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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荣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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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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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回忆》连载

第二十一章 遥远的回忆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为了引孕张大夫和妻子刘桂芝抱养了一个儿子帆帆,就在儿子帆帆已四岁时,妻子的肚子仍旧大不起来,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难道引孕不成功。张大夫着急,妻子也着急。丈夫是大夫,又长得风流潇洒,在村卫生院上班,医术高明。村里村外的人都求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许多年轻的媳妇见丈夫眉来眼去的,甚至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刘桂芝想,自已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婆娘嫁给这样一位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丈夫本来已属高攀了,再生不出孩子,断了张家的香火,丈夫休了自已都有可能,古书上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想到这刘桂芝要比丈夫更心急火燎。她不知道自已的问题出在哪儿,市里医院多次检查的结果是她和丈夫的身体都没有大问题,怀孕是很有可能的。刘桂芝按大夫的吩咐药吃了也有好几年了,抱养孩子引孕也引孕了,可就是怀不上孩子,这可咋办?她每天上完地回来总是愁眉苦脸的。可她很喜欢抱养的这个儿子张帆,四岁多了,很听话很懂事的一个孩子,小嘴巴甜甜的,眼睛帅帅的。如果自已将来真正生不出孩子,只好指望这个儿子为张家延续香火了。

有一天,刘桂芝正在厨房切菜准备做浆水,张大夫下班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半岁多的婴儿进来了,孩子的身上裹着一件小红花的棉被,嘴里叨着一个奶瓶嘴,一双丹凤黑眼清清亮亮地在环视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帆帆他妈,我给咱抱养了一个小女孩。你看,多可爱,以后,你甭发愁了,咱们现在可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别人爱说啥说去,咱们自已过自已的日子。”张大夫一边给妻子看襁褓里的小女孩,一边喜形于色地安慰着妻子。

“唉,真的是小机灵,你看这眼睛多清亮,长大后一定是一个大美女,你在哪抱的这孩子?”妻子接过孩子一边逗孩子笑,一边赞叹着问丈夫。

“就是西山坪村一户人家,接连生了两三个女孩,这个是小的,想再生一个男孩,家里经济情况不行,怕养不活,传话出来要把这个小的送人。我知道消息后,就要求把这个孩子送给我们。今天下午孩子的母亲就把孩子送过来了,我给了那母亲50元钱,作为补偿。我们说好今后两家互不相认,否则以后麻烦事很多。帆帆的事就是个教训,当时我们俩家认了亲,这两年一直走动着,帆帆亲爹亲娘总是上门要东要西的,没完没了。这次咱们把事情办干净利落为好。”

“帆帆他爸,你说得有道理。两家互不相认最好。女孩我也喜欢,我希望这个孩子能给我带来好运,让我为你们张家生下一男半女,我心里就踏实了。”

张大夫与妻子开始商量着给孩子取名字。妻子刘桂芝没有多少文化,梅呀,兰呀,花呀的想了一大堆,丈夫皆不中意。还是丈夫学识渊博,给女孩取名隐菊。张大夫心里清楚,隐菊意为隐中君子,菊花又有品性高洁,独立寒秋之意。当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张大夫不好对妻子讲。

小隐菊在张大夫夫妻俩的精心喂养下,健健康康地成长着。小家伙越来越活泼可爱,伶牙俐齿。三岁多时,在养父悉心指导下,人前已能背诵好多首唐诗。张大夫对儿子帆帆的态度一般,而对这个女儿简直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奉为掌上明珠。

妻子有些看不惯丈夫太娇惯女儿。中国农村几千年传统遗风里重男轻女,偏袒看重儿子。可张大夫逆道行之,刘桂芝心里有气,口里说不出,谁让自已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一男半女。有时她会出言劝丈夫:“女儿迟早是人家的人,还是多关心关心儿子吧。”

后来,关于女儿身世的传闻和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方圆好几十里都有人议论这件事。大致意思是隐菊是张大夫和外面一位民办教师的私生女,两人商量好,生下孩子后,以抱养的形式送进张家,谁也不会起疑心。之前张大夫一直没有亲生的孩子,大家多半会怀疑张大夫生育功能有问题,很少有人怀疑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张大夫与别的女人的私生女。

风言风语终于有一天传进了张大夫的妻子刘桂芝的耳朵,那是在刘桂芝确定怀孕以后的1976年这一年。伟大的领袖和舵手毛泽东他老人家去逝了。他的妻子和另外三位中央领导人被称为“四人帮”反党集团而彻底粉碎了。漫长的10年“文化大革命”也彻底宣告结束。人们像冬眠的蛇一样从地下爬到地面,苏醒过来,但已经蜕了几层皮。人们的思想开始活跃并清新起来,寒冬的冰霜雪剑彻底退去,春天的气息已经弥漫整个大地山川。特别是多少年人们被禁锢疆化的思想开始泛出自由、博爱、宽容、温热的光亮。人们在有些场合开始敢于议论两性关系及龌龊的事情。

张大夫的妻子刘桂芝,通过好几年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终于怀上了孩子,几个月后,已变得肥胖臃肿,肚子像一座堆起的小山。可正因为如此,她在人前人后,村前村后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她多年在家里的隐忍、迁就、低调都被那个还在胎中活动的婴儿,肉蛋蛋一扫而光。正因为张妻的怀孕,人们才知道张大夫的生育功能是健康的,许多人对隐菊的身世议论更加变得明晰大胆起来,小隐菊已经四岁了长得活泼可爱,聪慧异常。她外貌的某些部位越来越像张大夫,而某些部位却像另一个女人,就是隐菊的生身母亲白永平,她曾是樊镇中心小学的民办教师。

说起隐菊的生母白永平,娘家是樊镇张白村的,古镇方圆十几里出名的大美人。外貌性感温润,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眼能迷倒周围所有的男人。年轻时,能唱能跳,能歌善舞,写得一手秀丽的钢笔字。

白永平五十年代中期上过华林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在邻县的一个村子里当公办教师,后来找了一位在县检查院工作的同学结婚生下一女。文革一开始,生性浮华的她,因和乡镇干部传出绯闻而被打成破鞋下放回乡,丈夫一怒之下和她划清界线,最后离她而去,并迅速调到省城某大学工作。

她带着不满两岁的幼女回到乡下娘家樊镇张白村,那处境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要忍受不堪忍受的屈辱,包括村子里所有人的流言蜚语,父母的白脸和喝斥。因为她的父母本来是她的姨妈和姨夫,当时因为姨妈不育,母亲这边子女多,便把她过继给姨妈,目的是让引孕。姨妈终究没有生下儿女,后来又抱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白永平的弟弟。父母的脸色本就不好看,然后还有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和弟媳的脸色更黑得像一团煤。白永平带着小女儿忍气吞声地在娘家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心情整日郁闷压抑。全家的家务活,里里外外她全包了,也得不到大家的宽容和谅解。屋漏又逢连阴雨,小女儿偶感风寒导致急性肺炎,后因医治不当而夭折了。晴天霹雳几乎把她击得粉碎,她几欲轻生,都被村里人救下来。前夫也因为女儿的夭折把罪责都怪到她的头上,与她断绝了一切关系。

“文革”中后期各村子里组织剧团上演革命样板戏演得热火朝天。大队戏班子的负责人知道她当过教师有文化,又能歌善舞,主动邀请她进入大队戏班子。在戏班子她的聪明才智一下子被激活了,很快进入角色,担纲一些主要角色,《红灯记》里面的铁梅、《沙家浜》里面的阿庆嫂、《智取威虎山》中的小常保,《白毛女》里面的喜儿,《龙江颂》里面的江水英。很快由她担纲主演的戏在十里八乡红起来,成为该村剧团的台柱子,在县上及乡镇文艺汇演中连连夺魁。

在县上组织的一次文艺汇演中,白永平认识了樊镇比较偏远的西山坪村来参加演出的一位群众演员赵根全。那天白永平饰演《白毛女》里的喜儿,戏马上要开演,饰演大春的男演员临时有急事没赶来,急得樊镇剧团的团长团团转。背着手在后场走来走去。正好这时赵根全从他面前晃过,团长情急之下一拍脑门,冲着赵根全说:“哎,你等等,我看你来演大春,快去化妆间化妆吧。”赵根全在那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团长,我行吗?”“怎么不行,有白永平这样的台柱子在那儿撑着,你只是配合就行。”其实大春在戏中的台词不多,赵根全跟上剧团到处演出看过好多遍此戏,背都背下了。特别是当他听说是和他倾慕已久的台柱子白永平配戏,赵根全激动得不行。

后来那场《白毛女》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在白永平这样的名角带动感召下,跑龙套的赵根全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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