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朱军医换了便装买了许多水果、饼干等跟上隐菊去了樊镇。没有去养母那儿,只是在养父的诊所逗留了半日。张大夫看见朱军医果然一表人才,又能说会道,单从相貌看,总感到这人有点华而不实,言不由衷。女儿这么痴情,他得和这个也许是未来的准女婿攀谈攀谈,考察一下才能知道靠得住靠不住。
张大夫打发隐菊去给镇子上的一户人家的病人代替自已出诊,送药。他想单独和朱军医叙叙,男人和男人之间,总能看穿对方不为人察的东西,无论他伪装得再好。
两人坐在椅子上,一边说话,一边喝着茶。张大夫与朱军医都是医生,医学方面的东西自然谈的最多。从中医到西医,从西医谈到目前医学发展最前沿的东西中西医结合的道路,谈到养生。说起这些,朱军医宏篇大论,滔滔不绝,言不掉地。最后张大夫有意识地提到女儿和他的个人事情,试探朱军医怎么表态。一提到这个话题,朱军医讲话节拍一下子慢下来,有些吞吞吐吐。
“你知道,隐菊只是自费上的卫校,户口还在我们村上,这都是现实。”张大夫说,拿眼睛看着朱军医。
“伯父,这个我知道的。”
“隐菊说,你能把她的工作安排在你们医院。这件事联系得怎么样了?”
“伯父,我也正在找院长说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落实,我也没有把握,你知道的,现在任何事都不好办。”
“隐菊年龄不小了,今年满23岁,你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打算和她什么时候结婚?”张大夫认为这样最能试探出他的真实意图。
“伯父,结婚的事,我认为可以暂时缓缓,等隐菊的工作有眉目了我们再结婚吧。最近医院准备派我去北京军区总院学习进修,一走就得一年多时间,现在结婚也不现实,只能等我学习回来后,看什么情况再说。”
张大夫明白了,这个朱军医根本没打算娶他的女儿。女儿只不过是他目前感情处于空白地带的填充品。可怜痴情的女儿,她还蒙在鼓里,把眼前的这人看作她的真命天子。
张大夫和朱军医说话间,隐菊出诊回来了,看见爸爸和朱军医还谈得比较投机,脸色有几分激动。
“隐菊,你在那个蜂窝煤炉子上随便煮点面条,吃过饭,你和小朱回医院吧。”张大夫吩咐女儿。
“伯父,我不吃饭了,我得先回去。我怕院长会有事找我。你和隐菊随便弄点吃吧。”朱军医说明情况。
“那好,工作要紧。让隐菊送你上车吧。”张大夫也不强留。
隐菊把朱军医送到去市区的公交车上,又回到父亲诊所。
张大夫给女儿说:“隐菊,我看你与小朱的事算了。凭我观察小朱这人是那种非常现实的男人,他最终不会娶你的,也不会珍惜你对他的这份感情。即便你眼巴巴地贴上去和他结了婚,你一辈子都会受委屈而他却坐视不见。依我看不如乘早收手,不要陷进去,陷得越深,痛得越深。”
“爸,你让我这两天好好考虑考虑。”
“好吧,隐菊,不要再委屈自已了,你已经受过一次伤害,爸爸不想看见你再受伤害。听爸爸的没错。爸爸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
隐菊回到部队医院已经下午六点多钟。她没有去找朱军医。她躺在医院宿舍得好好想想爸爸今天说的话。越琢磨越有道理。朱军医为什么怕医院同事知道他们俩人在谈对象。朱军医很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除那天晚上的情不得已。朱军医从来没向自已提到去看看乡下父母的事,那天她主动邀请了他也是推推诿诿,朱军医也没向自已求过婚。
隐菊从骨子里喜欢军人,和重生的感情结束后,她消沉了几年。这次在这所部队医院碰见了朱军医,又是一位军人。她原本想自已生命中注定和军人有缘份,会做一位合格的军嫂。在部队医院实习的这一年当中,她接触到了许多可敬可爱的军嫂,对她们的生活很羡慕。现在看来,她和军人注定有缘无份。
上班的时候,有其他同事在,隐菊从来不敢拿个人事情麻烦朱军医,也不敢多说话。只是眼睛偶尔交流一下,互相问候一声。他们交流更多的在下班或餐厅吃饭的时候。
那天,刚拿着饭盒到餐厅,看见朱军医在不远处餐桌旁坐着。隐菊打上饭径直坐到朱军医对面。
“早啊!”隐菊问。
“早。”朱军医答。
“我进你们医院的事你联系得怎样了?”隐菊问。
“还没有结果。这两天医院通知我要到北京军区总院进修,大约一年时间。”
“那我俩的事怎么办?”
“现在我真的说不好,也许进修完我就留在北京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不客气。我也没做啥。”
过了几天,朱军医去了北京学习,甚至没有一封信给隐菊寄来。隐菊每天都在医院传达室去看看,总是扑了空。隐菊的心越来越凉,凉透到心肺。这时她又想起父亲的话,这个男人是靠不住的,自已只是他感情空白阶段的填充品。直到隐菊在该部队医院实习结束,也没有收到朱军医的信。
实习结束,隐菊和同学们拿着院方开具的实习鉴定报告,又回到学校领到毕业证,办完各种离校手续便回到乡下老家。她依旧在父亲诊所帮忙,她告诉父亲她和朱军医的关系彻底结束了。隐菊养母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又开始了叨叨隐菊的个人事情,说:“真想住着娘家舂老米呀!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街房邻居也在议论隐菊只开花不结果的爱情,为她担忧。23岁的隐菊在村子里确属大龄姑娘,父亲开始为隐菊的婚姻大事担心。有一天隐菊对父亲说:“爸,通过这几次的事情,我彻底心灰意冷了。以前都怪女儿不孝顺,不听您的安排。以后我的个人大事听从您的安排,只要您看着满意的,我就愿意,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
隐菊养父开始四处张罗着给隐菊介绍对象。于是那上次来诊所吊水的邮政局的李阿姨给隐菊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是樊镇镇子上的后生雷保荣。小伙子比隐菊大一岁,是前一年从市卫校中医士班毕业的,算是隐菊的学长,可隐菊在学校时并不认识这个比自已高一级的学长。提起这件事,雷保荣的父母张大夫比较熟悉,常来他诊所看病,就是这孩子张大夫不太熟。
第一次雷保荣随着介绍人李阿姨来张大夫家中相亲时,隐菊见对方说话稳重内敛,对长辈也尊重有礼,外表清俊帅气,就答应了下来,她不想再让父亲操心。养父养母对这门亲事也赞不绝口,特别是养父觉得这孩子是学医的,和隐菊专业对口。双方婚事很快订下来了,半年后,隐菊和雷保荣便走上了婚姻的红地毯。
电脑屏幕上那个蓝色的小喇叭在不停地闪动,“嗡嗡----”的呼叫声不停地传来,这呼叫声把隐菊从纷乱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对方已经确认自已为好友,可以进行正常对话了。
在樊镇刘沟村一个比较气派的农家院落里,一栋洋气的转角小二楼兀立在院子西南方向。家里的现代化的家电,大屏幕液晶电视机、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家用摄像机、照像机、全自动洗衣机、冰箱、液化气灶、微波炉一应具有,主房还挂着几副名人字画。这一切都预示着这家主人的殷实与富有,现代化工业信息文明与现代农民完美的结合。这就是刘重生的家。去年一对双胞胎儿子同时考上大学走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妻子晓月两人。白天他和妻子晓月干完田里的活,回家吃完晚饭,妻子收拾完厨房的一摊子事,有时再干点家务活就早早在主房卧室睡下。刘重生会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书房打开电脑写一点博文、上网查点资料、浏览一下新闻资讯,剪辑一下白天抽空拍的照片,编辑一段视频,一熬就是半夜三更。这已成为多年来他养成的生活习惯。为此妻子晓月没少埋怨刘重生:“熬灯费油,写的那玩意儿,又不挣钱,何苦呢?”
近年来为了提高下地干活的效率,减少劳动强度,让老婆也少点埋怨,刘重生给家里又添置了许多现代化的农耕劳动设施,脱粒机、旋割机、锄草机、喷药机等,几乎一应俱全。
今天晚上,他一上线就看见一位叫“无力回忆”的网友要求加他为好友。他点开对方的资料一看,性别,女,年龄41岁,故乡和所在地都填写的是鄂市。重生觉得奇怪,鄂市除了明明的媳妇王海霞外,他不再认识什么女人。于是他继续点开对方的空间,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里面照片、日志、空间头像一概没有。既然是同龄人,要加就加吧,聊得愉快就聊,聊得不愉快就删,没关系。网上这虚拟世界的潜规则就是这样,好处多多,于是二人开始了网络会话。
老山兰:请问美女,您是在哪里?
无力回忆:帅哥,我在鄂市。
老山兰:你怎么想到加上我的。
无力回忆:这就是缘份,胡乱一点,就点上您了,就凭这点,您说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夫妻啊?
老山兰:请问美女,您是干啥工作的?
无力回忆:保密,地下工作者。
老山兰:我在华林,您老家是华林的吗?
无力回忆:不是,我一直在鄂市。我知道您是华林的,而且知道您是中樊镇刘沟村的,还是一位农民作家,农民摄影家。大帅哥,我看了你的空间的许多日志,你的文笔不错。佩服佩服,小女子向你学习。
老山兰:你咋对我了解得这么多,而我对你一无所知,这不公平吧。
无力回忆:没什么不公平,有些信息你的资料上有呀!
重生也想到了自已详细的个人简介,顿时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