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升至半空,阳光普照下的金星简直是绿色的海洋。那种绿是发光一般的绿,绿得让人陶醉。怎么没有动物呢?难道都去了地球吗?
宋琦沉到河边,绿绿的河水“哗啦啦”地流,却没有一条鱼儿;宋琦进入森林,“呼啦啦”的风儿吹过,绿叶随风摇曳,但没有一只鸟儿栖息其间。宋琦飘到山顶,蓝得发绿的天空中,几朵白云飘来飘去很是悠闲,太阳又大又圆,阳光应该很温暖,一切都很完美。
地球上那些动物哪儿来的?宋琦飞到高空,仔细俯视金星。只要有心,总能发现端倪。
果然,在金星背对太阳的一面,各种动植物井然有序地生存者。
近到眼前,宋琦才发现异样,这里的颜色异常鲜亮。
这里背对太阳,原本是应该黑漆漆的。但宋琦关闭意识中的“千里眼”功能后,依然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周围的一切。远远的山丘,潺潺流水、汩汩甘泉;高大繁茂的森林,郁郁葱葱、万木吐翠;浩瀚的大海,烟波浩渺、波澜壮阔……
曾经地球上有的和没有的动物,这里都有。它们自由地穿梭在陆地、天空和海洋,欢快地唱着各式各样的歌曲。
简直是仙境。宋琦置身其间,由衷地感叹。
“心境就是仙境。”一声清脆的鸟鸣连带翅膀轻轻煽动的风声在宋琦身后响起。
宋琦转身看到一只体形硕大的五彩之鸟,疑惑是凤凰,它也会心灵感应?
“我不是凤,也不是凰,何况我也不止五彩。”大鸟收了双翅,一个金鸡独立,立在宋琦身前。几乎跟宋琦高低一样。
的确,面前的鸟儿不是传说中的凤凰,它只有一只布满金黄鳞片的爪子;它也确实不止五彩、七彩,用百彩形容都觉欠缺。
对色彩的辨认是眼睛受到电磁波辐射能刺激后所引起的视觉神经感觉。但显然宋琦的视觉神经不够发达,对于眼前覆盖禽体全身的羽毛表现出不仅仅是多色色彩,甚至还有多色光亮。颜色具有的色相、明度和饱和度三个特性,似乎还要加上一个可见光的亮度。
“我是碧芳。你呢?”大鸟忽闪起双翅,徐徐落下,折入身后。
宋琦猜测是示好的动作,于是宋琦拱拱手道:“我曾是地球人宋琦。你不是能心灵感应吗?”
“我只能感应到你让我感应到的和一部分共用资源,比如你的语言系统。不过必须是我能理解的。”碧芳很实在。“地球是什么?”
“地球就是……”宋琦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地球、金星、太阳、月亮……解释清楚这些不亚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对一只听懂人话的蚂蚁解释城市的发展规划的确很难开口。
“我明白一点儿了。你们管我们生存的地方叫金星。”碧芳很聪慧。“我们叫它是……”
宋琦打开千里耳,听到的是一声超低频的婉转鸟鸣。
“按你地球人的语言就是美好的‘美’的意思。”碧芳进一步解释后,又说,“蚂蚁我也懂,我们美就有和你蚂蚁相近的生物,哦,应该说的昆虫。只是比你们的蚂蚁要小,至少小一半儿。翻译成你们的文字,它们叫臭臭。”
宋琦脸一红,原来我才是那只听你讲解城市规划的臭臭。
“为什么太阳照的那边半边没有动物呢?”宋琦转移话题。
“你傻啊?那边烫,没人受得了。我们一直跟着美在迁徙。”碧芳的尖嘴一张一合。“我用词准确不?”
“准。”比瞿月他们瞄得都准。我真的是臭臭。宋琦又换了个话题问。“你是男?是女?”
“你明明在想用‘公母’还是‘雌雄’,为什么说出来是‘男女’?”碧芳尖尖的白喙起伏很小。“瞿月是谁?”
“嗯,”宋琦脸再一红,“男女是区分性别时,表示尊重的意思。”
“性别是什么?”
“性别就是,雌雄或公母异体的生物的生殖类型,一男一女才能繁衍后代。”宋琦解释道。
“不懂你说的,你的文字体系里又没演示。但其中的‘后代’我懂。不过我们是永生的,不需要后代。”
在个体永生的面前,什么雌雄同体、什么无性繁殖,什么种族繁衍,都弱爆了。
“你们进食吗?”宋琦又问。
“和你们一样,需要吃饭喝水。你们是保持体能、脑力,我们是维护意识。”
“那你们吃什么?”宋琦好奇地问。
“除了同类,什么都吃。我们各种动、植物间,互相吃。有时候也吃同类,单纯的戏耍。”
“啊?!那岂不是越吃越少,又不繁衍后代,吃到绝种吗?”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啦?我们是永生的。”碧芳挺起鸡胸,翻起双翼,奋力一展,然后慢慢收回。如同人在伸懒腰。
这时一只很像兔子的大耳四足白色动物被碧芳的懒腰惊吓,窜了出来,一个愣神看着碧芳身边的宋琦。
除了像两把团扇一样又大又圆的耳朵外,脚下的小东西真的和兔子一模一样。
宋琦见碧芳弯腰低脖,张开长长的尖喙,连忙大喊“快跑!”
迟了,未等小白兔有所反应,碧芳已叼了个正着。只见碧芳一仰脖,兔子便进入口中,然后清晰地看到碧芳的细长脖撑出一个兔子的形状,向下运动,进入肚里。
而地上的兔子,转身就跑,仿佛碧芳吞掉的只是它的影子。
“它是什么?”宋琦问。
“用你的发音叫‘来棒’,也许就是你以为的兔子,谁知道呢。”
“你知道吗?我刚才吃了你两回,特别好吃。所以才吃了你的语言体系,跟你说说话。你感觉到被吃了吗?”碧芳问。
“没有,我只是一个意识体,没有肉体本质。”宋琦感觉不到。
“你的意识体有地球意志的一部分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宋琦回答完,问:“我们地球有意志,我还跟他称兄道弟呢。你们美的意识我怎么联系不到?”
“我们美的意志为躲避即将到来的灾祸,把大部分意志分给了我们全体,所以我就是收到你的联络才来的。”
“即将到来的灾祸?”宋琦打开千里眼,看向太阳系宇宙墙上被哈雷撞破的破洞。
包裹着两个瞿月、多个文在行、两个娜娜、两个宋琦、几个小灰娃娃等二十个心人的迷你宇宙墙形成的“月球”在破洞口出现,转瞬而至,目标正是美,也就是金星。
“美意剩余的小部分,好像是去访友了,不知道是不是访的是不是地意。”碧芳正说着,“月球”冲进金星厚厚的大气层,激起无数如利剑般的火焰,由于此时金星大气层主要由氢气和微量氦气构成,一星半点儿的明火出现无疑如滚油遇烈火,瞬间,整个金星被烈火包围,有些含氧区域甚至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但也只在瞬间,强温下懒惰的氦气也稍具活跃,把残存的氧气置换走了,超强压环境出现的同时,火头也渐小。
天空的燃烧在很短很短的时间里,就完全熄灭了,短到“月球”刚接触到金星时就燃烧殆尽。
“月球”直扑下来,砸向金星。瞬间引发金星剧烈地震、无数火山喷发。
最终,金星百分之七、八的岩体被“月球”撞飞,燃烧着分离出去,脱离金星轨道被太阳俘获,磨砺成圆形就成了水星。
“月球”反弹接着撞击地球,辗转来到地月轨道。
金星,不,是美,哦,不美了,灼热成了唯一的旋律。
此时的天空灰暗暗的,烟雾缭绕。氢氧燃烧后生成大量的水气,一场全美大雨随即倾盆而下,如巴掌大小的雨滴尚未接触地面就化为水气升腾在半空。
雨一直下,终于落到红彤彤的金星地表,惹得更多的水气升腾,就像雪地里扔进绕红的煤球。
雨很快小了,但剔透的水滴参杂太多的杂质,变成黄橙橙的小雨滴,最后变成污浊的黄色水气无力地游荡。
雨演化成酸雨,但很快停了,快到水星还在投奔太阳怀抱的路上。
宋琦听到惊天动美的撞击声,也感觉到天翻美覆的晃动。那一声恐怕是宋琦平生听到最大的动静,但很快就悄无声息,如同播放器按下暂停。
纳闷的宋琦突然发现自己置身在无数动物中。
危机来临前,宋琦的意识本能地打开防护功能。令宋琦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保护层竟然是宇宙墙形成的一个超级大的半圆球。像一个倒扣在金星地表的碗。
其实是一个整圆球,看见的一半儿在金星地表,另一半看不见的在金星地下。
宋琦更想不到的是,也正因为这个超级保护球,金星的损失才降到最小。不然水星会更大,甚至大过金星;又或者金星会成为水星的唯一卫星也说不定;也或者直接都被太阳吞噬气化……
总之,除非还原一切、宋琦远离,再来一次“月”美大冲撞,才能得到猜测的唯一、正确、标准答案。
但那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