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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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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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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先锋卢莫愁》连载

第九章 歌舞盛会

歌舞盛会在郊郢兴起时,是因为楚武王把郢都定在了郊郢,楚武王为了粉饰太平,表示自己要与民同乐,盛会也由官方组织。郢都迁移,盛会沿袭下来,却变成了民间的一种传统活动,前来参加盛会的人,把她当成是一次展示自己的才艺,寻找商机发展自己的机会,人们更自由,热情更高了。

东方影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寇三抢了她的钱,打了她全家,她从心底里痛恨,但她非常清楚,自己如果不把这个仇恨深藏起来,不跟寇三搞好关系,自己在郊郢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眼看离歌舞盛会的日子不远了,她在心里权衡了一番,然后主动来找寇三,说:“寇三爷,有一个发财的机会,你想不想抓住?”

寇三因为东方影在县衙说自己身份不如木絮高贵而很厌恶她,听了东方影的话,寇三不屑地甩过去一句:“东方影,就你这样的还能给老子一个发财的机会,也不拉脬稀屎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东方影微微一笑,不尴不尬:“行,既然寇三爷如此不屑小女子,小女子就算是找错人了,你等着后悔吧,”转身就走。

寇三被东方影的架式惹得有些生气,说:“东方影你站住,还在老子面前阴阳怪气起来了。说,你有什么发财的机会想送给老子?”

东方影回身:“过不了几天就是歌舞盛会的日子,这个寇三爷知道吧?”

寇三:“这事老子能不知道吗,尽他妈的废话。”

歌舞盛会是人们自由寻找一块场地进行的才艺交流活动,为了招来人们的观看给自己提供商机,进行才艺表演的人们恨不得自己掏腰包出钱请人来看。通常情况下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和富人们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因为他们不可能降低自己的身份,混在人群中把自己与穷人们等同起来。

东方影和卢莫愁熟悉了,无时无刻不想找机会利用她为自己赚一票。如果卢莫愁能来参加盛会,想一睹她风采的人肯定会闻风而动,到时候必然是人山人海。如果在前面搭个高台,台前放三排桌椅,配备茶点,第一排每一个座位售五个刀币,第二排每一座位售三个刀币,第三排每个座位售一个刀币,有权有势的人既能来看一看卢莫愁的表演,也能趁此机会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出几个小钱在他们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寇三听了,觉得有点道理,便问:“你说莫愁姑娘能来吗?”

东方影嬉皮笑脸:“这个嘛就要看寇三爷的了。”

寇三很不耐烦:“你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东方影不理睬寇三的态度,仍然嬉皮笑脸:“寇三爷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几个月前南槐南老板是怎样拿到那单生意的吧?”

寇三:“东方影,你这是想送老子发财的机会,还是想拿老子当垫背的供你赚钱!”

东方影:“寇三爷,小女子家里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嘛,当然,你要不愿意,小女子回家睡觉了,权当什么也没跟寇三爷说。”

寇三:“东方影,你有种,竟敢拿捏起老子来了。也罢,老子七你三,老子够给你面子了吧?”

东方影:“要说这事吧,还得拉上田香香,否则……”

寇三蛮横地:“老子不管,给你三成,你们怎么分是你们的事情。”

东方影心想:这事原本也不敢期望过高,何况组织人找材料搭场子的事情都要寇三去干,自己也不敢过于跟他叫真,于是事情就这么商定了。

东方影是个见风使舵但考虑问题又面面俱到的人,搞定了寇三,她又来找卢莫愁,说:“莫愁姑娘,我已经说服寇三,为你参加歌舞盛会搭了一个高台。”

卢莫愁听了,有些意外:“东方姐姐,谁告诉你我要去参加歌舞盛会?这种没影的事情,你千万不要乱来,还让寇三搭什么高台,千万别弄的自己下不了台。”

东方影早就料到了卢莫愁不会去,但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咦,莫愁姑娘,谁不知道伯大夫与黄将军有约,歌舞盛会与擂台英雄会你和王襄哥都要参加,你怎么说这是没影的事呢!”

卢莫愁:“我老师与黄将军所约,为的是满师礼,可我的的满师礼已经办了,这事你比谁都清楚,还需要我说嘛!”

东方影:“莫愁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伯大夫千辛万苦教了你一身技艺,为的就是让他后继有人,你不会把伯大夫的一番苦心不当回事吧?”

卢莫愁急了:“东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老师教我一身技艺,不是让我到那种场所去出风头的。否则,就是对我老师的玷污。”

东方影:“对,伯大夫是王族,士大夫,以他的身份,他教你技艺不是为了让你去卖唱赚钱。可你要搞清楚,歌舞盛会是大家以艺会友,不是卖唱赚钱的活动。伯大夫游历天下,以琴会友是佳话,你参加歌舞盛会以自己的技艺会友替伯大夫扬名,怎么就不行了呢?”

卢莫愁:“东方姐姐,你这张嘴真够厉害,杀人不见血?”

东方影:“莫愁姑娘你仔细想一想,当初,伯大夫把你的满师礼约定在歌舞盛会上,这就说明他是希望你去参加歌舞盛会的。早年,各国到楚国来求官求学的士子艺人也都踊跃参加歌舞盛会,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呢?”

卢莫愁愣住了,伯牙体谅卢家穷,把办认师礼、满师礼收到了礼金大部分都送给了卢家,卢家已不为生活发愁了,自己结婚后更会锦衣玉食。所以,自己的思想才受到了当地风气的束缚,认为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就是为了卖唱赚钱,自己不能给老师丢脸,不能给父母丢脸,更不能给襄哥丢脸,怎么就忽视了参加歌舞盛会还有一层深远的意义呢!

东方影见卢莫愁的思想已经动摇了,便趁热打铁:“莫愁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也赶不回来。”

卢莫愁终于点了点头:“行,我参加歌舞盛会。”

东方影把寇三和卢莫愁两头都摆平了,就到街面上造势:伯牙是天上的星宿,他离开郊郢的时候,把仙曲《阳春白雪》传给了卢莫愁。卢莫愁是天上的玉女下凡,歌舞盛会那天,她会登台演奏《阳春白雪》。没想到人们在相互传递消息的时候先把一传成了二,再把二传成了三,越传越神秘,最后变成听了《阳春白雪》,能增加自己的修行功德,跟神仙结上善缘。一时城里乡下,人声鼎沸。

寇三带人向那些酒屋茶肆“借”了些搭台的材料,在台下布置了三排桌椅:第一排十个座位,每个座位五个刀币。第二排十五个座位,每个座位三个刀币。第三排二十个座位,每个座位一个刀币,一般百姓随便围观,不受任何限制。

太守府早早的派人过来传话:太守、郡丞、郡尉都要来观看卢莫愁的演奏,第一排中间的三个座位必须留着。消息传出,郊郢城里的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全都着了忙,抢着前来购买座位。

每排误差两个刀币,却变相把人分成了一二三等,而在这种时候,谁愿意为两个刀币让自己低人一等?所以,那些来迟了没有买到第一排座位的人就跟买到了座位的人商量:“我出双倍价钱,你把座位转给我好不好?”

买到了座位的人很不高兴:“你什么意思,比我高一等?”

没买到座位的人一看不对,转而来跟寇三商量:“我出十个刀币,你在第一排给我加个座位,行不行?”

寇三见这种情况很普遍,机会难得,便想在各排都加座位,并且还想抬价,借以多捞一些刀币。东方影怕大家为争座位闹起来容易出事,便对寇三说:“君无戏言,寇三爷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岂能说改就改?”

东方影把寇三与国王相比,寇三听了很受用,他难得地称赞了东方影一次:“东方影,老子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的见识。也罢,是老子事先考虑不周,说定的事情不能变,座位一个不加,价格一个蚁币不抬,到手的刀币老子也往水里扔。”

到了五月初五这一天,买到了座位的人早早的就来到了现场,他们坐在那里品茗,漫不经心地咀嚼着糕点,人模狗样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四周人山人海,绝大部分人对卢莫愁都是知其名而未见其人,今天他们要看一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卢莫愁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阳春白雪》到底是什么仙曲。

卢莫愁出场了。她穿着洁白的绸缎长裙,浓妆艳抹,款款走到前面,向大家行礼。人们先是惊愕,随即就鼓噪呐喊,欢声雷动。几个歌女抬桌、抱琴、搬椅,一切安排好了,卢莫愁才斯斯文文地坐到琴前。她凝望着台下的人们,沉思了片刻,为了调动大家的情绪,她首先弹唱了一首《王风·采葛》。这是《诗经》里一首反映情侣思念的诗歌:

《王风·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王风·采葛》是《诗经》里一首反映情侣思念的诗歌,大意是:那人正在采葛藤。一天不见她,就像过了三月整。那人正在采蒿香。一天不见她,就像三季那么长。那人正在采苍艾。一天不见她,就像熬过三年来

卢莫愁弹唱完毕《王风·采葛》,紧接着又弹唱了《郑风·狡童》:

《郑风·狡童》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郑风·狡童》是《诗经》里一首反映情侣闹别扭的诗歌,大意是:那个美貌少年,为何不和我说话?都是因你的缘故,使我饭也吃不下。那个美貌少年,为何不与我共餐?都是因你的缘故,使我觉也睡不安。

虽说是弹唱,其实并没有曲谱,但卢莫愁操琴娴熟,她跟着琴弦随性而唱,妙趣横生,甚至有些吊儿郎当,让台下的人全都笑了个前仰后合。

人们的情绪是被调动起来了,但大家高兴归高兴,绝大部分人似乎有一种难以同乐的意思,因为《诗经》里的作品是够高雅,但当时的书是竹简,很多家庭一辈子没有出现过竹简,很多人一辈子不认识一个字,没读过一句书,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诗经》里的诗,又怎么知道卢莫愁弹唱的是《诗经》里的诗呀!于是,卢莫愁琴声一变,演奏了一曲《下里巴人》,大意是:

嫩嫩的绿叶红红的花,新嫁

的媳妇儿回娘家。走路走的身儿

软呀,傻傻的憨大,你为何还不

过来背我一下呀!

多情的哥哥掐一朵花,赶上

前来帮媳妇儿插,心里痒的身儿

软呀,傻傻的媳妇,你为何还不

回头亲我一下呀!

《下里巴人》是曲调简单,在民间流传很广的歌儿,一般人都会唱。所以,这一次卢莫愁的琴声一起,大家就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人们跺脚的,拍巴掌的,吹口哨的,等等,忘乎所以。

《下里巴人》曲终,卢莫愁又边弹边唱,演奏了一曲《阳阿》,大意是:

太阳照在南山坡上,辛勤的

人们在田里劳动。汗水浇灌着脚

下的禾苗,嘴里飞扬着劳动的歌

声。风调雨顺多打粮呀,老天不

负勤劳人。

《阳阿》曲终,卢莫愁又弹了一曲《薤露》,大意是:

月如水,人入睡。云雾送我

家人会。高堂父母又见老,妻子

忧郁少笑眉。离家孩儿尚牙语,

归来已为慈母炊。

军号紧,战鼓催。又闻敌兵

来作祟。出营四顾无一影,哨兵

跪报梦中惊。狼烟十年未停熄,

将军白发征夫泪。

大家乐够了,闹够了,欢快的情绪充分调动了起来。东方影适时出场,高扬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大家安静了,下面请莫愁姑娘弹奏仙曲《阳春白雪》。”

骚动的人群肃静下来,一个个翘首看着前面。卢莫愁动了动身体,轻舒双臂,开始弹奏《阳春白雪》。天空蔚蓝,阳光温柔多情。地上数千人,伫立原地无声无息,只有琴声时而如行云流水,轻盈欢畅,声音低得像花蕊在凌晨绽放,吮露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充满着幻想。时而如万马奔腾,节奏特快,声音高得似雷霆万均霹雳惊空,似在震怒邪恶,要扫除一切害人虫!

曲终,琴声停,人们还傻傻的或坐或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回过神来,似在询问:这就完了?我们还没有听够,还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她是对人类社会最美好的祝福,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她不是一般人所能弹奏出的人间真情,更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人间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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