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咣——咣——”礼拜楼的钟响了八下,夜色笼罩着整个南京城,寒风在街上吹,南京城的大街上很难见到人影。
岳翔孤身走在南京城的大街上,他要去找吴毅,可是不知道吴毅在哪里驻扎。正束手无策之际,有两个国民党军官朝自己走来,岳翔叫住他们,道:“两位长官,我有一个亲戚在50军144师三旅二团一营,请问你们知道他们驻扎在哪吗?”
“50军,你说的是川军吧?”一个军官道。
“正是,正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那里当兵,我妈说应该去看看他。”
“他们在麒麟门,你去那找找吧,应该能找到。”另一个军官道。
“谢谢两位长官!”岳翔往麒麟门的方向走来,来到麒麟门时果然看到了一个军营,军营站岗的士兵发现了岳翔,操着一口浓厚的四川口音,“啥子人?”
“我叫岳翔,是吴毅的亲戚,找他有事。”士兵点头走进军营里,不一会儿,吴毅就出来了。他道:“我还在疑惑呢,我在南京哪来的亲戚,你咋个来了?”
“我是来问你,你们军营有没有人的家人在南京?”岳翔说。
“我们进去谈。”吴毅说。
“不用了,只有三两句话,在这就能说清楚。”岳翔说。
吴毅笑道:“我们都是四川人,我们的家人都在四川。”
“没有就好,我告诉你一件事。”岳翔附在吴毅耳边,轻声说:“明天演习你让方天麒在最后;另外,你们演习聚集的地方就在八路军驻南京办事处。”
吴毅不解,问:“这是为什么?”
“你不要问了,我这么安排自有我的用意。”岳翔说。
吴毅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不折不扣执行你的命令。”
岳翔点头,轻声说:“明天我们会转移南京城内的百姓,如果刘副官是汉奸,他一定会去联络地请示应该怎么处置。你们明天的演习灵活一点。”
“咋个灵活?”吴毅问。
岳翔想了想,说:“我们现在怀疑两个地方是刘副官与日特的联络地,一是天禧茶楼,二是精致皮鞋店。你们经过这两个地方的时候一定要慢走,一定要不断有人经过,一定要注意这两个地方的人的反应。一旦确定了联络地,那就要悄悄地把他们包围起来。”
吴毅点了点头。
“这就好,那我走了。”岳翔说完就走,往自己的家走来。
吴毅看着岳翔的背影,暗暗赞叹道:“此人真有大将风度。”
岳翔来到家门口时,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六,穿着粗布衣服,双手交叉着放在衣袖里,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在家门口等着。
岳翔赶紧迎上去,道:“妈,你怎么在这里?我跟你说过,今晚我要很晚回来。”
“我知道,可是你不回来,我真的睡不着啊!”岳母的眼中充满了慈爱。
岳翔感到很温暖,他点了点头,说:“妈,我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我们就要离开南京。”
岳母笑了笑,说:“我知道,我已经把家里的大米大部分都做成了包子,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说:“儿子忙活了一天,一定饿了吧?吃吧,这包子还热着。”
“谢谢妈!”岳翔接过包子,能感受到包子还有一些温度,能想象到一定是母亲用自己的体温热着包子。岳翔的泪水流出来了,旋即擦掉,问:“妈,你在门口等我多久了?”
“也没多久,我才刚出来,你就回来了。”岳母笑道,可是她的手脚冰凉就说明她在说谎。
岳翔也知道这是假话,子女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子女,所以自己母亲绝不是刚刚才出来,兴许天黑以后就出来了。岳翔没有说破,道:“我们快走!”
岳母点头,二人走进家门,从家里背出了两包行李,一包装着衣服,一包装着食物和水。岳翔把两个包裹背在自己身上,对母亲道:“妈,我们走吧!”
岳母走过来,从岳翔身上取走了装着衣服的包裹,道:“妈还没老,也能背一个包裹。”随后二人就朝着挹江门走来。
岳翔问:“妈,您不是说要带几个人一起离开吗?他们人呢?”
岳母叹了口气,说:“他们都不相信南京会被小鬼子攻破,所以都说要等到南京城守不住的时候再离开。”
岳翔又想起自己劝说唐生智失败,不由得叹了口气。
岳母道:“其实他们说的也有道理,等到南京将要沦陷时再离开,那也不迟……”
“妈,”岳翔打断母亲,道:“做事要未雨绸缪,如果等到南京将要沦陷时再离开,那时,想要离开的人会很多,就不能像我们现在这样从容了。况且,如果南京方面不安排维持秩序的人,场面一定会非常混乱,到时极有可能滞留在城里而搭上一条命。”
岳母点了点头,道:“我听儿子的。”
母子二人到达了挹江门,黑暗笼罩了一切。凉风呼呼地吹,无尽的长江水滔滔向东流,水拍打石头发出沙沙声。
挹江门边并无人,只有几十条小船,岳翔看着那些船,说:“妈,现在没人,你先划条船到对岸去。”
“我们一起去。就按咱们说好的,逃出南京。南京最后的处境与我们无关。”岳母说。
本来岳翔是可以走的,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他现在除了母亲以外,还有个女朋友,他得救女朋友。岳翔说:“妈,计划有变,我要等您的未来儿媳妇。”
“儿媳妇?你谈恋爱了?”岳母高兴地说。
岳翔笑着点头,“是啊!”
“可是你昨天不还说没有其他人吗?”岳母道。
“是啊,可谁想到今天老天爷就送了个女朋友给我?”岳翔道。
岳母点头,说:“好,那我们一起等她。”
“不行,您先过去,我答应您,等到您的未来儿媳妇来了,我们就一起过来。”岳翔说。
岳母点头,岳翔把母亲送上了船,说:“妈,您过去了就不要回来,如果我们滞留在南京城,您也不用担心,我可以用日语脱困。如果您也滞留在南京,那就是增加我的负担,我要脱困就比较困难了。”
岳母点头。
岳翔说:“还有,到了江那边,就往长沙走。我们脱险了,也会往长沙去。我们就在长沙会合。”
岳母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您快过去吧!等到了对岸就点燃火把冲我摇一摇。”岳翔点燃一个火把,立在船头,然后走下了船。
岳母两只手一前一后有规律地摇着船桨,船桨划开水面的波涛,推动着小船往对岸驶去。岳翔看着载着母亲的船成为了江面上的一个亮点,那是火把的光亮。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亮点终于晃了晃,岳翔知道是母亲平安地到达了江对面,脸上露出了笑容。母子二人就这样隔江对望。
时间就在这样悄悄地逝去。冷风呼呼地吹,岳翔忙了一天,本该十分疲惫了,可是在这冷风地吹拂下,居然一点睡意也没有。
就在岳翔把自己母亲送过去的时候,南京保卫战也在进行。这一天夜里,江阴要塞失守,日军将战况上报以后,松井石根下发了大陆令第8号:华中方面军与海军协同,共同攻占中华民国首都南京。
日军第10军的司令官叫柳川平助在江阴要塞发布作战命令,当时隶属于日军第10军的师团长、支队长都聚集在一间具有沙盘的帐篷里听命令。沙盘四个角落放着四个电灯,黄色的灯光将沙盘照得透亮。
“各位,为了拿下南京,指挥部调来了第9师团配合我们进攻,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君和他的第9师团。”一个身高一米七,上下嘴唇都长着短短的胡须的日本军官用一口标准的日语说完,帐篷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就是日军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
日军第9师团的师团长叫吉住良辅,是一个胡子拉碴与柳川平助差不多高的军官,站在柳川平助左手边第二位。吉住良辅对着在场的军官们敬了一个礼,道:“各位好!很高兴与大家共同参与这场战斗!为了拿下南京,我第9师团全体官兵听候柳川司令官调遣!”
柳川平助点头,在沙盘上用日语发布命令,师团长和支队长用日语接受命令。柳川平助道:“第114师团沿溧阳、溧水公路向南京南部方向攻击前进。”
“嗨!”站在柳川平助右手边第一位,上嘴唇上长了大约7厘米长的胡须的军官站出来接令。他就是第114师团的师团长末松茂治。
柳川广助继续道:“第6师团沿广德、洪兰埠公路,在第114师团后,也向南京南部方向攻击前进。”
“嗨!”站在柳川平助左手边第一位,上嘴唇长了一抹黑胡子,带着一副圆形边框眼镜的军官站出来接令。他就是第6师团的师团长谷寿夫。
“国崎支队沿广德、郎溪公路进占太平,尔后渡江迂回至浦口附近,切断南京守军北退之路。”柳川平助道。
“嗨!”站在柳川平助右手边第三位,面庞干净,脸有皱纹的日军军官站出来接令。他就是国崎支队支队长国崎登。
“第18师团与第9师团经宣城向芜湖进攻,切断南京守军西退之路。”柳川平助道。
“嗨!”第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和吉住良辅站出来接受命令。牛岛贞雄是一个体型微胖,肥头大耳的日本军官,站在柳川平助左手边第三位。
“自我大日本皇军入华以来,势如破竹。各位!大家一定要努力啊!务必全歼南京守敌,拿下南京!只要拿下南京,我们就打垮了中国人的抵抗之心,就获得了战争的胜利!”柳川平助鼓舞他手下的将官道。
“嗨!我等一定奋力拿下南京!全歼南京守军!”聚集在帐篷里的师团长和支队长异口同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