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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阳光灿烂的像孩子的笑脸，徐文洋看着饭桌上又是黄豆和咸菜，心情就瞬间阴霾了，脸色也跟那咸菜似的。水电煤气费都是他交的，却吃不上一口自己喜欢的菜。分居六年后，与其说他们不是冤家不聚头地又住在了一起，不如说是他不想肥水流到外人田。房子明明有他的一半，妻子却死活不肯承认，现在每个月收他房租费，从八百涨到一千，她睡大房间，他睡小房间。
今天早上，他打开收录机，泡好茶，坐在椅子上抽烟，心里若有如无的想着他们俩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早晨的时间总是过的要快一点，他马马虎虎地吃好早饭后就要去做理疗了。
“霏霏啊，我看你拿手机拍，就送你两张吧。”他拿出几本人民币，从铜板到粮票，开心地和大家分享，又送了两张两分钱纸币给万霏儿。
万霏儿感谢的收下并表示感谢:“哦，谢谢哦。以前的纸币好漂亮。”
王越民也拿起一张仔细地瞧了瞧，说:“还是以前的钱值钱。”
他高兴地说:“今天下午我还要去14楼那个收藏的地方。”这周轮到亲家去接小孙女，他就会去那里，每天的安排规律而充实。
万霏送他到门口，再次表示感谢:“谢谢你送的收藏纸币。”
徐文洋眯着眼睛直冲她笑，说:“不用谢，我是很喜欢霏霏你的，你跟我老顽童不要客气。”他还搭了她的肩膀，说:“你不要送了，快进去吧。”
万霏儿突然感觉到不舒服，心想:“这个老东西是趁机想占我便宜啊。”她突然冷下脸说了声:“再见。”
回到家里以后，徐文洋总是等妻子吃好饭，自己再吃。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合租式婚姻”。
下午，罗勇江戴上黑色的帽子骑着电动车，说:“三点钟了，我先走了，去接外孙女了。”
孙兰芝应了一声，强薇问:“你家外孙女多大了？”
孙兰芝回答她说:“过年14岁，上初一。”
强薇说:“上初中了可以让她自己回家了哇，小孩子要放一放的，不然她长不大。”
万霏儿笑着说:“他们舍不得。”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她也不太认同他们这种过于保护的做法。
孙兰芝笑着说:“小万说的是，我们舍不得的。”孙兰芝虽然个性洒脱，唯独对孙女不忍放手，连虾还会帮她剥。她继续说:“我女婿不好，到现在我还是不喜欢他，两个人回到家还谈工作上的事情，小丫头到现在还有两颗乳牙，他们对小孩子太不关心了。”
林波说:“她爸爸是放养式的，但上初中了还有两颗乳牙，是很少的。放养的过头了，对孩子的成长会疏忽很多。”
孙兰芝不好冲他发火，只好拿到这里来吐槽一下女婿，说:“是的呀，昨天我女儿买了牛排，对他说超市搞活动比平时省了四十多块钱，他就很不屑的觉得打折没好货，大家都懂的道理，他非要说的所有人都不开心。”
万霏儿说:“他的性格可能爱较真。”刚说完，谢东青叫住了她。
“小万，帮我一下。”他拿出指甲剪给万霏儿。
万霏儿走到他的旁边，他说:“过年就找不到你帮我剪了。”他的指甲又硬又厚，黑兮兮的藏了一些污垢。
万霏儿费力的帮他剪着，说:“你的指甲真的是厚啊！”剪的她的手都快软掉了，她费力地说:“太硬了”。
强薇对他说:“我教你，回去用温水倒点醋泡一会儿就好剪了。”
谢东青回了一句:“没用的。”看着万霏儿低头吃力地给自己剪着，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其实和万霏儿也差不了几岁，他有那么一瞬间地希望眼前的女孩要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但下一秒又希望女儿不要见到自己这副颓废的样子。
蔡静珍扎着淡蓝色的围巾推门进来说:“今天太阳好的嘞。”她把整个头都裹了起来，这样耳朵就不会冻着。
蔡静珍是谭丽华介绍来的，她问谭丽华:“你们家的呢？”
谭丽华对她说:“他在后面马上到了。”
林波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对大家说:“善康馆被查了，罚了18万。”
谭丽华讶异地看着林波，说:“啊，你哪里看来的，可以发给我吗？”
林波对她说:“我发给你，新闻里报道的。”
谭丽华说:“他们老早就放假了，说是放四十天。”因为方士涛一直去那里，还买了不少他们家的产品，谭丽华立马担心了起来。
2019年开始，方士涛换了一根拐杖，他戴着毛线帽，黑墨镜，白手套，推开门，说:“老师好。”
王越民洪亮的声音回应道:“方同学好。”然后拿起刷子继续刷他的核桃。
谭丽华把新闻看了三遍，对丈夫说:“老方啊，善康馆被查了，刚刚王老师发给我看的喏。”
方士涛不慌不忙地问:“东西有问题还是什么？”
林波坐在他的对面说:“东西是真的，夸大宣传，虚假宣传。”
方士涛说:“我在那里买的松花粉，他们当时说对关节有用处。”
林波解释给他们听:“松花粉只是一种食品，连保健食品都称不上，他这么说就是虚假宣传，误导消费。包括蜂王浆，它也是一种食品。”
谭丽华频频点头:“对对对。”
方士涛又问:“那我给你看的钙片呢，有蓝帽子吗？”
林波说:“钙片呢，有保健型，有OTC药品型的。”
谭丽华替丈夫继续询问:“小王不是说那个是碳酸钙，吃的不好的吗？”
林波说:“碳酸钙是不介意老年人吃的，年纪大的人消化能力，肝肾功能衰退，吃碳酸钙吸收率就更低，还会增加生结石的概率。”林波讲的时候，方士涛打了一个哈欠。
陶素秋发出提问:“那乳酸钙呢？”
林波回答说:“乳酸钙的缺点是含钙量低。”
谭丽华恍然大悟一般，说:“小林一讲，才知道呢。”说完，跟大家招呼说:“我做好了，先去接孙子了。”
万霏儿对她说:“慢点啊，谭阿姨。”
方士涛沉默了一会儿后想到了死亡的时刻，说:“唉，我在想如果以后走的很痛苦，能申请安乐死就好了。”
林波对他说:“安乐死在中国不可以，其他有的国家允许的。”
王越民半天不出声，听到这儿冒了出来，说:“安乐死没有任何痛苦，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
林波看着手机说:“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安乐死会写进中国的《宪法》里。”
万霏儿若有所思道:“不求好生，但求好死。”
方士涛期待地说:“真希望可以这样，可以免去很多人的痛苦。”
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以不同的方式。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尊严地死去，那需要极大的福报，比起“养儿防老”这种传统观念，亦或者多存钱住进高档的养老院，再亦者吃多少“灵丹妙药”，都不如想着如何去获得这样的福报更加有用，这是需要非常大的努力和智慧的。而“安乐死”也同样给了人之尊严，就像电影《在我遇到你之前》和《触手可及》，同一种类型的电影被拍成了爱情和友情两种故事题材，但它们都是传递的对生活的希望和对死亡的敬畏。电影故事里的小露和德瑞斯，是两个同样有个性的人。威尔和菲利普是两个同样经历重创并选择了不同的人生态度。菲利普带着谐趣看待这个世界，而威尔则选择坦然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值得深思的是，威尔并不是不爱生命，相反的他是太爱了，爱到他不愿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这个话题似乎太大太空了，但又是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的，回到家的万霏儿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又在想着自己会有怎样凋零的结局？是意外总在猝不及防时发生？还是会死在这样的出租屋里，等到尸臭弥散才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忽觉窗外凉风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