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起了雪花,在暗弱的路灯下,缓缓地舞动着毛雪球往地上斜直落去。在外的游子看到这满天的雪,就会想起家的温暖,即使远在的家里也是清冷一般,只要有亲人围绕,那么冷也会变成暖。对外过得不好的游子来说,才会更加凄苦地想到家的温暖,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心声。路底下的女房东高兴地对她的男人说:“终于下雪了,空气就不那么干燥了。”这如愿的声音从下面似是一缕香飘上来,把楼上每处角落或每间阻客里的心声提前地表述了出来。眼前的冷,看似有了湿润,是人们所欢喜的,但总有不欢喜的心声暗自发着,不敢表露出来,让自己一人知晓,害怕一人说出心声,会遭到大家的不认同。
这时杨姐出来了,站在门前,看着这眼前欢喜的雪花,对自己的孩子说:“家树,出来,看看雪的样子,好美呀。”操着一腔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这时,隔壁的女孩也出来了,穿着鲜红色的长款棉衣,依在门边上,大大的眼睛闪动着,对电话那头的男朋友说:“我们这边下雪了,你那边下了没有?”房里照出来的光让她看了一会儿,门哐当一声响,就笑着进去了。她似是永远在清闲时刻都抱着打不完的情话!
房子后面的院子里也传来邻人议论下雪的情景,最让人听得清澈的是一个女孩说:“妈妈,老师让我们全班同学写一片关于下雪的作文,这雪一来,我看到了就想起了怎么去写。”真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触景生情了,不知道她写出来会不会得到老师的褒奖。
这一连串的声音,让房中的梦阳也悄悄地发着自己对此刻下雪的感想,她这样写道:“冬天没有雪花的伴舞,不是真正的人间冬天,下了雪,我也有一份赞美给窗外的雪花送去。可是,在送这份感想的时候,我不高兴了!”她收住笔尖,盯住纸上写过的黑色字体,冰凉的手稍微的抖着,后面窗缝里跑进来的冷风似是咬着她的后背。突然她可恶地骂起来,把身上的帘子揭开,茫然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这种愁楚地神态使得他又动起笔来,左手在眉间一挠,似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诗人要写出自己的心声了,她接着上面一句写道:“对不起,无声地雪花,我卑微地和你这不同的异类都起了无知的较量来,请原谅我的卑微!对不起,此刻我不需要你,我不能给你送去赞美,不能让违背来架空自己的意愿。我真的做不到!”
写到这里,她才真正的收住笔,把笔帽扣好。看着手里捧着的字,字迹大气地和里面的内容形成鲜明的比较,大气的字迹里流露着不协调的情感表达。
连续地手机声音,把这沉静地一刻打破了,她的手就抓过身旁的手机,打开就好奇地看去,在这座城市里生存的同学朋友,都在互转着下雪的感想。也有一条是波平发过来的,他很简单地说:“下雪了,外面很冷,穿厚点,注意保暖身子。”她也随机回复道:“知道了,你也一样。”然后把手机往身旁又一撇,搓起正冻着的手指头来。
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白白的坐落在不同的物上,望上去真是每件物披上了冬日的白色棉大衣来。白白的景象里,把人的眼珠都被直勾了出去,想去跳到雪白的身体上。
她踩在这似睡觉的白雪上面,无心地向前走去,到底去哪儿,她根本没去想,凡正由着脚盲目地走着,看着脚底下。被踩过的脚印深浅直弯地绕过她的眼,她也看得很亲切,不时脸上掠过一丝别人看不见的笑意。下了雪,路上的人不多,除过上班的,大家都卧在家里,也有门前扮装好的雪人,迎着对面看过来的笑脸。前面一个店门前,有个男子和一个五岁多的小孩,一看就是父子,正为他们的雪人捏鼻子,小孩手里拿着黑色的水彩笔,在爸爸快要捏好的鼻子上面晃动地点缀着,高兴的咧着嘴,嘴里的小白牙和眼前的雪人同样的洁白。路两旁所有的景物上面都被白雪覆盖着,一夜的雪,把它们各各都盖得很厚实,慢慢地行走,就是偶尔吹来轻轻地风,风轻地吹来,树枝上的睡雪就会往地面散去,地面上花了似的散开了。
梦阳走一走,要么两只手摆着走,要么两只手插在两旁的兜里,风吹来就会这样。顺着城墙走了一圈,脚下也没有走出什么新奇来,她就折回头走去。自己被走过来的脚印也找不到了,又走起新的脚印,若是再回头去找,永远都是找不到了。
梦阳借景感叹:“所有的过往就像地面上被踩下的脚印,再去寻找就会不出声地消失了。”
她走到一个树前,里面有被人堆积的雪,她就用右脚向上面踢去,一脚下去,一团雪被踢到马路对面。这时一个人叫起来,弯着身子用手在抖动小腿下面的雪,来不及看清人的小声怒斥着。眼前熟悉的浪花头发在弯下去的背上吹动着,使这张背上附着陌生的魔力。
当她把身上抖干净时,就抬起头往要走的方向去走。这时,后面一辆小汽车从她跟前飞过,她慌乱地摇起头,身子往后猛得闪了下,就紧张地四面瞅起,她把眼神落到对面的一个大树上,短短地停留后,回过神的又往树的旁边去看,惊诧地眼神落住了,唯一的独眼呆住了,张着口注视着对面的这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把眼前所见表现出来,不过,她黄瘦的脸上却又浮上了红晕,用右手的食指在侧边的头上吃惊地乱摸着。当对面的这个人向她走过来时,笑着问候她时,她才稍微轻松地笑了笑,她的笑不像上次那样真诚,似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敢用上次同样真诚的眼光看向梦阳,而是躲躲闪闪的,梦阳对眼前的这个没有交情的朋友,也不过多包括猜疑,一想到她受过的伤,她就会暗暗地后悔。
梦阳看着她,眼睛不离她受伤的眼睛,上面被白色的药布包扎住着,她就用手去摸它,这时,小琴把手拉住,笑着说:“医生说了,恢复得还不错,每天都要去换药。”
“那就好,没有感染就好。”又把手伸向她的格子大衣说,“你穿着冷吗?这两天冷得很,你要穿厚点,你看我,穿得有多厚。”说着,抓过她的手摸她的厚衣袖,她用拇指和食指捏起着衣袖,嘴里说道:“你确实穿得挺厚。”
两人就这样不是一对朋友却像一对朋友在满地的雪路上站着,各自的心情都有说不出的具体话,就用这几句表面上的话来各自消除陌生,至少让对方知道,看见了,还会主动来认识当时在充满可恶的情景下是怎么认识彼此的,见了而不是有意装作没看见。
梦阳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嘴里轻声说:“快两点了。”把手机没有塞回掏出来的兜里,而是握在手里不愿塞进去,她又走近一步,吞吐地挤着笑问道:“最近你和他还联系没有呢?”听完这句话,跟前的人脸色大变,眼睫毛轻轻地扑动着,垂着头不敢抬起来似的,两手搓着自己的背包袋子,表示拒绝回答。梦阳就用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戳,似是嗅到什么了难言,关心地问:“你没事,有啥事你给我说吧。”这时,她激动地啜泣起来,把眼角边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赶回去似的说:“没事,我就是想哭了。让你笑话了。”“把伤心哭出来吧,你是不是还在那里住着呢?”梦阳问。
小琴神色惊乱地把她看起来,似是在问“怎么了?若是住着,又能怎样呢?”她的眼睛不老实地向右一闪动,确证地说:“我早都没在那里住了。”说完,又去用手捏她的包袋子。
她高兴地大叫起来,把眼前的人似是吓到了,惊奇地瞅着她,对她满脸地看起来,毫不隐瞒地说:“我就说嘛,你那么聪明,肯定早都搬走了。”
“嗐,你知道吗?上次他给我打电话,我用最难听的话把他给骂回去了,当时,你不知道可解气了。”用手动起小琴的红色围巾,似是把当时的火势发得就像这围巾的颜色一样的深重。
她一吐为快的神态里,似是在向小琴宣告,她已经替她把他给收拾了。
她嘴里又冒出一句让对方没料到的话,“你要去哪里呢?哦,对了,你现在搬到哪里了?”她神情不自在的东瞅西瞅,只是小心地答道:“有事呢,远着呢,远着呢。我要走了,走了。“用手指向前面的路就离开了,显得而匆忙起来。站在原地的朋友怀着好奇心,看着她走去的背影,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摇摇头也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好几天都没有问候了,梦阳对过去发生的晚上,开始有了怀念,自己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感情,为什么就想了?她数次地默问,数次地没底,就会捂着胸口哭起来,哭着哭着就会打起自己的脸来,对着能看清脸的镜子自言自语起来,像是发了神经病一样,当回过神来时,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过的话,这种存在某种潜意识的现象,让她后怕地感到有种危险正向她吐着可怕地獠牙张来。
夜里,她会做一些变化离奇地梦境,梦里有狼追她,把她跑得满身大汗,梦里和看不清的陌生女人吵架,吵得很凶,一个不让一个,互相抓着各自的头发等,有时梦着梦着就会满头大汗地惊叫起来,在黑色的被子里埋着头使劲地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睡着了,没完没了的恶梦,总是把她惊扰地睡不踏实,以至于她数次晚上不敢去睡觉,而是墙壁当枕,仰着头,坐等天亮。
她怀疑她是不是得了抑郁症,但有明显地迹象已经出来了,有天晚上,她没有知觉得找到剪刀,在无法安睡的晚上剪起她的长头发,当剪到一半时,她才真正地发觉了,尽快把手中的利器惶恐地制止,给自己的身上猛打去一拳头,才真正地清醒过来了,她事后为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
“让我自己主动一回吧”,她不惑地想着,就拿过边上的手机拔起他的号码,拔过那最后三位字母“369”,数字每次带给她的某种幸运,让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地微笑。这时,电话在里面通了,嘟嘟地响起来,虽响了,但无人来接听,她生气地挂断,盯着那拔出的号码发着呆,眉头之间向上深深地皱起来,有无数个理不清的愁丝在额头上张显出皱纹。
她站起来,用脚把身后的凳子狠狠地踢去,发出叫疼般地喊声,似是把眼前的某人踢了下,惨叫地疼起来,发出冬日的惨声。那踢歪了的凳子,让她又没控制地走过去,把它扶正,让她一阵地闪过可笑地比喻,“人是凳子就好了!”犯起抓狂般的表情,又对它怜悯地看起来,并怜悯地摸起两旁褪了黑色漆的两旁扶手。
她住在这里,也没地方去,要去的就是走过的那排城墙,回来还是那一排,这是走出去的路,若不想出去,就是楼道上这坨并排走起,连两个人身都装不下的窄小路道。在隔壁没人的情况下,她才会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没有压迫感地走着,回往过去,回想以后,想到过去不好的事情了,心里头就紧抽起,悔意就会浮上脑海。这时,她平常地走出去,在没人的情况下,来回背着手就像一个学识渊博地老者,在埋头深入思考问题。
她的脑子里若是想到了某事,就会反复想来想去,一根劲地想去,不懂得换位,所以脑子就会围绕着想不开,更多的烦恼就会不请自来了。她想到,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难道他真的有什么情况了吗?那晚上他表现出来的种种景象,在这种不接电话的情况下,更是容易得出推测来,她“哦”了一声,然后又是把“哦”声音抬高起来,不敢再往下去想象地捂住嘴巴,眉毛自带危险性地带动起下面的目光来,透过白过黑色的白眼来。
想到这里,她似是感觉到后面有人来抓她的后背了,猛起拾起脚向屋里跑去,摇晃着眼神,不着调子地走到桌前,又拿起那不动响地手机继续打起来,电话里头是照样地不接,神经性地知觉让她不明地喊起:“你在哪儿呢?我这就过来哦。”
于是,她把手机扔到床上去,就带着自己的感知穿起鞋子来。说到这里,当她手拿包时,走到楼梯口时,大脑里正常的根弦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幻觉,她又用手心在头的两侧拍打起,是在向自己的大脑证明人不由得心来了。
梦阳就像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脑子里整天装着那些白日梦,不去靠自己,而是在遥遥无期的想法里,把自己一切日后的发达与某些不相干的人或不靠谱的事紧连接在一起,在自己无知的小天地里埋于幻想,把自己由不切实际地束缚着,似是身边早已提前围起一堵充满魔力的暗墙,把自己永远的视线挡在里面,继续装睡美梦,更是让思想随着混浊永远地游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