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有些人很多余吗?比如台子上的宋琦,比如说话的这个少年郎。”坏蛋说完,就象是把现场音量调大了一样,少年郎狼一样的嚎叫清晰地响起:
“……不管是有意、无意还是恶意、善意,地球人宋琦说、想、做都有太多太多的谎。在他的那个世界,家长说孩子爱撒谎、江南人说江北人爱说谎、夏国人说外国人满口谎言,其实,他们地球人的最大爱好之一就不说实话,连想法都以不切实际为主导。又是异想天开,又是白日做梦。知道我在他系统里得到最多的词汇是关于是什么吗?是与谎相关的。欺骗、拐骗、诳骗、诈骗、诱骗、哄骗、坑骗、棍骗、设骗、诒骗、冒骗、软骗、骗取、骗局、骗术、愚弄、捉弄、糊弄、欺诳、欺诈、尔虞我诈、欺上瞒下、招摇撞骗、欺上罔下、掩人耳目、巧立名目、遮人耳目、弄虚作假、一手遮天、瞒天过海……虚假、谎言、恶搞、恶作剧、愚人节、弄虚造假、故弄玄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官言官,在商言商、看人下菜,见风使舵、逢人只说三分话,当着矮人莫说短话……不说短话就是不说实话,就是说谎。”
“呵呵,这证明他学习能力一级棒,更不该删除。我还从未总结过呢。”宋琦对坏蛋说。
“初心你倒还记得。”坏蛋说。
“那朱清皋呢?也在赦免之列吧?”
“他,我得问问我朋友,他说了算。”坏蛋说完,故意停顿片刻。让宋琦的好奇爆棚,才又说:“我朋友很帅很年轻,也是你的朋友。”
“音乐老哥?”宋琦满心欢喜。
“对,但显然你不知道它是谁。”
“他是谁?”
“……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教育腐败;官场腐败严重,钱权交易、钱色交易、权色交易;官商勾结,人为事故不断;办案大多冤假错案;尤其食品安全,毒馒头、毒豆芽、瘦肉精、三聚氰胺等层出不穷……”这是老年文在行的发言。
“科技展现出无数的黑暗面,比如手机的危害”、“有钱的只会更有钱”、“背负一家老小生活艰难的还要伺候庞大政客们”、“黑煤窑事件”、“垮桥事件”、“摩托车抢劫事件”、“大把花钱盖办公楼”、“农民种不起地、“物价飞涨”、“贪官贪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假冒伪劣”、“虚假产品的宣传媒体”……
“这哪儿是在聊天反省,分明是开人类批斗会。”宋琦笑着说,“我说哥们们,你们是在反省自己失职,还没到批判我的世界的时间,拎清楚点好不啦?”
“他们说的不对吗?”坏蛋问。
“很对,千真万确的对。但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总统。”
“总统就可以了吗?”坏蛋诱惑的笑声。
闻言宋琦想到,以坏蛋的通天手段,还真能让自己遥控个总统、国王什么的。教化非吾志,甘心自逍遥。念及此,说道:“好像也不行,这玩意没人能制止。除非你出手。”
“轮不到我出面,你的音乐老哥会在我之前动手。”
“音乐老哥是谁?”宋琦问。
坏蛋答:“地球。地球意志。”
“音乐?地球?行星意志,他长是什么样?”宋琦难以置信。
“那不就是吗?”
宋琦顺着坏蛋的思路指引望了过去,整片陆地包裹着两头雪白的地球,绿油油的成片森林、亮晶晶的条条大河;崇山峻岭、沼泽湖泊;到处是高山流水的景象。
我要是问他长什么样,估计他会让我看宇宙,算了,问点别的吧,“大海呢?在地球另一边吗?”
“大海还没出生。”坏蛋说完,不等宋琦再开口,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太多是问题想知道答案,从一个个宇宙的形成到人类历练者生存的意义问题一大堆,甚至还有‘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等无聊的问题。这些问题你慢慢观察就会知道的,我不可能一一给你解答。因为我的答案不是在你的视角参与下得出的,你要想知道答案,就得‘魂穿’到你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产生之时。”
“那我现在要从哪里开始观察呢?”
“你是观察者也是被观察者。从你自己开始。”坏蛋说完,宋琦的意识渐渐模糊。
意识再次回归的时候,宋琦发现自己回到了姐姐韩薇的家中,正低低地播放着佛乐的电脑上显示时间是14时28分。
姐姐正在给宋琦“打”饭,准姐夫徐大勇把刚换下来的鼻饲管扔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此刻正在洗手。
“徐大勇,快来,看看我弟这是咋了?”姐姐带着哭腔。
“马上到。”徐大勇在卫生间回答。
宋琦转头看了一眼,原来床上那家伙的引流袋里的尿液,很红。
最好是尿血,赶快死了得了。宋琦不关心这些,现在他忙着拨弄鼠标,想知道今天的年月。但始终接触不到,手从鼠标、电脑桌直接穿过,再触碰其它地方,还是如此。仿佛回到了最初。
“撒了泡尿,耽误了。薇薇,别慌。”徐大勇一看也微微皱了下眉,扶着韩薇发颤的双肩说:“别怕,可能喂的东西起反应变色;也有可能是尿道出血。不过要是尿路感染出血的话,前几天插管的时候就该发现的。没事,不怕,拿个消过毒的针管,我抽一些去院里化验一下。”
“只要不是年初的新冠惹得祸就好。”韩薇转到护理床一旁,去消毒柜里取鼻饲用的针管。
……年初的新冠……,嗯,现在应该是2020年夏天,宋琦想到。
“从去年底超级新冠爆发到今年入夏,我们几乎连门都没出,不会的。再说弟弟也没发过烧。”徐大勇打开引流管上的自装的输液调节器,见新流出来的尿液更加红润,如同新鲜的血液。赶忙关死调节器,他怕韩薇见了担心。
……去年底超级新冠爆发……我们几乎连门都没出……,我们?咦?难道有二次新冠?现在不是2020年?宋琦在纳闷。
“我看见了,没事,我没事。”韩薇拿着针管,很平静地说。
徐大勇尴尬地笑了笑,接过针管,摘下引流袋递给韩薇。
韩薇接过,去了卫生间。
徐大勇将引流管套在针管乳头上,一只手打开调节器,一手熟练地抽拉着活塞,不一会,抽了满满一针管。
徐大勇关闭调节器时,韩薇正拿着一个新的引流袋站在旁边。
徐大勇取下针管,韩薇套上引流袋;当徐大勇把去掉针梗只剩针栓的针头套到针管上时,韩薇递过刚盛引流袋的朔料袋。
合作很默契,心情很沉重。
“我是为了尿量监测准确点儿,才给弟弟插的导尿管。如果是因为这引起出血,我……”徐大勇很真挚的话被韩薇打断。
“我明白,都是为了弟弟早一天康复。”韩薇更真诚。
“也不等上班了,我现在就去院里。”徐大勇说走就走,向韩薇笑了笑,拿起外套出了门。
“唉!弟弟啊弟弟,你啥时候能好?你要走了,我咋给你爸妈交代啊。”韩薇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什么?什么!
这句话对宋琦无疑是一声晴天霹雳!
难道我和姐姐不是一家人?
细看着姐姐内疚的脸,没有口误的痕迹,反倒有姐姐长久对自己隐瞒着什么的愧疚之色;即便是口误,往往表达的也是姐姐内心深处的某些隐秘。
我和姐姐不是一母同胞?那中间有什么秘密?宋琦搜索枯肠回忆小时候的情形,记忆最深处也没有父母的影子,那怕是背影也没有。最早的记忆便是某年冬季搂着姐姐在冷冷的被窝里,听着姐姐轻轻拍着他,带着哭腔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稚嫩的声音把宋琦带到一栋老式四层楼房前,随后飘进四楼的一户人家。
房子的布局是这样的,进门右手边是约13、14平米主卧室;左手边是3、4平米狭长的厨房;隔壁是9平米的小卧室;正对面是厕所。没有客厅,没有凉台。
宋琦带着模糊的儿时记忆进了小卧,里面简陋的家具让宋琦的记忆真切起来。
靠门的一面墙摆着一张低矮的书桌,桌角,贴着邓丽君贴画的文具盒压在整齐地摞放着的几本小学生寒假作业上,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朔料空蛋糕杯,门后靠立着两把贴木纹面铁折叠椅。
靠门的另一面墙是一张上下铺铁制双人床,上铺只有一条洗的发白的床单,其余的褥子、被子、枕头都被姐姐搬到了下铺。此时的下铺,年幼的宋琦正和姐姐韩薇蒙头拱在两床被子里。
窗户开在在门对面的墙上,被印花窗帘遮挡着;窗户边靠墙摆放着一张五斗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姐弟俩的衣物。
整洁温馨的小屋里,姐姐断续的歌声萦绕在大小两个宋琦耳边,小的听到的彷如妈妈在低唱,渐渐进入梦乡;在大的耳中,听到的分明是如泣如诉,宋琦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