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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金辉 歌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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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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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野》连载

第一十六章

第一节 击毙二椿

天刚蒙蒙亮。日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已将村庄全部封锁。乡亲们不多时又被赶到村东大场院,他们并不知道今天又要发生些什么,只是一脸的茫然,一脸的无奈。

李守财又是第一个硬着头皮向次山一郎汇报:“太君,这些天我们这里发现了游击队的情况,可不知怎么他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实在是太狡猾了,以后我们发现情况一定会及时禀告,及时禀告……”

次山一郎不知怎么这次对李守财特别客气:“好,你的大大的好。皇军的有赏!”说着他把手一挥,让翻译官白铁拿来一个红包递给了李守财,这让李守财感到无所适从:“太君,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有点感到受之有愧啊……”

次山一郎一个手势:“你的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的不必客气。只要你好好协助皇军,皇军还会大大地奖赏!”

李守财只好接过翻译官白铁手中的红包说:“谢谢太君,我一定按照太君的指令,密切注视游击队的动向…… ”

就在这时,次山一郎又一个手势,这个手势谁也不知道它的意思,只有王三六和刘二椿好像明白这个手势指的是什么。不一会儿,几个士兵将六盘煎饼鏊抬到场院当央,然后他们又拿来柴草,分别在六盘鏊子下添柴生火。这个举动让大家莫名其妙却又深感大事不妙。于是,大家只能默默伫立,面面相觑。

一会儿,六盘煎饼鏊被渐渐烧红了,像六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冲天空伸着长长的火舌。

这时次山一郎又一个手势,几个皇协军便从村内押出一个人,大家这才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山屯小学的王校长吗,王校长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也参加了游击队?

王校长被带到东大场的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他的头发蓬乱衣着褴褛,简直像个叫花子。

二牛纳闷:这个王校长是个老实本分之人,怎么小鬼子把他也抓来了?二牛正在迟疑,次山一郎指着六盘烧红的煎饼鏊子说:“这就是私通八路的下场!你的和刘二椿把他架上去……”

就在这时,孙赖急呼呼地跑出人群大喊:“太君、太君,他不是游击队,他是教书的校长,你们不能这样……我告诉你们的你们怎么不听,怎么胡来开了……”

二牛说:“太君,王校长的确没有私通游击队,他是个诚实的教书先生……”

次山一郎上前一步,指着孙赖说:“他的私通游击队,对皇军虚情假意,这样的人皇军不喜欢!”

翻译官白铁来到孙赖跟前一咧嘴:“太君说了,把孙赖也架上去!”

孙赖哭丧着脸开始叫喊:“太君、太君,你们不能这样,我正在为皇军筹集军粮,筹集军粮啊……”

李守财这时也赶紧迎合:“对对,我们正在为皇军筹集军粮,筹集军粮啊……”

次山一郎挥挥手,翻译官白铁走上前:“那,先放他一马,三日之内你们必须把军粮送到,否则,这就是下场!”

王校长的双脚在落到红红的鏊子上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一股烟雾的腾起,王校长的双脚已经惨不忍睹…… 王校长沙哑的嗓音发出低沉的哀鸣,向大地滚动的闷雷。村民们都像在为这哀鸣默默祈祷默默滴血……

就在这时,邢文刚骑着一匹银色大马,来到了次山一郎近前,他一下马就拱手作揖:“报告太君,得知太君在此,我便匆匆赶来。本意奉劝太君不要滥杀无辜,他们大都是顺民,为此,俺把心爱的白龙马奉献给太君……以示诚意!”

次山一郎上前端详着眼前的这匹银色白马,一双眼睛突然大放光芒,随后他拍了拍白龙马大加赞赏:“好,你对皇军大大的忠诚!”

次山一郎纵身骑上白龙马,双腿一用力,白龙马便慢慢走动起来,然后他双脚再一用力,白龙马便奔跑起来。几个来回,次山一郎伸出了大拇指:“白龙马的这个!我的大大喜欢!为祝贺这次意外的收获,我们回撤!”

深夜,军营里一片阒寂。

二牛独自一人开了个小差。他在王三六他们曾经捆绑过他的那棵老槐树下望着夜空,像在等待谁的样子。一个士兵突然问:“哎,兄弟,你在这儿发什么呆,你为什么半夜三更和这棵大树过不去?”

二牛回答:“兄弟我肚子痛,睡不着,想单独待一会儿。”

他的这个举动,终于让春萼受到感召,什么时候春萼悄悄出现在他身后,他不知道,当他转身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语塞了,半天才说出四个字:“真的是你……”

春萼说:“你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儿,我不希望你在此久留,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不?”

二牛说:“我想杀了次山一郎,咱们一起走!”

春萼说:“二牛,我怎么说你才好,我知道你这次来就是有想法的,可你想过没有,你以为日本人就那么好对付?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去找月兰,月兰现在已经自己挑山头了,她的手下有一帮精兵,前几天,次山一郎包抄过他们,一无所获,倒是伤亡不少。”

二牛问:“你知道月兰现在什么地方?”

春萼说:“说不准,只听说被皇协军追到了玉皇山,后来下落不明,不过他们经常在九顶山一带活动,每次他们都神出鬼没,令次山一郎大伤脑筋,因此我劝你还是早日投奔月兰的好。”

二牛说:“那你呢?”

春萼说:“这你不必多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什么大事……”

二牛说:“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春萼说:“这不行,我只希望你赶紧找到月兰他们,和他们一道打日寇除汉奸……”沉了一会儿,春萼又问,“你知道张梓林现怎样?”

二牛说:“不知道,就因为我没有救出张梓林,他们才把我当叛逆关了禁闭……”

“这样吧,要不你再回游击队。”春萼说。

二牛的脖子这时突然梗了起来:“你说什么?”

春萼说:“再回游击队,告诉他们两个消息,一是过几天九山城维持会长齐泰茹老爷子七十大寿,他们已经下了请帖,到时次山一郎也会参加;二是日本人最近要从牛角河接应一批军火,让游击队利用好这个机会……”

二牛的眼睛一亮:“好!”

早晨。天刚蒙蒙亮。一阵紧急的哨声,把二牛从睡梦中惊醒,他赶紧穿好衣服,跑出了营房。今天二牛行动迟缓,刘二椿很不耐烦。

刘二椿喊:“二牛出列!”

一声出列,二牛站出队伍。二牛望着刘大椿心里在骂:狗日的刘二椿,你倒成心给老子过不去,又给老子穿小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畜生!

跑操结束,刘二椿来到二牛的跟前,一副吊丧脸,“二牛,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慢慢腾腾!”

二牛说:“二椿兄你有所不知,兄弟是为你才这般落魄,自打昨日听说兄长的夫人弃兄而去,心里很是难过,思来想去一宿未眠…… ”

说到这儿,二牛变得慢条斯理:“月兰本不是薄情女子,现既然背叛于兄,其中必有缘由。因此,兄弟想为兄长了却这件心头之事,若兄长允准兄弟三日,兄弟必将月兰带回军营。”

刘二椿听到此话,一对大耳突然支棱起来:“二牛,你能找回月兰?唉,对呀,你不是曾迷恋过月兰迷得神魂颠倒吗?怎么,你想糊弄大哥?”

二牛说:“此话差矣,过去兄弟曾是一时糊涂,现在兄弟可是对兄长一片忠诚。若三日兄弟未将夫人带回,兄弟甘愿受罚!兄弟就是以为自己能向月兰进一番肺腑之言,才甘愿为兄长尽这份情谊……”

刘二椿思索片刻终于说:“好! 兄弟此言何尝不是兄长的一块心病,只是现不知月兰和赵晓勇那浑球出没在何处,若兄弟能找到她并把她带回,不用说三日,就是十日又何妨?到那时,我甘愿称你为大哥!”

二牛说:“好,此话当真?”

刘二椿说:“大丈夫一言九鼎!”

二牛说:“信者不疑,疑者不信。既然兄长信任兄弟,兄弟甘为兄长死而无憾!”

早饭过后,刘二椿把自己心爱的枣红马牵到了二牛的面前感慨道:“兄弟,你可以上路了,大功告成兄长必当重谢!”

二牛说:“兄长不必客气,兄弟三日必将把夫人带回,若食言,兄弟甘愿在你面前一头撞死!”

刘二椿笑了,我知道兄弟是个义气之人,路上要小心,大哥在此静候佳音。

二牛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当他准备双脚用力之时,却突然掏出腰间的匣枪,对准站在马下的刘二椿嬉笑着说:“刘二椿,今天是你的忌日,你都不知道。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别怪老子太绝情。记住,这是老子替月兰给你的礼物,你先收着,不多,就一粒,一粒花生米蛮好的!”

刘二椿见二牛持枪对准了他,赶紧求饶:“二牛兄弟,有话好说,你别——千万别—— ”

二牛哪听这,不等刘二椿说完话,枪声就响了。只听啪的一声,刘二椿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刘二椿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身子在不停地抽搐,像鲤鱼离开水面,两腮不停地翕动,想吃点什么,却总吃不到。

就在此时,王三六策马追来,王三六举枪瞄准二牛正要扣动扳机,二牛立马侧身一个反击,王三六被击落马下……

一个士兵见刘二椿被二牛一枪打倒在地,吓得跟死了亲爹似的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 刘队长和王副队长被二牛打死了——刘队长和王副队长被二牛打死了—— ”

当士兵们围观上来时,发现刘二椿已经奄奄一息,王三六却只是肩膀处挨了一枪,并无生命危险。

第二节 意外邂逅

春萼在农贸市场见到石根,干脆装作买鱼的样子,来到石根的面前。

春萼压低了嗓音说:“石根,你怎么在这儿…… ”

石根说:“为找你。”

春萼说:“事到如今,你赶紧离开县城,你知道眼下日军搜索有多紧,你们这样有多险……”

石根说:“这我知道,眼下只求你能及时把日军动向告诉我,这样你就是配合了游击队,现在游击队需要里应外合,所以我才来找你。”

春萼沉默片刻说:“那好吧,一有情况我会及时与你联系,联络地点设在墙角拐弯处,老榆树下,一有情况我会及时送信给你,你可千万要小心。”

春萼说到这儿,拿上几条鱼,匆匆离去。

石柱望着春萼远去的背影问:“表哥,这个人是谁?这可是专门伺候次山一郎的坏女人,你看她那招摇过市的样子,屁股走起路来像两个轮子,生怕别人不知她骚似的。”

石根听到石柱这话不高兴了,一股无名之火突地冲上脑门:“石柱,你少说两句,她是不得已才随了小鬼子,你知道她的身世? ”

石柱说:“不知道。”

石根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她是我们村一个最质朴勤劳的女人……”

石柱说:“她可是伺候日本人的女人啊,你说这……谁信?”

石根再次郑重其事:“石柱,你闭上你的嘴巴,生怕别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不成?这评价一个人,要看本质,本质你懂不懂?!”

过午时分,邢慧娟见一筐鱼就要卖完,俏皮话也来了:“石根兄弟,今天的生意真是旗开得胜,怎么也该给我留一条吧?”

石根说:“是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就是忘不了张大哥。”

邢慧娟正要反驳,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头戴青色礼帽的高个男子来到了他们跟前,他把墨镜一摘说:“这鱼给我。”

石根抬头一看,笑了:“哎呀,张大哥你这身打扮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邢慧娟说:“梓林,你啥时有了这身行头,可真像个教书先生。”

张梓林说:“生活在这个年代,就得有做啥像啥的能耐,要不怎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石根收拾着鱼摊,一副兴奋的样子说:“我们要利用齐泰茹老爷子的寿诞之日,干掉维持会,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咱们今晚应立即派人返回黑铁山,转告廖司令,让游击队来个里应外合……”

张梓林说:“今天我们已了解到维持会近来的活动情况,眼下他们武装人员并不多,也就三十来个。听说他们现正准备招兵买马,如果我们这次能顺利消灭维持会,游击队的力量就是一个很可观的补充,事不宜迟,慧娟必须尽快行动!”

邢慧娟听完张梓林的吩咐,嗔怪道:“梓林,我们给你留了几条鱼,可你竟让我连口鱼汤也吃不到,也真够意思!”

张梓林说:“慧娟,等战斗胜利后,我请你下馆子让你吃更好的鱼,先记下这一次,我欠你一次鱼宴。”

说到这儿,张梓林把石根叫到跟前说:“今晚你和石柱把齐大头请进酒馆,就说我们几个要投奔夜巡队,特请他赴宴,希望他能在老爷子面前美言。”

石根一听张梓林的这番话,似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忙说:“ 好,这主意好。”

石根把石柱叫到跟前,扒着耳朵悄悄嘀咕了一番,石柱有些纳闷:“表哥,你知道夜巡队是干什么的?是暗地里帮日本人做事的组织,他们搜刮民膏,胡作非为,你们怎么要靠近他们?我看着你们嘀嘀咕咕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当初我还以为你们是游击队呢,如果我要是想参加夜巡队,早就任个一官半职了;齐大头和我是从小的一把连,这样的关系我都不理睬,你们倒好,把鸡屎当成甜酱了。”

石根沉了沉,干脆说:“好表弟,原来你和我们想到一处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八路军的游击队,今晚请出齐大头这是游击队消灭齐泰茹之前的铺垫……”

石柱眼睛一亮:“好表兄,原来你一直在跟我打埋伏,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说,哪家饭馆,我去请!”

邢慧娟亟亟前行,刚到九山城门前,就看到戒备森严的保安大队正在严密搜查,过往的行人排成一字形,他们不放过一个行人。

邢慧娟在接受检查时被一猴腮脸拦住了去路。猴腮脸厚着脸皮说:“姑娘你生得水灵俊秀,想不想跟本班副吃顿饭唠唠嗑?大哥管你吃,让你下最好的馆子,另外再给你两块现大洋怎样?”

邢慧娟说:“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小妹现没时间说闲话,要出城有急事。”

猴腮脸说:“妹子,你蒙谁呢,你一定是游击队派来的,你当我看不出来?”

邢慧娟说:“大哥,我一个弱女子,能做啥呢,什么八路九路的,我听不懂。说实话,我是这里的一名中学教师。”

猴腮脸说:“教师好啊,我就喜欢女教师,至少你得让哥哥留恋一番再走吧,因为哥哥看你漂亮,不舍得让一个大美人就这么溜之乎也,所以就这么更加珍惜……”

邢慧娟说:“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耍流氓?不觉无耻?”

猴腮脸说:“我就是要耍流氓,你有本事不让我耍,不让我无耻,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猴腮脸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哪承想却突然挨了邢慧娟一个大耳刮。

猴腮脸捂着腮赶紧喊:“来人,把这娘儿们给绑了!”

猴腮脸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迅速扑向邢慧娟……

就在这时,石柱突然出现在邢慧娟面前。

石柱喊:“猴哥,你知道她是谁吗?”

猴腮脸愣怔了:“石柱兄弟,你怎么来了?”

石柱说:“我担心这位大姐会遇不测,就赶来了,没想到她还真就遇到了麻烦事。”

猴腮说:“这是咋回事?”

石柱说:“她是我表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孟得吉这时带一队人马恰巧路过,赶紧勒马打问:“怎么,怎么回事?”

猴腮讪讪地说:“没有……孟副队,这……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孟得吉下马定睛一看,脸色骤变:“呵,原来是慧娟哪……我可找到你了,你来城里咋不跟我说声?你现在生活得怎样,你可让我牵挂死了啊……”

石柱说:“孟哥,你这是把她当作谁了呀?”

孟得吉说:“你不知道,她就是你那个半路被土匪劫持的嫂子!”

石柱愕然:“哥——你胡说什么呀!”

邢慧娟说:“石柱,他说得没错,让你哥赶紧放我出城,我有急事要回家。”

孟得吉说:“你这人这是怎么了,见了我也不问个冷暖,第一句话就是要出城,要出城好说,你把事情的子丑寅卯说清再走!”

邢慧娟说:“那好,你带我出城,咱们到附近的山坡,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给你……”

孟得吉说:“那好、那好,等的就是这句话。”

孟得吉说:“那你先上马!”

邢慧娟说:“你先上马!”

孟得吉呆然:“我先前?我是想揽着你,怕你摔着……”

邢慧娟说:“还是我揽你吧,你骑马的本领不一定比我强。”

孟得吉说:“哦,那好,我就享受一回这久违的亲情吧!”

石柱说:“呵,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邢慧娟一声“驾”,策马向城外奔去。邢慧娟与孟得吉来到县城外的一片小山林。

孟得吉有些迫不及待:“怎么还走啊,这里该行了吧。”

邢慧娟这时趁机已拔出了孟得吉的匣枪,一用力就把孟得吉摔下了马,孟得吉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

邢慧娟这时说:“老实点,要不就要了你的小命!”

孟得吉蒙了:“慧娟,你这是说的哪家话,我们可是久违的夫妻啊……”

邢慧娟说:“谁跟你夫妻!今天俺有急事,等办完事再和你理论。”

邢慧娟说着策马离去,孟得吉傻眼了。

孟得吉说:“奶奶的,你跟老子玩猫腻啊……”

第三节 歼灭伪军

深夜,游击队指挥部针对邢慧娟带来的消息,迅速召开会议。

王特派员说:“我觉得我们应兵分两路,一路直奔齐家大院,一路引诱日军出动,争取把日军引向城北,这样足以达到我们声东击西的目的。”

姚辛明说:“特派员的这个作战方案我感觉很好,但要实施起来恐怕存在许多困难,原因是我们的兵力和武器还不具备和敌人正面冲突的条件,我们必须量力而行。”

廖乡山说:“这次战斗我建议兵分四路,一支由我带队包围齐泰如住宅,另一支由姚政委率队包围夜巡队,再一支由付孜勤带队负责警戒;当战斗打响,三支分队要做到里应外合并且速战速决……另外一支队伍由孙煜文带队在黄昏时分进入李家庄制造假象,派孙赖虚报军情促使孙巴望进城求援……”

“此战术层层递进,有的放矢,我完全赞同。”姚辛明禁不住连连感叹。

王特派员:“廖司令的这个方案我也感到非常智慧,我完全赞成!”

…………

二牛打死刘二椿后,一路直奔黑石山。他沿山路跑了许久,眼看就到中午,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想,这些天月兰该回过家吧,她一定会回家先看望父亲的,见到她父亲也许就能知道她的下落……

二牛想到这儿眼前一亮,便策马直奔月兰家。此时月兰的父亲正在院子里劈柴,他一见二牛打了个愣:“二牛,你这是……”

二牛为取得月兰父亲的信任,干脆双膝落地跪在他面前。他把手中的匣枪举过头顶:“大叔,二牛不是汉奸,是打鬼子的好汉,如果是汉奸的话,你现在就毙了俺!二牛一时投靠刘二椿那是出于无奈,俺实想混进皇协军把次山一郎干掉,可俺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所以就把刘二椿打死又投奔月兰来了…… ”

月兰父亲一听眨巴一下眼睛问:“刘二椿死了?”

二牛回答:“死了!”

月兰父亲赶紧扶起二牛说:“二牛,刘二椿真的被你打死了?”

二牛:“大叔,你不信?这是真的,真是俺打死了刘二椿。”

李发坤听得真真切切,这个消息显然令他惊喜若狂,他双手颤抖,话语也有些急促了:“好,好,实在是太好了,你为乡亲除了一害呀,刘二椿死有余辜!”

就在这时,房梁上突然落下了一男一女,像一对侠客把二牛吓了一跳,二人正是月兰和赵晓勇。

月兰看上去比原来瘦多了,但却干练,眉宇间透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对于赵晓勇二牛也不陌生,他被扔进河水的那夜,是他特意将装他的麻袋松开了扎绳,要不然,二牛有天大的本领也不会死里逃生。

月兰说:“二牛,谢谢你除却了我的心头之患,走,我们上山,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要为你接风洗尘!”

玉皇山顶的开阔地上,是月兰和赵晓勇练兵的地方,他们在此与二牛举杯痛饮别有一番情趣。月兰说:“二牛,我和赵晓勇救出张梓林的那夜,本想半夜拉起杆子,可又担心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这不,从昨日起已有三十人参加了我们的队伍,我们要让鬼子不得安生,等我们大功告成,我们再去投奔游击队……”

二牛说:“我看不错,这里的伙食蛮好的嘛,游击队那可是非常艰苦,他们常常是糊糊、菜团子,高粱粥,有时一天只吃一两顿饭……”

赵晓勇说:“越艰苦越能磨炼人的意志,世上有一支最艰苦的队伍,世上有一支最英勇的队伍,那就是八路军游击队,他们永远是我们的榜样……”

二牛喝一口酒说:“月兰姐,咱这伙食是哪儿来的?”

赵晓勇说:“都是从那些大户家要来的,再就是从那些大户家地里收来的。”

“啊,抢来的啊,我说呢,怪不得游击队伙食那么差,他们是不允许伤害老百姓的。”二牛惊讶不已。

赵晓勇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

二牛打个饱嗝,忽然想起春萼告诉他的那个情报,忙说:“十万火急,我们得赶紧找到游击队。”

月兰问:“咋就那么急?”

二牛说:“日军有批军火要走牛角河,你说急不急?”

月兰说:“这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把情报送达!”

二牛说:“可……这……往哪儿找?”

月兰说:“去找李守财,他肯定有办法。”

当月兰带领二牛见到李守财时,李守财半信半疑,他狐疑地望着二牛说:“二牛,你小子是怎么回事?不是投靠了汉奸队?咋又给游击队来送信?”

二牛说:“李大叔,今天你先别问那么多,二牛投靠汉奸队那是为消灭刘二椿,总之我二牛不是叛徒。你快把情报送给游击队就明白了。这可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大事!”

…………

山坡上,廖司令听完李守财的回报问:“二牛去了哪儿?”

李守财说:“走了,他们现在也拉起了一杆子队伍,正和日军周旋呢,听说他们的队伍也非常了得,里边还有几个神枪手,这阵子打得小日本晕头转向呢!”

廖乡山说:“好嘛,原来二牛并不是真心当叛徒,他心想的还是抗日打鬼子……我们的部队正缺少这样的人手,这是我们的失误,同时也是一个教训,对待战士不应该意气用事,要慎重、大度才对嘛…… 二牛传递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把握好这个打击敌人的机会,我们的部队就会发展成为一支抗日大军中的劲旅,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掌握敌人在牛角河出动的具体时间…… ”

次日,县城街道上异常清冷。许多人瑟缩着身子。齐泰茹走在街道上却是大摇大摆。今天的这个日子,应该说是他一年来最值得庆贺的一天。为了把这个特殊的日子装扮得更富有喜庆色彩,半月前他就开始筹划,县城的各界名流,以及日军大佐次山一郎、保安大队长刘大椿,这些要害人物哪个也不能少,慢待了他们就等于为自己设立了一道屏障。把这些人聚拢到一起,目的不在于为父亲祝寿,关键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和几个关键人物增进交流;进一步说,更有利于维持会日后的方方面面。别看一个县城的维持会挂的牌子那么大,可做起事来并没那么容易,这里边的苦乐只有他自己知晓。现在可以说形势日趋严峻,潜在的问题也困难重重。今非昔比,一方面要讨好日本人,一方面要应酬社会各界,下一步还要对付日益强大的八路军游击队。对付游击队,并非易事。不紧靠日军和保安大队将难以立足,所以说,抓住次山一郎和刘大椿就等于抓住了两把前程路上的保护伞,有了这两把保护伞,齐家未来就会“海到天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第四节 潜入齐家

日高三竿。张梓林和石根跟随石柱来到齐泰茹家门前,石柱嘭嘭敲过两下,院门打开。齐大头笑吟吟地迎出门来:“好好,你们终于来了,稀客稀客,请……今天你们既然来了,就干脆留下吧,权当帮我个忙,我已经给你们找好差事,就在厨房帮帮忙,你看怎样?”

张梓林望着齐大头,昨日的情景禁不住在脑海里闪现。昨晚石柱一进酒店,就诙谐地告诉大家一个齐大头痴情香粉的故事,说的是四年前,齐大头在县城的一家酒馆结识了一名年轻女子名叫香粉,那香粉生得天生丽质,令他一见就着了迷。那些日子他常常去找香粉,真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香粉在和他接触不到半年的时间,竟突然蒸发似的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不算小,一个本来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眨眼间面黄肌瘦,像漂在天上的一面风筝。从那时他立志要把香粉彻底忘却。可这哪是一件容易的事?香粉的影子就像阴魂附体,天一黑来了,天一明又走了。有时还向他眨巴眨巴眼这就更挠人了。这是什么事,你蒸发了就蒸发了,还天天缠着我做什么,你可不是吸血鬼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他终于醒悟了,他决定要彻底忘掉香粉。他不信香粉能在他的眼里成为一颗难以拔掉的钉子。有一次,他恍惚间又见香粉在眼前出现,禁不住冲自己的右腮狠狠地击了一掌,没想到这一巴掌,还真的解决了问题,香粉这回真的不见了。可后来人们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每到这时,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齐少爷,你怎么自己打起自己来了?他说,你们懂个球!我不打,她又来了,我一打她就走了,你们看见没有?大家听完这个故事,都想笑可谁也没敢笑出声来。

一会儿,齐大头走进酒店,几杯下肚,又一番兄长弟短亲密无间。齐大头这会不知怎么又突然冒出一句,你们看香粉来了,这会儿的香粉穿着朴素,一点也不妖艳,只是一双窅深的眸子更加深情。

大家忍俊不禁,齐大头不一会儿却是一塌糊涂,回家的路上,他把一肚子的酒菜洒了一路。使得过往的行人不停地张望。

张梓林和石根把大半筐鲜鱼抬进了厨房。齐大头迭忙说:“谢谢兄弟光临,过后我一定重谢。”

帮厨是张梓林感到最满意的工作。张梓林边择菜边说:“石根,这营生好,大家穿着白色的大褂,像白衣天使,自身还有了一种意想不到的保护,我最担心的是,这里出出进进很容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万一身份败露,后果不堪设想。这样正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隐蔽的机会。”

齐家的厨房非常气派,一间宽绰的房屋里,不仅显示着他们的富足,更重要的是在人们面前摆设出一种富裕人家的霸气。看厨房的炉灶和用具,绝对是惊人耳目的大家风范。

大厨李师傅边切着猪肉边说:“我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已保持三个年头了。按照齐家的习惯,午宴和晚宴都有很大差异,可以说大不相同。中午招待的完全是清一色的当地素菜;到了傍晚却是当地人很少见的生猛海鲜。这叫看人下菜碟,谁叫你是无权无势的一般百姓呢,即使你是他的嫡亲,你也早已不是他圈子之内的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腿脚不灵便的小伙子走进门来。李师傅乐呵呵地说:“呵,镰把,你可真够准时,每年你都是这个时候来,从没耽误。”

这时只见镰把长得方脸大耳小眼睛,鹰钩鼻子尖下颏,还有一头自来卷的长发,颇有点异国他乡的情调。

镰把一进门落落大方:“今天是大宴,我怎么能耽误嘛,别的忘了,唯独今天这事不能忘。”说着,他搬起一大摞瓷盘到院子西侧的水井旁洗刷去了。

李厨师这才无所顾忌,他一边忙一边讲述起他的故事:“你别看镰把走路扒摇扒摇像在割麦子,可特别聪明和调皮。去年的今天,齐家中午的酒宴安排多数以荤菜为主,就有两道菜是比较重人的,一个是每人上一个狮子头,再就是每人上一个甲鱼蛋。镰把伺候的是齐泰茹作陪的酒桌,在上这两道菜时,齐泰茹发现怎么这道菜里竟少了一个人的。齐泰茹问,这到底是咋回事,甲鱼蛋咋少一个?这时镰把若无其事,不慌不忙地指着正在吃甲鱼蛋的客人开始数,一个蛋,两个蛋,数到齐泰茹的时候,他停住了,说,就少你这个王八蛋…… 齐泰茹一听脸色骤变,由红变白,尔后又由白变红。”

齐家中午的酒宴与晚宴相比还是比较简单,除了几道简单的荤菜拼盘以外,几乎全是茄子辣椒西红柿之类的家常菜。午宴刚过,李师傅就吩咐大家:“兄弟们,开始忙碌吧。我们要早下手刷洗、顺菜,免得急时忙不过来。”李师傅的话音刚落,大家便开始各负其责,顺菜的顺菜,刷洗的刷洗,好一阵忙活。

此时,张梓林发现齐家准备的晚宴果真与午宴有着本质的区别,这悬殊不仅体现在菜肴上,就连客人用的酒水都截然不同。中午的酒是当地小作坊酿造的普通白干,而晚宴储备的却是来自贵州、四川等地的纯粮佳酿。看来齐泰茹为款待九山城各界名流,也是煞费辛苦。

李师傅边切菜边继续说:“其实齐泰茹的这份家业完全来自一种亲情的索取,进一步说就是一种毫无道德底线的占有。”

张梓林问:“此话怎讲?”

李师傅说:“镰把的母亲,也就是齐泰茹的姐姐,本是这个家的主人,而齐泰茹却是这个家的管家。谁承想,他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个家的主人。把姐夫活活气死了,姐姐也带着孩子回到了乡下;齐泰茹就这样成了这个家的主宰……”

张梓林倒吸一口凉气:“机关算尽,灵魂龌龊。”

石根说:“这样的人心狠手辣,该千刀万剐!”

张梓林走出厨房,来到院内的井边开始帮镰把刷洗。张梓林这时感到镰把不仅可爱更令人同情。只见镰把把活干得利利索索,他手里拿一块丝瓜瓤,丝瓜瓤往盘子上一抹,然后把盘子一转,一个干干净净的盘子就呈现在了面前。

镰把说:“这干啥有干啥的道,熟能生巧,做得多了就是师傅。别看这做厨师的李师傅做菜有一手,刷起盘子和碗来,不一定是俺的对手。”

不一会儿,齐家大院先后迎来了两位特殊人物,一个是日军大佐次山一郎,一个是保安大队长刘大椿。

两个人的到来,使得整个齐家大院气氛骤然紧张。

齐泰茹面对两位贵宾的到来,表现得异常勤快。沏茶、倒水、递烟、点火。他表现得眼疾手快。他献媚般地微笑着:“太君,请……刘队长请……先品茶……品茶……”

次山一郎入座前,首先献上他特意为齐泰茹父亲带来的墨宝。墨宝展开,原来是一个六尺长的大“寿”字。

刘大椿也为老人准备了一幅字画,另加一套精致的茶具。展开字画竟然是一个苍劲的“阳”字。

刘大椿说:“我这人没啥文化,讲究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所以就给尊长带来一套古瓷茶具,愿尊长幸福年景就像这茶壶的活水,源远流长,幸福年年……”

齐泰茹说:“这真是太感谢了,尤其这两个字拼在一起,那真是妙趣横生,一个‘阳’字,让人浮想联翩,阳光一样的寿限,世上什么能比得上这两个字融合在一起的内涵深刻!”

齐泰茹老父的脸色红润,有些呆滞的表情流露出由衷的喜悦。

齐泰茹父亲口齿不清地说:“二位贵人真是费心了,费心了……这让我如何是好……” 齐泰茹也赶紧上前迎合:“是啊,二位的热心泰茹没齿不忘…… ”

次山一郎并不在意这些感激的话语,倒是对齐泰茹的这处房宅颇感兴趣,他绕着房宅查看许久,一入座便开始对这座房宅大加赞赏。他伸出大拇指:“妙,实在是妙……”

翻译官白铁赶忙解释:“太君对中国的易经由衷酷爱,按照易经学说,这位宅子的建造非常吉利,是福运亨通吉星高照的一处好宅!尤其这房前房后的布置,吉祥物的摆设特别讲究…… ”

齐泰茹赶忙说:“太君,托您的吉言,托您的吉言……”

刘大椿也赶紧应承:“太君说得极是,晨来见日,夜来见月,两头都见光照,真乃日月同辉,还有那镇妖驱邪的龙檐凤梢,实为城内人杰地灵之宝地。每每走进这所住宅就会感到一种清雅、一种安然、一种欣慰。”

齐泰茹说:“谢谢各位贵人的褒奖,其实这地方哪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金贵,完全是地地道道的民间凡宅,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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