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姝绮告辞后,清翡继续着她的诗意生活。消减了冬日的峭寒,天气一点点暖和起来,地上阵阵泛起新绿,木栅栏上藤蔓新叶抽长,清翡的院子里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致。夕阳向晚时尤甚,小径通往院子里的木门半掩着,幽静的柔绿里又多了一点俏皮的金黄。每当这时,清翡总是和芝缓视频聊天——她想让芝缓看看她的院子,还有走在院子里的人。
“院子好看吗,一转眼都开春了。”清翡道。
“我觉得人比院子更美。”芝缓一本正经,“清翡你不觉得吗?”
清翡娇笑,白皙的面颊变得绯红。她和芝缓视频时常常是素颜,心上人肯定她的姿容,她还是有几分喜悦的。然而她却在意这个院子,更甚于在意自己姿容——
“芝缓,你觉得这个院子还可以怎样装点?”
“什么都不要,视频里的你就是最好的装点。”芝缓看着清翡道。
清翡似有几分失望,她想起了那个防尘罩创意小屋的门牌,再看看这个院子的装饰,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再看看空荡荡的木门,那种简约的萧索本是她喜欢的,然而现在看起来,竟觉得寂寥得可怕。
少点和芝缓有关的东西,她想。
她想起了芝缓在视频里说的话,“这个院子就叫602所吧,因为去年的六月二日,我遇见了你。”
好了,就叫602所。这个命名虽不符合清翡的诗意风格,然而,这是芝缓取的名字,凝结着对她和芝缓爱的记忆——她喜欢。
几天后,清翡在木门上挂上了她自制的“602所”门牌。黄昏时分清扉半掩,吃过饭的清翡总会拨通芝缓的视频电话。彼时芝缓往往也是刚吃过晚饭,等着半个小时后上晚自习。
“芝缓,看你命名的院子。”清翡在视频里嫣然一笑。
“挺好的。”芝缓道,“农历三月初三,桃花开时,我必须过去。”
每天清翡都盼着视频时间能长一点,她能多看看芝缓的脸——奈何芝缓课业繁忙,加上勤工俭学任务也不轻,每次她都是依依不舍地挂断视频。
“晚上九点多,如果你还没睡,我们再继续聊。”芝缓俏皮地对着视频里清翡的脸颊亲了一口。
“那么腻乎就别去上自习了呗,和心上人视频多好。”秦筱军笑道,“少上一天自习耽误不了多少事情。”
“不行,我明天晚上做兼职家教耽误至少两小时,明天自习就保证不了,今天再不自习,那这个星期功课怎么办啊。”芝缓道。
“要不然你可以周末去见见她,毕竟沉凉县离这里也不远。”秦筱军道。
“周末?”芝缓道,“还得帮老师弄资料……”
“你的爱情都不如老师的资料重要?”秦筱军道。
芝缓沉默,半晌,喃喃道,我爱她,但是,我拿什么去爱她?言毕,未等秦筱军回过神,径直离开宿舍去了自习室。
小院里的清翡,正坐在木门旁,勾勒芝缓弧度优美的脸。
陈暖和肖梦津在夜市闲逛。陈暖对吃很讲究,吃不惯街边小铺子,肖梦津倒是对街头甜品情有独钟。
“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吃甜品啊,难不成心里苦?”陈暖打趣女友。
“有几分,但不完全是。”肖梦津长叹一口气,“你呢?”
“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快乐。”陈暖把肖梦津搂得更紧,接着揉捏着她的心口,眼神却无可控制地游离。他不得不承认,肖梦津的话让他一阵愧疚——他让一个素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变成这样,不得不说,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爱。
“和我在一起,你真的快乐吗?”陈暖试探性地问肖梦津。
“快乐,然而隐隐觉得不安。”肖梦津道,“你的柔暖是真的,和你在一起的快乐也是真的,然而我总是怕,我莫名其妙地怕你……我就是怕……”肖梦津把头埋在陈暖心口,“不是我疑心你,你不要误会,以我对你的了解,我对你非常信任。然而我总觉得你并不爱我……”肖梦津的眼眶里似有泪光闪动。
陈暖自然明白肖梦津的意思,肖梦津信他,知道他不会出轨也不会抛下她,然而他却并不够爱她,这让她伤心不已。他亦无法反驳她的话——除了平安夜的告白,陈暖自己都清楚,他居然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
“对不起。”陈暖忙为肖梦津拭泪,“我既然愿意来见你,那就证明我比上一次见到你时更加在乎你。”这是他的实话,他向来骗不了自己——如果不在乎她,那干嘛让她陪伴自己?
然而这样的在乎,和他初见清翡时的情感,毕竟不完全重叠——所以,清醒时,他不说爱这个字。然而他真的不爱吗,如果真的不爱,他又怎能忍不住关心她,面对她的伤心会自责不已?
肖梦津伏在陈暖怀里流泪。
清翡希望芝缓周末过来,然而芝缓忙于老师安排的任务,她索性赶去省城探望芝缓。芝缓又去学校边的餐馆,亲自为清翡下厨。清翡自是吃得开心。
席间,清翡的手机响了,是肖梦津的电话。
“清翡,你在哪儿呢?”
“在省城,吃芝缓做的饭呢。”清翡的言语间掩饰不住喜悦。
“不错哟,你家那位能亲自给你下厨。”肖梦津道,“清翡,这周日辛姐要带我去她家做甜品,你一块过来吧。”
“好,没问题,正好周日芝缓也忙,我顺便见你和辛姐一面。”清翡笑道。
撂下电话,芝缓忽然一脸歉然,“清翡,对不起。”
“怎么了?”清翡觉得莫名其妙。
“你从沉凉县赶来,周日我却陪不上你……”芝缓道,“其实应该我过去找你的。”
“没关系,正好顺便见见辛姐和梦津。”清翡道,“说不定,给你尝尝我烤的甜品呢。”
“你不介意就好。”芝缓道。
第二天,肖梦津带着清翡去了辛姝绮家。
辛姝绮的家并不是很大,简单的普通双室,装修简约而大方,看上去却宽敞明亮。清翡并没有像肖梦津那样随处打量这个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墙角她为辛姝绮画的画。
“我老公都说你画得好。”辛姝绮对清翡道。
“过奖了。”
“辛姐,我们什么时候做甜品啊?”肖梦津笑,“我能说为了吃美食,我早饭都没吃饱吗?”
“马上就做。”辛姝绮道,“你可要多吃点。”
“你见过我少吃吗?”肖梦津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