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1937年12月1日,农历十月廿九,南京礼拜楼的大钟敲了6下。冬天的南京格外冷,冷风呼呼地吹。正值清晨时分,天将亮而未亮。家家户户正关门闭户地在家中睡觉,南京城整个呈现出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轰隆隆——”
飞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南京静谧的天空,驾驶员驾驶着一架贴着青天白日标志的飞机停进了南京飞机场。
到了中午,这架飞机才再一次飞上了天空。只是飞机上多了两名乘客——蒋委员长和陈诚。
蒋委员长挑了一个中间的座椅坐下,依依不舍地看着飞机下的南京城。
陈诚没有落座,他起身来到了驾驶室,对驾驶员说:“不要直接去武汉,在南京城上空绕几圈再去。”
“是。”驾驶员应了一声,驾驶着飞机在南京城上空绕圈。
陈诚下完命令,就来到了载客机舱,坐在了蒋委员长对面。
蒋委员长手中拿着一枝绿色松树枝,那上面针形树叶依然嫩绿,丝毫不惧外面的严寒。
陈诚说:“委座请放心,唐生智已经说了,要和南京城共存亡,南京一定能守住!”
蒋委员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忆起了11月16日召开的关于南京战与守的军事会议。
由于南京是当时的首都,为了保卫南京,许多身经百战的国民党高级将领都参加了。当时将领们在一张方桌两侧坐了两排,每一排有十三个人。
蒋委员长坐在正对着地图的位子,说:“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南京城是战是守,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一个身穿国民党军官服装,身高1米7,体型适中的军官站起来,走到地图边,“南京一面靠长江,三面陆地,交通网十分发达,是兵法中的绝地,我主张在南京有效地杀伤敌人以后,就放弃南京。”
这位军官说完,底下人都在低声交谈,一时间“白长官说得对”的声音响遍了整个会议室。
蒋委员长面无表情,眼睛扫过其余将领,“还有没有人要说?”
就在这时,一位身高一米七,戴一副黑色边框方形眼镜,面庞清秀的军官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现在敌人已迫近首都。首都是国父陵寝所在地,值此大敌当前,南京如不牺牲一、二员大将,我们不仅对不起总理在天之灵,更对不起我们的最高统帅。本人主张死守南京,和敌人拼到底!”
白长官细细打量了那年轻军官,十分不屑地笑了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生智。”面庞清秀的军官说。
白长官哈哈一笑,说:“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常败将军唐生智啊!”
“健生,现在是讨论南京战守问题,与个人以前的战绩无关。”蒋委员长说。
白崇禧点了点头,看着唐生智,说:“拼到底?你拿什么拼?我要提醒各位,南京城没有飞机,如果在这里与日寇拼,我们将完全失去制空权,这为不得天时,地形对我们不利为不得地利,既不得天时,也不得地利,在这种情况下与日军拼,无异于自取灭亡。”
“日本鬼子是侵略者,我们是保家卫国。日本鬼子得不到中国百姓的支持,而我们可以得到百姓的支持。虽然我们没有天时和地利,但我们有人和。只要有民心支持,我们就可以保卫南京。”唐生智说。
白崇禧冷哼一声,说:“笑话,难道淞沪抗战时,我们没有人和、没有百姓的支持吗?我们投入了80万人打淞沪抗战,拼掉了15个师,淞沪抗战依然失败;现在能参加南京保卫战不过才十几万人,而日军至少有20万人来打南京。日军空中有飞机,地上有坦克,手中的武器也比我们好,综合以上因素,我认为我们打不赢南京保卫战,应当在有效杀伤日军后尽快撤离,保存实力,以期后来有所作为。”
唐生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然而这时的蒋委员长却开始帮唐生智说话了,他对白崇禧道:“健生,不要这么悲观,或许孟潇有办法守南京呢?”说完又看着唐生智,“孟潇,这次南京保卫战就由你来指挥。就算守不住南京,也要重创日军。你能做到吗?”
唐生智敬了一个军礼,“请委员长放心,我定与南京城共存亡!南京保卫战定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好,有如此气概,我相信日寇绝不能占领南京。任命……”蒋委员长站起身来,与会军官纷纷站起身来,蒋委员长接着道:“唐生智为南京卫戍司令,萧山令为副司令,二人通力协作,共同守卫南京!”
这次会议结束后,李宗仁和白崇禧就叫住了唐生智。白崇禧骂道:“你个瘪犊子,你想干什么?”
李宗仁对白崇禧道:“健生,别这么说话。”李宗仁冲着唐生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满含讥讽地说到:“唐生智,你可真的了不起哟!”
唐生智立马反击:“事已至此,如果不干一场那就对不起国家!”
李宗仁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双手紧握成拳与唐生智分手。然而这一幕被站在后面的蒋委员长看到了……
飞机上的蒋委员长睁开眼睛,想到唐生智那屡战屡败的战绩,那事到临头也拿不出办法的脑筋,还有李宗仁那句阴阳怪气的讽刺,不由慨叹:“安得猛士守南京!”
陈诚安慰道:“委座放心,唐生智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南京共存亡,南京一定能守住。”
蒋委员长冷哼一声,说:“娘希匹,他若是能守住南京,我何必去武汉?”
陈诚说:“如果是这样,那么健生的建议是正确的?”
蒋委员长说:“没错,可是我不能采纳白健生的正确建议。只希望南京保卫战能坚守一个月,那时候国际形势必大变,南京便可转危为安了。”
陈诚点头,换了一番说辞安慰蒋委员长,“委座尽管放心,唐生智只要下定必死之决心,一定能重创日军,一定能坚守一个月。”
蒋委员长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只希望唐生智能重创日军。”然而能重创日军者,非猛士不能为。那么唐生智是猛士吗?蒋委员长叹了口气,在松树枝上贴了一张白纸,拿出作战用的红笔,轻轻地在白纸上写下“安得猛士守南京”七个红色小字,把松树枝交给陈诚,“把它扔出去吧!”
“是!”陈诚接过松树枝,来到了后机舱,随着舱门地打开,陈诚把松树枝扔了下去。
飞机后舱门关上,径直飞往武汉。
松树枝和纸仿佛成了蒋委员长的使者,在南京城寻找着能够守卫南京的猛士。它在北风的吹拂下,最终贴在松树枝上的纸与松树枝分离,二者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寻找着守卫南京的猛士。松树枝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就落在了地面。只有比较轻的纸依然在空中飘,飘过了富商,飘过了警察,轻轻地落在了一个女人的肩上;然而女人并没有注意,一阵风起,它又被吹起,于是继续飘,飘啊飘,最终飘到一个学生面前。
那学生身高一米七五,头戴一顶黑色学生帽,脚上穿着一双打了补丁的黑色胶底鞋,上身穿着胸前贴有“国立中央大学”字样的黑色中山装,下身穿的是已经磨得发亮的黑色长裤,戴一副黑色边框方框眼镜,右嘴角长了一颗痣。学生的左手拿着三本叠在一起的书,只能看到上面那本书——《孙子兵法》。他本能地伸手夹住了纸,看到纸上的字,心里十分震惊。
他也回想起了唐生智的战绩,轻声道:“刘峙号称猪将军,唐生智连他都打不赢,说明比猪还蠢。这上写得倒是不错,唐生智确实算不上猛士。可是既然唐生智不算猛士,为什么蒋委员长要把守卫南京的重任交给他呢?不管了,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但愿唐生智能有自知之明,能如曾国藩一般,这样的话,南京保卫战还有得打。”说完,他把蒋委员长写的纸条夹进《孙子兵法》中,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