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已经九点多钟。两人匆匆洗漱完毕,在外面的小吃滩吃了豆浆与油条。王海霞给家政公司的老板打电话:“华姐,我小王。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上午不来上班了,请您准我半天假。”王海霞给老板华姐第一次撒了谎。她昨天没让张隐菊填写那张客户登记表,就是想给菊姐省下那几百块钱的中介费。公司明确规定供需双方都要填表,都要收中介费。可她一看见菊姐那种情况,就动了恻隐之情。想一想,老家出来的姐妹,不容易,能混就混过去吧。刚好老板华姐与同事小邓都不在,机会难得。
王海霞用电动车载着张隐菊向钟卉那个女人提供的地址奔去。来到一栋偌大的花园别墅前停下。这是一幢位于鄂市开发新区的三层豪华别墅。厚重的砖雕铁艺大阔门显示着主人的经济实力和身份。
王海霞上去摁门铃,一会儿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来开门,瘦高个子,皮肤黄白黄白,一头乌黑发亮的波浪式披肩发从头顶直垂下来,像瀑布一样飘逸。仔细看,张隐菊发现那是一头假发,不过这假发似乎价值不菲,几可以假乱真。
“小王来了,快领这位妹妹进来吧。”那女人很热情地邀请二人进去。
踏进这家豪华的大宅门时,张隐菊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第一次有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迷情惊异。院子里有花池,这个季节的花卉大梨花、月季花、美人蕉、牡丹等娇艳悠然地开放着,有喷泉挥洒着如雾的水幕,有凉亭、游泳池、有石雕围栏、车库。主楼是南北结构三层楼,一楼中间是一个足有七八十平米的会客厅,一圈的高档布艺沙发包围着中间的华钢岩石空地,西侧还有一间小客厅。大客厅的东侧是一间书房,里面套间是一间琴房。上得二楼后,有主卧室,主卧室的门进去中间是一个小厅,通向东西两侧的便门进去才是男女主人的真正分属卧室。另外还有四个分卧室,有卫生间,洗浴室,主卧室还有单独的卫浴室。三楼也有几间豪华如宾馆的房子,里面都带有卫浴室。另外在东侧的开阔平台上用玻璃做幕墙,全包围结构的一间很大的玻璃房,被设计成茶艺室,是主人接待重要客人,品茶论道的地方。靠主楼西边,二楼有天桥相通,是一栋二层玲珑小楼,一楼有大厨房、小厨房、饭厅、仓储室。二楼也有两间宽畅的厢房。楼顶有一圈铁艺围栏围着,上面可以凉晒东西什么的。
钟卉领着王海霞和张隐菊两个人参观着她家的别墅,一边津津乐道地给二人介绍着所有房间的功能用途。参观之后,她转身对张隐菊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每天也就给我们两人做两三顿饭,一星期打扫一下整个院子的卫生,若遇到我有事出去,你只是看看门,给自已做点吃的。我老公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他在老城区东胜那边做生意。女儿上高中,也是一周回来一次。至于你的工资可能小王给你说了,一个月管吃住两千八,这在鄂市家政行业可能是最高的工资,这点小王比我清楚。你只要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我有一点要求,不许把陌生人往家里领,不管她(他)与你是啥关系。”
“卉姐,您叮嘱的我全记下了,我会好好干的。”
张隐菊被领到一楼最东头的一个单间放下行李,里面有一张床,床上有铺盖。有一张桌子半新不旧,桌子上有一台半新不旧的小电视,还有一只衣柜,整个房间简约而整洁。隐菊知道这可能就是自已今后的卧室兼休息室了。
王海霞还没有走,张隐菊已帮着卉姐主动收拾起客厅的卫生,卉姐看着满意。
“卉姐,菊姐是我华林老家那边过来的好姐妹,无论怎样你得多多关照她。”王海霞认为自已这个中介人有必要为菊姐说句铺垫的话。
“没问题,小王,这件事真的谢谢你。”
王海霞因有其它事便向卉姐和菊姐先行告辞了。
张隐菊每天早上一起来便给卉姐准备营养早餐,豆奶粉,奶茶、荷包蛋、豆浆,熬各种药膳粥。正餐一周之前列好菜单,中午和晚上按菜单上做,变幻着花样,很少重复。葱花烫面油饼,稍子面、大卤面、油泼面、米饭、镘头,各种风味小炒,砂锅。偶尔也做一顿牛肉或羊肉的火锅。水饺、包子、锅贴这些带馅的东西,卉姐喜欢吃,又是隐菊的强项,她就变着法子给卉姐做。
不到一个月,卉姐已经离不开张隐菊良好的厨艺了。两人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与姐妹。张隐菊开始把钟卉直接叫“姐”,删掉了起初那个“卉”字。钟卉也很喜欢这个能干且善解人意的妹妹,不拿她当保姆看。张隐菊除了每天帮钟卉做两三顿饭,洗一下钟卉及女儿瑜瑜每周末带回家来的换洗衣服,打扫一下楼上楼下的卫生,就是经常督促钟卉按时吃药,按时喝她熬制的药膳粥。每天晚上临睡前帮钟卉按摩一下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钟卉的身体与气色比隐菊刚来那阵好多了,心情也愉快舒畅很多。像换了个人,恢复了以前爱打扮爱修饰的女人天性。隔几天她会带上张隐菊上街疯狂购物,买名牌衣饰,大把大把地花钱,当然每次她也不忘给张隐菊买一两件衣饰,张隐菊俨然成了她的搬运工兼跟班。
时间一久,隐菊知道了卉姐这位表面穿金戴银,豪华风光的阔太太背后凄婉的故事。二十年前,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的钟卉幼师毕业后分配在市内某国营幼儿园当老师,面容姣好,能歌善舞,有健美操运动员体型的钟卉当时真的风靡了大半个鄂市,追求者不乏富家子弟,青年才俊。大半辈子在教育部门供职的父母一直希望女儿找对象找一位教师,这样家庭稳定和谐,便于孩子教育成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女青年找大款或手提大哥大的似乎是一种跟风。心性高傲,爱慕虚荣的钟卉一心想找一位经商的成功人士做老公,根本看不起教师这个穷酸职业。
终于有同学给钟卉介绍了一位年轻老板,28岁,蒙古族人,叫胡鹏翔,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胡鹏翔比钟卉大四岁,长着一圈络腮胡子,可能是那个民族喜吃牛羊肉的缘故,男人多生络腮胡子。胡鹏翔皮肤黎黑,五官还算英俊,戴一幅墨镜,张扬中透着一股子霸气与杀伐之气。摘掉墨镜,一双丹凤大眼深邃且泛着幽蓝的光。最主要的是他那阵子做着道路硬化工程,手中有大把大把的钱。在追求钟卉的过程中第一次见面就请钟卉和她的同学在鄂市最高档的餐厅春花厅显摆了一顿,美味佳肴、山珍海味极尽铺张。他身边还跟着两个虎虎生气同样戴着墨镜的跟班,把自已整得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后来他一有空就请钟卉下馆子,吃牛羊肉手抓,各种山珍海味。或者开着他那辆烧包的沙漠王子带钟卉到处游玩,占尽春光。钟卉的父母根本看不上这种土豹子翻身的暴发户,又是少数民族,不同信仰。劝说女儿乘早不要和这种人走得太近,风评不好。可钟卉被迷魂汤迷进去了,根本听不进去,她觉得自已钓到了金龟婿,心里得意得不行。得不到父母的祝福,钟卉还是和胡鹏翔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父母差点背过气去,直到小外孙出生后关系才慢慢缓解。
结婚没几年,钟卉就发现胡鹏翔不仅霸道,大男子主义严重,还是一位不折不扣地风流情种。自已蜻蜓点水、浅偿辄止的性模式根本满足不了他永远处于亢奋期的性欲望。欲望之火时时在他胸腔膨胀,无处发泄。于是他走到哪儿就把风流债欠到哪儿。可能他们蒙古族风俗中就喜欢妻妾成群,还是咋的,钟卉有点搞不懂。不断有女人找上门来索债,他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换,永远不断头,当第一个女人找上门来打闹的时候,钟卉气得几欲吐血,才知道丈夫是这等货色,悔当初不听父母的劝告。
她一次次跑回娘家向父母哭诉,父母劝她省省吧,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就带着女儿回家来,和胡鹏翔离婚。可钟卉对父母说:“我才不要离婚呢,我不能便宜了那王八蛋。”
其实胡鹏翔也不想离婚,老婆是冠压群芳的美人儿,他当初追得好辛苦,怎么舍得拱手让给别人呢?男人骨子里都喜欢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即然胡鹏翔不想离婚,这好办。钟卉开始和胡鹏翔谈判:“不离可以,条件很简单,给我和女儿在新开发区买一栋花园别墅,然后每月送来三万块钱的花销,你爱在外面宿花眠柳是你的事,只是不许把女人领到家里来,别让我看见,眼不见,心不烦。”钟卉一想丈夫是花心萝卜,别指望他改良从善,不如从经济上挖他一把来得实惠,给自已和女儿的今后做做打算。胡鹏翔一听是这条件,慷慨答应,毕竟钟卉是自已的原配,女儿是自已的亲生女儿,他心中还是喜欢这个女人,外面的那些女人永远代替不了钟卉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一点钟卉永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