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第一节　上山参军

傍晚，冯云栋和冯云平按时来到县城南侧的莫相忘酒馆，不一会儿，钱小旻便带领香粉在孟得吉的陪同下赶来。哪承想，钱小旻刚进房间，就被一把匕首刺中了咽喉，只听嗖的一声，钱小旻便瞪着大眼口吐鲜血一命呜呼。孟得吉呆若木鸡，望着冯云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香粉被吓得赶紧坐在了墙旮旯。

冯云栋说：“二弟，你怎么有这般身手？”

冯云平说：“事已至此，我们只有投靠八路军，否则，你我将再无立身之地！”随后他对香粉说，“你赶紧去小日本那儿报信，就说钱小旻已被游击队杀死，让他赶紧来为他收尸，越快越好！”

孟得吉说：“二位兄弟，你们是不是再斟酌一下，我就弄不明白八路军游击队有什么好，整天在荒郊野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饥一顿饱一顿，是他们哪个地方招引了你们，你们咋……咋就那么一根筋呢……”

冯云平说：“因为我们相信八路军，八路军是老百姓的队伍，只有八路军才是真正打鬼子的军队，只有八路军才能拯救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其他的军队我们不信任。”

孟得吉说：“好兄弟，别去谈论什么信任了，咱孬好吃上口饭就不错，我看这世界光打仗就得打很多年，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是个非常渺茫的事情嘛。我建议你们还是慎重，你看看眼下日本人的兵力和实力，他们用的武器我们过去连见都没见过。可以说一个日本兵能顶国军好几个，你们再想想，连国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八路军游击队怎么说……这你们难道就不好好掂量掂量？”

冯云平说：“我们主意已定，你不要再信口雌黄了，告辞！不过今天要借你一件东西用。”

孟得吉说：“什么？”

冯云平说：“枪！”

孟得吉说：“表弟……这恐怕不行吧……”

冯云平说：“什么行不行，赶紧拿来，要不然你将从此失去玩枪的机会。”冯云平说着，手里的匕首已经锋芒毕露。

孟得吉赶紧把自己的手枪递给冯云平说：“表弟，千万不要动粗，我们之间什么都好说，表哥只是为你深感遗憾……”

冯云平说：“不必多说，你可以走了，以后尽量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如果这是在战场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孟得吉说：“好好好，我们永远是兄弟，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咱得互相谅解……”

冯云栋和冯云平在山路上走着，冯云栋说：“二弟，你啥时候学的这一招，能把孟得吉降伏。”

冯云平说：“哥，你没见我天天躲进小屋练飞镖吗，这不关键时刻就有了用场吗。前段时间我拜师求艺，现在我各种枪械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另外舞刀弄剑也不在话下……今天是我救了你，要不然你非得再上钱小旻的当，最终闹个人财两空不可……”

冯云平沉了沉又说：“哥，我得为你提个建议，就是把咱这几年赚的钱带上奉献八路军。咱们要开个好头，要让大家刮目相看，看看人家冯云栋、冯云平兄弟俩的表现，一参加游击队就带了多少现大洋，你想想当你听到连队里有人在这样夸奖咱的时候，咱是何等荣耀和自豪啊，这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自豪啊！还有就是我们以此做基础，领导肯定对我们特别关心，说不定很快会对我们重点培养，这是多么荣幸的事……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孟得吉定做的军鞋，我使用的缝底线全是劣质线，如果遇上雨天，那鞋子受潮或见水自然就会掉底，到时他们会气死。”

冯云栋惊讶地说：“呵，二弟，你可真想得出！”

…………

深夜，香粉突然来到次山一郎的指挥部，让次山一郎大吃一惊。次山一郎问：“你的这是……”

香粉在次山一郎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君，我们家钱小旻死得好惨啊，我们一进酒店，钱小旻就挨了冯云平一刀啊……那冯云平说他是八路军游击队，他说八路军游击队杀的就是小日本和小日本的汉奸走狗……”

次山一郎走近香粉：“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香粉说：“他们去找八路军去了……”

孟得吉此时走了进来，一脸的哭相：“报告太君，我们不幸遇到了八路游击队，在我们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游击队把钱小旻杀害，我的手枪也被他们截获，我奋力抵抗，毕竟寡不敌众……你看看我的腮被他们打的，他们差点把我的门牙给打掉了啊，他奶奶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如果我要是有防备，我早把他们给收拾了……”

次山一郎走近孟得吉，二话没说，啪啪就是两个耳光：“你的饭桶，他们的哪里去了？”

孟得吉说：“他们去黑铁山了，我已秘密跟踪了他们，他们确实是去了黑铁山。”

次山一郎：“你的带领部队，悄悄地进入，要抓活的，如果你这次把冯云栋兄弟抓到，我将大大地奖赏！”

孟得吉：“嗨！”孟得吉嗨完又担心了，“太君那个冯云平一手好飞刀，我还是有点担心，你得给我多派几个皇军才好……”

冯云栋和冯云平来到黑铁山，廖司令握着冯云栋和冯云平的手，对他们给予高度评价：“云栋、云平你们真是好样的，我代表八路军游击队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的到来，特别对你们的慷慨解囊，我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正是你们这一位位无私奉献的革命同志推动了我们军队的壮大！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你们入列……”

邢慧娟和月荷来到冯云栋和冯云平面前，邢慧娟说：“二位大哥，你们谈谈感想吧，你们就说说是在什么情况下毅然参加了八路军，另外还把自己的积蓄贡献给部队，当时兄弟二人放着好生意不做却毅然参军，你们是怎么下的决心？我要把你们的事迹登上我们的战地快报，让所有战士都看看你们的事迹……”

冯云平这时凑到冯云栋的耳根下悄悄说：“哥你听听，我们要上报纸啦，你知道吗，这一上报纸，我们的体重立马就减去二十斤。”

冯云栋：“你什么意思？”

冯云平：“那时我们走路自然就有点飘了……”

冯云栋：“你飘我不飘。”

邢慧娟说：“咋了，你们说啥呀，怎么这点小事就害羞了，要叫我，我非得让全中国每一个热爱和平的人都听听我的内心独白，我要骄傲地告诉大家，你们想真正维护安宁吗？你们想真正维护和平吗？那你们就到我们的队伍中来吧，因为这里的每一位同志都是维护和平的坚强卫士！”掌声像风吹树叶般哗哗作响，大家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是一个清凉之晨，一阵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山脉的寂静。此时廖司令已经站在玉皇山上密切注视着这次敌人的进攻。

张梓林和二牛躲避在村西河滩地，他们在等待着敌人的靠近。此刻敌人正悄悄地越过河道，突然一个个相继掉进陷阱，鬼哭狼嚎般的喊叫声让人听来不寒而栗。

听着叫声，孟得吉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他借着月光，看到一个被踩空的黑洞，惊恐地往里面细细察看，游击队怎么能这样作战，他们要把我们不动声色地装进陷阱？这究竟是什么战术……

就在这时，一声炮响，三五个士兵瞬间倒地，随即多数士兵开始躲闪。

次山一郎也有点蒙了，立即命令孟得吉：“你的带队，由南山坡向东山坡出击；刘大椿，你的带队由北山坡包围土八路，行动必须快速！你们要避免正面出击，迫击炮的准备——”

孟得吉带队从南山坡开始向东山坡迂回，可他刚走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孟得吉抬头一看目瞪口呆：“小薇？你咋会在这儿？”

冯晓薇说：“我猜你就会到这儿，因为你最怕死。”

孟得吉说：“小薇，你最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这样是非常危险的，你知道我是怎样在日本人面前夸你的吗，我把我听到和看到的都添油加醋地把好话加在你身上，这就是说，鲜花都插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太君才对你的看法稍好些……”

冯晓薇说：“我不要这份好，我要你停止对老百姓的残害……”

孟得吉说：“这怎么可能，次山一郎有令。”

冯晓薇说：“那我也有令，你既然爱我就得为爱付出，现在也是看你表现的时候，我要你，悄悄地带着自己的队伍转身去打小鬼子，你去吧，我在山顶白杨树下等你……”

孟得吉说：“这怎么可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过了一会儿，孟得吉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这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冯晓薇说：“你必须为爱义无反顾……”

孟得吉说：“好吧，晓薇，我……去。”

孟得吉说到这儿，果真转身冲着身后的队伍说：“兄弟们，听着，按我的指挥，我不开枪谁都不许开枪，我朝哪里开枪你们就朝哪里开枪，记住只需打枪不许说话！”

孟得吉带领一支小分队绕过一片小树林，发现刘大椿的人马正向他靠近。这时他一声令下，“给我打——狠狠地打——”

密集的枪声持续许久，刘大椿冲孟得吉破口大骂：“孟队长，你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下令打起自己的兄弟来了，你眼睛瞎吗？”

孟得吉回话：“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打的就是你，兄弟们打，给我狠狠地打，他们是乔装打扮的敌人！”

刘大椿：“真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东西，老子今天非毙了你不可！”

就在这时天不作美，竟突然下了一阵麻秆雨，雨点时急时缓，为双方作战造成诸多的不便，就在这时，孟得吉突然感觉自己的鞋发生了松动，仔细一看发现鞋底已经脱落……

孟得吉拿着鞋底破口大骂：“冯云栋、冯云平你们这两个王八蛋，你们把我们可害苦了……”

孟得吉一边骂一边看身后的士兵，发现士兵们几乎全都成了赤脚大仙…… 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白杨树下，冯晓薇已举枪对准了他。

孟得吉说：“晓薇你这是何苦？你看看你两位哥哥害的我们，一霎间都成了赤脚大仙哪……这回你的二位哥哥可闯下大祸了啊……”

冯晓薇说：“我们已经无法再管他们的事了。我叫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和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你使我犯下了世人难以饶恕的罪孽，所以我要把你带走，这样，我的灵魂才能得到安慰……”

孟得吉胆怯了：“不不不，晓薇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冯晓薇说：“已经来不及了，你到九泉之下诉说去吧。”冯晓薇说着扣动了扳机。

孟得吉踉跄着：“你……你……” 啪啪两声枪响，孟得吉应声倒下。这时，冯晓薇把枪口又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此时的战斗如火如荼，日军损失惨重。次山一郎策马欲逃，就在这时，邢慧娟一声口哨，白龙马一个急转身仰天长啸，随即向山坡奔去。

次山一郎看势不妙，一撒缰绳跌落马下，被重重摔了个倒栽葱…… 次山一郎终于从地上慢慢爬起，他抹一把满脸的泥土，便踉踉跄跄地仓皇逃窜。

游击队员们开始打扫战场，大家在一个比较隐秘的陷阱里发现了刘大椿。

二牛说：“干脆把这家伙给崩了吧。”

刘大椿立即求饶：“各位大哥，你们就留我一条性命吧，回去后，我带我的人马一起来投奔游击队，我对天发誓……”

张梓林说：“谁还信你的谎言，你已经欺骗了我们一次，还想再欺骗一次吗？”

刘大椿：“我要见廖司令，我要向廖司令再次声明我的诚意…… ”

这时，邢慧娟匆匆赶来，将冯晓薇的信件递给了张梓林。张梓林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尊敬的梓林哥、慧娟姐：

当你们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人世。其实我在遥远的地方还能看到你们。我留这封信函的目的很简单，只期望你们能宽恕我对抗日工作所造成的损失，自从我被蒙蔽之后，内心一直在谴责自己，我渴望能找到一次洗刷罪孽的机会，我终于找到了，而且我还把蒙蔽我的人也给惩罚了。当我的内心得一份安慰时，我终于可以释怀，请大家原谅我没有饶恕自己，等来世我一定做一个坚强而又维护正义的好女子！当一名合格的好教师！

敬别勿念！晓薇。

张梓林看完冯晓薇的信函，遥望着远处的天空和山林说：“我们给晓薇送个行吧。”

此时山林异常寂静，风止了，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大家默然肃立。廖乡山说：“同志们，我们要借这次战斗的东风，再接再厉直捣日军司令部，这次战斗上级也调集优势兵力进行增援，为此我命令大家兵分两路向日军指挥部发起猛攻，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战士齐呼：“有——”

廖司令：“今晚九点，以两颗红色信号弹为令，出发！”

第二节　打进敌巢

刘大椿踉踉跄跄地走进次山一郎的指挥部。

次山一郎一见刘大椿，一副穷凶极恶的面孔，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死啦死啦的！”随即抽出战刀向刘大椿刺去……

刘大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这时次山一郎破口大骂：“孟得吉的八嘎——”

翻译官白铁邀功似的上前说：“太君，孟得吉很有可能已经叛变……”

次山一郎脖颈立即挺直：“你们的统统的饭桶！废物的干活！”他说着一巴掌打在了白铁的脸上，白铁迭忙应道：“嗨……嗨……”

…………

傍晚，白铁无精打采地走进彭展包子铺。彭展一见他立即热情邀请：“哎呀，你来得正好，我已经摆好酒菜，正要去请您呢。”

白铁问：“你这是……摆的什么酒宴？”

彭展谦和地说：“你说呢？”

白铁说：“我猜不透，谁知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 你该不是向我要债的吧？”

彭展说：“正是。眼下八路军要攻城了，你们可是吃了我一头牛的包子啊……”

白铁坐在桌前，端起酒杯一仰脖干掉一杯说：“一头牛算什么，我不是已经给你打白条了吗？”

彭展说：“打条子有什么用，你一旦不认账，还不是一张废纸？”

白铁说：“那你说怎么办？现在皇军的经费紧张，我也没办法，你得耐心等待。”

彭展说：“那咱先不说这，你对眼下游击队攻城怎么看？”

白铁说：“你认为他们能把这座城攻得下？现在皇军已经加强了戒备，土八路一旦攻城，定叫他有来无回。”

彭展说：“那可不见得，眼下游击队可不是过去的游击队了，他们已经形成了强悍的进攻之势，你不能小觑。”

白铁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是要说服我？”

彭展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可我还是劝你要细细斟酌，因为这也是你的家乡。”

白铁说：“家乡怎么了，皇军对我不薄，我总不能背信弃义，看来你是游击队的奸细！”

白铁说着拔枪指向彭展，彭展面色不改：“你回头看看，你的脑门上也顶着一支呢。”

白铁转过脑袋，他看到了二牛正用枪指着他的脑门，白铁说：“你知道你一开枪意味着什么？”

二牛说：“我知道，可你知道现在大批的八路已经铁桶似的包围了这座县城吗？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白铁咧嘴一笑：“那咱谈个条件吧，我把枪放下，你也把枪放下，我们好好谈谈，你看怎样，说吧，你们想叫我做什么。”

二牛说：“希望你能迫使次山一郎放下武器，不要与人民为敌！”

白铁说：“我答应你的条件，那八路给我什么待遇呢？”

二牛说：“八路给你准备了两条道，一条是你可跟随八路参加到抗日的队伍，另一条是你拿盘缠回老家与家人团聚。”

白铁说：“参加八路，回老家团聚。你说这两条道我能走吗？我要的是高官厚禄，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吧！”

二牛说：“那你就死路一条了！”

白铁这时从腰间又抽出一把枪，指向了二牛。

白铁说：“你没想到吧？”

二牛说：“是没想到……”

就在这时，镰把在白铁身后举起木棍狠狠砸下，白铁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二牛说：“打得好！再来一棍！”

镰把立即又一次举起木棍狠狠地向白铁砸去……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两颗红色信号弹。信号弹在夜幕中划出两道艳丽的光彩，伴随着光彩的消失，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攻城战斗拉开帷幕。

第三节　兄弟亲情

此时，次山一郎一个激灵从梦中猛然惊醒，他听到杀声四起，立即跑出指挥部大喊：“机枪的顶住，顶住—— 迫击炮快——快——”

日军机枪在一个劲地扫射，日军的迫击炮也在一个劲地四处轰炸。此时，二牛正躲在黑暗处悄悄瞄准，他终于瞄准了机枪手，机枪手非常善于躲避，一连数发都没有击中，二牛边打边骂：“狗日的怪不得叫小鬼子，不过再鬼的猎物也躲不过好猎手，你的脑袋很快就开花……”

战斗越来越激烈，石根和陈大亮背着炸药包向敌人军营靠近。几发炮弹打来，他们只得停止前进；冯云栋和冯云平在为石根打掩护。冯云平说：“哥，先把小鬼子的炮手干掉。”冯云栋便跟随冯云平向炮手瞄准。冯云栋瞄了好一会儿，鬼子炮手的帽子被打掉，只见鬼子炮手赶紧俯身捡帽，就在这一刹那，冯云栋又一次扣动扳机，鬼子一头栽倒。石根和陈大亮在敌营炮楼下点燃了炸药包，一声巨响，敌军炮楼轰然坍塌……

硝烟弥漫中，邢慧娟和月荷抬着担架在不停地抢救伤员，她们把一个个负伤较重的战士抬到安全地带，就在这时邢慧娟的腿部突然中弹……

月荷高喊：“慧娟姐——慧娟姐——”

张梓林赶紧跑上前，背起邢慧娟就跑。月荷紧随其后。

月荷说：“梓林哥，把慧娟放下吧，她需要先包扎……”

张梓林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邢慧娟放下。

邢慧娟说：“梓林，战斗需要人手，别管我，快去！”

月荷说：“梓林哥，你快去，这里有我。”

张梓林说：“好，你照顾好慧娟，我去去就来……”

这时冲锋号响起了，战士们龙腾虎跃一起扑向日军军营……

二牛冲进次山一郎的指挥所，正见次山一郎手持战刀，要结束自己性命，却突然被冯云平一个飞脚踢落。

二牛一个前扑却扑了个空。

冯云平趁机反扑，正巧擒住次山一郎的脖子。

次山一郎被冯云平按倒在地。

二牛说：“呵，你这功夫比我强……”

二牛和冯云平捆绑起次山一郎，石根说：“看我的，来个拴猪的扣子他就会老老实实。”

果不其然，石根三下五除二，次山一郎就像一头蠢猪，被捆了起来。

石根说：“狗杂种，你就像猪一样拱地吧。”

次山一郎耷拉着脑袋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是在沉思。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一个值得欢庆的日子，次山一郎被揪上了人民的审判台。

会场万头攒动，呼声此起彼伏。

廖司令站在会场主席台：“同志们，父老乡亲们，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在此审判罪大恶极的日军头目次山一郎，虽然今天我们宣判了一个次山一郎，可目前在我们祖国大地上，还有许多这样残害百姓的刽子手，为此，我们要以这次行动为动力，勇敢杀敌，直至把侵略者消灭干净……”

掌声雷动，欢呼声立即像潮水般涌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坚决把侵略者赶出中国！”

欢呼声中，一声枪响，次山一郎一头栽倒在地。会场顿时掌声伴随着欢呼声雷动……

就在这时，冯向朴和丫芬从人群里走来，他来到二牛的跟前，有些激动：“二牛……你知道吗，云栋、云平你们是亲兄弟，你们同是一母所生啊……”

这个消息让二牛大吃一惊：“大叔，您说什么？”

冯向朴走近二牛说：“你娘临死前，还惦记着你呢，本来她要做完那笔生意就来找你的……可她……”

二牛愣怔住了，沉默片刻，望着冯云栋和冯云平双眼潮湿，然后他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二牛笑着说：“从今后我又有了两位打鬼子的好兄弟……”

月荷说：“你们本来就是好兄弟嘛，在战场上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兄弟仨，简直就是一个血性！”

张梓林笑了：“抗战使你们兄弟仨团圆，这也是一大特殊新闻呐，我们应该好好写篇文章，再加一幅大特写的照片，刊登在我们的军报上。”

就在这时，丫芬突然从队伍里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她慢慢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位和他分别又送她首饰的马诚章吗？她走上前询问：“首长同志，你是不是马诚章先生……”

廖司令说：“大嫂，这位是上级刚派来的马团长，怎么，你们认识？”

马团长猛然认出了丫芬，惊讶地问：“你就是当年的那位丫芬……”

丫芬端详着他说：“是……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马团长感叹不已：“我也没想到，这真是太令人感动的故事了……”

廖乡山说：“马团长你也认识她？她可是我们广大群众中的拥军模范哪……”

大家哈哈大笑。

…………

为了更有效地打击敌人，部队要向博山、莱芜一带进发，黑铁山一带仅保留少量兵力协同地方歼灭敌人残余势力。张梓林和二牛几个被编进了即将开拔的八路军第四支队二营，张梓林被任命为营长；二牛和石根分别被任命为一连、二连连长；冯云栋、冯云平被任命为一连、二连排长；就连陈大亮也是一连三排的排长了。

张梓林 、二牛、石根他们的开拔，应该说对邢慧娟和月荷还有二丫是一次不小的触动，她们三人平时都是非常活泼的女战士，不知怎么这会儿突然变成了一个个闷葫芦。一时间她们都好像在悄悄地忙活着什么，原来她们各自都在用彩线纳制一双双鞋垫，邢慧娟在病床上纳的是一对鸳鸯；月荷纳的是一对燕子，燕子一只一个，只要把一双对在一起，你才会发现其中之妙。

张梓林和二牛接过月荷和邢慧娟送给他们的礼物时，二牛的眼睛红了。二牛说：“我看到一只鸳鸯在水里，我这心里就不对劲……”

二牛接着又拿过月荷手中的鞋垫，发现同样的结果，他更是难过。“一只燕子，一只鸳鸯，你们这不是在戳我们的心系子吗，这样让我们如何是好……”

邢慧娟和月荷这时分别把两双鞋垫对齐，让张梓林和二牛看，只见一对鸳鸯和一对燕子，是那样惜惜相依、惜惜相怜，一对在树上，一对在水里。

二牛这才似发现了新大陆，“原来是这样，你们可真有心计。不过等赶走了小鬼子，可别让我们回来发现小燕子和鸳鸯都不见了。”

月荷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邢慧娟说：“我们会一直等你们……”

二丫这时也急匆匆地跑来了，她手中拿着两双鞋垫，上面绣的可不是燕子和鸳鸯之类的图案，而是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这就更使人感到别具一格了。

张梓林说：“二丫你辛苦了…… 不过这双你首先应送给二牛。”

二牛说：“那是，二丫给我吧……”

这时石根突然出现，他开玩笑似的说：“月荷，你把你纳的鞋垫送给我吧，我向你恳求…… ”

月荷的脸红了，像晚霞的一抹。

此时，夕霞把九顶山脉映得一片火红，漫山遍野的枫林，看上去到处都是金光灿灿。

张梓林提议，在部队开拔之前，他们要共同在山上栽下几棵青杉树，这事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张梓林和邢慧娟一起植下两棵青杉树，张梓林说：“一棵是你，一棵是我，等我回来的时候，它一定是非常高大了。”

晚霞满天时，部队开拔，战士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又高唱起了 《游击之歌》。

我们的队伍发源在黑铁山

我们出没在山野

战斗在河川

风餐露宿打豺狼

保卫着这片家园

……

第四节　树下礼炮

十年之后，已是大校军衔的二牛回到了玉皇山。

二牛一进村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当年的二丫，这倒像天意。

此时的二丫已是鬓发斑白，二牛端详了许久，说了第一句话：“二丫，你怎么八年前就嫁人了呢？”

二丫说：“俺想你在外，又是个国家干部，俺不能再拖你后腿，俺没文化，你找个有文化的才般配嘛……所以俺就嫁人了……俺那口子很好，也知道疼俺……”

二牛的眼睛湿润了：“咳……你真是的……慧娟的情况怎样？”

二丫说：“你说慧娟啊，慧娟现在病得很重，昨天我刚看了她，看来她待不久了。她这人和我不一样，就是太痴情了，她总认为张梓林还能回来……”

二牛问：“她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二丫说：“你们走的那年，她腿上的伤还没有好，那年的冬天又来了一伙汉奸，为头的叫猿豹，为了打猿豹，经过一个冬天的交战，猿豹倒是打垮了，她却落下了个腿疼病。从那儿她的腿就不听使唤……这些年，她年年都在玉皇山上栽一棵青杉树，今年是第十一棵了，她一直盼望着张梓林能早日归来……”

二牛问：“那月荷呢？”

二丫说：“月荷是在打猿豹的战斗中牺牲的，她是为救慧娟牺牲的。那姑娘死得太惨了，敌人把她糟蹋后害死了……”

二牛在医院的重病室见到了邢慧娟。邢慧娟的头发比二丫的还要白。二牛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她来。她也认出了二牛。

邢慧娟低声问：“二牛是你吧？”

二牛说：“是我，不过我现在已不叫二牛，叫牛喜田。”

邢慧娟说：“牛喜田？这名字蛮好听的……”

二牛说：“牛不是喜欢田地吗，咱这江山好不容易打下，咱就要好好耕种嘛，就这意思。”

邢慧娟说：“二牛，这些年你长见识了，有文化了。”

二牛说：“和平了，在部队不学文化那简直就是个木头人嘛，我不想做呆子……”

邢慧娟说：“梓林呢，你咋不和他一块回来…… 有人说他牺牲了，我不信，昨晚他还和我说话来着，他跟我说，过了年就来娶我……”

二牛的眼泪唰地下来了：“老姐姐，你还这么痴情，咱是拿过枪打过仗的人，怎就这么想不开了啊……”

邢慧娟说：“我已经为他栽了十一棵青杉树了，他说过十年不来，十一年就一定会来的……他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二牛说：“老姐姐，你不要再等他了，就在我们离开你们的第二年，在泰安一次非常残酷的战斗中，我们被敌人围困，全营就跑出了我自己……”

邢慧娟说：“那梓林真的牺牲了？”

二牛说：“这些年难为你了，老姐姐……”

邢慧娟说：“也罢，他还跟我说过，即使我们在阳间不是夫妻，到了阴间就一定是夫妻，我有个请求，我死后，你们把我埋在我和梓林一起栽下的那棵青杉树下……”

二牛说：“老姐姐，你会慢慢好起来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邢慧娟说：“我自己的病自己知，你来得正好……”

邢慧娟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

二牛说：“老姐姐，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息吧……”

二牛没想到，他这一去，邢慧娟就再也没有醒来。

几天后，二牛和二丫为邢慧娟和张梓林举办了一个特殊的婚礼。

他们把邢慧娟埋在了玉皇山南坡那棵高高的青杉树下。

二丫说：“慧娟，你终于可以见到梓林了……”

二牛说：“梓林哥，慧娟可是一直在想念你啊，这回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二丫说：“给他们点礼炮吧。”

二牛说：“好。”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来到他们的近前，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孙煜文，“啊，老首长，你也来了？”

孙煜文说：“我听到这个消息就赶来了，我来参加一对英雄的婚礼。”孙煜文说着把捧着的鲜花放在邢慧娟的坟前。

咚——咚——两声巨响在天空炸开，天空中立时绽放出无数缤纷的花朵，花朵从高空瞬间流落，像美丽的花雨。

二牛望着高高的青杉树说：“这礼炮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