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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涛又自己偷偷地打了一个询问电话，居委会工作人员不能将住户信息透露给他，只告知了他那里的人家已经拆迁搬走了。他沉入片刻的思量后，转身回到股市的起起落落中。
林波今天给大家普及春季养肝小知识:“春养肝，肝脏是人体的化工厂，我们吃进去的药物、脂肪、糖类、营养素等一类的东西都要通过我们的肝脏干嘛，代谢掉。它属于消化系统，而且是消化系统里最大的一个器官。这边告诉大家一个研究结果，经常吃糖的人，肝功能是好还是不好？”。
方士涛坐在前面回答:“好。”
谢东青大声地说:“不好。”
毛秀梅呼声:“不好。”
郭成康说:“好的，养肝的。”
林波公布了答案:“解放初期，肝病的发病率要高，为什么？就是缺乏糖份。”他又问:“那再问大家一个问题，糖尿病是不是吃糖吃出来的？”
几个人异口同声:“不是。”
林波说:“这个大家都知道，糖尿病的发病原因，到现在医学上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包括肿瘤疾病，因素有很多种。其实长期的缺少糖份，反而糖尿病的发病率会高。说个最简单的道理，一直缺少糖份，这时你的胰腺功能就容易丧失，这只是因素之一。”林波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讲课:“春季养生的重点是养肝，首先心态要平和，整天郁郁寡欢，就会我们中医上说的肝气郁积。第二个要充足的睡眠，晚上十一点到一点的深睡眠对肝脏的自我修复会达到理想的状态。第三个适量喝酒，经常酗酒的人会得酒精性肝硬化。第四个选择安全有效的保肝产品，有阿姨拿过一个保肝的保健品给我看，上面七种成分里有五种是添加剂。第五个平衡的膳食，杜绝暴饮暴食。第六个，适量运动。最后，我再交给大家一个小配方，适合春季养肝护肝的，六零年的时候，当时北京市农科院蜜蜂研究所的周崧和王树德两位科研人员就为我们的朱总理调制了，是什么呢，王浆蜜乳，就是蜂王浆加蜂蜜，血糖高的可以用洋槐蜜来调，睡眠不好的可以用酸枣蜜调，时间关系，今天我就不为大家演示了。”
中午毛秀梅和丈夫拿了篮子在门口的一小块泥土地里挑马兰头，这是她偷偷种的，只有一米方桌的大小。强薇今天也吃了马兰头，她特地跑到新民桥菜场去买，掐完所有的头子，指缝里也没有变成黑色，她开心自己买到了值当。马兰头洗干净后放入烧好的热水里过一下捞起来，切碎，拌些香干，调好料汁麻油，又是春桌上的一道野味。吃好饭，都是强薇的丈夫洗碗，几十年如此，他也总是乐意抢着做。
陶素秋进来后又一脸便秘的表情，问:“小万啊，你啊认识算命的人？”
万霏儿笑着问:“你要给谁算命啊？”。
“给我算，唉。”陶素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都不想说，脸上不长金，我这个女儿都被宠坏了，之前叫她帮我折锡箔，她说我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呢吗，声音还哇啦哇啦的，隔壁邻居还以为我们在吵架呢，哎呦，我气得嘞，小万啊，可怜可怜我啊。”
万霏儿坐在凳子上听她吐完苦水，说:“消消气消消气。”
陶素秋又叹了一口气，说:“我可怜啊。”
万霏儿转移注意力地问:“昨天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她气呼呼地回答道:“没有去！”
强薇挎了一个迷彩布包慢着步子走进来，问:“怎么没有去？”她现在有点小脑萎缩，走路时的平衡感不怎么好。
陶素秋换了一个笑容，对强薇说:“哎呦，你来了。”然后告诉她说:“昨天我等女儿，九点钟了还没有来，我就给她打电话了，我说这个点了专家门诊肯定来不及了，那么她就说随便你，你说不去就不去。然后我就说那就不去了。”
强薇安慰道:“不要不开心，别往心里去。你要是心里火冒，就骂她几句，你就对她说小时候把你们养大，现在用你们了，就这样的啊。”
汪明娟听到后补充说:“本来妈妈的事情就应该放在前头的哇，有事情也要先腾好时间。”
强薇骄傲自己对子女的教育，说:“所以小孩不能宠的，我对我小孙女说的，你爸爸二年级的时候，就帮我洗碗。然后自己去上学，没有接送的。”
陶素秋问:“现在几点？”。
万霏儿回答说:“三点一刻。”
汪明娟做好训练先回家了:“好了，我要走了。”
强薇对她说:“你要让你女儿提前预约，现在都是网上挂号，预约好时间，然后几点出门就有数了。”
陶素秋说:“以前都是我自己挂号，然后她过来陪我看。”
“让她去挂，不然我要你干嘛呢！”强薇愤慨后又调侃了她，说:“她当你18岁了。”
陶素秋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了，说:“今天上半年就是这样的。”
强薇听了她的哀怨后又反思自己的断言，说:“养女儿有时候也没用，我现在晓得了。我老早还跟我儿子说养女儿好，儿子都没有良心的，然后我儿子吃醋就对我说，儿子良心也有好的呀。”
万霏儿问陶素秋:“那你女儿平时啊过来帮你洗洗被子啊？”
强薇态度坚定的抢话:“这个不用讲，她这么大的岁数了，帮妈妈做这个自己要主动的，她要是没有时间，就带回去洗。”
陶素秋反而没有在意这点的说:“从来不帮我洗的，我也不喊她弄，我一个人现在还可以的。”
“你弄的动吗？”万霏儿想想又修正了一下话，说:“不是，你弄的动她也要帮帮你的哇。”
陶素秋自我解嘲，引得强薇和万霏儿都笑了:“我邻居也说过这个的，我心里也有点十三点的。”
强薇坚持不懈地劝她，说:“所以老人，陶阿姨啊，你看见小孩往前阔一步了，你就要往后退一步。你这个年纪了不能什么事情都去管。”
陶素秋明白她的意思，但现在再改是有心无力的:“我现在一个人就是能自己做尽量自己做的，所以，强阿姨，我跟你说，两个人都在的时候一定要珍惜。”
强薇认同道:“哎，陶阿姨，最幸福的是什么，两个人相伴到老。不是给多少钱才是幸福，到了火葬场一张纸头都带不走的。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的老人，什么事情都包揽，你要给小辈学习的机会的呀，不然他们什么事情都不会干。”
陶素秋说:“你这个观念我特别赞成，习惯了他们就不动脑筋呀。”
强薇说得头头是道:“对呀，比如女儿到你家了可以帮你晒晒被子啊，一边吹牛逼被子也抱出去了，那么你手臂不好的，她可以帮你换换被套，八十几岁了，被子要用劲的。”
陶素秋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又说:“这个不去计较的。”
强薇坚持自己的观点，说:“所以这个就是大人的责任。”
陶素秋说:“今年她买房子问我借钱，我偷偷拿给她的，都没让两个儿媳妇知道。她小时候，想要什么都给她，现在，我就想与她搞好关系。人家都说女儿总归贴心的，哎呦，我被她气死了。”说的眼泪已经在眶里打转了，她又难为情地对万霏儿说:“小万啊，有没有眼贴帮我贴一下呢。”
万霏儿看出她的小心思，说:“好的。”
陶素秋听到了方士涛的脚步声，问:“老方，你来啦？”
方士涛回应说:“是啊。”
强薇起身离开，说:“行了，我差不多了。明天见啊，陶阿姨，不要想太多。今天做的晚了，老头子要找我了。”
陶素秋仿佛成了她的粉丝一般，每次都是崇拜又不舍的牵记着强薇，说:“强阿姨，明天要来哦，强阿姨这个人真的厉害的。”
陶素秋又对方士涛诉苦道:“老方，我命苦啊。”
方士涛问她:“怎么了？”陶素秋把之前的话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你不要睬她就是了。”方士涛也喜欢采用回避对策，又安慰她说:“你别生气了，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你听，我的命比你还要苦呢。”就这样，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互相交换了心事。
陶素秋认真的听完后替他感慨道:“你这个经历是蛮痛苦的，没经历的人体会不到的。”
“我们那个时候很幸福的，全世界就我们最幸福。”说这句话的时候，方士涛的脸上确实是无比的幸福。
她检视一番自己的婚姻，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说“老方啊，我这个人呢，选择了一个人之后，我就认定他了。人睡一张床，只嫁一个郎。老头子从来没有对我有一点怀疑，他不在家，有异性朋友来找我，我也不让对方进门的。我一心一意扑在这个家庭，现在唯一就这个矛盾。”
方士涛说:“想得开点，讲得来的朋友聊一聊。聊天也一种倾诉。”
她说:“我不讲那么多的，有什么痛苦放在心里。”陶素秋主要是怕“家丑外扬”这句话，其实她心里很想找个人絮叨絮叨。
方士涛结案总结，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陶素秋应了一声后问:“嗯，你们快下班了吧？”
万霏儿提前戴好围巾，一边说:“是的，快了。”
陶素秋看上了她的围巾，还走上前摸了摸，说:“你这个围巾挺好看的。”说完，又转而对方士涛说:“老方，你唱歌吧。”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嗓子不好。”
万霏儿怂恿他说:“别不好意思，唱个给陶阿姨听听，让她开心一下。”
方士涛唱了起来:“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地开！我就记住这两句”
“呦，蛮好的，行了，够了，我走了。”陶素秋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万霏儿叮嘱她说:“慢点啊。”
陶素秋说:“哦，好的，再见。”
下了班后，万霏儿先是回家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又坐上公交车赶到酒店。二楼的迎宾区，一对璧人佳偶正笑意盈盈地与身边的亲朋好友拍照留念。万霏儿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但邹智玲已经看到了她，两人相视一笑。
邹智玲疑惑道:“怎么你一个人？”
万霏儿对她说:“他有事来不了。”说完，将手中的红包递给伴娘后也与新人合了影。
婚礼的布置传统又喜庆，中国红的主色调又增添了一分大气。婚礼现场总是一派热热闹闹的情氛，大家坐在位置上也是相互寒暄或四处热聊。直到灯光师将光线聚集在舞台上，大家的目光才都敛回其上，但三三两两仍在交头接耳。参加了那么多次演出的万霏儿也很好奇姐妹的会怎样的出场？
当一首舒缓的背景音乐慢慢地响起时，新郎官从舞台边一边走上来，一边唱着歌曲，面容俊朗淡定的他唱歌时却露出了一丝紧张。这时，新娘子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从容优雅地从门外走向T台，聚光灯完全打在了邹智玲的身上，仿佛在月光下身着婚纱的女孩在等待“月中人”的到来。在那么多次的演出中，邹智玲终于站在舞台上只是为了那一个人而演奏了。此时，万霏儿的脑海里也浮现出许多两个人一起出去演出的时光，那些时光似乎从今日起都会成了往后翻忆成梦的趣事。
看着座位旁的空位，她的期待反而在一点一点地消磨。但这会儿不是感慨自己的时候，看着这桌上的婚宴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动口”了，就等司仪说完“礼毕！”，大家拿起筷子、酒杯开始吃席。那天，万霏儿在宾客的交谈里听闻了两人从相识到结婚的过程，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两人相识短短四个月就私定终身了。茫茫人海，遇见对的人是一件十分需要运气的事，万霏儿觉得邹智玲是那个幸运的女孩，就像那句“爱笑的姑娘，运气都不会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