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圆春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有卢李氏一人。一个小乞丐披头散发,破衣烂衫,打着赤脚,脸上脏得人不人鬼不鬼,见了卢李氏,“扑通”跪倒在地,哭道:“二姨,我可找到你了。”
卢李氏大骇,向后连退几步,惊问:“你是谁呀,休要在我家讹诈。”
小乞丐哭道:“二姨,我是香香,我妈是田李氏,娘家姓名叫李大丫呀!”
卢李氏:“什么,你是香香?”
小乞丐哭道:“二姨,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香香啊!”
田香香比卢莫愁大三岁,卢李氏胞姐田李氏之女,六年前随父田老四一起搬迁到两百里之外的荆县去了,从此,卢田两家断了联系。卢李氏见了她,先是大骇,听了她的话,又大惑,便让她洗了脸再说。田香香离开郊郢时已有十一岁,虽然现在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但卢李氏依稀尚能确认她就是自己的外甥女。
卢李氏问:“香香,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你爸爸妈妈呢?”
田香香叫了声“二姨”便哭了起来。原来,田香香的父亲田老四不是一个正经持家的人,是有一个钱赌一个钱的赌徒。正常人家的女儿,十六岁就该出嫁了。田香香因为相貌秀美,田老四奇货可居,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到十七岁了也还没有定下婆家。有一天,田香香有事到赌场找田老四,被赌场老板崔守财看中了,便挖了坑让田老四往下跳。田老四不知是套,见自己输了,崔守财肯借钱给自己翻本,认为是崔守财看得起自己,便输了再借,借了再输,最终利滚利,捅了个大窟窿。崔守财见火候到了,便让田老四还钱,如果还不上,就把田香香卖给他抵债。
敢在乱世之秋开赌场的人,大多都有官匪勾结的背景,更何况是在那种人命不如蚂蚁的时代,田老四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准备把香香送给崔守财。崔守财既是赌场老板,也是县衙书吏,霸占的女人多的去了,自己玩够了,便又像牲口一样转手倒卖,在荆县是出了名的恶棍,田香香到了他手里,还不知会怎么样呢!所以,田李氏一咬牙,让田香香连夜逃跑,到郊郢来到卢李氏,求条活路。
从荆县到郊郢,中间有很多路段是穷山恶水,不但狼豹出没,常年占山为王的强盗和临时见财起意的歹徒也数不胜数。田香香为了逃命,顾不了这些,她将自己的头发绞得乱七八糟,又抹了满脸污垢,加上穷人家的孩子,身上只有几块麻布披着,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都以为她是个小乞丐。有人户的地方,她就一路乞讨,一路向郊郢行走,晚上睡在人家的柴草堆里,遇到那些穷山恶水路段,她就在路口等人搭伴,就这样,两百里的路,她整整走了七天才到达郊郢。
卢李氏找了套卢莫愁的衣服,让田香香拿着先去洗澡,等田香香再走出门时,果然是一个美丽过人的大姑娘。话不过三句,田香香就向卢李氏哭道:“二姨,你救救我妈妈吧,我跑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呢!”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任人打任人欺,何况卢李氏也是女人,他人之妻。胞姐有了危难,她能拿自己的命去拼也于事无补呀!所以,听了田香香的话,卢李氏伤感地说:“香香,二姨怎么不想救你妈妈呢!可二姨也是女人,在家里说话不算话呀!”
田香香哭道:“二姨,你要不救我妈妈,我妈妈必死无疑。”
姨甥俩悲悲切切,心里都像刀割一样难受。傍晚,卢圆春和卢莫愁回家了,大家相互认亲,田香香又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说了一遍。卢莫愁一听就炸了:“大姨父太可恶了,竟然把香香姐卖了抵债,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死!”
田香香说:“我是逃出来了,我爸爸肯定不会放过我妈妈,二姨父,你救救我妈妈吧!”
卢莫愁:“爸爸,你一定要救大姨妈,大姨父真是太坏了。”
卢圆春叹了口气:“我们都是任人宰割的穷人家,和你大姨妈一起去死没问题,要救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卢李氏不可能置胞姐的生死于不顾,她出主意道:“要不我们去求求伯大夫,他和郊郢太守都是王族,如果郊郢太守发句话,谁敢把我大姐怎么样。”
卢圆春哭笑不得:“你脑子没问题吧,一个连蚂蚁都不如的小百姓,想让郊郢太守发话,你当这是在做梦啊!”
卢李氏又出主意:“要不让襄哥求求黄将军?荆县是郊郢的属县,黄将军是郊郢郡尉,他说句话,一个县衙书吏也不敢不听。”
卢圆春:“黄将军身份高贵,跟你大姐无亲无故,他凭什么要管你大姐的闲事。你这不是让襄哥没事找事嘛!”
卢李氏哭道:“卢圆春,我看出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不想管我大姐的死活是不是!”
卢莫愁见卢圆春一脸无奈,自告奋勇:“妈妈,我去找伯大夫,求他让黄将军帮忙,只要伯大夫发话,黄将军一定不会不管。”
卢李氏说:“好,孩子莫愁,事关你大姨妈的性命,成不成都要试一试。”
卢莫愁性急,等不到第二天,当时就进城来找伯牙。行至半道,她又忖道:伯牙是个赋闲的士大夫,无权无势,事不关己要他去低三下四的求人,他肯定不会答应,不如直接去找黄近彪或许更好。于是,她一转身直接向军营赶来。
卢莫愁见了黄近彪,一句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黄近彪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莫愁姑娘,你这是怎么啦,有事站起来说。”
卢莫愁说:“小女子今天有大难之事,请将军帮我。”
黄近彪:“不管什么事,都先起来了再说。”
卢莫愁起身,便把田香香的事情说了一遍,恳求道:“将军,您一定要帮帮小女子,小女子就这么一个大姨妈呀!”
黄近彪疑惑地盯着卢莫愁:“是伯大夫让你来找我的?”
卢莫愁摇了摇头:“不是,老师年龄大了,小女子怕他知道了心里上火,便没告诉他,直接来找将军您了。”
黄近彪沉默了,半晌没有吱声。
卢莫愁又一次跪下:“将军,小女子以后和襄哥一起,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请将军帮小女子一次。”
黄近彪叹了口气,说:“你起来吧,要想了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荆县县令现在是熊泰,他原是郊郢太守衙门的帮办,太守的心腹之人。据你所言,赌场老板崔守财是荆县县衙书吏,这说明他的后台老板很有可能是熊泰,甚至就是熊泰看上了你姐姐。如果是这样,我帮你,弄不好也会把我扔进是非的漩涡里脱不了身。”
卢莫愁听明白了黄近彪的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黄近彪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大姨妈而跟熊泰翻脸。于是,她起身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劲地揩眼泪。
黄近彪呆了一会儿,最后说:“你大姨父是个穷人,崔守财不可能借很多的钱给他,明天我派人到荆县与他们沟通,所欠的债由我帮他偿还,希望能用这种办法,解决你大姨父的问题!”
卢莫愁愣住了:“这、这怎么行呢?”
黄近彪慈爱地笑了笑:“除非你不想救你大姨妈了。记住你说的话,以后要和襄哥一起,好好孝敬我。”
事情定下来后,为防迟则生变,黄近彪安排了一名叫齐勇的中军官,率四名军卒,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赶往荆县。卢圆春也连夜请了一个车把式,驾了一辆马车载着卢李氏、田香香、卢莫愁随同前往。王襄哥听说后,也坚持一同前往。于是,第二天一早,一彪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风风火火地向荆县赶来。
荆县境内有一座山叫狼丘,山高林密,是郊郢通往荆县的必经之路。这里盘踞着百八十个强盗,山大王叫汤震林,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官府数次派兵进剿,均无功而返。这天,一个喽啰来报:“报告大王,山下有一彪军兵护着三个女人,风风火火的像是要赶往荆县。”
汤震林说:“如此看来,那三个女人一定是显贵家眷了,即使身上没多少钱,绑肉票也一定错不了。兄弟们,操家伙,生意来了。”
却说卢莫愁等人行至狼丘深处,忽听一声尖利的口哨,一伙人从两边密林里涌出,为首的正是汤震林。齐勇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因为敌众我寡,他不想节外生枝,便说:“各位,本人是郊郢郡尉黄近彪的中军官,山不转水转,还请各位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
汤震林:“对不起了军爷,你要护送几位高贵的家眷过去,我不想为难你,但我这么多兄弟下趟山也不容易,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多少得给我们留点茶水费吧!”
齐勇:“兄弟,你看走眼了,我们是奉命到荆县公干,车上的三个女人都是当事人,不是什么高贵的家眷,更没有钱。”
汤震林不吃齐勇这一套,他用手一指卢莫愁:“没钱也行,把她留下给我当压寨夫人。”
王襄哥见汤震林竟然发邪发到了卢莫愁的身上,勃然大怒:“狗东西,我们是有公务在身,不愿意跟你纠缠,你当我们怕你不成!”
王襄哥年仅十六岁,加上面相嫩,没穿军装,怎么看都是一个少年娃娃,他的辱骂让汤震林恼羞成怒:“娃娃,你要找死,就到阎王那里去报到吧。”说着,一挺手中枪,策马向前冲来,要杀王襄哥。
王襄哥住在军营,跟黄近彪学艺四年多,虽然没有上战场真打实斗过,但平时没少跟那些军卒和将军们对练,见汤震林这么嚣张,也高举手中大刀,策马迎着汤震林而来。两人在狭窄的山道上大战了二十回合,汤震林不是对手,被王襄哥一刀斩于马下。小喽啰见了,发声喊,全都蹿进树林逃了。齐勇等人虚惊一场,令一军卒砍了汤震林的脑袋带上,然后急急忙忙地逃离了狼丘。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以前赶到了荆县。荆县县令熊泰见了齐勇、王襄哥、卢莫愁等人,很是吃惊:“齐大人,王小将军,莫愁姑娘,你们怎么到荆县来了?”
齐勇说:“莫愁姑娘有位大姨父,叫田老四,在你们荆县一家赌场欠了不少赌债。黄将军爱惜王小将军和莫愁姑娘,听说伯大夫也为此事急火攻心,这才派在下来了解情况,要帮田老四还了这笔赌债,以免闹出不必要的人命,让莫愁姑娘伤心。”
熊泰很意外,一个小赌徒的事情,居然牵扯到了伯牙和黄近彪,他极力套着近乎,亲热地说:“莫愁姑娘在荆县还有贵亲,这点本县倒是毫不知情。黄将军爱惜王小将军和莫愁姑娘,托人知会本县一声就行了,本县自当为莫愁姑娘的贵亲摆平,何必劳烦各位亲自跑一趟。”
齐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听说赌场老板是荆县县衙书吏崔守财,乃熊大人身边走动的人,所以,黄将军不想让熊大人为难。”
帮办、书吏出身的人,大多会察颜观色,左右逢源,齐勇的话让熊泰心领神会:黄近彪知道这赌场是自己开的,他不愿意跟自己结怨。自己是郊郢太守的心腹,黄近彪是郊郢太守的左右臂膀,且位在自己之上,黄近彪不愿意跟自己结怨,自己又岂愿意跟他结怨呀!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小赌徒能欠多少钱,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所以,听了齐勇的话,熊泰一迭声地回答:“不为难,不为难,区区小事,本县理当为黄将军效劳。黄将军如此慎重,倒让本县有些惶恐。”
齐勇笑了笑,说:“黄将军急三火四的派我们来,是怕闹出不必要的人命来。”接着,就把田老四卖田香香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地问:“这赌场的事情,熊大人不会一点也不知情吧?”
熊泰终于明白了,原来黄近彪以为是自己看上了田香香,不如此慎重处理,怕自己不会放手。自己是幕后操纵开了赌场不假,但赌场里每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不可能一一过问。自己不知道田香香其人,但却授意崔守财在为自己搜罗美女供自己玩弄,根子还是在自己这里。黄近彪能够看清这一点,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自己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不能让他难堪,所以,熊泰听了齐勇的话,便装腔作势地骂道:“崔守财这个狗杀才开了一家赌场的事,本县略知一二,但莫愁姑娘贵亲的事情,本县确实一无所知,容明天传崔守财到堂讯问,若果有此事,定当还田香香一个公道。”
齐勇忽然笑道:“熊大人,王小将军今天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份大礼。”
熊泰:“本县知道王小将军跟莫愁姑娘的关系,实在无此必要。”
齐勇:“熊大人还不知道王小将军带来了什么大礼,怎么就知道无此必要?说不定熊大人见了,高兴都来不及呢!”
熊泰:“哦,既如此,那就请王小将军拿出来让本县瞧瞧吧。”
一名军卒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来:“狼丘山上的强盗汤震林今日妄图打劫我们,被王小将军给斩了,这是汤震林的首级。”
熊泰大喜:“这果然是份大礼。汤震林为害荆县,非止一日,令本县头痛不已,今王小将军除之,实乃荆县人民之洪福。”随即吩咐手下,摆酒席为众人接风。
卢李氏想见田李氏的心情早就迫不及待了,这时便适时说道:“民妇惦记家姐,忧心如焚,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
熊泰:“也罢,姐妹之情本县理解,这就派人护送你们前去田老四的家。”
田老四先后借了崔守财十五个刀币,不到两个月,利滚利变成了一百个刀币。崔守财有言在先,还钱的期限过了,他就不要钱了,只要田香香,如果三天内不把田香香交给他,他就杀死田老四一家。田老四狗急跳墙,回家把田李氏吊在梁上往死里折磨:“说,你让香香逃到哪里去了?你想让老子死,老子今天先打死你。”
十二岁的儿子田晚晚扑上来抱着田老四的一条腿,哀求:“爸爸,你不要打死妈妈,不要打死妈妈。”
田老四已经成了一条疯狂,他一脚踢开田晚晚,吼道:“不是我要打死她,而是她害的我们都得死!”说完,又死命地抽打田李氏。
正闹着,田香香从外面冲了进来,先冲田老四大吼了一声:“你别打了!”又转身抱着田李氏大哭:“妈,妈妈!”
田李氏抱着必死的决心,任由田老四百般折磨,就是不吱一声,突然看见田香香回来了,大恸:“香香,妈妈活够了,死就死呗,你怎么还回来往火坑里跳啊!”
田香香痛哭:“妈妈,二姨救我们来了,我们再也不用怕了。”
卢李氏、卢莫愁等几人紧跟着田香香走了进来,屋内的凄凉情景让卢李氏悲痛地叫了一声:“大姐!”便扑上前,“呜呜”哭了起来。
田老四已经红了眼睛,根本没看清楚都是些什么人,骂道:“你们都是谁呀,老子的家事,不要你们管!”
卢李氏回头怒喝:“田老四,你不要太过分了。”
田老四终于看清了卢李氏,但他已经丧失了理智:“老子过分?她想害死老子才过分!”
一个护送前来的县衙衙役大吼:“田老四,你要再敢放肆,我现在就一刀砍了你!”
衙役的一声大吼,终于让田老四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他还以为是崔守财派人来抓他的,眼睛一黑,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赌场老板、荆县县衙书吏崔守财被传上了县衙大堂,他一上来,首先向坐在一侧的齐勇、王襄哥等人跪下,说:“小人不知道田老四是莫愁姑娘的贵亲,多有冒犯,望其恕罪。”
齐勇心明似镜,知道崔守财的行为就是熊泰的态度,眼前的崔守财,实际上就是熊泰的化身,所以,齐勇比较客气地说:“崔书吏,请起,我们是奉黄将军之令,前来替田老四还债,别无他意。请你告诉我,田老四欠了你多少钱,我们当堂还钱,希望两便,千万别闹出人命官司来。”
崔守财就是熊泰手里的一个玩物,熊泰不想得罪黄近彪,崔守财敢放个屁?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弯弯绕绕了,崔守财说:“田老四没借小人几个钱,小人权当是送他了,分文不要他还。”
齐勇:“崔书吏,你不要有任何想法,我们是真心实意来还债的。”
崔守财:“感谢黄将军不加小人之罪,田老四的债小人真的一笔勾销了。另外,为表示对田香香和田李氏的歉意,小人愿意出五十刀币作为对她们的补偿。”
五十刀币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实际上是熊泰在还黄近彪的面子,在跟黄近彪套近乎。所以,熊泰见齐勇还想再客气时,便装腔作势地说:“崔守财,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崔守财:“小人句句出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熊泰:“好,本县就准你所愿,田老四的赌债一笔勾销,你再拿五十刀币,向田香香和田李氏表示歉意,从此两家不得再提此事。”
崔守财:“小人服大人所判。”
了结了赌债案子,齐勇就要赶回郊郢向黄近彪复命,卢李氏、卢莫愁当然要同回。晚上,大家在官驿里作别,田香香说:“二姨,这个家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要跟您到郊郢去。”
田李氏也对卢李氏说:“这日子我也没法再跟田老四过了,我也跟你到郊郢去。”
卢李氏说:“香香去没问题,大姐你要去,恐怕田老四不会同意。”
田李氏:“香香已经被他卖了,要不是妹妹你们赶来,我肯定也被他打死了,他凭什么不同意我跟你们走?他同意我要跟你们走,不同意我也要跟你们走,大不了现在就死,趁你还在,帮我收尸。”
卢李氏心疼姐姐和田香香,就把她们两人的想法告诉了田老四,表明自己要带她们走。田老四一听,跳脚大嚷,跟卢李氏翻脸,不可开交。不得已,第二天大家一起再找熊泰官断。
熊泰当然要向着卢李氏,变相讨好黄近彪,他问田老四:“田老四,你为什么不同意田李氏和田香香到郊郢去。”
田老四理直气壮:“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有男人休妻,不能女人休夫,这是王法。就是我国大王在此,我不同意,他也不敢让田李氏想走就走。”
熊泰大怒:“你这个狗才,胆敢出言无状,大王要你三更死,阎王也不敢留你到五更,你不同意,大王就不敢让田李氏休你了?来人,把这个狗才重打二十大板!”
田老四慌了:“大人,是草民一时冲动,说错话了,大人你就饶了我吧。”两个衙役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结结实实打了他二十大板。
板子打完了,熊泰又问:“田老四,田香香已经被你卖了,她爱到哪里去,你管不着了。田李氏重病在身,本该你为她治疗,但你不务正业,家徒四壁,她娘家人愿意替你出钱给她治疗,你该感恩才是,如何不准她去,难不成你想她快死?”
田老四被打怕了,不敢再强硬,便低三下四地问:“那她什么时间回来呀?”
熊泰:“这要看她的病情如何而定,本县又不能未卜先知。”
田老四:“她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熊泰:“本县做主,她不敢不回来。”对田李氏:“田李氏,本县以五十年为限,五十年后,不管你是不是病好了,都必须回到田家。你听明白了没有?”
五十年后人早就死了,所以,田李氏回答:“民妇服大人所判。”
该判的判,该了的事情都了了,齐勇、卢莫愁的荆县之行可算是非常圆满、如愿,他们一干人众就要离开荆县,熊泰为他们送行,临别时拿出一袋钱,送于王襄哥,说:“这是五百刀币,送于王小将军作茶资,还望笑纳。”
齐勇心里明白,郊郢太守衙门有悬赏,凡斩了狼丘山上的强盗头子汤震林者,既记军功,还赏五百刀币。因为王襄哥是平民百姓,没有军功可记,他把军功让给了熊泰,熊泰心照不宣,就把赏金给了他,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同时也是变相告诉王襄哥,此事以后不能再提,否则于双方都不好。
王襄哥年幼无知,不知道其中的道道,还一再推辞不受。齐勇知道,如果王襄哥不受这五百刀币,反而会让熊泰心生疑惑,便主动替王襄哥收了下来,说:“熊大人的美意,王小将军受宠若惊,我替他收了。熊大人什么时候到郊郢,我等一定给熊大人摆酒接风。”
熊泰兴高采烈:“好,本县若有机会回到郊郢,一定讨扰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