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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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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0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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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田河的涛声 ——三个第一书记的驻村实录》连载

第四十四章 涛声多波折(八)

(一)

6下午,我们来到四组走访。黎支书和镇包村干部唐刚猛在前面走到两栋砖房前时,从两栋房之间的巷道往下走我以为他们是去方便,(在农村负一楼一般是用作厕所或猪牛羊圈),我站在公路上等。黎支书见我没有跟上,又折回来喊“侯书记黎仕泽住在这楼下的哦”。

巷道很暗,我用手扶住墙慢慢蹚着下去。当时,我脑海里闪现一个词——地道战。

走进左边楼房的一间屋内,光线依然很暗,视力没调整过来,看不清室内的布景。

“仕泽哥,在屋没?” 黎支书喊,“把灯开启噻”。 屋内回应一声“嗯——”,声音很微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传到我们耳朵时,已经精疲力尽了。黎支书边说边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在墙上找开关。

。一老人才慢慢抬起头从四方桌边的凳子上缓缓站起身来,身子瘦弱而佝偻,且有些僵硬,精神萎靡,反应迟钝,脸色惨白惨白的,当地把这种精神和脸色的人形容为从棺材板里拖出来的,意思是和死人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口气罢了。眼窝深陷,像两个黑洞,看不到他视力的方向,看不到生机。

室内布置简单前墙高高举起一朵小玻璃窗,遮一幅深蓝色的布怪不得光线这么暗,我心里嘀咕。一张陈旧的四方桌,四条同样破旧的板凳,几样简单的炊具,里屋是老人的卧室。由于自己是女性,不便进他卧室,但是可以想象卧室的布置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在打瞌睡还是哪儿不舒服?”黎支书关切地问。

“是这凯经常感冒,要死不得活的咁!”老人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黎支书和黎仕泽是本寨人,又是没出五福的堂兄弟,对黎仕泽家比较了解,便给我和唐刚猛讲了他家的情况——

仕泽,77岁,老伴去世三十多年了,一个人爹妈责任一肩挑,将三个儿子拉扯长大,并都成家立业。这几年,村子通了公路后,三个儿子都先后在公路边各自建了几层楼的砖房,虽然不富裕,也都不贫困。按理说,他该享清福了,可道理与现实总是相悖的。

早些年,三个儿子成家后,他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靠自己的篾匠手艺,十里八乡都有人请他做活,可以维持自己的生活。三个儿子儿媳都在外务工多年,偶尔回家过春节,孙子们呢有的常年在外务工,有的在外读书,没有一个在他身边。后来年龄逐渐大,也随着社会的发展,新的现代化生活用品逐渐取缔篾制的生活器具,需要的人少了,请的人也就少了,就难维持自个的生活了。

这前两年大儿子勉强接受父亲跟自己一起生活,但三儿媳总以为大哥得了父亲的好处,三番五次的去大哥家辱骂大哥大嫂和父亲,还动手打父亲。不到一年,黎仕泽只好又搬回老房子住,老房子是危房,又没水电,一个人靠政府的低保度日。平时除二儿子儿媳偶尔过问他外,大儿子和三儿子都几乎不过问父亲,特别是三儿媳,不但不孝,还无缘无故地找岔子跟他闹。

2017年底二儿子一家回来过春节,实在看不过了,就把父亲接过来跟自己过春节,并安顿在自家房子的一楼,就是现在老人住处,过完春节一家人就又外出务工去了。

我问黎仕泽:生活是怎么安排的

“是政府每月给的低保金用来买米和药”他有气无力的答道。

“你自己种蔬菜没?平时吃菜怎么解决?”

“老了做不得了,没有种,这前不久二媳妇外出打工之前特意给我做了一盆酸菜,我已吃了一个多月了,还给我准备了一小瓷盆猪油,买了个电饭锅。黎仕泽说着语气中略带欣慰和幸福,眼睛也渐渐清晰起来,仿佛能准确地看向某个方向。

我又问:“这些酸菜吃完了怎么办呢?”

“吃完了没得就不吃噶”。

听了老人的话,我以自己曾是医生的敏感,感觉他身体弱的原因不是多病我便看了他的下眼睑看到他苍白的眼睑,似乎验证了我的感觉——营养不良,导致他贫血、无力、抵抗力差而经常感冒。瞬间,我眼睛泪湿,心里像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们一人掏一百元钱给他,并嘱咐他请邻居赶官舟场给他代购些菜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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