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一个人守正屋大门,身后放着一箱手榴弹;东西厢房的窗口上,各架着两支枪,板寸头和二柱子各带一个人负责,身后也放着一箱手榴弹。另外两个人去了后院。
至于黄雄自己,正猫在西厢房的墙根下,手里拉着地雷索!
鬼子小队长看到院墙上炸开的大口子,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哼,一个班,想拖住我大日本皇军。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预备队向前。于是一个班的鬼子猫着腰,连滚带爬,靠近了院墙。
院墙上的射击孔还残存几个,但已经没有子弹射出来,也看不到中国军人的身影。中国军队逃跑了!鬼子班长心里一阵窃喜,命令全班压上。
一个鬼子壮着胆探头从口子往里面看,只见黄雄蹲在墙根里,他惊讶地张开了嘴。举枪正要射击,啪,黄雄的驳壳枪先响了,鬼子倒在地上。黄雄一拉地雷索,转身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鬼子来了,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轰隆一串巨响,六颗地雷相继爆炸,滚滚浓烟中,院墙化成尘土漫天飞溅。一个班的鬼子归了西,但院墙也全部塌了,院门洞开。
后面的鬼子又蜂拥上来,往院里射击,里面的人也持枪还击,顷刻间,歪把子机枪声,三八大盖声,汉阳造步枪声,驳壳枪声,乱七八糟响成一片。
鬼子渐渐占了上风。“把手榴弹全部扔光”,黄雄喊了一声,来到二柱子防守的窗前。二柱子前段时间胳膊受伤,伤口虽好了,但没有力气扔手榴弹,只能趴在窗户上放冷枪。
窗户的木窗棂已经在战火中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木框架在燃烧。
五个人,一个接一个往外扔手榴弹。一阵炸响后,院外又恢复了宁静。
八格。武田伍长躲在连部大院东侧的一堵墙后面,看到两次进攻都没奏效,气得咬牙,狠狠地扯下胸前挂着的最后一颗手雷,拔掉插销,在钢盔上一敲,朝窗户扔去。手下的几个鬼子也跟着照做。
咕噜噜一声响,一颗手雷飞进窗户砸在地面的青砖上,旋即蹦蹦跳跳乱转。
“跑啊!”黄雄的嗓子猛然放开。
轰……猛烈的爆炸声过后,正屋山墙摇摇晃晃,努力地想维持稳定,终究没能维持住,倒成一地砖头。接着又是一串迫击炮弹落下来,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连部大院硝烟弥漫,尘土扬起,落下,再扬起,再落下,一阵又一阵……
弥漫硝烟中,五个人冲出尘土,穿越过道,飞速跑进杂房。
杂房内已是一片狼藉,屋顶的茅草烧个精光,几根檐条烧断了,木头落在杂房内,正冒着烟。
东廊第一间杂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炮火炸毁了大半,暴露的地板上,躺着一具残缺的国军士兵。
西廊的情况较好,那个国军士兵还趴在窗前,身上有多处划擦伤,但不严重。
黄雄一边往汉阳造弹仓里压子弹,一边问:“还有手榴弹吗?”
“我这里还有大半箱。”守窗台的士兵指了指脚下。
这是巩县兵工厂仿制的德式M24攻防两用型长柄手榴弹,中国军队称为“巩式手榴弹”,木柄,弹体较短,重量也轻,比广西产类似投石索的马尾巴手榴弹好用得多,可以扔得又远又准,非常适合巷战等近距离作战。
正午的阳光下,巩式手榴弹静静地躺在箱子里,小巧玲珑,木柄上的年轮线条清晰可见。
“除了二柱子,你们每人拿两个。”黄雄分完手榴弹,带着剩下的几枚来到了东廊第二间房,在一个角落里面蹲下,趁空往驳壳枪里面填子弹。外面,尘埃已经落定,院子里静得可怕。
正午,太阳白花花的照着,晒得人发晕。
少佐来自熊本,那里是九州的中心,气候温润,不像这里这么闷热。指挥官擦了擦汗,看到寂静的院子,再也耐不住了,抽出指挥刀,催促进攻:杀杀鸡。
又有一个班的鬼子兵在少佐的催促下动身,他们列队猫着腰从正面隐蔽接近连部大院。
武田伍长从蹲着的半截院墙后探出头来,偷窥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地,武田伍长估计中国军队已经被刚才那一轮炮火消灭掉了,他用脚踢了踢蹲在旁边的士兵:“嗨,该干活了。”
五个士兵猫着腰,从东面悄悄地往连部大院靠近。
近了,更近了,武田伍长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院子里散落瓦片的线条。
枪响了,武田伍长身后的那个士兵倒了下来,吓得他赶紧躲,但还是慢了,脚上中了一枪,钻心的疼痛从小腿蔓延至大脑神经中枢,武田伍长站立不稳,滚入村庄的排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