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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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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肉脔》连载

第三十八章

波平那晚回去后,深夜二点以后给她发了一条意味深长的信息,“白天不懂夜的黑,”后再附加上三个感叹符号,让她第二天早上起来一打开看,心里有说不上的滋味,由此让她想到,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意义,他心里所想的所做的一切都在这几个字里概括总结了,还有在说明,她若想了解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去这句话里面去找正确的答案吧,不要对他个人做法抱有偏见,他之所以那样不顾世俗的目光,是把她真正装在心里去了。

在困难处疼爱一个人,显山显水,是对一个人最佳的爱,对方把你装进了心里,对方的心脏处必有你的左右位置。

波平拗不过梦阳的倔强,只好妥协了。他整个人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本来身体就不好,被她的事烦得就会买来酒大喝,常常喝得乱发牢骚,对着她一个劲儿得骂他自己没有本事,作为男人身上没有钱,让她受苦痛苦,让他百般责骂自己看不起自己。梦阳对他的做法大受感动,让她无脸再去说他一个不是,就像以前那样有时责备他,现在她完全不会了,对眼前人的态度只有瞻仰,说不尽的尊重,他就像一位天使,守护在她的身边,让她每时每刻享受尊严,享受爱情的伟大,他对她的爱胜过世界上任何凄美的爱情。她对他表示敬仰,表示膜拜,就像大臣对陛下的永远臣服。以至于他后来有几次,顶着瘦得脱相的身子,对身边的爱人勇敢地说:哪里有卖血的,我去卖血给你换钱。每次说这些想去力所能及能寻求财路的话时,他表现地很坦诚,很真实自然,并不像一个做作的人那样说些好听的令人感动的话,满嘴地卖弄风情,说过了,就不记得了。他不是这样的,他为她头疼的甚至给他妈变着法儿要钱,他家的老太太就是不给,最多平时给他个坐车吸烟钱,他对此很恼怒,不愿回家,让他的母亲常常感到不解,觉得最近以来他的变化好大,不像以前那样性子好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母亲对她的关心。有时,他晚上没有回去,他母亲就会打电话,问他到底在哪里,在外面干什么,千次叮嘱他不要在外面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想要的钱,在他母亲跟前就是要不上,他母亲就是不给他,他给梦阳说过,他母亲当着他妹子和儿子的面,尖酸刻薄地说他一天不务正业,转出转入,胡成精,放一个大男人老给家里要钱,作为晚辈不给长辈钱花,把家里的顶梁柱活成什么了,简直不可理喻。他把这句话一字不差的给梦阳说到面前,让他更加伤悲,好长时间,他都没有回家,去理他的那个老母亲。

做这个无痛人流,梦阳在网上查了,若超过两个月,就做不了了,所以要赶在两个月之前,不然就会动比这更大的手术。她每次想到这些,全身打冷颤,为自己提前捏一把汗,晚上胡乱做梦,梦到鬼,梦到在手术台上大喊痛叫,然后自己失去知觉,仿佛和腹中摘掉的东西一起上了要人命的天堂了。她有一次,为想这个事,睡到后半夜,四点多钟时,透过正对面的窗子,惊恐万状地看到窗户上探进来李筠的大黑头部,用吐着红舌头,睁着狰狞的黑眼睛,头发向上乱扎,整个一个惊悚黑色大头部,把她失了魂魄地吓出了声,大叫一声之后,才缓过神来。从此晚上她睡觉她很少把头探出棉被,而是把头捂得掩掩实实,害怕再一次看到那个令人哆嗦的大黑头部。

生活中让她无法想得到的错乱神经的事情,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缺少安全感,哪里有个响声,都会让她掉魂,捂着胸口嘴里听不清的胡言乱语。隔壁的杨大姐以为她生病了,就会敲门进来关心她,她不像以前很热情,而是认为别人进来抱其目的,对人家表现得不冷不热,让杨姐感到很奇怪,杨姐一出去,她看着人家出去的影子,流出发自内心的感谢眼泪,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人家知道她的丢脸事情。

每次隔壁女孩只要一回来,开门的那一刻,已经把笑声给她传过来了,本来这是好的现象,但她并不令好,一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笑声,让她恶心,全身起着烦躁,恨不得出去把人家骂一声,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门关紧,坐在床上,扭转身子,脸部正对起眼前的一墙之隔,手指向它,就像对面站了个人一样地对骂起来,架势做得有模有样,神经质的一面让她苦笑不得,以为自己在演戏,活在戏剧里。

青青有好长时间没有再见梦阳了,她在天黑,引着她的小妹过来找梦阳。她先是给梦阳打的电话,梦阳看到了,心烦着呢,不想去接,以为她不来了,没想到她拎着她的小妹过来找她,让她感到意外。她强装出欢笑,总让她不自然,以往听到青青说话,心里是喜欢听的,有时还听不够,可是这次,让她心生急躁,根本不想听她一个劲儿地说得没完没了,永远都是少女纯情至简的外在语言,与她的复杂情感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青青的男女爱情就像梦阳到她这个岁数所经历过的爱情,简单,纯净,除过没有拉过手的肢体接触,就是些放大的不切实际的想象,一切地好凭着想象在自说自演。

青青的至简爱情,十八岁的爱情就是一条平坦的直路,四周平滑;

梦阳的芜杂爱情,二十开外的爱情就是多条开叉的曲路,四周阻碍。

青青对她梦阳姐说:“梦阳姐,我才十八岁,我妈就让我赶快把这个对象谈好,要我和人家结婚呢,可是我不想。”一脸的不满说道。

梦阳三心二意根本没有认真去听,皱着不快的额头,忧虑地看向她的小妹,她的小妹长得又圆又白,卷卷的金黄头发,漂亮的大眼睛,活现一个西方的洋娃娃,拉着她的姐姐,嘴里调皮捣蛋地叫着梦阳的名字,小正经地看着叫着的人,一点儿都不拘束,真像是个大人一样。青青在一旁斥责着她,不让她这样叫,说她这样叫没有礼貌,梦阳则认为这是童言无忌的表现,满脸地高兴。

青青把她的小妹拉到她的怀里,制止她的两只好动的手,又说:“梦阳姐,在我们四川除过上大学的,像我这么大的就开始结婚了,还有比我更小的年龄。”说这句话时,地方的风俗,让她很无耐,但又不能去违背,语言的无耐是在说明,她不得不去接受。

她怀中的小妹身子扭来扭去,想从她的怀里窜出来,动不动喊上几声,对她的行为表示抗议。

梦阳的眼睛古怪地闪动起来,反嘴就问:“你才多大呀,就要去结婚,我还没有呢,你就!哦,你们那里女孩确实出嫁早!”她根本没有心思再进一步去说,平静地低下头,不再吭声了。

她无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青青又来了话题,闪着微笑好奇地问她:“梦阳姐,你把对象谈上了吗?什么时候结婚呀?我先吃你的喜糖啊,你要结到我的前面呀。”说这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让眼前人无法正视她的脸,眼前人一想到自己腹中的东西,难受地不好意思起来,根本不敢去正二八经地去像以往那样看着听青青说话。

梦阳用手握着床单,不自然的笑声让她对眼前人笑得很难看,可是青青则完全没有发现,还是继续说着。

听到对象这两个人字,让梦阳好奇地想到青青正处着的对象,便情不自禁地问起来,问道:“你谈的对象家里情况如何?那男孩是干什么的?”

青青被问到她的对象家庭条件如何,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符号,恰好说明,她对这对象挺满意的,说道:“他家也是做生意的,家里开了好几个面店,那男孩守着一个店,但是——。”她说到“但是”的时候,停了下来,把怀中的小妹向后又拉了一下。

她的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便把一只手放上去,几声吼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把刚才还没有说完的话接住说道:“但是我最近几年不想结婚,我还没有玩够呢,可是人家男孩那边让明年五一结婚。”随后一两声唉声叹气,语言里透露的无耐之举让她白说白想,就是到了时间,也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到时听从两方父母地安排。

青青倾诉完自己心中的苦闷,摆着一副有想法又能怎样,想来想去都是白想的,到时一切都得听从大人地安排,与其这样苦想,还不如不去想的好,生活过得随遇而安更好!

眼看就要两个月了,梦阳不能再等了,得立马去医院把这腹中的害人东西给做掉,她一想到要做掉,头脑就发晕似的把眼前的东西看不清,她一想到在手术台上,被肉长成的心死揪着地胡蹦乱跳,有种快要蹦跳出来的残忍。她把她的实际情况给建设强一一说了,告诉他,她快到两个月了,过了两个月就很难做了,就要去转大医院做,就要花销更大的费用。她没有钱,建强早都猜到了。她这样一说,建强很是为她担心地说,医院的全部费用让他来出,叫她不要担心,到时去医院就好。梦阳心上真的想去医院把这东西做掉,但嘴上对建强固执地说:“再等等,等到李筠把钱打过来。”建强则说:“让她不要再等了,他是不会打钱的,若有真心打这个钱,把钱早都打过来了,能等到现在。“到这个节骨眼上,她把他所说的话,她完全听不进去,就由着嘴上所说的她要等,她一定要等到他所打的钱。这让建强很焦急,关键的时间里,建强每天都要打电话催促她,害怕她错过最佳时间段,更害怕她身体吃亏。她给李筠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可能李筠也把她怀孕的时间算了,所以才最后接了吧,他之先前对她这个事冷淡,他可能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可能有可能性地想,她腹中的孩子可能是别人的,还有一种就是她可能没有怀孕,她在骗取她以前没有拿到的钱财。这次他接了,说话完全改变了口气,他温和地说道:”让她再等等,这个钱他肯定会打。”不管是强装温和,还是真实面目,从他这次的字眼里隐约能捕捉到意想不到的信息。

为了他这句话,让她等得超过了两个月,超过了本月两三天,建强说不能再等了,他把医院的医生都问过了,再等只能去转大医院了,这个医院就不接收了。她把这情况也告诉波平了,波平很认同那个他不认识的建强所说的话,梦阳去医院的钱,她没让波平知道,她善意地对波平撒谎说,她给别人借到的钱,波平有点不相信,但为了让她能够尽快把手术做掉,不再受苦,他就把她所说的话当真了。

在波平和建强两人一前一后的催促下,所谓“人多力量大”,他们两个互不相识的人都能长远地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让他们更加清醒地防止不必要的后期危险性,所以一个当面说得不停,一个在忙碌中不忘打电话说得不停,都一心一意地为她担心。她只要一听到诸如身体危险性等的词语,就会让她蒙眬地看到她在手术台上简直无法形容的可怕,那种超过一定时间给身体带来无限的痛苦,更是无以名状,不敢提着胆子再去更深入地想象,她有了对事情演变严重性的意识了。

所以,她要打算去医院了。在要去医院的前两天,建强来特意告诉他,让她去洗个澡,把里面贴身穿得都换成干净的,他一说,她也这样做了。

波平特地来给她说,让他去医院陪她,他拒绝了,她说她一个人去就好,她还说,在动手术之前,手术单上要签承担风险的负责人,波平说他到时去签字,梦阳当场回绝了,她对他说,这个你不能签,你签了我发生了什么危险了,你就要承担,这个我要亲自去签,自己来承担一切最好,若到时真的出事了,和谁都没有关系呀,她毅然决然地瞧着他那张黄瘦的脸颊由衷地说个不停。

她要去时,波平对她叮嘱说,她手术后,一定记得给他报个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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