为节约时间,樱井简单把情况告诉安莉,就开始指挥战士们排雷。二人走到汽车旁,正商量如何去野狼谷时,许田恶毒的声音,忽然从身后扎了过来:

樱井梨花,你果然是叛徒。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安莉和樱井同时吃了一惊,刚才太大意,许田武艺高强,且身经百战,怎么会轻易被击中呢。

许田君,你无权处死我,我可以跟你回去,亲自向军团长解释。

樱井缓缓举起双手,她一边说话,一边试图转过身子。许田知道樱井的本事,目前,敌众我寡,他根本不敢大意:

站着别动,你以为军团长还会相信你。昨天,如不是竹野护着你,我早就执行军团长的命令,送你上西天了。

安莉明白樱井的意图,她说话吸引许田,其实是用命在掩护自己,现在,她彻底相信樱井了。为麻痹许田,安莉把手举得很高,她用脚尖点着地面,用暗语告诉樱井,等会儿她点到三时,二人同时飞身横扑。这样做虽只有一人逃生,但至少给另一人创造了灭杀许田的机会。

啪、啪,两记枪声过后,接着就是两个人,重重倒地的声音。安莉和樱井先以为自己中了弹,双双落地后,才知倒在地上的人,原来是许田和竹野夫。他俩胸部各中一弹,各自的眼睛虽瞪得很圆,但鼻孔里已经没了气息。

太阳还没落山,林间的朗朗蝉,便此起彼伏鸣叫起来。晚照涂在林梢上,像血。涂在战士们血糊糊的身体上,就成了一片片惨烈的红。

张远逵叉腰站在山顶,他身边是四五十个一脸汗斑、满身血污的战士。战士们或坐或卧,虽累得精疲力竭,但每个人的枪都没离手。大半天来,大家按照王连长的吩咐,与鬼子在丛林里周旋,利用自己的特长,既打击了山口的嚣张气焰,又消灭了数十个敌人。现在,天色将晚,今夜,战士们吃什么,住哪里,会不会遭遇鬼子偷袭,等等问题,突然袭上张远逵心头。

报告排长,山脚下有一个村庄,我们要不要进村过夜?

负责侦察的一班长,刚报告完情况,性急的二班长赶紧接过话茬,他说现在弹药和干粮都不多了,应该考虑进村庄补给。

以前打战,有连长撑着,张远逵只管放胆冲杀,而今自己是指挥官,什么事都要深思,这令张远逵很不习惯。他觉得,进山庄休整固然是好事,但这样会引来鬼子,给老百姓带来灾难。最好的办法是,趁鬼子的包围圈还未合拢,立即组织一次反冲锋,把鬼子往村庄的相反方向引,这样,既保护了百姓,又摆脱了追杀。

一班长,二班长,你们从这道山梁上冲下去,机枪在前,冲锋枪压后,撕开鬼子的第一道防线,往东冲杀两百米,立即转头往南突围,我们在最后那个山峰脚下会合。

二班长有些疑惑,他问排长为啥不进村庄,现在弟兄们的骨头都跑散了,哪还有力气往鬼子身边冲。张远逵端起压满子弹的机枪,大声说:弟兄们,我们杀鬼子的目的,就是保护老百姓,如果现在进村,就等于给鬼子带路。为了村庄里的姐妹,不被鬼子糟蹋,我们必须拿出最后的力气反冲锋。尖兵连没有孬种,是爷们就给我站起来。

看张排长热血满腔,浑身是胆,战士们一下子来了豪情,大家先后从地上站起,各自检查武器,脸上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二班长摘几片嫩叶在嘴里嚼几下,呸一声吐在大腿血糊糊的伤口上,他压着嗓子说,弟兄们,排长说得对,等会儿冲锋时,大家不要管我,如我没有跟上大家,那就是与鬼子同归于尽了。

反冲锋很快开始,一班向左,二班向右,张远逵端着机枪从正面突击,很快就冲破了鬼子的第一道包围圈。这一反常举动,立即引起了山口石榴的注意。这时,山口石榴正和几个鬼子头目,商量进攻方案,她今天的兴致很高,好久没独立指挥士兵了,她发誓要消灭尖兵连,活捉王维俊。

报告长官,抓到一个腿脚受伤的俘虏。

押上来。

被俘的是二班长,刚才冲锋时,他腿脚不便,很快落到了后面。鬼子围上来时,他打完冲锋枪里的子弹,扔光身上的手榴弹,最后被一个矮胖鬼子,死死抱住了。

山口用军刀,慢慢割下二班长的左耳,笑咪咪问:王维俊的,为啥不从后山逃跑?

二班长怒目圆睁,他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说。山口怒了,她刷一刀劈伤二班长的右臂,厉声喝道:再不说实话,我割掉你的命根子。

二班长知道自己今天必死,他毫无畏惧,反而仰天哈哈大笑,因为他衣服里,还有一枚手榴弹。他把左手悄悄伸进衣服,牢牢抓住导火线一下扯断,随即高声骂道:

小鬼子们,爷爷送你们回家了。

山口看二班长衣服里冒出青烟,吓得转身就跑,由于身后是一丛丛荆棘,她只好抱着脑袋卧倒在地。爆炸声过后,二班长及身边的鬼子,全都四体不全,山口的后背上鲜血直冒,她忍痛从屁股上拔出两块弹片,声嘶力竭地喝道:

八格牙鲁,中国人良心大大的坏了。

由于后股有伤,山口不敢直接坐下,她倚在大树上,正喘着粗气教训手下,外出侦察的鬼子回来了:

报告长官,敌人连破两道防线,现在已冲到南山口。另外,山那边发现一个村庄,村里有炊烟和犬吠。

山口大喜,现在她终于弄清原因了:王维俊的,不愿把战火引向百姓,本小姐偏不随他意,马上集合,屠村!

钻进密林,越过两道潺潺流淌的溪沟,张远逵一马当先,撕破鬼子的防线,发力往南山脚下飞奔。一班长看排长成功闯过敌阵,不甘示弱,手里的冲锋枪一阵怒吼,片刻间撂倒七八个鬼子。战士们见鬼子兵怯阵,各自使出扔手榴弹、或近距离搏杀的本事,猛虎般突破鬼子两道防线,没多久便到了南山脚下。

仰面躺在草地上,张远逵感觉胸闷气喘,一股咸咸的腥味,总在咽喉间涌动。看战士们有的累得哇哇直吐鲜血,有的旧伤处又添新伤,他心里很难过。这轮突围冲锋,又有十余个战士殉国。现在,身边只有三十多个弟兄了,他下决心要把大家活着带回去,不然连长、军长面前不好交待。

噫,小鬼子咋不追我们了?

躺了一会儿,张远逵忽然从地上跃起身子,手搭凉棚朝远处探看。看着看着,他额上就淌下了汗水:不好,鬼子要屠村,兄弟们,打起精神,跟着我冲回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鬼子,祸害老百姓。

一听要杀回马枪,战士们的情绪,即刻开始波动。有的小声嘀咕说,好不容易才冲出来,现在回去就等于送死。有的心里暗想,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哪有力气杀鬼子。张远逵看大家迟迟不动,说了声伤员留下,拔腿就往山路上跑。一班长紧随其后,他边跑边喊,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看排长和班长带了头,再回想自己以前立下的誓言,战士们呼啦全冲了出去……

山口石榴忍痛走在最前面,她对一位小队长说,端木君,你率队埋伏在这里,等会儿王维俊追赶上来,先别惊动他们,等我血洗村庄后,你们才配合我前后夹击。端木挥着手枪,令身后士兵站住,他怯怯问山口,如果敌人不来怎么办,山口很恼怒,她一脚踢在端木小肚子上,恶声说,你敢怀疑我的判断?端木不敢说话,捧着肚子唯唯诺诺,一个劲赔笑脸,直到山口率众走远,他才令士兵们,隐身在蕨草丛中。

冲进村庄,山口石榴的第一件事,就是令鬼子们烧房子,夜幕下,不论是竹篱茅舍,还是歇山斗拱的四合大院,全都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山口石榴扶着战刀,在一家朱漆大门外站定,她看大门虚掩,里面隐约透出亮光,便大步闯了进去。大院内,一个衣衫光亮的老头,殷勤笑着说,欢迎太君光临,赶紧把山口迎进堂屋。老头边带路,边说自己叫陈大华,是这一带的维持会长,还说他的大儿子,在安义给皇军效劳,目前是皇协军副大队长。

山口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上一坐,刚要厉声问话,屁股上的伤口,就钻心疼痛起来,她站起身问陈大华,村里为什么只有十几个老弱病残?陈大华躬身说,下午听见枪声,能跑的都跑进树林里了,只有他一家没跑,因为自己父子俩,都为皇军效劳,见了皇军就如同见到亲人。

把你的儿媳、女儿及家人,全部叫出来做饭,今晚,皇军要在你家米西米西。另外,我的士兵很久没碰花姑娘了,你得负责在村里找女人,如果找不到,你的家人就是慰安妇的干活。

陈大华吓得浑身发抖,他双膝跪地哭着说,太君啊,做饭吃肉的事,包在我身上,慰安妇的,你可不能这样做,我儿子是皇协军副大队长,他为皇军效过犬马之劳啊,太君。

山口拔出战刀,架在陈大华脖子上,哈哈笑着说,我说可以就可以,再敢多言,全家死了死了的。说完话,山口石榴令陈大华赶紧去准备,她留下五名鬼子监督陈家,然后大步走出院门,来到村口叉腰站住。

村口宽敞的地坝里,早已站满面了荷枪实弹的鬼子,鬼子们面前站着十几个老头老太太,以及两三个孕妇。他们被刺刀逼着,火光中,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脸惊恐,一脸悲愤和一脸无助。

山口石榴走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嘿嘿冷笑着问:老头,你儿子儿媳到哪里去了?见老头昂首不答,山口又皮笑肉不笑地说,只要你张口叫几声大日本皇军万岁,我就饶你不死。老头圆睁着双眼,冷不防把一口浓痰,吐在山口脸上。山口怒极,猛然转身一刀刺进老头胸膛,气极败坏地吼道:

王维俊,我知道你就藏在附近,赶快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我就杀掉这些废物。

等了一会儿,山口不见附近有动静,拉过一位妇女,把长刀残忍扎进其小腹,怨毒地大喊道:

王维俊,再不现身,我就不奉陪了。

张远逵和战士们伏在玉米地里,听鬼子们开心浪笑,听被剖腹的妇女,撕心裂肺惨叫,大家的眼里全是泪水,全都感觉自己心碎肠断,五脏六腑汩汩淌血。一班长抹两把眼泪,小声哭着说,排长,不能再犹豫了,拼了吧。

张远逵虎目含泪,刚才他还在潜心思索,如何智取山口石榴。现在见这条丧心病狂的母狗,竟然残忍到活剜胎儿的地步,他再也忍不住了。为了民族尊严,为了惨死的老者、孕妇和可怜的胎儿,他豁出去了。

兄弟们,全都把枪口对准山口石榴,今夜,尖兵连就算全部战死,也要把这条母狗,打下十八层地狱。

为保证突袭成功,张远逵令大家沉住气,一行人借助青纱帐和夜色的掩护,慢慢向村口靠近。来到距鬼子们两百米距离时,张远逵正要下令冲锋,突然,村口迎面射来一梭子弹,接着,身后也响起了鬼子的机枪声。

糟糕,老子们被包饺子了。

月亮还没出东山口,王维俊和十余名战士,就乔装混进了敌营。

通过白天长时间的观察,王维俊不但搞清了鬼子的营帐分布、兵力部署、火力配置情况,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异常问题:

扎营的鬼子有四百多人,比追击尖兵连的鬼子人数,多出了整整一倍。

这个问题让王维俊疑惑,他想,如果小泽此行的目的,是诱尖兵连上当并全歼,那她为何只派少部分兵力追击,大军驻扎在这里要干啥,难道她还有其他任务,难道运输细菌武器的车队,依然要从野狼谷经过?

他决定搞清小泽的真正目的,并救出被扣押的凌飞。

提起凌飞,王维俊心中,立即涌起一股感激情愫,昨天下午,如不是凌飞的机敏勇敢,尖兵连的弟兄,早就被鬼子打成筛子了。这些年,凌飞在战斗里成长,在炮火中成熟,既与自己多次连袂冲锋,又替自己排忧解难挡子弹,有这样的兄弟在身边,王维俊感到幸福、幸运,幸甚至哉,为了这样的生死兄弟,他愿抛头颅,洒热血……

月亮慢慢爬上了树梢,寂静的山谷里,虽然驻扎着数百人,但除了鬼子巡逻队的步伐声、哨兵的吆喝声,以及夜猫子的怪叫声外,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月光下,鬼子的营帐星罗棋布,杂乱无章。借助树林的掩护,王维俊和战士们躲在暗处,先听清各岗哨的口令,再干掉外围游动哨兵,以及出营拉屎撒尿的鬼子,换上他们的衣裤,然后分散潜入敌营。为掌握主动权,王维俊令三排长,带几名战士,从背着月光的南山坡摸上去,设法控制鬼子的迫击炮阵地。三排长是炮兵出身,一听去夺迫击炮,马上来了精神,他信誓旦旦说: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夺过敌炮,把所有炮弹,准确扔进鬼子营帐。

王维俊把所有人叫到偏僻处,他反复叮嘱三排长,要胆大心细,要见机行事,切勿逞匹夫之勇。夺取炮兵阵营后,先不要擅自行动,等摸清小泽的计划,再作安排。

三排长带着战士们走后,王维俊蛇行虎伏,从后山攀岩跳跃,没费多大力,就接近了小泽的指挥营帐。小泽的营帐扎在尖峰顶上,后山是树木丛生的悬崖,其余三面是百草丰茂的缓坡。为了安全,除三道明岗暗哨,小泽还在半山腰,设了三个小营帐,营帐里的鬼子或坐或卧,虽无人喧哗走动,但人人枪不离身,随时都可以战斗。

小泽裸着白花花的左臂,她不停地在帐内、帐外来回走动,剧烈的疼痛,让她心慌意乱,坐立不安。自昨天被蛇咬伤后,她就一直这样如被针扎,如遭火烧,如受刀绞。她是医生,知道蛇毒分解肌肉的痛楚,远远超过刀劈枪击。好几次,如不是壮志未酬,如不是害怕山口石榴替代自己,她真想挥刀砍断左臂。现在,她既切齿痛恨凌飞,又离不开他,生怕他溜走,生怕他在药里做手脚。昨天,如不是横山机谨,凌飞早在采药途中逃跑了。为牢牢控制住凌飞,起先,小泽令凌飞把手伸到布袋里抓蛇,她觉得,一旦凌飞被蛇咬伤,他就不敢在药中捣鬼,自己就可以放心用他的药。由于毒辣蛇惧怕凌飞身上的药味,全都病怏怏不下口。气愤之下,小泽便令横山,剥去凌飞的外衣,只留一块遮羞布,把他捆在自己的营帐里,只要疼痛加剧,只要自己有异常反应,她就下令砍断凌飞的手脚。

尽管有凌飞在旁边指点敷药、去毒等事项,尽管有武士道精神支撑,但小泽还是痛得满头大汗,浑身痉挛。开初,为了不让下属笑话,为了不在凌飞面前失态,她尽量忍着,尽量用武士道精神武装自己,用天皇的恩威,帮助自己战胜蛇毒。后来,随着手臂肿,胀程度加重,随着一波波剧痛的汹涌冲击,她再也顾不得,武士的尊严和天皇的恩威,终于扯着嗓子,妈一声嚎叫起来:

凌大哥,快给我换药止痛,我实在忍不住了。

凌飞背倚蓬布,双手抱膝假寐,装着没听见小泽的哀求。他心里很平静,没有一丝害怕,因为自己掌握着小泽的生死,谅她不敢过早取自己性命。昨天上山采药,他本来有机会逃跑,由于发现鬼子按兵不动,由于横山无意中说漏了嘴,所以凌飞断定,小泽除了追击尖兵连,肯定还有重要任务,为摸清情况,他先假装要溜走,后来又半推半就,被横山押了回来。

姓凌的,别再装了,我的疼痛如继续加剧,五分钟后,你也要失去一条手臂。

听小泽恶声叫嚷,看横山举着长刀,摆出砍杀姿势,凌飞只得揉两下眼睛,笑嘻嘻说:

林医生,你以前见过蛇伤患者,纵然是灵丹妙药,也需要一个过程,何况你中的是金环蛇毒。现在换药的时间已到,药在我的布袋里,你自己动手吧。

你敢不亲自为我配药?

我被你们扒光衣服,捆着双手,怎么动得了手?

哦,是我失礼,对不起,凌大哥。

解开绳索,穿上衣裤,凌飞从布袋里,拿出几种形状各异、气味不同的鲜叶及根茎,放在铜盆里,边用刀把轻捣,边对小泽说,这一剂是镇痛驱毒药,敷前须用碎玻璃,反复钉刺伤口,务必让浓汁流出,另外,此剂药须用童便作引,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极致。

小泽勃然大怒:姓凌的,再耍花招,小心你的狗命。

凌飞泰然自若,一点也不怕,因为他收到了王维俊的暗号,这是一种只有尖兵连的兄弟,才能听懂的虫鸣声。为了寻找脱身机会,他义正词严地说:

林医生,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医生,该懂得治蛇伤的基本常识。现在你手臂的部分肌肉,已被蛇毒分解成腐肉和浓汁,不将这些臭东西放出来,你的疼痛只有继续加剧。另外,童便入药是中医的传统,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按我的方法做了,不见效果,再杀我也不迟。

小泽痛得啮牙裂嘴,欲哭无泪,她内心虽不愿用玻璃刺手,不愿喝尿,但为了缓解疼痛,她只得打开小木匣,拿出镜子打碎,试探着在伤口上钉刺。由于怕痛,开初,小泽不敢用力,后来,里面果真流出又臭又黑的浓液,且每钉一下,手臂的痛楚就减轻一分。于是小泽就闭着眼睛,用碎玻璃狠命反复刺击伤口,直到腥臭的液体流尽,手臂的痛楚,消除了大半才停息:

凌大哥,这个办法还真管用,谢谢你,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接下来,小泽就令横山,去各营收集童便,横山走了一圈,回来低着头说,营帐里的士兵,全都奸杀过妇女,目前军中没有一个是童男子。小泽很失望,她大骂士兵猪狗不如,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凌飞。

凌飞极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说,林医生,我虽然是童子军,但饿了一天,干渴了半夜,想帮你都没这个能力。

“快给凌先生端茶送吃的。”

吃饱喝足,凌飞从布袋里拿出几样药材,装出副很热心的样子,逐一吩咐小泽,哪些用童便嚼服,哪些用醋捣碎外敷,哪些先用,哪些后用,直到尿意十足,才起身往帐外走。

站住,你要干什么去?

听小泽恶声喝问,凌飞非常厌恨,他强压怒火笑着说,林医生,你总不能让我,当着你的面,扯开裤子撒尿吧?

小泽脸一红,马上转变态度说,横山,你陪林先生一起去,注意保护他的安全。横山看小泽一眼,扶了扶腰间的长刀,拿起水壶,向凌飞做了个请的动作,抢先出了营帐。

来到外面,凌飞径直往后面悬崖边走,他知道王连长就隐藏在暗处,决心纵身跳下崖,抓住突兀的树根,先与连长会合,再做下步打算。

横山看凌飞磨蹭,忍不住发声催促,凌飞羞答答说,你离我这么近,又拿着刀,我咋尿得出。横山后退两步,侧着身子等了好一会儿,凌飞才痛快淋漓解决问题。他把腥骚的水壶递给横山,一边系裤子,一边下意识后退,退着退着他忽然啊一声,跌下了悬崖。横山大吃一惊,她走到悬崖边往下一望,见下面黑咕隆咚,一片模糊,吓得不敢作声,悄悄退了回去。

小泽大怒,她嚼几口药,喝一口尿,又狠踢横山几脚。横山不敢出声,低着头任小泽打骂。打够骂够后,小泽立感倦意非常,很想倒头大睡一觉。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在疼痛中挣扎,整个神经绷得快要断裂,现在痛苦稍减,身体一放松,她一下子软成了一堆泥:

横山君,快过来,我有重要命令下达。

横山听小泽打着哈久说话,先不以为然,后看对方发怒,才嗨一声上前听令。

横山君,这是接收细菌武器的手令,今日天亮前,阿南司令会派人,把三车细菌武器运到野狼谷。你收到这批武器后,立即拔营回靖安。注意,千万要保护好这批武器,不能让中国人嗅到任何气息。

停了一会,小泽又努力睁开眼睛问道:山口石榴有消息没有,她是否牢牢粘住了王维俊,是否引开了王维俊的视线?

报告少佐,刚才山口君来电,目前王维俊及部下,已被牢牢包围在陈家沟,天亮前定能全歼尖兵连,并有十足把握活捉王维俊……

王维俊和凌飞,悄然隐伏在帐外,直到小泽下达完命令呼呼睡去,他俩才溜下悬崖,潜入军车,悄悄拿走十余副防毒衣具,快速向三排长等人靠近。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