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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荣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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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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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回忆》连载

第六章 生下儿子

隐菊肚子总算争气了一回,自从怀上第三个孩子,呕天哇地的不说,总想吃点酸的。青苹果、青杏、草莓、酸菜、醋,酸味吃得越来越重。民间流传着酸儿辣女的说法,看到隐菊这种反应,公公婆婆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不再板着一张苦瓜脸。他们都期盼着隐菊生个男孩,延续雷家香火,保荣的坏毛病也收敛了许多,和隐菊很少再吵架打架,因为隐菊怀有身孕,当然他也希望隐菊生个男孩,自已在家里也有了地位。他依旧在市里打工,喝酒喝得少了,为了孩子,节假日回家后也不参与赌博了。年底,隐菊在大家共同期盼的目光中产下一子,给孩子取名乐乐。乐乐出生给全家人带来了希望、喜悦。第二年开春,公公婆婆到村上申请到一处宅基地,大家出钱出力盖起了五间新砖房,一砖到顶。考虑到隐菊刚生完孩子,新房太潮湿,不好搬过去住,公公婆婆和小儿子搬过去了,把老院给了保荣和隐菊住,算另立门户,也好给小儿子找对象成家。隐菊当时想,公公婆婆能做到这份上,都是因为自已生了儿子的功劳,母凭子贵。于是保荣和隐菊对这个小儿子从小骄生惯养,溺爱有加,一根手指头也不舍得动一下。姐弟三人不论谁犯了错,总是两个姐姐承担错误,而儿子总是被保护着、偏袒着,两个姐姐对此多有不满。后来隐菊和保荣离婚后,隐菊去了外地,保荣对儿子更是娇惯得厉害。

自从儿子乐乐出生以后,丈夫保荣对妻子隐菊疼爱过一阵子,因为她为他们雷家生下了一个延续香火的后代,一家人过了两年还算平静的生活。保荣开始渐渐顾起家来。在外打拼挣多挣少的钱都交给隐菊安排生活,隐菊对父亲因为看人不准而生的怨恨之心也渐渐淡化。

好景不长。这种好日子只持续了差不多两年的时光便彻底结束了,剩下来的时间又是两人内战不断。保荣自私、敏感、多疑、气量狭小的毛病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地暴露出来。刚结婚那阵,隐菊就发现,保荣很在乎自已和男人搭话或交往这些事情。路上碰见熟人多说两句话,如果是女人,那不要紧,是男人,保荣的脸色马上由晴转阴,不对了,整个一个大醋坛子,远远就闻着那股子酸气。那阵子和公公婆婆、小叔子在一起生活,保荣虽说爱吃醋,也还放心一些。因为他想有自已的家人盯着隐菊的一举一动,隐菊不会越雷池一步。

自从和公婆分开过以后,保荣敏感、多疑的性格表露得一览无遗。他要去市里打工,一星期或两星期才回家一趟,临出门前每次给隐菊约法三章:不许和任何男人说话,不许晚上去村子里串门,不许去娱乐或公共场合逗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可笑。隐菊为了让保荣放心,总是笑着答应。隐菊想,保荣可能是太爱自已,才爱得这样自私、这样执着,这样不留余地,恨不能把自已放在真空袋里封存起来,与外界隔绝。她当时也听说过别的地方发生的两件关于这类绝版的奇闻怪事。一件是一位丈夫觉得自已的妻子太过漂亮,怕被人勾引,每次出门进城打工前把一周的菜与生活用品都买充足,然后把房门从外面反锁不允许妻子出去,像关监狱一样关着自已的妻子。另一个丈夫干脆做得更绝,怕自已不在时妻子做出出轨的事,让铁匠给妻子订做了一个铁裤头,铁裤头还配上了一把锁。每次这位丈夫进城打工前给妻子强迫穿上铁裤头,然后上了锁,钥匙丈夫拿走,一走就是一两周,丈夫每次回来才打开锁,取下铁裤头,行夫妻之实。可妻子的下身皮肉都被磨破,溃烂,非人的折磨。和这两位丈夫比起来,隐菊觉得保荣稍好一些,可隐菊还是感到一种被压迫的窒息。

隐菊天生就是那种热情、外露、善与人交往的性格。你把她封存起来,会焐出病来的。为了减少家庭矛盾,为了让保荣偏执的心放下来,不去撞翻那个百年老醋坛子,隐菊不得不隐忍着,压抑着自已热情奔放的个性。改变,从我做起。隐菊除了上地劳动,就是早早回家给三个读书的孩子做饭,两个姑娘已上小学了,小儿子也进了镇子上的幼儿园,完了就是早早关上大门就寝。有两个邻居少妇喜梅和凤玲算是隐菊的心腹与死党,她们两个也上过高中,与隐菊颇谈得来。知道隐菊上过卫校,家里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就请隐菊过去给瞧瞧,或者介绍几种药吃。有时候需要打点滴什么的,也请隐菊过去帮忙。有时候来隐菊家串门,经常给隐菊说一些街谈巷议的新鲜事。镇子上单日逢集,三个人会约上去集市采购东西,逛集市。除此,隐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乎推掉了大部分的交际与应酬。

时间已进入二十一世纪,华林古镇樊镇也焕发出勃勃生机。樊镇位于渭河与葫芦河两条古老文明河流交汇的冲凝线上,随着商品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的步伐,成为葫芦川的经济文化中心。由政府与民间共同出资修建的大型农贸日用百货商场占领了镇子东北一大片地方,带来了农贸商业的兴盛,物阜交易的繁荣。歌舞厅、酒吧、茶园、农家乐之类几年前就开始显山露水,特别是农家乐,这种回归自然,追求自然的朴素纯真的农家消费方式,附近几个村子,几乎一家挨着一家在旗鼓相当地开业大吉。在镇子西南角就有一家国家级高科级农业示范园,高品质、无公害、科学育种的现代农业,将华林人乃至西北人的生活质量提高到一个新的起点。位于科技园核心区域的智能温室生态酒店——云锦园,就是樊镇一带最大的农家乐。起初这些场所的生意都不错,后来热度渐渐过去,趋于清淡,千帆过尽是平淡。隐菊很少涉足这些公共娱乐休闲场所,她在尽最大可能地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隐菊除了在家里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外,给保荣买了一部手机,自已坚持不拿手机,不买电脑。那时候镇子上的老头老太太都买有手机。喜梅和凤玲二人都买有手机,三天两头来窜掇隐菊买手机,可隐菊就是不买。家里唯一的娱乐消谴工具就是电视,可隐菊很少看,因为要督促两个女儿晚上写家庭作业。那阵子电视里某个频道正在热播一部电视剧叫《不许和陌生人说话》,隐菊反复看了几遍,看着看着她会泪流满面。她觉得自已目前扮演的角色很有几分像女主人公梅湘南,而丈夫保荣的脾气秉性又有点像男主人公安嘉和。他就是不让自已跟陌生人或者不陌生的男人说话。

隐菊过着这样平淡无奇,压抑个性与天性的生活,几乎有些背负过重。她知道保荣的猜忌心重,没想到重得出奇。有时半夜三更家里的电话铃“叮铃铃——”在黑暗与空旷中响起,隐菊知道不会有第二人,准是保荣打来的“查岗”电话。好好一个家庭他究竟在怀疑什么。有时还没有到周末休息时间,保荣喝点小酒什么的,一兴奋激动,就花几十块钱打的跑40多里夜路赶回家来,半夜搅得全家人都睡不好觉。隐菊也知道保荣在担心什么,他不就是担心家里的床上是不是睡着另一个野男人吗?结果每次他都扑了空,失望透顶。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举动,太频繁了,弄得隐菊也心神不宁。

改革开放这些年国民经济搞活了,人们的思想观念也被激活了。不论什么新生事物、思潮流派,城市一旦流行开,城市周边一带的农村,甚至那些个坐落在最偏远地方的山区村庄,也会像水淹金山一样慢慢波及到。如今是金钱至上,金钱当家作主时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西部农村或小镇子上,只要一过完春节,许多青壮年劳动力都会投奔到南下打工经商的大潮中去,他们各自为了生计去挣钱,去谋出路,留下的那些个老弱病残或孤儿寡母守着一片片村庄的新居老屋。有些村庄,整户整户的院落关闭了,成了空壳或空巢。浮动的村庄,浮躁的村庄,掩藏着怎样一颗颗浮躁不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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