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郭大姐家,见郭大姐和一位三十多岁英俊威武,中等身材的海军军官正聊着。郭大姐见隐菊来了,主动过来拉着隐菊的一只手给那位军官介绍:“小文,这就是我给你提到的小张,她一直在疗养院做护工,让她去护理你爸爸一点问题没有。”
然后郭大姐又转向隐菊给她介绍那位军官:“隐菊,这是文参谋,他爸爸也是部队的退休老干部,曾是我们老头子的战友。七十多岁了,近两年身子骨也不太好,本来和老伴在北京休息,去年老伴去逝了,小文接老人到海南来一起生活。可他和妻子都在部队工作,很忙,经常照顾不上老人,于是托我给他老爸找一位护工或者保姆在家里照顾老人,每月工资说好管吃管住两千块钱,在海南算是这一行开的最高工资了。我自然想到你,只有你去我最放心。你在小文家如果长期干下去,干得好,有些困难他们会帮你解决的。”
郭大姐的话再明白不过,这文参谋家肯定是有背景的,两代军人,典型的军旅之家。隐菊也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两千元工资的确不算低,她在疗养院每月也能挣到两千多块钱,比在人家家里当保姆,那工作要辛苦得多。去文参谋家干,凭文参谋的社会关系和背景,肯定对自已今后的发展及孩子未来有很大的帮助。想到这儿,隐菊赶忙说:
“郭大姐,我想您介绍的东家一定不会错,我愿意去文参谋家照顾大伯。”
郭大姐道:“那太好了,你明天上班就辞了疗养院那边的工作,来我家吧,文参谋会来接你去他家里。”
隐菊回到宿舍,和卫娜说了自已即将辞职去一个军人之家做护工的事,卫娜听后几乎要搂着隐菊跳起来:“菊姐,看来你的好日子快要到了,假如你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记我这个妹妹呀!”
隐菊道:“怎么会呢?卫娜,来海南后除了郭大姐,我最亲近的人要数你了。你给我教会了中医按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你在这儿好好干,早日找到你的如意郎君,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两人激动得趟在床上聊到半夜,自是难舍难分。翌日,隐菊向院领导递交辞职报告,从财务室结清了工资,向医院的一干众人做了辞别,便离开了疗养院,坐公交车直奔郭大姐家。
隐菊前脚刚到郭大姐家,文参谋后脚到了,三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二人便向郭大姐辞行。隐菊跟着文参谋打的来到文父那儿,原来这儿也是一个小小的平房院子。进门看到除了几间粉刷一新的平房外,院子也有一个小小的花池,里面的格局与郭大姐的有点类似。文父听见儿子带着人回来了,从最中间的一间屋子掀开水晶珠帘迎了出来。一个中等身材、面阔脸红、身体微胖的七十多岁的老人出现在隐菊面前。隐菊在疗养院呆得时间长了,各色人等见过,知道军队干部,无论官职大小,在职还是退位中,一律称为首长比较好一些。隐菊忙上前道:“首长好,我叫张隐菊, 以后我就是您的护工,您有什么事尽管给我吩咐。”
文父笑着对儿子说:“快把这丫头的行李拿到西边那间屋子。”
文参谋便帮着接过隐菊的大旅行箱,隐菊只背着随身一小包来到西屋。西屋的床单被褥都是新换洗过的,虽然简单,倒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放下后,二人来到文父的屋子,里面很宽畅明亮,沙发和家具家电一类虽说都是前几年购置的,但也布置得很典雅,很舒适。
文父坐在一张藤椅上,隐菊和文参谋便坐在沙发上脸朝着文父。
文参谋说:“我爸主要是早年在青藏高原上呆过,这些年心脏和气管不太好,那是落下的高原病,其它的还可以。这个院子是我和我爱人刚结婚时部队分给我们的房子。我爱人在海口一家部队医院工作,做护士长比较忙,医院那边也给她分了一套单元楼房,她带着女儿住那边。周末会带孩子回家。我以前一直在海口工作,前不久刚接到上级调令,可能要去三亚那边工作,所以不能经常回家。那么照顾我父亲的任务就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每天给他做好一日三餐,督促他按时吃药,陪他上街转转或者锻炼身体,开开心心地聊天,做到这一切就够了,有什么紧急情况便给我爱人打电话联系。”
隐菊道:“行,文参谋,我听清楚了,我会为首长做好这一切的。”
文父道:“以后不要叫我首长,叫我叔叔就行。你和我儿子的年龄可能差不多,就以兄妹相称,忘了问你,你属啥的?”
隐菊道:“文叔,您这么说,我心里特高兴,我是属鼠的,1972年生。”
文父道:“那你比我儿子大一岁,以后让他叫你姐就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然进了这个门,咱们就是亲亲的一家人。”
文参谋道:“爸爸说得对,菊姐,你以后在我们家不要客气,我还希望你能长期在我家干下去。”
隐菊道:“在这个家里,我感到很亲切,文叔给我的感觉就像我父亲一样,如果缘分好的话,我也准备长期干下去。”
文参谋陪着父亲在这边住了几天,他采购了许多日常用品供父亲和隐菊用。又给隐菊留下了几百块买菜的钱。双休日,文参谋的爱人,一位年轻美丽的护士长带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公主过来了,一家三口陪着父亲大人又住了两天。星期一一大早,文参谋要去三亚那边新的单位报到上班。文参谋的爱人也要回部队医院上班,孩子要上学,一家三口便一块出门回去了。
隐菊尽职尽责在文父身边做护工兼保姆,接触久了,隐菊发现,文父是一个很大度,气量宽阔的人。文父最早在西藏军区某部队做宣传干事,科长,后来做到政治处主任,政委。调到北京后,在解放军报社担任副社长、社长之职,官至副军级。一生也写过无数文章宣传部队,宣传别人,退休后的这些年出版过好几部个人专著、小说、电视剧本等,是全国颇有名气的军旅作家。
隐菊每天起得很早,打扫完卫生,做好早点,侍候文叔洗漱完毕,吃完早点。文叔会浏览当天各种报纸资讯、新闻,然后会看书、喝茶或写作。中午吃完饭,文叔一般要午睡。隐菊就在自已房子看文叔出版的那几本书。看着看着,隐菊受小说中故事人物牵引也忍不住激动感慨起来。她想:“文叔这一生,无疑是辉煌的。出生于革命老区山东临沂,戎马一生,传奇一生。平原上呆过,青藏雪域高原呆了十几年,而后又在京都首善之区呆了二十几年,现在又来到热岛海南这个天然氧吧。他又是大名鼎鼎的军旅作家,可没有大作家的架子,那样和蔼、亲切、且又平易近人。”
隐菊受文叔的影响,也有了一股子想写点什么的冲动和灵性。她会把文叔书中精彩的片断在一个小本上摘录下来。有时在旁边也会写上一小段自已的感想领悟。午睡起来,文叔会和隐菊聊聊天,然后又开始看书或写作。隐菊会上街买菜,采购东西,准备晚上吃的食材。吃完晚饭,海南这边离赤道近,天黑得较晚,隐菊会陪着文叔去海滨散步,欣赏椰林、芒果、日落晚霞,海滩、贝壳等绮丽迷人的海南风情。
文叔是那种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之人,每每有经典的宏论,让隐菊倾倒佩服。隐菊很庆幸,通过郭大姐认识了文叔一家人,待自已如亲人。不仅仅是一个军人之家,高干之家,更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高素质的家庭。在文叔身上,隐菊感到自已值得学习的东西很多很多。
慢慢的,文叔知道了隐菊的身世,离了婚,三个未成年的孩子都在西北农村,由前夫带着。那种作为母亲见不到儿子的纠心挖肺的纠结文叔很能理解。于是每隔几天文叔都会督促隐菊用自已家里的座机打电话给前夫保荣,问问孩子的情况,看需要什么帮助。有时候文叔也劝隐菊为了三个孩子最好能和前夫和好。隐菊见文叔这样说,也不好表态,只是沉默着。文叔知道隐菊心里在矛盾着,不好再说什么。
每到双休日,文参谋的爱人会带着女儿过来看望公公和隐菊,并且带来一大堆东西,这两天是家里最热闹、最欢快的时间。隐菊会变着花样做饭,不是包子就是饺子,或者做鲜鱼吃。小姑娘嘴巴甜,把隐菊不叫阿姨,而叫大妈妈。“大妈妈,你做的鱼特好吃!”,“大妈妈,你包的饺子很可爱。”,“大妈妈,你家的姐姐啥时来海南玩呀!”这种亲切纯真的赞美与问候,让隐菊的心理更加温热地想掉泪,她想到自已的孩子现在北方正承受着缺失母爱的痛苦生活,伤感愈见浓重。
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了,海南已达到四十多度的高温,不过有四面的海陆风不时地混合在阳光中循环吹着,调剂影响着地表气温的下降,人们并不感到特别得焦灼难熬。
隐菊和文叔会一整天呆在家中的空调房中,只有早晨或傍晚出去散散步,有一天隐菊终于大胆地对文叔说:“文叔,我想跟您学习写作。”
文叔惊喜地从浏览报纸的空隙抬起头看着隐菊说:“那好啊,年轻人早就应该有这样的上进心了。我最近写的几篇稿子,你没事的时候帮我在电脑里打出来吧。打字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另外你先学着写一些小散文,随笔一类,有空我会帮你看看,写日记也是练笔的最好方法。其实学医的人搞写作成功率更大一些。人的生理与心理是紧密联系为一体的,懂生理的一般都懂心理。你看我们国家现当代许多著名作家都是学医的出身,鲁迅、茹志娟、池莉、毕淑敏等等。你也是学医的,我相信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隐菊记日记的习惯早在疗养院时就开始了。那阵子,刚到海南,压抑和苦闷像两条蛇一样缠着她,没法排遣,她开始记日记,抒写内心的苦闷。后来心情达观起来,每天面对形形色色人与事,她也把这种新奇的感受写下来,以备日后有所裨益。只是后来因工作忙,有一段时间没有坚持下来。听到文叔让自已记日记,隐菊又开始接着前面的日记写起来。然后她把文叔家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已的卧室,每天抽一两个小时学习五笔打字,背字根,上网查资料,不到半月,她已能熟练地操作使用电脑了。
她开始给文叔打稿子,很认真,每篇稿子都仔细校对几遍,最后打印出来让文叔过目。文叔看后每次都非常满意。他赞许地说:“以后,你就做我的助手吧。”
“行,文叔,能做您助手是我无尚光荣。”隐菊答。
隐菊和文叔一家子人关系越来越融洽,越来越和谐。文参谋去三亚后每月也抽空回来一次,以后时不时地打电话回来问候父亲的身体,隔空也和隐菊聊几分钟,姐长姐短地叫得亲热。隐菊仍旧是自卑,自已有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个军官弟弟呀!
文叔每月发给隐菊两千块钱的工资,隐菊基本上很少用钱,除留下一千块钱存起来外,另外一千块钱寄给前夫保荣,作为孩子们生活费和上学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