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山乡春耕忙似火。
几番冰雪严寒封冻,又经春风化融,春光浸润滋养,土质开始变得疏松细软,春风轻轻地吹过来了,气息中夹杂着泥土的味儿, 裹着草木的香。
1975年9月,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在北京召开。邓小平同志在开幕式上讲话中提出,实现四个现代化关键是农业现代化。舞阳工区迅速掀起学习、宣传、贯彻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精神的热潮,并制定了今冬明春农田水利基本建设规划。此时农村正是抓革命,促生产的高潮时期,基层社员也是一边生产一边抓阶级斗争,上级来了新指示精神以后,村里的社员白天劳动,晚上开会学习,忙得是不亦乐乎,其中最忙的是大喇叭。
“一朵牵牛花,爬上大树杈”,说的就是这高音喇叭。那时,广播网四通八达,村部的屋脊上,各村头的树上都架有高音喇叭。农忙时节,高音喇叭叫个不停,播送各小队生产进度,宣读表扬好人好事稿件和坏人坏事检讨书。春节期间,为了让社员过好一个革命化的春节,高音喇叭是整天的播送,政治挂帅的年代,地方戏视为封、资、修的东西,文化娱乐则以相声、评书、革命历史歌曲、样板戏为主。还记得去年8月的大洪水吗?其中超强暴雨第五天一大早公社大喇叭通知:人员要做好准备,随时撤离!社员的及早转移它是有一份功劳的。
大集体人民公社这个时节,一般劳作时间也就八九个小时左右,三夏和特殊任务除外。行政管理也是一层一层的领导干部负责农业生产,最基层的干部是生产小队的队长,他们的职责是管辖一个小队的农业生产。年关一过,村里要召开春耕生产动员大会。从村部搬出几张课桌,上面铺块蓝布,搭建起主席台,放上扩音器和支起话筒。宣传员小惠“喂、喂”的调试着高音喇叭的音质,等待着社员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先是由公社干部传达县里的“三级”干部会议精神,接着是村书记作动员报告,然后由村长具体安排各小队春耕生产等事宜。群众大会放牛的、喂猪的都要参加。开会也记工,所以,很少有妇女们带小孩和边开会,边纳鞋底,也没有缺席的。带有凳子的按各小队坐成一排,没带的席地而坐。大会散后,社员们回各小队进行讨论,表决心。
生产队时候的社员虽然每天都出工,效益并不是很高,只要队长不在跟前,干活的时候个别人偷懒磨滑不是什么稀罕事,比如兰豹子之流。大队支部书记郭大可,每天都要带领全大队8个生产队中抽调的200名壮劳力,来贼头王生产队的一个叫东坡的山包上挖山开田搞会战。因为当时公社下了指示,命令,要求大队今年要完成30亩的开田任务,所以除了种麦收麦,秋粮秋稻,以及各种杂粮,只要有空余时间,青山和另外几个大队干部带人,几乎每天都在挖山造田,扒土翻土。这时生产队会安排一些强壮的男劳力参加,有些劳动力少的生产队也会安排少部分年轻女社员增补,工分照样是计10分,陈晓和赵小惠也都光荣地进了名单。区别就是到了年终决算时,上面会下拨一定的水利补贴粮,每人每天补足粮食二两,除此之外,其他就没什么啦。而村里其他社员由老支书带领正常出工,没有补贴。
第二天拂晓,抽调的人们便不约而同地带着劳动工具来到各生产队指定集合点整装待命。人员都到齐后,社员们便在生产队干部的带领下向东坡进发。队伍前面是一面面鲜艳的彩旗,后面排着长长的劳动大军。社员们使用的工具全是原始的,有的抄着手胳膊夹着铁锹,有的扛镢头、铁锹、标语牌,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拉着架子车,上吊装着柳条框,扛着扁担、标语牌,有的车子上装着大锅、风箱、水桶,竹竿、苇席、柴火等;有几小花狗也摇着尾巴跟随在队伍一侧,会战大军浩浩荡荡地向施工地点开进,还真有点战场上的气势。
每天早上八点,社员们都到了,挂在指挥室的高音喇叭就传来郭大可书记的喊话:“兄弟爷儿们,姊妹娘儿们,各位社员同志们!为了响应上级的号召,今天大家都来了,下而我来分析一下工,张大狗你们队负责运土,李二毛你们队专门整地,王三你们6个负责打炮眼放炮,放炮时要告诉大家停下来躲炮,安全了才准点火。范队长你带那些妇女们就负责筑田埂……好了,现在开始听歌。……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
既然是个会战,当然不是小打小闹,均为各公社以管区为单位组织的几百人以上规模,所谓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但大会战的工程是公社分到每个生产大队的,而每个生产大队又把工程分包给每个生产小队。实际上整个会战是以生产小队为单位组织实施的。所以,各生产队要在工地上安营扎寨,烧水、做饭。因为有好几个地方可以开山造田,青山与另外几个队干部,分工,每个队干部带着自己生产队社员劳动力,分开干;因为如果大家在一块干,人太多安排不来,反倒影响进展。随后的队会上,青山摘下草帽往桌子上一摔说:“从明天开始,咱队的强壮劳力要心往一块想,劲要一起使,一直干到割麦口,吃了新麦再下手。战争年代战士们不怕掉脑袋,如今建设大寨田咱也不怕掉皮掉肉;大干苦干加油干,天大困难也不变……。” 每个大组都有扒泥组,开山组,整地组,打炮眼放炮组,上下午中途各有约半小时的临时休息,也叫(歇班);队长也会利用这个短暂的休息时间给大家开个短会总结一下,或者是读个报纸什么的。若队长没有在场的话,男社员们会打打扑克牌、在地上用石子摆个方等小娱乐,女社员也会做些针线活之类的,小惠一般这时间就是看看书,大家天天在一块劳动,说说笑笑、畅言无阻、欢乐多多。总之.大家虽然是体力劳动较累、很辛苦,但也觉得很开心、很愉快,其乐融融。
无数彩旗在刺骨的寒风中不停地飘扬在会战工地上,有的红旗上面还印有黄色的“党员突击队”“铁娘子突击队”“青年突击队”等字样,耀眼夺目;还有大红色的巨型横幅,上面写着“掀起农业学大寨运动新高潮”,“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愚公移山,战天斗地”,“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之类鼓舞人心的标语,极为壮观。只见灰褐土黄的造田现场,人头攒动,红旗猎猎,尘土飞扬,劳动的号子震天响,刨土者挥舞着镢头奋勇当先,挥汗如雨,装土者拿着铁锨上下翻飞,挑土者你追我赶,推土者争先恐后。高音喇叭中的雄壮的乐曲响彻云霄,《学大寨,赶大寨》的歌声荡漾在东坡山包的上空。正像邓小平同志指出的:“群众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要把方圆近几十亩面积的沟沟坎坎,填平造地,的确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因为没有推土机、挖掘机之类的工程机械,使用的工具全是原始的。人海战术拼的是体力意志,拼的是实干精神,用镐、镢头刨,铁锹挖,土篮子挑,粪筐子背,小车推、地排车拉……按说挑土篮子最累,装得带尖还得拍实,挑起来玩命跑,连跑带喘,你追我赶,返回后还没等喘口气,筐子就又装满了。掘土施工时,一般是男劳力们用镐刨,小伙子拉小推车或架子车倒土。上了点年纪的人和女劳力用铁锹装车。倒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活,有不少窍门,小推车没有后挡板,装土时车子要放平、拍实。驾辕的要驾好车把用力拉,两人在一侧助推,临近河沟倒土时,小推车原地“转体”180度,喊个一二三,冲起。凭借车向前冲的惯性,驾辕人到地沟边时,把车把挺举后急停,车里的土也顺着车的惯性干净溜进河沟内。这个动作与打篮球急停跳投十分相似,如操作不当则要一锨一锨地铲卸,耗时费力耽误时间,影响进度。
因为天气预报要下雨,为了赶进度需要挑灯夜战。那时没有电灯,指挥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烧煤油的汽灯。于是,无数的汽灯便照亮了潴龙河滩的夜空,无数的红旗便在刺骨的寒风中迎风飘扬,无数的民工便在指挥部的指挥下挑灯夜战赶进度。山便在夜间变得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灯火通明、红旗招展。快天明时,当地驻扎的解放军派出大东方红拖拉机前来支援春耕,这家伙可厉害了,推土机像一只猎豹似的,在启动的那一刻爆出全身源源不断的动力,发出浑厚有力的声音。那效率没说的,又经过三天两夜的奋战,终于圆满地完成了新增耕地的任务,在庆功会的鞭炮声中凯旋收工。表彰先进积极分子的奖品,则是人手一本毛主席语录和带字的搪瓷杯,这是一种无尚的荣耀。
老支书领社员,把村里攒了半年的农家肥拉到地里,一行行卸开,然后将农家肥在新造的园地上撒均匀。接着便是用牲畜开始犁地,一般要两到三头牲畜合伙进行,用地都是现在很少见的七寸步犁。犁了一垧地的毛驴和一些大牲畜累了,大家就会让它们在土质松软的土地上肆意地打上几个滚放松一下休息休息。一些拿不到的边边角角,就要人工进行翻松和整平。松的土地经过一两天晾晒,便开始用牲畜拉上磨进行平地,平上两三遍,把土地平松平细,然后种上春玉来。
毛泽东同志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这就是我们山乡勤劳朴实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外桃源也不过是如此。一颗善良的心时刻地为他们的安逸生活而跳动着。吃自己亲手种的菜;穿自己亲手织的衣;住自己亲手搭建的房屋。平淡,但生活得多彩、自在;清贫,但生活的快乐、充实。
“二月二,龙抬头”是一句古老的谚语。每年的春节自腊月初八就正式开始,一直到来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才算真正结束。对老百姓而言,二月初二,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人们认为这天正是仓龙“登天”之日,俗称“龙抬头”。这天一般在惊蛰之后,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之时。在二月二这一天,无论是走在乡间集市,还是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会看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许多人都在排队理发!为什么要理发呢?那是因为人们认为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龙抬头的日子理发叫做“龙剃头”,预示着一年都有好彩头,都会在这一天,修剪一下杂乱的头发,轻轻松松,从头开始。
美好的期盼,善良的愿望。二月二前后,春回大地,传说天上掌管降雨之神龙王抬头,意味今后雨水就会多了起来,有利于耕种。人们期望龙出镇住一切有害的毒虫,期望着一年四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正是: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