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了
花开了
花儿会唱歌
和着风儿告诉你
那是俺的家
那是俺的家
……
第 一 章
第一节 车站接应
1937年的深秋。
寒冷似乎来得格外早,蓊郁的林木眨眼间像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霜,一夜间树叶凋零、枯黄。随着时急时缓的东北风吹来,树叶掉落在地面,簇拥成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叶团儿,似抱团取暖的样子,不一会儿又被吹得七零八落;秋风又似冬天的前奏,行色匆匆,日行千里;不几日,真正的冬天便来临了。
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深秋之夜,张梓林以车夫的身份,拉一辆黄包车,载着他的同学邢慧娟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他们希望在车站广场能尽快看到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身影,可就在这时,车站广场突然一阵骚动,十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士兵迅速集结,向一个瘦高身材、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追去,他们边追边喊:“抓住他——抓住他——”
年轻人穿过人群与保安士兵周旋,他跑得飞快,一路躲闪着穿过人群,奔向街道。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保安士兵的视线,保安士兵穷追不舍,终于开枪。啪啪几声枪响,年轻人倒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
张梓林这时对邢慧娟悄声说:“情况紧急,我们必须按第二方案进行。”张梓林说着赶紧在旅馆旁停下脚步,这一刻,张梓林突然看到前面走来一个中等个头,身穿藏蓝色长袍的青年人,他手里拿一把黑色雨伞,步履匆匆。从他的气质和特征来看,此人正像孙煜文。想到这儿,他心中一喜,立即迎了上去,禁不住悄声喊道:“煜文大哥——真是你啊!”
“老同学,怎么会是你…… ”
张梓林悄声说:“赶紧上车,这里不便说话。”
张梓林拉着黄包车边走边说:“……其实我们早就盼着你来了,你知道九山中学的姚老师、廖老师、付老师,他们在郝校长的支持下,开办的农民夜校相当火爆,各地民先队也积极参加,大家学到很多军事知识,尤其那个廖老师,他讲的课非常好……”
孙煜文说:“九山中学那是我的母校,你说的那几位老师我认识,这次我从省城赶来就是要在他们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张梓林:“我说呢,怪不得付孜勤老师要亲自来接你,闹了半天你们已经认识,我还跟他卖关子,说我们俩一个孙家庄一个军屯村呢,看得出他早已了如指掌……”
夜风似乎更凉了。张梓林边走边说:“对不起,凤祥餐馆门关了,还是带你到街后的清风餐馆吧。”张梓林说着开始健步如飞。车轮下带起的树叶刷刷作响,路面上堆积的树叶也像躲闪不及,立即翻卷出两道车痕。不一会儿,车子来到一条离车站不远看似偏僻的街巷,张梓林这时放慢脚步悄声说:“孙大哥,清风餐馆二楼201房间。”
孙煜文有些疑惑:“你是说付孜勤老师在这儿?”
张梓林说:“现在等你的是付老师和我的同学邢慧娟。他们已在此等候一个时辰了……”
这是一家并不显眼的街头餐馆,二层小楼显得有些狭窄,没想到馆内的生意却不错,几乎座无虚席,墙角处还有几桌猜酒行令的年轻人在无所顾忌地吵闹,这场景和方才车站的紧张局面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孙煜文走进餐馆,一服务生一脸微笑地迎面而来,他先是打了一个欢迎光临的手势,然后语气低沉地问:“先生,看样子你是个读书人……请问您来此是就餐还是住宿?”
张梓林谦笑道:“不住宿,与朋友小聚。”
服务生点头,打一个手势:“那好,先生请…… ”
张梓林带领孙煜文走上楼去,在201房门前,他轻轻地敲门,梆梆……
门被打开。一高个戴眼镜的青年教师和一女子赶忙从八仙桌旁起身,面色流露出些许惊喜。青年教师上前握住孙煜文的右手,笑着说:“煜文,你可来了…… 我们在此等你快俩时辰了……”
孙煜文说:“付老师,让你们久等了,在归来的路上我还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尽快见到你呢,这可真是太好了,正好,现在我还有很多事要找你拿主意呢!”
付孜勤说:“根据上级指示,下一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乡村建立我们的党组织,这样我们的民先队才能真正壮大,我知道,现在黑铁山附近各村民先队抗战热情高涨,就看我们如何组织和引导,这些天,我和姚老师已深入基层做了进一步了解。”
孙煜文颇有感触地说:“辛苦你们了。我一路看到几位同志不幸被捕,看来全国各地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今后我们的工作也会非常艰巨。在我告别校园的当天,组织就希望我回到家乡,迅速建立我们的党组织,只有建立了党组织,我们的工作才好开展,所以这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付孜勤说:“好,你的这个思路与我们不谋而合,我第一个赞成!”
第二节 校园风潮
黎明时分,太阳还没有升起,九山县城街道各种生意陆续开张。不多时,一支来自九山中学的游行队伍走上街头。他们高举横幅,呼喊着和横幅上一样的口号:“决不做亡国奴,誓死保卫家园!誓死捍卫民族尊严!”大家群情激昂,喊声震天。
一辆保安大队的绿色卡车戛然停在了学生们的面前。随即几十名保安士兵纷纷跳下车来,他们下车就开始抓人。走在前排的十几个学生,首先成为他们的抓捕对象……
就在这时,学生们一起呼喊着扑向保安大队,这一刻,保安大队的枪声响了,几名学生被强行带上了卡车……
关键时刻,保安大队长刘大椿,戴一副墨镜,盛气凌人地站在了学生们的面前。他用匣枪顶一下帽檐高声说:“同学们,我奉县长之命,前来制止你们这次贸然行动,希望你们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刘大椿说着,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继续说:“这件事,我已经告诫你们多次了,可你们就是不听,看来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天生挨鞭子才知道疼的人。好了,你们这几个同学我得带回去审查,要不然我没法交差!”
学生们一看刘大椿要抓人,干脆来了个前后围攻。刘大椿恼羞成怒,冲天扣动扳机啪啪就是几个连发:“怎么,你们还真要造反呀,谁要是再向前一步,我就下令把你们全部抓走……”
就在这时,县教育科钱科长风风火火地跑来了,他跑得气喘吁吁:“你们这不明明是在搞赤化……”
学生中站出了张梓林和邢慧娟。邢慧娟说:“钱科长,蒋委员长不是号召‘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有守土抗战之责’吗?你说蒋委员长不是也在搞赤化?”
钱科长眼睛瞪大了,直直地望着邢慧娟说:“你们这伙年轻人,哪里学了这么多牛皮理论,纯粹是胡搅蛮缠,我要解散你们!”
邢慧娟说:“钱科长,我们学生的爱国行动有错吗?我们这是在践行几千万人民的意愿,难道你欢迎侵略者肆意践踏我们的祖国?!”
钱科长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这帮刚出生的牛犊啊,我不想让你们卷进政治的漩涡,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你们说这要求你们安心上课有什么错?既然你们置若罔闻,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钱科长说到这儿,向刘大椿使了一个眼色。
刘大椿见机行事,一挥手,保安大队立即行动,很快把张梓林和邢慧娟几人抓上了卡车……
学生们见此情景,迅速阻拦,可哪承想,一阵突突的枪声,让学生们立时愣怔住了……
此刻,邹县长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一副安闲自得的样子。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起身强作精神,见是九山中学几位教师,满腔怒火便直冲郝校长而来:“郝校长,看看你们这些学生,怎么胡闹到如此地步?!”
郝校长说:“邹县长,我正是因为此事而来。”
邹县长慢条斯理:“说吧,本县长洗耳恭听。”
郝校长说:“我是来跟你要人的……”
邹县长蓦地起身说:“要人?什么人?”
郝校长说:“学生。就是保安大队刚刚关押的那些学生……”
邹县长故弄玄虚:“哎呀呀,你看看,我刚听说此事……你说说你们那些就喜欢冒进的学生…… 怎么能这样,怎么敢和政府作对嘛……说到这里,我可要劝你几句,这次你回去后,要好好管教管教这帮毛孩子,毕竟他们还没有走向社会,怎么就那么爱冲动,爱造次呢?”
郝校长说:“谢谢县长的关怀,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看管,可管教他们什么呢?这让我真有点摸不着头脑,摸不着头脑了!”
邹县长有点不高兴了:“你看看你,这点你比刘大椿就相差甚远了嘛。你咋不看看人家刘大椿是怎么围着本县转的,你知道吗,人家刘大椿很快又被提拔重用了啊!”
郝校长打了个愣怔:“什么,刘大椿又要被晋升…… 这让我更是糊涂了,真是难以理喻,难以理喻…… ”
邹县长的一番话让大家猛然想起五天前的事。
那天清晨,教育科钱科长手拿沾满糨糊的大刷子,在校园公布栏前猛刷几下,然后将县教育局决定学校南迁的布告张贴。钱科长的举动,立时招来师生们的围观;钱科长面对围观的师生不屑一顾:“我说你们这个郝校长…… 这是省教育厅的明文规定,上级要求我们这所中学必须南迁,不南迁就要停发教育经费,这学校一旦停发经费,我们拿什么维持办学,这胳膊扭不过大腿了嘛!”
说话间,郝校长已经来到钱科长的身边。许多学生也闻风而来。郝校长二话不说,把一张钱科长张贴的布告撕了下来。钱科长见郝校长撕了布告,恼羞成怒:“郝校长,你敢撕毁政府的布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围观的学生中站出了张梓林和邢慧娟。张梓林说:“钱科长,我们全体学生坚决反对学校南迁!”
这时,邢慧娟也积极响应:“对,我们坚决反对学校南迁!”
立时,师生们一起响应:“我们坚决反对学校南迁!”
钱科长的脸立刻变得扭曲起来。他上前一步说:“郝校长,我这可是代表县政府张贴的布告,你瞧瞧,你再瞪大眼睛好好瞧瞧,你敢对抗县政府,这可是自讨苦吃啊!”
人群中有几个师生也趁机跳出来帮腔,国文教师刘大椿抢先说:“就是,郝校长,你知道这样会是什么后果?”
一个学生说:“是不是你想把学校留下来变为己有?我们要求把学校家产全部变卖!”又一个学生接着说:“对,校产要公平分给大家,然后各自带着去新的学校!”郝校长听到此话,上前啪地给了此生一个耳光。这时几名学生便大声呼喊起来:“郝校长打人了,郝校长打人了……”
刘大椿这时来到郝校长近前说:“一个校长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成何体统?!学校南迁是上面的指示,怎么能随便说违背就违背呢?”
一个男生这时也迎合道:“就是,学校不迁移就得解散,解散就得清算资产,再说了,这也不是个人学堂啊!”
钱科长狐疑地望着郝校长揶揄道:“郝校长,你这是怎么了,原来你可从不这样,怎么现在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
…………
郝校长望着邹县长:“怎么也没想到,刘大椿,一个平日里在学校油头滑脑的国文教员,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县保安大队的大队长,看来刘大椿和邹县长的关系非比寻常……”
现在的邹县长面色温和却又带着些许冷漠,他慢条斯理望着郝校长:“我说你这个郝校长,究竟是怎么想的嘛,为什么眼前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偏要走那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
“人各有志,我和他本就不是一条道跑的车,怎能轻易苟同!”郝校长直言不讳。
邹县长吸一口香烟,吐着烟圈继续说:“根据省教育厅指示,如果九山中学执意不迁,那后果可真就要自负了…… ”
郝校长说:“邹县长,我给省教育厅已经打过报告,如果省教育厅因学校不南迁,就停止拨发办学经费的话,我倒要亲自去省里理论一番了,这些年办学经费常常拖欠,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搞鬼嘛。”
邹县长打了个愣怔,一时语塞:“你……你……”
郝校长咄咄逼人:“县长大人,你可到我们学校去看看,那教室、那宿舍,哪一间房屋不是我们靠勤工俭学来修缮的?如今国难当头,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眼睛都是明亮的,靠搬迁就能办好教育,那真是天方夜谭了!”
邹县长表情尴尬,面色由红变白。这时,县教育科钱科长与刘大椿悄悄走进房内。郝校长一见此情,只好起身说:“邹县长你忙,我先告辞。”
邹县长赶忙应声道:“也好,我看这事你先回去好好斟酌斟酌……”
郝校长一走出邹县长办公室,刘大椿便走到邹县长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邹县长,我们怀疑郝校长有通共之嫌……”
邹县长一听此话脖子立时伸直了:“什么?”
刘大椿凑近邹县长,声音压低三分:“邹县长,你有所不知,现在学校利用晚间开设了一个农民夜校培训班,他们竟培训什么军事常识,简直胆大包天……”
邹县长听到这里,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钱科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学校怎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看看你管理的这学校,这样下去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们为什么不早来汇报?”
刘大椿走到邹县长跟前低头哈腰:“邹县长,当时我没太在意,可想来想去总感觉不太对头……所以就赶来向您汇报……”
邹县长在房内踱着步慢条斯理:“郝校长这人我了解,他是搞教育出身,你说他……我现在还不能相信,你们赶紧给我详细调查,如果他真是暗地通共,我绝不宽容,我将严惩不贷!”
邹县长说到这里,袖子一甩,眼角纹凝在了一起:“你们从现在起,要严密注视九山中学的动向,再出现什么问题,我首先拿你钱科长是问!”
钱小旻迭忙应承:“是,只是学校南迁这事我们有所顾虑,看来阻力还是不小啊,我看倒不如来个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邹县长有点不耐烦了:“罢罢,这事先搁一搁,我倒要看看郝校长这步棋以后该怎么下!现在你要给我认真调查,抓住证据,我觉得这事有点复杂……” 邹县长说着点上一支香烟心平气和地说:“郝校长社会交际甚广,各方面的力量我们都不能低估……”
刘大椿回到县保安大队,在办公室大口地吸着香烟。突然警卫兵来报:“报告刘队长,郝校长来找您……”
刘大椿急忙转身:“快快,请郝校长……”
郝校长走进刘大椿的办公室,刘大椿亲切有加地迎接,像变了一个人:“哎呀,是郝校长啊,你咋亲自来了,刚才邹县长把我叫去吩咐过了,不就是几个学生的事吗,只要他们能认识错误,我是不会为难他们的,你这一来,我怎么也得再给你个大面子,好,我通融一下,过午尽量放人……”
郝校长微微一笑说:“刘队,你有这话就好,这才像过去的刘大椿嘛……”
刘大椿忙说:“郝校长,其实我们并没什么隔阂,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闹的,要是在和平年代,啥事都不会发生……”
郝校长说:“难得你有这番心境,我希望你能站在校方立场为大家着想,学生们对学校可都是一片拳拳之心。”
刘大椿咧嘴一笑:“那是……”
过午,刘大椿果然没有食言。不到一个时辰,十几名学生陆续释放。
走在前面的是学生张梓林和邢慧娟,他们一见郝校长,不知怎么眼睛禁不住一阵潮湿……
第三节 客栈会聚
校园内,上课的钟声响了。
廖乡山左胳膊夹着教材,右手拿着粉笔盒走进教室。学生们立即起立致敬:“老师好……”
廖乡山回答:“同学们好……”
一声问候之后,廖乡山开始为学生们授课。其实,廖乡山的授课完全是在认真地背诵。他的神色有些拘谨,讲课的语气也有些生硬;他背诵的速度不知怎么也在渐渐加快,糟糕的是,不到下课时间,他已经把自己备的课程全都背诵完了。这让他自然有些焦虑,脸上不知不觉呈现出细微的汗珠,他用手背抹一把,样子显得有些尴尬。
接下来学生们一个个举起右手,纷纷要求:“老师,您讲得太快,我们想做笔记。”
廖乡山只好重新翻开教材,把用红笔画出的重点往黑板上抄写。谁料到,廖乡山把一支小小的粉笔捏在手里,力气小了字迹轻淡;力气大了,粉笔叭地成了两截。还没有抄几行,课堂里已乱作一团。廖乡山转身一看,只见许多学生的目光对着他都是一副不解的神情,然后便是一阵嘀嘀咕咕的交头接耳。
监课的郝校长见此场景一脸惊讶:“怎么了,你们说这个新来的廖乡山怎么把课上得如此糟糕,他连粉笔字都写不好,是什么老师?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些天,我一直感到他是有一些来头的,根本就不像老师的样子嘛……”
姚辛明这时向前解围:“郝校长,他刚开始从事教学工作,有些生疏,一时半会还适应不过来……这得慢慢来。”
郝校长摇一摇头说:“昨天,我亲眼见他在球赛场上抱着个篮球满地乱跑,让学生们好一阵爆笑,这哪是一个教师所为嘛。”郝校长说到这儿,长叹一声夺门而去。
姚辛明望着郝校长离去,自语道:“看来郝校长已经怀疑廖乡山了,这可如何办,这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啊……”
清晨,九山城的街道上很静,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起来。报童那一阵阵高昂的叫卖声显得格外响亮:“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昨日韩复榘率部南逃……”
张梓林和邢慧娟走在街道,循声赶到报童跟前买过一张报纸,直奔站前客栈。
车站客栈的赵晓勇和赵晓武一见是张梓林和邢慧娟赶紧出门相迎:“正好,姚老师、廖老师、郝校长也来了,今天你们可真有口福,我们刚杀了一只青山羊,正煮着哪。”
赵晓勇说:“真是难得一聚;这不我们都在议论韩复榘呢,韩复榘真是个■包,他手里可是掌握着十万大军哪……”
赵晓勇一边让座一边说:“韩复榘堂堂山东省主席,怎么就未动一枪一卒,把一个偌大的省城让给了侵略者!他这一溜,听说好多县城的县官也开始效仿,看来我们这儿也不例外了。”
姚辛明说:“是的,国内形势非常严峻,根据此情,上级已经给你们下达了新的任务……”
廖乡山说:“令我欣慰的是,在我来之前,我们的组织就已在这里开展工作了,这很好,我们要继续在乡村建立民先组织,这是当前我们的工作重点……”
赵晓勇说:“廖老师,我们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呢。”
郝校长说:“军阀混战,他们就像一群群野兽,搞得民不聊生,再加上外侵,我们的国家正在被这些野兽搞得支离破碎!”
廖乡山说:“所以共产党主张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广泛发动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郝校长说:“这让我想到很多面临的问题……”郝校长迟疑片刻才说,“我想问你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你是不是共产党?”
廖乡山打了个愣怔,言语有些迟疑:“现在还……不是,不过将来一定是。”
郝校长说:“这可让我感到有些更不一般了,那你谈谈你的过去,你曾遇到过怎样的经历……”
廖乡山说:“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和大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我的从戎生涯也和许多农家后生一样,在部队勤奋学习、刻苦努力,当一名合格的教师也是我的愿望,要不是恰逢乱世,我怎么也得当一名素质过硬的好教师。有一件事最使我难忘,那就是我在即将奔赴此地时,一位中央老首长对我们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今后的工作将非常艰巨,但你们要时刻铭记,无论在哪里,就要像一粒种子,播撒到哪里就应在哪里生根发芽…… ”
郝校长眼睛一亮:“你这一说大家都可以想象到此时的情景,真是太鼓舞人心了,昨晚半宿的畅谈让我茅塞顿开…… ”
姚辛明说:“目前我们必须尽快把农民夜校举办起来,联合各村民先队进行培训,这就是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的坚强后盾,另外我们还要组织一支文艺宣传队深入乡村,这样我们开展工作就会事半功倍。”
付孜勤说:“在这方面九山区组织得非常好,花山支部成立后,军屯、曹村、卫固等村相继建立党支部,据说军屯村目前已有十几人申请入党,从后天起,他们几十人将陆续接受组织的培训,看来还是当地人开展当地工作比较顺利。孙煜文书记半月时间,在多村建立党支部,发展民先队四五十人了,这个基础做得好。”
廖乡山说:“听说九顶山一带土匪猖獗,为了顺利开展工作,这部分力量也要尽量争取…… ”
月上中天,几声狗叫不时从村里传出。
村西一间茅草房里,一盏橘红色的马灯照耀着两位举起右手一起宣誓的年轻人,一面鲜红的党旗悬挂在墙壁,金色的镰刀和锤头光彩夺目。
孙煜文面对党旗:“根据上级组织部门批准、花山支部决定在当地发展第二批党员,下面我带领你们在党旗下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张梓林和邢慧娟:“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孙煜文:“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
张梓林和邢慧娟:“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
孙煜文:“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张梓林和邢慧娟:“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宣誓完毕,孙煜文郑重而严肃:“梓林、慧娟同志,从今天起,你们已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希望你们今后工作要再接再厉,不断努力,现在你们就各自的任务做简要汇报。”
张梓林说:“近日,我们在九山中学参加抗日游击培训班很受启发,廖老师传授的游击战‘十六字’方针, 让我们大开眼界。”
孙煜文说:“是啊,他有一句话让我刻骨铭心,革命工作就像一粒种子,播撒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同时也要像播撒火种那样…… 这句话让人热血沸腾!”
邢慧娟说:“现在孙庄、尹家坞、大河南等村有二十余人又报名参加了民先队,我们就是这样一点点地开展工作,这几日工作又有新的进展,同时,我们的文艺宣传工作也做得非常扎实,近日我们在各个集市巡回演出,效果很不错,特受群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