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肖梦津索性把陈暖带回了她家。肖梦津父母都是下岗工人,比起陈暖家,肖家显得更朴素也更有烟火气。肖爸爸和肖妈妈的热情招待让陈暖有几分不自然,梦津倒是紧握着他的手,以求他安心。
趁着梦津的爸妈做饭的时候,陈暖抚摸着梦津的头,“乖宝宝,又几天没洗头啦。”
“不过是五天而已,夏天一周洗两次,冬天一周洗一次。”肖梦津豪爽道,“要么你给我洗?”
“没问题,你可以享受一下我的手艺。”陈暖道。
肖梦津家里没有浴室,梦津索性拿电热水壶烧了两壶水,陈暖拿来盆。
“家里没有洗发露?”陈暖道,“我在厕所可没找到洗发水和护发素。”
“我懒,直接用香皂洗头。”肖梦津道,“可不像你那么时尚。”
“女儿,你让一个大小伙子给你洗头?”肖妈妈道,“本来我们粗茶淡饭地招待,就有点过意不去,这是不是太麻烦他了?”
“这有什么。”肖梦津道,“我猜暖暖他比我洗得好!”
肖爸爸一惊,惊得锅铲差点没掉地上。陈暖衣着时尚,头发染成了微微的棕黄色,这让他一度怀疑女儿爱上了地痞混混。看着肖梦津乖乖地躺在沙发上让男孩子给洗头,男孩子手法娴熟、动作温柔,难不成女儿爱上了发廊小子?
肖梦津非常享受被陈暖洗头,平素习惯了自己洗,现在却慵懒得像只猫,让陈暖洗发、吹发,居然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在了陈暖的胸口。
“给我洗一辈子吧。”她轻喃。
陈暖没有回答,却把风筒的风调的更大。
“没关系,暖暖。”她的声音微微有点怅然。
陈暖浅吻着她的额头,“下次给你用洗发水洗,这样香香的。”
饭桌上,肖爸爸不出意外地问陈暖的学校和工作。
“XX艺术学校,今年大四,学美术的。”陈暖道,“目前没工作,在我妈妈的学校实习,将来估计当小学或中学美术老师。”
肖爸爸的眉头舒展,“挺好的,果然多才多艺。”言毕举过盛满白酒的酒杯给陈暖敬酒,“你随意,喝啤的就行。”
陈暖在自己的杯中加满白酒,一饮而尽。
陈暖喝多了,梦津不想看到他醉在自己家里,忙带他出去。大年初六的下午,街道上人烟并不稀落,却自有一种萧瑟感,梦津握着陈暖的手,他的手很凉,但力道却不小。
“我们去黄河滩。”陈暖道,“有点风吹吹也好,能醒醒酒。”
“好。”肖梦津道,“你可以回去画我在黄河滩上的背影呢。”
陈暖沉默。
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梦津,叔叔阿姨是不是不满意我?
“怎么可能?”肖梦津笑,“叔叔阿姨还说你长得像电影明星。”
陈暖仍是沉默,却温柔地摸了摸肖梦津的头。
傍晚黄河滩上霞光灿烂,燃烧在天边的绯红梦一样的绚丽。陈暖恍然想起了去年双十二,想起他那一天在这里的孤注一掷,他甚至记得那时候手捧玫瑰花摔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的苍凉更甚于黄河滩的水声和寒风。
他还记得那天酒醒后,午夜梦回时分他无数次希望能再来一次黄河滩,牵着清翡的手,让清翡把头埋在他怀里——然而他又来到了黄河滩,只是怀中人不是她。
“今天的事情,对不起。”陈暖道,“要是真能给你洗一辈子头,未尝不是我的幸运。”
“我明白。”肖梦津柔声对陈暖道,“如果你实在想她,可以把我当成她。”
“你说什么呢,你是你,她是她,”陈暖道,“你和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她是谁?”肖梦津的话语理性而冷静。
陈暖沉默,肖梦津的话,他无从反驳。当肖梦津希望他给她洗一辈子头时,他何尝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然而那一刻,他眼前居然出现了清翡的纤影,恍惚间她流墨般飘逸的长发披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答应肖梦津的请求,在他看来那份请求非常郑重——差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他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肖梦津。
“恨我吗?”陈暖把肖梦津的脸扳过来,“你说实话。”
“如果恨我就走了。”肖梦津道,“我要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并不快乐,早就走了。”
陈暖点头,在爱情上,他清楚身边这个女孩子远比自己理性。
“想来是我太过分。”陈暖低下头,眼睛里似有水光闪动。
“没有,你不必自责,”肖梦津道,“你需要一个你不反感的、能给你带来快乐的人陪伴着你,而我愿意,我在你身边看着你都觉得快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说你过分了?”
“我不该伤害你,梦津。”陈暖泪落,声音微颤。
“谁受伤害了?”肖梦津道,“反正,我没有。”
陈暖把梦津紧搂在自己怀里。不得不承认,他贪恋梦津的温暖,而梦津也贪恋他的陪伴。
夜晚,肖梦津回家,她问家人对陈暖的看法,肖爸爸面带微笑却并不言语,肖妈妈有几分隐忧,她担心女儿驾驭不了这样的帅哥。肖梦津道,我就是喜欢他的帅气和体贴,谁让我是外貌协会。肖妈妈微笑看着女儿,说她喜欢就好,显而易见家人默许了陈暖和她在一起。
尽管陈暖心里还有清翡的影子,肖梦津对清翡却并不嫉妒,毕竟清翡深爱着另一个人。
这年的情人节,芝缓给清翡网购了礼物——他觉得送玫瑰花过于俗气,不如送点实际的东西,清翡总出去采风一定很怕冷,便给她挑了一件汉元素暖手抱枕和一件白色流苏毛领。清翡出门常穿着芝缓送给她的斗篷,配上暖手抱枕和流苏毛领居然有说不出的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