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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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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人之闻雨听香》连载

第八章

林波今天给大家普及了一下中蜂的知识:“中华蜜蜂距今有7000万年的历史了,但目前我国饲养的蜜蜂大多是西方引进的意大利蜜蜂。2006年,中华蜜蜂已被农业部列为濒危物种,并已建立中华蜜蜂保护区。保护中华蜜蜂,就是保护生态系统。”这个立意很高,好像离我们很远,但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关乎着我们的生活。如果没有中华蜜蜂,植物的授粉就会受到影响,尤其是高寒地区植物,还有些零星开花。戴安娜-阿克曼在《蝙蝠的颂歌》中写过“鳄梨树,香蕉树,枣树,无花果树,番石榴树,面包树,桃树,芒果树等主要靠蝙蝠授粉传播树种。任何一个物种的消失都会严重影响整个生态系统平衡。”

魏清认同地说:“我们那会在乡下种菜,好多苹果树都不结果子,它没有蜜蜂授粉就是不行。现在人工授粉种出来的不好吃,哪有纯自然的味呢。”

讲课结束后,朱晓燕一直留在活动室没有离开,一头蓬松的短发,脸上有些雀斑,但皮肤却保养的不像是七十几岁的人,万霏儿笑着问她:“朱阿姨,你是怎么保养的?”

朱晓燕回答说:“我很少生病,也没有三高,感冒了不吃药。有次人家看到我感冒喝中药还笑我呢。”她说话的声音清脆,节奏明快,一听就是个爽气的个性。她继续说:“我也吃蜂胶的,吃了好多年了,我儿子以前得了牛皮藓,怎么看都看不好,我就让他吃蜂胶试试看,几个月全好了。”尽管买的其他家的,但从那以后她更加认可蜂胶。

出于职业本能,万霏儿顺带提了一下:“是的,蜂胶确实是好东西,你下次带几颗过来,和我们对比一下。”

朱晓燕其实比她更懂,说:“我很相信蜂胶的,而且我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里有收录蜂胶的,我是每次喉咙痛就会吃。”

见她是个爱学习的人,万霏儿以为她教书的,便问:“你以前是做老师的吗?”

她回答说:“做的多了,幼儿园老师、卖服装、绘画师。”

万霏儿问:“那你最喜欢的是哪个?”

她说:“幼儿园老师,那是我们厂里的幼儿园,每天跟那群小孩子们在一起,很有意思。”

万霏儿继续追问:“你们厂是做什么的?”

朱晓燕说:“檀香扇,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万霏儿问:“那时候一把檀香扇要卖多少钱?”

朱晓燕回答道:“六零年左右,那时候一把几十块钱。自然灾害以后,没人买的,后来恢复出口了价格才上去的。”

林波听到檀香两个字后也竖起耳朵在听,然后说:“一个月工资了。”

朱晓燕可惜道:“我记得一进厂的时候,料很粗的,后来越来越苗头,就跟中蜂一样快没有了。”

说到林波感兴趣的话题了,他加入聊天中,说:“最早的台湾人屯料,老山檀做扇子,边角料都卖钱的。现在外面都是假的,什么新山檀啊,还有的喷香精。”

朱晓燕对他说:“对,后来就进柏木了,这个也香的。”然后也好奇道:“你倒知道的挺多的。”

万霏儿对她说:“他楼上就有檀香。”

朱晓燕说:“难怪,我看他们俩平时玩核桃,转来转去的。”

林波谦虚道:“文玩嘛,爱好。”

朱晓燕回忆说:“我那时主要负责拉花,现在都是机器压出来的。”

王越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说:“这个人家都是收藏欣赏的。”

林波强调道:“稀缺啊,物料少,一棵树不是长几年就能用的,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万霏儿说:“用的等不及它生长。”

朱晓燕总结说:“对,就像现在的食物也是这样。”

说完,徐文洋走了进来,说:“林老师啊,你今天讲的中蜂,我学习到了。我第一次知道中蜂和意蜂。”徐文洋说完,林波给他递了根香烟,他们两人到旁边的休息间闲聊去了。

看见陶素秋进来,万霏儿笑着说:“今天又换帽子了啊?”

她说话的声音总像是个撒娇的孩子:“嗯,昨天带的那个帽子太痒了。”她今天戴的这个帽子又太大,总是耷拉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万霏儿询问她:“中午吃的什么菜?”

陶素秋用手推了推帽子,然后回答说:“大排、番茄炒蛋、青菜、还有一个汤。”

万霏儿说:“两素一荤,蛮好的。”

陶素秋说:“自己烧烦的了,我也弄不动了。”陶素秋今年81岁了,老伴儿走了有七八年,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如今一个人独居生活。万霏儿帮她套着绑带,她一边说:“我平时睡的少,12点才睡,早上6点不到就醒了,要是有小便了,4点多就起来了。”

万霏儿先调侃她说:“夜猫子哇你。”然后又说:“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确睡眠时间少的。”

陶素秋摇了摇头,说:“习惯了,我小姑娘的时候也这样的,而且我的梦多的不得了,眼睛一闭就是梦,杂七杂八的。”

那边,徐文洋着急去买冬酿酒,很快和林波告别。

王越民看了看今天的方士涛说:“老方今天脸色不太好啊。”

谭丽华想了想,对王越民说:“他现在晚上吃的少,怕睡不好,可能有这个关系。”

方士涛站在桌子旁甩着腿,说:“前列腺,尿多,夜里不想老是起来。”

林波拿着茶杯走过来对他说:“腿不要老甩,反而不好的。可以踮踮脚,防止腿部血栓。”

拐杖声渐渐高了,谢东青进来后,方士涛问他:“今天上午怎么没来啊?”

谢东青摘下墨镜,回答说:“早上去医院配药的。”

林波问:“去哪个医院配的?”

谢东青坐到位置上回答说:“三院。眼睛不好,回来的时候还坐错车了,又下来重新坐。”

林波看着手机,一边对他说:“浪费些时间。”

万霏儿帮谢东青套好绑带,他说:“方向不对,一切都是白费。”谢东青讲话有时让人没头没脑,有时又像个哲学家。

万霏儿问他:“中午吃的什么?”

他回答说:“芹菜拌香干,比炒的好吃,炒的容易老。”

万霏儿说:“不错,方便又不破坏食物的营养和口感。”

周最玲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戴了一顶黑色的呢绒帽子,无论怎么穿,她都有一种优雅娴静的气质。作为女的,万霏儿都忍不住多看她一会儿。她对周最玲说:“周阿姨,来啦。周阿姨,你的眼睛真好看。”

周最玲不仅外表雍容优雅,连声音都温柔的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她客气地笑着对万霏儿说:“哪里啊,你才漂亮呢。”万霏儿又问她:“你前几天都没来啊?”

周最玲坐下后自己套好绑带,一边说:“是的,家里有事,我陪老公去做化疗的。”

魏清后脚进来后调皮地拍了一下谢东青的肩膀,谢东青说:“老山东迟到了,罚唱歌。”

魏清回答地干脆利落:“我不会!”

周最玲对林波说:“去了12次了,有6次看见有人去世。”周最玲每陪丈夫去一次,心里就难受一次。现在除了要照顾丈夫,孩子们经常回来吃饭还要准备好晚餐,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似的。

林波说:“医院肿瘤科都是这样的。”无论别人的故事有多么悲痛,林波听完总是很冷静。

魏清听到周最玲的话后,说:“我们那边有一个人快死了,吃了松花粉就好了。”大家都在吃力地听魏清讲话。

林波立马反驳他的:“这个吹嘘了。”

谢东青也感到好笑,说:“瞎说八道的。”

周最玲压根听不懂老山东的话,只管着问自己的问题:“小林,我问你啊,驼奶粉啊好的?”

林波认为:“现在市场上五花八门的东西很多,有的都是炒概念,其实还是牛奶和羊奶更适合我们吃。”

老实人魏清仍努力的说着他浓重的山东方言:“我看过小舅子做的羊奶豆腐,很好吃,他每天吃这个,肝炎就好了。”

万霏儿惊讶道:“这么神奇。”她主要是对羊奶豆腐感觉到有意思。

周最玲继续问林波:“那啊是纯羊奶粉比配方的好?”

林波又要重复一遍对徐文洋说过的话:“好多人都有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好坏之分,配方奶的营养成分更全面,但有的商家的配方奶里面,真正的奶粉含量很少。”

周最玲说:“就是说配方奶粉可以做手脚了哇。”

林波肯定的语气说:“对,添加营养元素和添加剂是不同的。”

万霏儿也在认真的听林波讲的时候,谢东青起身准备回去了,他说:“小万,明天见啊。”

每天一样的道别,万霏儿对他说:“好的,明天见。”

周最玲此时问魏清:“你啊去长岁居的?”

魏清耿直地说:“去的,我去那里做做腿,不买东西。”魏清坚硬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意图,所以,人家就把他赶了出来。

周最玲轻声细语地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毕竟家庭第一,啊对?我很喜欢购物,自从他生病后,我就开始买保健品的,家里堆的都来不及吃。”

林波提醒她说:“有些没有必要买的也不能瞎买,花了冤枉钱还不说,还不定吃的好,有的甚至吃出来问题来,那更得不偿失......”

下午,太阳时而躲进云层里,连着这几日的阴雨天,阴干的衣服穿在身上都觉得不舒服。

罗勇江在院子里锁电动车,林波对先进来的孙兰芝打招呼道:“孙阿姨啊。”

万霏儿端着热茶问:“孙阿姨啊,昨天镇江玩的怎么样?”

孙兰芝坐下后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一边说:“这个天不好,冬天去就那样。昨天他早上送我到集合的地方,然后他去欧尚超市,还被人烫了衣服。”

罗勇江进来后,拿着保温杯对妻子说:“你看,你话多了吧。”

孙兰芝今天仍替丈夫打抱不平的情绪,说:“这又没什么的。”

林波问:“怎么了?”

孙兰芝气呼呼地说:“哎呀,排队的时候有个小伙子插队还抽着烟,他把那人叫了出来,然后就被烫了。”

罗勇江补充道:“他还要跟我打架呢,后来我报警了,协商之后赔了40块。我不是要他的钱,是要给他一点教训,他连道歉都没有,还很不情愿的掏出40块呢。”

林波笑着说:“这个教训便宜他了哇,羽绒服何止40块啊。”

万霏儿看了一下时间,提醒林波说:“哦,那个羊奶粉别忘记送了。”

林波说:“好的,一会儿我去送。”

孙兰芝看着前面台子上的羊奶粉,说:“羊奶粉他买的,但他不喝,我每天泡两杯,都是我在喝。”

罗勇江说:“我不要吃,你吃好了。”

孙兰芝有意挖讽了他,说:“我不要吃他的,他要跟我算钱的,以后就会说,喏,羊奶粉是我买的。”

万霏儿笑着说:“你们俩还分彼此那?”

孙兰芝回答说:“我们工资都是自己管自己的。”

万霏儿又看着罗勇江,问:“你工资不上交给老婆的啊?”

罗勇江一脸认真地疑惑道:“为什么?”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回答,又说:“我凭什么要上交!”然后说出原因:“我给她乱花,给她去旅游啊。”他对妻子的性格爱好了如指掌,自己省吃俭用,她却大手大脚地用。

说完,他想起要过节了,便说:“我昨天买了两桶油,要过节了,准备炸点熏鱼,但是西山现在的草鱼太少了。”自从孙兰芝动过手术后,烧饭的事都是他来做。

林波拿了包装袋也准备出门送货,他一边准备货物,一边对罗勇江说:“你要吃熏鱼,就用菜场里的草鱼就可以了,用太湖里的鱼来炸太大材小用了。”

罗勇江反应了一会儿,说:“对,会破坏它的鲜美。”

林波对她们说:“你们坐一会儿,我去送货了。”

孙兰芝拉着万霏儿聊了起来:“我吃的保健品多,我不管的,我要活命,我想活的长一点,所以我会自己安排自己。我姐姐每个月贴补我六千块,我就把这个钱用在保健品上,我怕死的。”孙兰芝坦诚得说着自己的想法和原因:“八年前我患了肝癌,还好手术后一直没有再查出问题,我很感谢上天的眷顾,所以现在更加的惜命。”

罗勇江调皮地在她的话后面加了一句:“还要去旅游。”说完他放声大笑,好像一个人自娱自乐一样,孙兰芝又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跟万霏儿唠嗑:“小万,你别理他。我跟你说......”

自从上周只收到两个字结尾的孙老师突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她的欲情故纵还是刻意回避。还有二十分钟下课的他此刻比学生们还期待着铃声的响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地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继续看着正在写试卷的学生,这场小测验,显得他是最紧张的那个。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万霏儿看到了孙老师的信息:“中午一起吃饭啊?我已经到你们店门口了。”说完,还拍了一张院子的大门照片。

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她一定觉得是惊喜,可这会儿她却感到十分的尴尬。

万霏儿对正躺着椅子拼接起来的王越民说:“越哥,帮个忙!”

王越民刷着手机视频,一边问:“什么事?”

万霏儿说:“假如一会儿有个男客人进店,你装一下我男朋友。”

王越民笑道:“可以啊,小万,追求者都追到店里来了。”

万霏儿知道他又要戏谑自己,她一边回复着信息:“我跟我男朋友在店里吃过了。”并附上一个笑脸。

孙老师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回复了简单的两个字:“好的。”他识趣地骑着他的电瓶车离开了。

万霏儿又对王越民解释说:“我对他只有欣赏,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说完,又问:“越哥,问你一个问题。你结婚后有没有喜欢上别的人过?”

王越民诚实地回答说:“有啊,看到漂亮的女孩我也会瞅一眼的。”

万霏儿知道他在开玩笑,说:“这种不算的。”

王越民认真道:“那倒没有,等你结婚了以后你就会知道,其实跟谁结婚都一样的。”

万霏儿反问道:“是吗?”她的疑惑里带着十分的不认同,说:“那也要跟自己爱的人结婚才行啊。”

这句话一下子撞到了这个中年已婚男士的心里,王越民想了一下,说:“看对眼肯定是要的,王八对绿豆嘛,是吧,但你要说有多爱,别人我不知道,我反正那会儿是家里人介绍相亲的,然后两个人也挺聊得来的,就结婚了。”

万霏儿调侃了句:“你是王八还是绿豆啊?”

王越民笑道:“我是王八,长寿。”从他的自嘲里可以看出来他现在的生活十分的幸福,这也归功于他那天生风趣又知足常乐的性格。在这个以金钱论成功的社会,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攀比心与功利心,不知道是不是整天盘核桃盘的,将那些世俗的名利全都给包浆了?

今天下班回去后的王越民直接开车去了乡下,看着自己的老屋有了改造后的新模样,自己也高兴地从院子的角落里搬出一袋子小石子,将它们倒出来铺在石板路的边上,这样一来,原来整洁干净的院子便多了一分活泼之趣。院墙边的盆景绿植在粉墙为纸的衬托下,更加显得青翠可人,每当时间转移下又成了一幅幅不断变幻的投影画,往上说有种天地觉感的哲学之意,往平常观之可以带来疏疏离离,高高低低的随想,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张忙了一阵的他坐回自己的堂屋,开始煮茶盘核。从收集的核桃堆里挑出一串雕刻着“喜怒哀乐”表情的佛相,看着已经润出枣红色的核桃,嘴边嘀咕着:“嗯,看样子还要个三五年。”核桃相互碰撞与摩挲,将红尘纠葛包浆于盈握之间。人生难得知音,那就宁对茶汤核桃!汤响松风起,又减了营营倦怠。然而喧嚣之外,安宁究竟源于何处?翻看到书案上的一句——“俗世生活迫使的思想的缺失,心灵的麻木和致命的舍弃,所有的生物都被安排在这条路上。”他深感此言良是,一边啜了一口茶,忽又觉得此茶真“不啻如来滴水”,嘴边啧啧赞叹道:“白茶味道也不错嘛,下次再囤点!”茶酣袭人,就让它“明朝事与孤烟冷!”

可不一会儿,他的妻子抱着快递一边走进来一边训斥道:“王越民!你又买了多少盆景回来啊!”

王越民立马放下手中的核桃,思想也从刚才的安宁中抽离回现实里,然后又赶紧把刚才的茶叶放进柜子里,一边腆着笑脸说:“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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