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十二点的钟声响起,12月14日(农历十一月十二)来临。
岳翔听着这钟声,知道这是他们在南京的最后一天,岳翔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在14日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出路,走出南京!”日军官兵们似乎是“玩”累了,南京恢复了片刻的安宁。
其他人已熟睡,只有岳翔还保持清醒,一有风吹草动,他都立刻醒来。此时,追逐岳翔等人的一队日本兵在近卫坤和杉木一郎的带领下,正在挹江门搜索岳翔的踪迹。
挹江门,到处都是被屠杀的中国士兵和百姓的尸体——原来聚集在挹江门的稻叶四郎口口声声说要放过的人都被日军屠杀了。近卫昆和杉木一郎带着这一队人,翻过一具具尸体查看,他们在晚上九点左右就到了这里,工作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翻遍了挹江门的每一具尸体。
一日本兵来向敬礼近卫昆报告说:“报告队长,这些人里面并没有戴眼镜的嘴角长痣的人。”
近卫昆看了一眼士兵,高声说道:“你们搜查的结果也一样吗?”
“嗨!”所有士兵应声说道。
“哟西,看来这伙人还真的潜入了南京城中,所有人随我进入南京城搜索他们。”近卫昆带着这一队人往南京城而来。
“轰——”一声炸弹炸响,挹江门的所有日本人都一惊,近卫昆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中华门方向。”一士兵看了看爆炸的方向,答道。
“哟西,大家随我往中华门方向跑步前进。”近卫昆说完就带着士兵们往中华门跑步而来。
然而这一声爆炸对于岳翔等人来说,却犹如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房屋上的灰尘有些被声音震落下来,岳翔等人立即警惕起来。他们此时距离中华门较近,所以听得极为真切。除岳翔以外的人纷纷拿着武器起身,准备应对这突发的状况,岳翔轻声道:“大家不要慌,整理武器,我们靠上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岳翔看了一眼赵晓倩、沈雅云和田文静,轻声道:“你们三个在衣服里各藏一件不沾血的百姓的衣服。”
沈雅云和田文静点了点头。
“为什么?”赵晓倩轻声问道。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他要你做什么,你做就是。”沈雅云轻声说完,就走进里面的房间,从衣柜里取出三件百姓的衣服,叠好,藏在自己的、赵晓倩的、田文静的腹部。
等三人做好以后,岳翔带着人往中华门靠近,最终在中华门附近的一栋楼房里看到了爆炸地点。
楼房里的日军乱作一团,岳翔等人看到一位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联队长被担架抬出来。待到这联队长被抬走后,岳翔抓住一日本兵,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日本兵向岳翔敬了一个军礼,答道:“我们联队长在给我们开庆功会的时候,一枚炸弹突然落到了联队长脚边,然后……”这日本兵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岳翔拍拍日本兵的肩膀,“你快跟上去吧!把联队长送到医院,一定要把他救过来。”
那日本兵擦掉了眼泪,再给岳翔敬了一个军礼,跟了上去。
眼看着那日本兵离开了,岳翔等人来到了爆炸点——那是一间有讲台的房间,讲台已经被炸得粉碎,一面墙壁也被炸塌了,现在两个房间可以相通。岳翔站在原来联队长所站的位置,看了看四处,窗户和门都是开着的,而且门和窗的方向都对着山,也就是说炸弹可以是从门飞进来的,也可以是从窗户飞进来的。在两处的山上都有手电筒的光亮,看来日军也在搜索投掷炸弹者。
岳翔心道:“能把炸弹从山上打到这里来,而且能精准地命中讲台上的人,这个中国人的射术确实不一般。这样的人若是能出了南京,一定能给小鬼子造成麻烦,好,就冲你能给小鬼子造成麻烦,我岳翔愿意冒险救你。”岳翔蹲下来,仔细检查了讲台,发现靠着窗户的那一边损坏较严重,而靠着门的一边还有长条形的木棒。岳翔微微点头,心里似乎有了计较,对着众人招了招手,带着人往窗户对着的山走来。
窗户正对的山上,有许多手电筒在山上闪烁。岳翔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失策——居然没带手电筒。怎么办?回去拿吗?如果回去了再来,他们被日本人发现了怎么办?在这么严密的搜查下,那几个对着日军开炮的中国人迟早会被找到,一旦被找到,他们必死无疑;我们只有抢在日军的前面把他们招到,并把他们带离这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安全。因此,在没有手电筒的情况下,岳翔只能带人硬着头皮上。
很快就碰到了搜索的日军,那是由两个少尉带领的十几个人,那两个少尉手上一人一个手电筒。
“站住,你们是谁?”一个少尉问道。
“我们在下面看到了被炸伤的联队长,于是到山上来搜索投掷炸弹的中国人。”岳翔用日语说道。
两位少尉点了点头,对着岳翔敬了一个军礼,手电筒的光又照向别处,带着人就要从岳翔的身边走过去。
“你们请等一等!”岳翔与他们说起日语。
“请问少佐有什么事吗?”一少尉道。
“我们来时,由于心急,忘了拿手电筒。为了不与其他人再发生误会,你们能把一个手电筒分给我们吗?”少佐看着两少尉。
两少尉相互看了看,一少尉就走过来,将手上的手电筒交给了岳翔。
“真是非常感谢啊!”岳翔冲着两个少尉大声说道。
两少尉摆摆手,没有说什么,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日本兵离开后,所有人都看着岳翔,神情各异。
岳翔朝他们招了招手,他们便聚集在一起。岳翔轻声问道:“你们有谁来过这座山吗?”
“我在黄埔军校上学,学校进行演习时,曾经到过这座山。”潘正宇轻声答道。
“这座山有没有什么隐蔽之处?”岳翔看着潘正宇,轻声问道。
潘正宇想了想,点了点头,轻声道:“这里有个山洞,很隐蔽,没到过这里的人很难发现。”
“……哟西,你带我们去,那几个中国人一定躲在那里。”岳翔突然说起了日语,说罢还将手电筒交给了潘正宇。
众人正在疑惑,只见岳翔看着他们身后,原来是有三个日本兵朝这里靠近。那三个日本兵听到岳翔的那句日语,靠了上来,一日本兵道:“你真的知道那几个中国人藏在哪里吗?”
岳翔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你们先去,我通知人去合围他们。”一日本兵说完就要走。
“等一等!”岳翔叫住那日本兵,他当然不能让那日本兵去通知人来合围,如果真的让日本兵合围,那发射炸弹的人必死无疑,所以赶紧叫住那日本兵。
那日本兵停下脚步,看着岳翔。岳翔来到三个日本兵面前,轻声道:“这地方有很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一旦我们通知人来合围,就会打草惊蛇。如果在我们合围之前,他们躲到了别处,那就糟糕了……”
那日本兵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早就搜到他们了。”
“他们都被打散了,没有几个人。就咱们去抓他们,也能迅速抓住他们,而且抓住了他们,咱们就立功了。”岳翔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
三个日本兵点了点头。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靠近的时候要放轻脚步,不许交谈。”岳翔道。
“索德斯。”三个日本士兵点头同意。
“哟西,”岳翔拍了拍潘正宇的肩膀,指了指前方,用日语道:“带路。”
潘正宇没听明白岳翔说的日语,但明白了岳翔的动作,点了点头,就在前带路。
众人心惊胆战地向前走,旁边就是日本兵,一旦日本兵与岳翔以外的人交谈,所有人立刻就会露馅;一旦露馅,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正是因为事态严重,所有人都认真对待,为了不引起身旁的日军与自己交谈,除岳翔以外的人都不做出什么怪异举动。
幸运的是,那三个日本士兵非常听话,并没有和其他人交谈。就这样,一群人在潘正宇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被粗壮的树藤遮住的地方。岳翔举起手电筒照了照那地方,手电筒的光都不能进去一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藤蔓的是靠着石头生长的,这地方怎么会有山洞?
众人疑惑地看着潘正宇,潘正宇取出刺刀,并用它拨开树藤,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个漆黑的幽深的山洞。一个日本士兵拿起手电筒,就要往里面照。
“八嘎!”岳翔张开手掌挡住了那个日本兵的手电筒照出的光,轻声道:“倘若发射炮弹的中国人真在里面,你这光照进去不就惊动他们了吗?”
“死密马森!”那日本兵低下头道歉,关掉了手电筒的光。
岳翔指了指身旁的两名日军士兵,再指了指潘正宇、吴毅、陈勇和方天麒,示意他们进山洞,并用日语轻声交代道:“你们进去以后,千万不要交谈!”其实岳翔还想让潘、吴、陈、方四人进去后就无声地干掉这两个日本兵,但是不能说,又不能有怪异举动提醒,岳翔只能希望这四人能自己悟到自己的想法。
那两名日本兵点头同意,潘、吴、陈、方四人听不懂岳翔说的日语,但看到点头可以应付,便纷纷点头。于是六个人协同着走进了山洞之中,其余人便在山洞外等候着里面的动静。
这山洞到底是不是那发射炮弹的中国人的藏身地呢?进入山洞的人心里都没底,但是又不能交流,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他们也不敢快速向前进,因为那些人如果真的躲在这山洞,必然会对他们发动突袭。而且岳翔还安排了两名日军士兵进来,潘、吴、陈、方四人还是领悟错了岳翔的想法,他们以为是配合山洞里面的人干掉他们,因此他们迟迟没有动手。
他们往前走了大约一百米,两个日本人失去了耐心,轻声用日语交谈起来。
“我看那些中国人不在这里,我们还是出去吧!”
“索德斯……”
山洞里的潘、吴、陈、方四人顿时吃了一惊,两名日军士兵说的是日语,进入山洞的人既不懂日语,也不会说日语,这可怎么办?一旦做错,就会让这两名日军察觉到面前的是中国人;一旦让他们察觉到自己是中国人,他们一声叫喊,外面的岳翔等人也会立即穿帮,陷入危境。他们当然也可以现在出手击杀那两个日本兵,可是这样是不是就破坏了岳翔的计划?到底该怎么办?如何做才能稳妥地处理这件事呢?潘、吴、陈、方的神色异常凝重,都在想着处理这件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