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很快就过了江心,艇前的歪把子突突突地对江堤进行扫射。老兵急忙把头低下来,有个新兵慢了,钢盔被子弹打中,歪着脑袋躺在一边。
转瞬间,快艇就到了眼前,进入火力范围。连长的驳壳枪率先打出一颗子弹,全连就接着招呼,子弹密集地向快艇奔过去,枪声像爆豆子一样,快艇上的鬼子隔三差五往水里倒。
鬼子有点恼,又无可奈何,机枪报复性地突突突扫光一个弹夹,快艇转了一个弯,在水中划了一个大圈圈,扬长而去。
看着鬼子退了,新兵们欢呼跳跃起来。“这个只是鬼子的小股部队,大仗还在后面呢。”连长淡定地说,命令道:“鬼子又要打炮了,六班留下来警戒,其他人全部撤,撤到后面去。”
“连长,”老套筒不情愿地提醒,“刚才我们六班已经警戒过了。”
“对哦,你们警戒过了。”连长像想起什么似的,“要不是你们警戒,我们连现在还在林子里睡大觉,被鬼子摸了乌龟都不知道。”
“我有啥子办法嘛,那个怂货,平时看着挺能耐的。”老套筒听出了连长的意思,委屈地申辩,“我要是知道他这么怂,就让他跟你们一起下去。”
“你刚才咋个不讲?”
“是你下的命令嘛。再说咯,人死债烂,你不能把账记到六班头上。”
“当了一个月的班长,口气不一样了哈。你要是当了排长,是不是还要飞天?”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
“你咋个意思?”
“其他班也有老兵唦。”
“你们班老兵多。”
“这么多牛,你不能只用一条牛耕地。”
“懒牛!让你多耕一分地,你就甩尾巴。”连长骂了老套筒一句,“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守。”
一番争论之后,连长和老套筒守瞭望哨,其他的士兵下撤。
士兵们刚刚撤下来,炮弹就来了,山呼海啸般,炸得堤岸一阵一阵发抖。
连长和老套筒躲在另一个没被炸毁的圆形工事里,从草包袋堆码的缝隙里盯住江面。
鬼子的这一波炮击更狠更猛,打击范围也更大,江堤、草地、掩体都有炸弹落下来,掩体上的门板被洞穿,十几个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阵地上哀嚎一片。
老套筒忧心忡忡,“连长,看来鬼子是要主攻我们这了。”
连长耳朵里一直嗡嗡响,听不清老套筒说什么。指了指东边,说:“那边就是安徽,我们是布防在湖北的第一个连。团长说鬼子主攻小池口,让我们象安庆那样在外围战场协防一下,意思意思。他奶奶的,成主场了。”
“鬼子就是从安徽往湖北攻的,你中了团长的道了。”老套筒叹了口气,“赶紧去团里要支援吧。”
“鬼子的情报真准,知道我们这里防守最弱。”连长讪讪地笑,回应老套筒,“你也看到了,对岸的九江和隔壁的小池口打得更狠。团里如果有支援,也不用我们半个连上了。”
“我们后面不是还有五十五军吗?”
“五十五军由江南调到江北不到一周,又调回江南去了。”
“试试吧。”老套筒附在连长耳边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哪怕多来一个人,我们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这句话让连长心动了,他点点头。
炮声终于停了。
炮声一停,就是敌人进攻的信号。所有人在连长的命令下守在堤上。
连长拉过二柱子,“你快点去趟团部,就说我们已经击退了鬼子的五次进攻,请求赶紧增援。顺路叫伙房做点馒头稀饭,送上来。打了半夜,老子饿了。”二柱子得令,转身就跑。
鬼子的第三次进攻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