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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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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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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映山红》连载

第五十章 三月十八祭


山乡每年开春的古刹庙会热闹非凡,烟火盛浓,人潮奔涌。历史上三月十八会一直位于铁山西坡,关于三月十八会的来历,也众说纷纭。七六年的铁山已经面目全非,每年阴历三月十八,铁山都有隆重的庙会,庙会上人来人往纷至沓来。然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片土地上,长眠着一千多抗战先烈。陈钦文以及330团的那场血战,也正在被慢慢地淡忘。但是在远去的1941年,山乡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与日本人的殊死拼斗,国民党第13军110师330团在这里伤亡殆尽,上校团长陈钦文在此捐躯,这是整个抗战期间发生豫西南地区最惨烈的一场战役。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在历史的天空中,抗日战争的英雄永远是中华民族闪亮的精神坐标,激励着国人前行。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宛平城的中国驻军奋起抗击。面对亡国灭种的空前危机,7月8日,中共中央委员会向全国发出通电:“全中国的同胞们,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中国人民全民族抗日战争由此拉开序幕。经过八年艰苦卓绝的抗战至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华儿女用血肉之躯共赴国难,奏响了气壮山河的英雄凯歌!中国人民向世界展示了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在波澜壮阔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千千万万的抗战英雄抛头颅、洒热血,挽救民族于危亡。现在让我们的目光穿越历史的星空,回到硝烟弥漫的1941年那个悲壮惨烈的一天。

在舞钢山乡,这年冬天格外阴冷,地上的雪花还没有融化,滴水成冰;在那洁白的世界底层奔流着的黑带似的溪流,山峦远处那树林里交错承载着白雪奏鸣的纤细音调的枝丫,那被雪压得低垂下来不时打着寒战的针叶树的枝头,无疑把人们带入了一个银铺玉砌得充满浪漫的世外桃源。偶尔,一阵清新而又有几分寒意的北风儿涌来,便调皮地将枝头白色的粉末像烟雾似的抖落下来。使得这山乡,这树林,这村庄,这白雪增添了几分神秘。虽然距离春节尚有二十多天,但是舞阳县南部武功、尹集等地的村庄却人心惶惶,村民们一边准备年货,一边四处打听关于“老日”的消息。

到了月底,从南边传来的隆隆枪炮声让村民们意识到,或许“老日”真的已经来了,而中央军也一队一队进驻进来,在垭口山大石门附近进行布防。位于铁山南坡的田洛庄村猝不及防地陷入战争的漩涡中,村里的人们一边跟着家里人“跑老日”,一边又迫不及待地盼望战争赶快来临。      1941年1月下旬,日本纠集广水、信阳等地的十几万军队,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悍然发动“豫南战役”。 1月24日、25日,日军分三路相继沿平汉铁路入侵舞阳、西平、上蔡等地。日军精锐部队第三师团从汉口附近出发,于24日突破信阳北侧的国民党六十八军阵地,径直沿泌阳向舞阳、叶县一带进犯。国民党十三军军长张雪中命令89师舒慕部在象河关阻击,28日日军进犯象河关,守卫军队浴血激战到下午,象河关被攻破,89师撤向方城。日军29日晨向尚店镇逼近,张雪中命110师吴绍周在白庙一带阻击,日军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步兵疯狂突击,下午三点阵地被突破,随即日军侵入尚店镇。110师被迫撤到舞钢大石门一带布防阻击。110师指挥部设在垭口西边鹁鸽楼山北杨角湾村,师长吴绍周指挥该部在大石门东西两面的刘山及火山、接官厅、鹁鸽楼、羊肠山、罗大山等山头上修筑工事,大石门东西两侧分别是旗杆眼山与刘山,两山对峙,中间是泌阳、方城等地通往舞阳的要道,南临滚河,河宽坡缓,为一片开阔地,有利于防守。

29日晚上,日军第3师团一部占据大石门南面滚河岸边的水田、岗李、大禹王、猪嘴沟、刘先庄等村庄,与110师隔河对持,形成东西5公里左右的曲折战线。次日拂晓,日军从长滩沟(即龙头山东)的岗李、大禹王村分三路向大石门发动攻击。山上守军居高临下,以密集的火力打退日军的第一次进攻。日军随即又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再次组织进攻,并派出十多架战斗机、轰炸机在大石门和附近村庄上空轮番扫射、轰炸。战斗持续5个小时,山顶守军无处躲避,伤亡惨重,被迫向北撤退。日军突破大石门之后,就可以一路向北扑向舞阳城,为争取时间,师长吴绍周令所部330团团长陈钦文率部在铁山组织阻止,迟滞日军的北进。剩余两个团则在斗北寺附近修整接应。

陈钦文,1908年出生于江西省新余,18岁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步科班,后到南京高级班深造。毕业后在国民党第13军服役,曾参加长城抗战南口保卫战、上饶战役、台儿庄战役等,多次负伤。由于作战英勇,指挥有方,24岁起历任排长、连长、营长,1939年晋升为第13军110师330团上校团长。

铁山是位于朱兰店南2华里的一处低矮山丘,树木稀疏,山体平缓无险可守,是从大石门通向舞阳城的唯一制高点。陈钦文率部到达铁山时,日军已抢先一步占领山头,并开始构筑工事进行防守。陈钦文把指挥所设在山坡下的田洛庄,并问田洛庄村里的一个老乡,“这是啥地方?”老乡回答,“这里是将军庙”。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 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树上抖落的雪雾惊呼抛在身后。大多柔弱的麦苗小草早已战栗的折服于地。而这也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急关头!

陈团长没有听清楚老乡的方言,将“将军庙”听成了“将军墓”,于是召集部下说,“弟兄们,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将军墓,看来我们今天是离不开这里了,男子汉当马革裹尸,我誓死不当亡国奴,我们决不能再后退一步,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阵地拿下!”说完之后就亲自带领330团兄弟们冲锋。部下提醒他更换军官制服避免成为日军目标,陈钦文置之不理,从容指挥战斗。身着军官制服的陈钦文很快就成为日军的靶子,在机枪扫射下身中数弹,刚刚被抬回田洛庄的指挥所,便壮烈牺牲。

“为团长报仇!和小鬼子拼了!”“冲啊!”陈钦文的牺牲让全团将士悲愤异常,中央军的士兵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呐喊着拼死冲向山头,日本人的机枪哒哒不停地扫射,中央军分散开来,玩命地向上冲,一门心思为团长报仇,但是冲不上山顶,日本鬼子在山顶居高临下,占尽地利,中央军早已报定殉国志,仍然不顾一切地从下面向上冲锋。但日军居高临下并且火力猛烈,330团的将士在猛烈火力扫射下纷纷滚落山坡。在位于北斗寺的110师指挥所里,师长吴绍周望着铁山方向,听着远处的枪炮声逐渐零落,他内心已经很清楚,330团已经不复存在。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舞钢铁山阻击战一役,330团死亡将士共计1068人。在1984年,陈钦文被江西省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后来,第31集团军司令官汤恩伯和第110师师长吴绍周在此地树碑,以示纪念,可惜文革期间该碑被毁。

陈钦文牺牲的时候,他的儿子陈志邦刚刚出生6天……2011年,他偶然看到一篇大石门战斗的报道文章,陈钦文终于解开了父亲殉难地之谜。在当年5月15日,陈钦文的儿子陈志邦来到舞钢市铁山,用最传统的方式祭奠长眠于此的父亲及抗日官兵。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山乡的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的中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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