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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四祖孙的家——王乾雄将车开到三组公路靠山一边的一幢三层的楼房下停下，把头伸出车窗外指挥我停车。
他领着我从一道狭窄的楼梯上，光线很暗。
“慢点哦，没走习惯，不大看得见唉。”他在前面反身叮嘱我。
他们一家租住二楼，室内布置特别简单，客厅就一张冬天烤火的电烤炉当桌子，几条板凳，客厅的另一角有个洗衣机，左边两间卧室。
我们进屋时，一老人正在客厅蹒跚着逗一小孩玩。
王乾雄介绍：“这是我妈。”又拉着小孩说：“喊嬢嬢（姑姑），侯嬢嬢。”
小孩腼腆地躲到他的身后，偷偷地看我，不肯喊。
“伯娘好！”我又招呼：“这就是茜茜吧，来，到我这边来。”
这时，一位身着迷彩服的女子，从卧室走出来：“侯姐，来了。”
我又是一愣：这是熊舒吗？这和我之前认识的熊舒区别太大了。以前的她，白皙的皮肤，文静的性格，苗条的身材，披肩的长发，看上去就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女性。而眼前的熊舒，一身绿色的迷彩服衬着一张黝黑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显得矮小而精干，看着感觉就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小女兵。
看到她，我想起自己驻村时的一件事：那是我驻村的第四个月，我到泉坝政府开会，碰到原统战部的一位同事出差到泉坝。隔有二三十米远，我喊他，他只看了我一眼，没回答，我又喊他第二声，他又看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了得，你怎么黑成这样了，人都黑变样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也黑得太夸张了吧……”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嘟着嘴：“你看你，句句话都没离开‘黑’字，有那么夸张吗？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当时，我以为同事是故意跟我开玩笑，就没在意，也没认为自己有多黑。此时，看到熊舒，才感觉到当时同事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也才想象到当时的我是什么样子。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份自豪：人类社会的变革和进步，哪一次缺少女人？那一次缺少女中豪杰之丰功和伟绩呢？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是不让须眉的！
熊舒看我愣神，又问：“侯姐，你吃饭了没？”
“哦，我吃了，你在忙吗？”
“没忙，我把被套换下来洗，顺便洗个澡。正月初三来的时候，忘带备用被套了，要不是你今天带来，还不晓得要挨到哪个时候才得换下来洗喔！”
为了不耽误他们的工作我提出：“这样吧，你们两个去忙，我和老人家摆一会儿龙门阵。”
我以为他俩出门时，小一茜会粘、会哭。没想小姑娘像没事一样，玩她自己的。
我问伯娘：“他们出门，一茜怎么不粘？”
“粘也不带她去，都已经习惯了，就不粘了！”
“你真坚强哈，你可是脱贫攻坚中的小战士哦！”我在一茜头上轻抚一下。
“他们攻坚队的人也说她是小战士咯。”老人微笑着说。
“是啊，为了支持他们俩的工作，你们俩祖孙都成了脱贫攻坚‘战士’了。”
“哎，是哇。从上前年起，这个家就没有像原来那么平静过。”
“上前年是哪年啊？2017年哈？王乾雄是2017年驻村的。”我自问自答。
其实老人说的不平静，不光是王乾雄驻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