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过后,田岗水库下面的库底重见天日。只见平平整整的土地上没多久就齐唰涮长满了各种野草,肥嘟嘟的。听老辈人讲,当年建水库时还是占用的可耕地,那地有劲着呢。
不能眼看着可耕地荒芜下去,那年月,土地的单产原本就百八十斤,土地就是农民的口粮田、命根子。于是乎,大队中强势的十组村民,秉承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理念,仗着年轻人多势众,在先期占领的滩涂地基础上,打伤了贼头王村前来讲理的民兵副连长青山(就是暗自送护杜鹃回村之人)等人,继续扩张圈地,全然不顾别村的感受,
在场的不少本村村民都激怒了,若不是有老支书震慑,恐怕早就抄家伙了。
二仓暗自窃喜,因为这一切他心中有数。近段一来,他敏感地察觉到老支书有些疏远他,并在有意识地培养青山,土地纠纷突起,他一盘算,计上心头,就私下有意无意地煽动拱火“哈尔滨”、“兰豹子”虎子等人,好借机浑水摸鱼,从而降低老支书的威信,达到一石二鸟的作用。这下好了,真乃天助我也……
表面看来是两个村子之间为了争夺土地爆发的矛盾,但在二仓的推波助澜下,这样的发展也在常理之中。
“十组太欺负人了!”
“我们村没建水库之前都在耕种这片土地,这是我们的原来范围,这是公认的,他们跨界有错在先,还打人找事,即便是闹到哪里也没理说……”
“必须要他们讨个说法!”
顷刻之间,现场几位赶来的族老也怒了。
青山等人是村中的强壮劳动力,如今被打伤,耗费药材疗伤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指望他们扛重活养家糊口。
“六爷,您发话吧,跟他们拼了,要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对,必须干一场!”
“……”
兰豹子、虎子以及王广等年轻一辈双目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家伙去把场子找回来。
顷刻之间,整个贼头王村的青壮年几乎全部出动了,扛着铁锹,三字钯,洋镐等物件,由此可见这个村子的团结。老支书劝说无果,只得回村部打电话汇报去了。一行人在二仓的鼓动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村西走去,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怒火愈烧愈烈,一触即发,愤怒的人群就像充满气的皮球,一点就炸。
下河滩的村子西口,左边是横贯大半个村子的天然大池塘,里边的水清丝丝的,碧波荡漾,里边有几只黑白相间的鸭子在游泳。
水塘边的大磨盘上头,有棵高大的皂荚树。它有30多米高,根深叶茂,树干两个大人手拉手也搂不过来。树上有几个鸟窝,仗着长刺的天然保护,孩子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树下有大面积的绿荫,凉森森的。独木成林,这是村民吃饭乘凉和儿童玩耍的好地方。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说:他们小的时候感觉也是这么高,几十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说,这棵高大的皂荚树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大磨盘边,伫立着香叶奶奶,大奶奶,香叶妈三人。看到人群涌来,矮瘦的香叶奶奶怒目圆睁,左手中的长牛鞭往路中间一横,右手往人群中一指,就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一般,或者是三军阵前威风凛凛的佘老太君;随即,滚滚的人流停下了脚步,二仓打眼一看事情要坏,便顺势往人群后躲去。香叶奶奶嗓音低沉地说:“乡亲们,我嗓子不好。都静一静 ,大伙听大奶奶说几句话。”
大奶奶声音洪亮地开了腔:“乡亲们,老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让人不是怕人,宽容不是软弱.毕竟,甘瓜苦蒂,天下事无十全十美啊!十组打伤了咱们的人,确实是不对的,相信上级以后肯定会给个说法的;但是现在双方都在顶牛,气头上剑拔弩张的,一见面肯定是打群架,下手无轻重,冲动是魔鬼,后果大家想了没有?再说大家邻村而居,守望相助,前几天咱村盖房上斜芭,他们村的人还来帮忙,水饭都没尝一口,以前两村处得就像一家人,咱们不能一念之差就去以怨报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世上可没有后悔药,真打出了人命是要偿命的。”
一番话下来,虎子,王广,“兰豹子”,“哈尔滨”等人就像戳中了心病,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冷静下来了。二仓一看事不对,顺着人缝悄悄地溜走了。这时接到老支书汇报的大队干部骑车、公社干部坐着派出所的偏三轮摩托车赶了过来,老支书和青山把他们让到村部大院里喝水,那里杨树已成荫,新盖的几间大瓦房也投入使用,大部分恢复了功能。
理亏的十组队长毛孩带着两个打人的小青年来赔罪认错了,刚好几方面的人都在,趁热打铁,一番批评教育,撮合做工作,一面稳定群众情绪,一面派人调查取证,认定赔偿伤者医药费和误工费,并组织协调相关激进人员,集中时间面对面调解,使两村人最大限度地统一了思想,在兼顾十组人口增长多的事实上,商定了具体分地方案,最后双方握手言和,使一场严重的群体大冲突成功地化解了。感谢三员女将及时成功的封阻,使二仓,这次的计谋没有达到预期,铩羽而归。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收工的钟声悠扬地传到田野里,地里干活的社员们知道到了收工时间,就一窝蜂地回家做饭吃。
尽管各个生产队的钟声会差不多时间响起,但社员们耳朵很灵,就只认自己生产队的钟声,让人好不奇怪。
有时候,都拄着铁锨站在田间地头了,但收工的钟声不响,就是站着不动,这叫有组织,又有纪律。可爱的山村人民啊,纯朴的坚守,辈辈薪火相传的民风传承……
远处是扛着农具从地里归来的农民和暮归的老牛,一片黄昏里牧童的歌声和着村落上空飘起的袅袅炊烟在荡漾。吹着徐徐的晚风,青烟顺着风儿慢慢地弥漫,飘逸地散去。偶尔会夹杂着哪家的母亲在路口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伴随着余音的消散,炊烟捉起了迷藏,山村的夜晚便迈着安静的步子缓缓而来。
大部分家庭的晚饭简单明了,粮食不足,肚子不闹饥荒就好!
在灶台里用柴火烧火做饭的山村生活,多了点人间烟火,要没点吸引力,你说,神话中天上的织女为啥下凡?一到人间便被这滚滚红尘中的繁华所吸引,看到什么都是好玩,觉得什么都是没有见过的新鲜。
贼头王山村背后,就是大名鼎鼎的二郎山,那里,就住着一位大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