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气阴沉沉的。
共有十七八人全被捆绑着押往后山上,一块叫茨里坡的地方,右边是姜维城,左边是残破的禹庙。没有群众,除开巴达都是新近搜捕出来的流落伤病红军和苏维埃政府干部,岷西保安中队长许子贵一一验明正身,特别宣布边永灵(巴达)有杀青石镇团总之前科,家庭是赤匪窝,他自己到坝区成都灌县是遮人耳目,实际上一直对国民政府有反骨。
许子贵如今是身兼多职,岷西临时清乡委员会副主任,保安中队长,维州袍哥大爷,初级小学校长。他将巴达与流落红军及苏维埃干部安排一起,便于订成不可更改的死罪。巴达感到这一次真是赴死无疑了。
朱铭典、张雪霏和刘光斗是昨晚被释放的,得到消息后朱姥爷杵着拐杖尾随上坡来,这引起许子贵极大不满,许说,你朱大爷和你那个女婿刘光斗心甘情愿把粮食猪膘家具贡献给赤匪来打国民党,还有张雪霏说跟着赤匪骂刘(湘)主席,骂蒋委员长。
胡大圈的民团举枪对着每一个将执行死刑的人。他因为搜捕共匪得功,并有共匪完好枪支子弹等共获政府奖洋3百多元,好不得意。
刑场观众位置、行刑者及受刑者位置,均由狄龙(滴水龙)安排指定。巴达比较熟悉滴水龙,但他正眼也没有盯一下巴达,如今他摇身一变已是清乡队(民团)队副,竟然还得到胡大圈、许子贵的信任,是巴达没有预料到的,他想他或者合该此命,遗憾者没有见到母亲,没有见到聚少离多的妻子,不知道她的具体经过,好有好多的亲人,朋友,乡亲……。
那天,朱老爷给巴达说,这个胡大圈带领还乡团,在一个多月时间里,为向政府邀功请赏,好升官发财荣华富贵,用尽各种眼线手段,成为职业刽子手,在岷西汶水一带,不惜冤杀错杀也不会有人追究,制造无数起杀害流落红军和苏维埃干部及家属事件,比如,他们突然袭击红30军撤离到汶水绵虒簇头沟住宿的红军指战员39人。许子贵和胡大圈的团防局在岷江上游各处设卡设伏,发动群众布眼线等,短时间内已有红军200余名遇害,仅有数十人死里逃生,如今也终于纠察出来,与巴达站在一起,许子贵、胡大圈得到李建柏县长和屯署的嘉奖,同意委任胡为维州镇的清乡团总,好不得意。
巴达站在死刑者首位,属于远离众人的靶场目标,后面是挖好的一排坑道,方便就地掩埋,许子贵胡大圈安排得周到细致,巴达感觉这样死了也是白死,但他们已都被五花大绑,双脚紧拴麻索。他愤怒吼道:许子贵,我与赤匪毫无来往。胡莱亮才是土匪恶棍棒老二,长虹山、织布山你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现在靠杀赤匪起家。
胡大圈端着枪道:死到临头随便你咋个说,反正你们这些都是上了黑名单的,我这叫改邪归正,浪子回头,拥护政府,为党国执行公务!
站在巴达旁边的是一位带伤瘸的年轻人,约莫30岁左右,或许就是红军军官,只有他还穿着红军标志的上装,却已十分破烂,他喊道:你们这些穷凶极恶的反动派,革命斗争会生生不息,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终将要翻身解放,究要要清算你们这些人的罪恶。奉劝你们,放了这些善良的乡亲,不要连累了他们,放了这些藏羌番族老乡,减轻你们罪孽。
约十米开外站着持枪的清乡团兵,高处还有岗哨,架着一挺机枪。巴达想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啊,不禁涌出悲伤的泪水。
胡大圈请示许子贵:还等啥?几下解决完事。
许子贵附耳道:急啥?枪决前还要请李县长代表岷西县党部给维州保国民小学升旗和上课,叫区县政府职员及老百姓旁听。你以为枪决人有那么简单?
一些民众由保甲长带着陆续而来,还有一些是看稀奇的散客,还有维州镇保国民小学校师生得到命令结队而来,他们要在行刑前接受现场教育。
狄龙安排着不同群体到指定位置,几个团兵用红布条拉着警戒线。
李建柏、康敬着正装,由兰顺青等几个政府职员相随,坐着轿子到达现场。
岷西视学兰顺青主持,许子贵兼着维州初级小学校长职。
全体肃立,行升旗仪式,新成立的童子军和三青团成员全体高唱《三民主义歌》,几个学生在临时竖起的木杆上升青天白日旗,升旗毕,背诵孙先生遗嘱。
有请李县长给我们训话:
李建柏着整洁中山装站上一土台,围绕手持文件,讲了好几分钟,第一层意思就是紧急,接川省临时清乡委员会快电,全川各行政督察专员,各县县长钧鉴:赤匪一来,番汉百姓深受蒙蔽蛊惑,深罹水火之中,民不堪命,苦不堪言,现经四川省政府第九十二次省务会议决定,由四川省政府、四川善后督办公署会同组织四川省临时清乡委员会,以期肃清匪类,安定闾阎,就是安定平民,过好太平安居生活。关于清剿赤匪一切事宜,由省政府主席,善后督办兼委员长刘湘,陆军第45军军长兼副委员长邓锡侯同叩肩任用策进行,并于二十四年三月十五日省府正式成立,同时启用关防就职视事。除已呈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营核准备查在案暨布告外,特此电闻诸位。大家齐心努力,共御赤匪,清楚影响。
第二层意思就是勉励学生,忠孝、信义、仁爱、和平,三民主义原则就是民族独立,民主政治、民生幸福,吾人必须循此力行,始能做总理的真实信徒,造成一个三民主义的新国家。
县长讲话时,许老先生坐轿拄拐杖进场,已改换一身清代士绅装,属于岷西名望之士,本地老土著,已是古稀之年,还携带老妻赵氏。明清两代维州乡绅大族,原籍乃北去十来里之地的雁门月里村,曾有祖上许万简者,生于嘉庆24年(1819),有县州文化史志载他“自幼颖悟,熟读诗书,博学能文,且擅长书法,儒门中堪称文坛秀士”。然而两次赴成都举试不第,故而痛恨科举弊端,感叹自己真才实学却不能入仕施展,继而纵情故乡山水创作大量诗文,赞颂家乡排遣胸中郁闷与不平,并以教书而至终生,其诗作有《虚度年光》、《题过街楼阁》、《自罗(布寨)山归家》、《雁门关》等传世。许万简次子置买房产于县城保宁镇和维州镇,在街上兼作买卖,之后曾出个贡生许珊,接着出武举和秀才,有恩公许宗杰出任内江教谕,咸丰十年受钦赐节妇“皇恩旌表”匾额,声名显赫,实业也较雄厚,有“许半街”之称,清时在北街还建有阔绰的祠堂,后来卖与法国神父改成天主教堂。许靖舫私塾三年转入保宁旧制小学毕业,后考入成都农业养成学校,学成回岷西。许的父亲许佳琪民国初年经川西领导人姚宝桢邀约介绍加入同盟会,同加科土司响应护国之役,率屯兵在维州镇保关解决满清残余武装巡防军。民国十年,许靖舫始任岷西团练局长,后任财粮科长兼禁烟副科长。红军驻留期间,将他家房屋作为红军招待所和缝纫厂,家具为苏维埃政府办公所用,红军撤离后,许靖舫复任县衙财粮科长,团练局长兼禁烟副科长早由其子许子贵所替任,县长兼禁烟科长,将维州袍哥大爷身份也交与许子贵掌管,袍哥五个排里不敢有歧议,其势力炙手可热。许靖舫老婆云头寨赵氏,生三男一女长子许子贵县保安队长,次子许子俊保宁乡联保主任乡长,女儿许子仪嫁与贾灿。巴达父子一直敬重许靖舫,为人不坏,书香之家,与兰顺青交好,兰先生在县城办“绿竹书院”义学馆有成效,许将岷西视学职位交与兰顺青。而许子贵自成都回来,处事与其父大相径庭,成为多面人,许老爷曾给朱释比说:我那长子背着我不知在干着啥子,有些事他与那位县长一拍即合。
县长讲毕,要求师生迅速离开。县长过来与相关人员握手,与许靖舫谈话,并要求许及兰顺青等一同离开。许老爷的老妻赵氏给县长说:李县长,队列里有个叫树芳的,是我们嘉喀镇的忠斯基汉族丈夫亲戚,哪里是赤匪?他们到都没有到过那里,胡大圈抓错人了。
县视学兰顺青也说,玉瓦寨王大娘他的水磨亲戚叫张菊英的因为不满包办婚姻来投亲帮工,也叫胡大圈抓来了。他们应该在好生一一甄别一下,不要滥杀无辜。
没有人能为巴达说话,他见到李建柏更加相信自己必死无疑,求谁都不中用,倒是两个流落女红军,说是抓错了暂免死刑。
巴达虽已绝望,却也想抓抓救命稻草:许老先生请为我做主,我一直与赤匪没有任何关系,当年,你许老爷为民请命,组建岷西地区同志会参加辛亥革命,后来联合本地藏羌汉屯兵,奋起抗击给摊派给岷西3万军饷,高守备发出木刻密号,大家一起武装抗捐,屯兵在维州里应外合,把驻军打败,一鼓作气追到茂州城统帅部,迫使统领取消三万特捐。我和先父都很敬佩您老人家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的情怀,孙中山先生倡导天下为公,民族共和平等。我们一同在成都灌县,李县长,我们要热忱欢迎被共匪欺骗的民众来归,实行三民主义,服从革命领袖。如今大家都听命服从蒋委员长,……
许靖舫要说话,被许子贵挥手一挡,道:“父亲,今天执行枪决也不是我决定的,是县政府命令,你向谁求救都不得行”。
“放屁”,许伸出拐棍指着许子贵:你们抓红军,把人家亲戚抓起来。他对跟随的几个老乡说,去把你们各自亲戚领起走啊。
两个老乡领走各自亲戚,一个叫李树芳、一个穿着藏装叫张菊英(格西拉姆)的被叫走,剩下十几个包括巴达没有人能为他们的生命做主,只等着学校师生和县府官员离开后执行死刑,这次还有一点仁义就是统统不使用刀斧。
大部分人离开,行刑开始。密集枪响,十几个流落红军和苏维埃干部应声倒地。
巴达觉得自己没有中枪,只剩下他还孤零零地站着。
这一切的幕后指挥者是谁?是狄龙。
只剩下巴达,许子贵、胡大圈十分奇怪,许子贵叫胡大圈举枪,胡大圈有些心慌,他叫手下团丁和自己一起举枪。正要瞄准扣机,从巴达上方有排枪打来,三个岗哨被撂倒,行刑的几个团丁掉枪打灭同伙,许子贵当即毙命,还有他和胡大圈的人全被突然放倒。胡大圈竟然躲过,立刻躲在团丁身后射击,后又跳到徐靖舫身后,架着老人,竟然从奄奄一息的许子贵伤口上踩过,许子贵睁大眼盯着父亲和胡大圈落下最后一口气。
枪响倒下一片,巴达下意识蹲下身,狄龙过来很麻利地割开绳索,巴达敏捷地从倒下团丁抓来一枝快枪,要打胡大圈时,胡架着许老爷背后对峙,胡看到山坡上埋伏甚众,迅速夺路跑脱。
忽然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贾灿的安排,这次他下大决心要除掉许子贵和胡大圈,并营救巴达,但巴达概不知道。但贾灿没有出面,而是王翰旅长手下一个叫何绍辉的连长总策划和指挥,他只听从他团长董德启的安排。许靖舫被这突来的变故整蒙了,抚着儿子许子贵哭嚎起来。
全部埋伏的人马汇拢来,打扫战场,四处搜捕胡大圈这个罪魁,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当然如果不是许靖舫,胡大圈就逃不掉,他太熟悉这一带山寨。
茨里坡就是片野坟茔遍地的二荒林,历来是行刑之地,是无人认领者的葬地,寻常的泥土下都有人的尸骨,因为向阳多风少雨等原因,土质时常被折腾,因此草木稀疏。这还是狄龙有意引入的,三面有岩石灌丛做掩体,这一切都是贾灿征得屯署警卫团长章金庭许可,并得到王旅长手下董团长的支持,在头一天周密布置的结果,由边永泰带领一个排凌晨秘密潜伏于此,永泰为救出阿哥使尽浑身解数上下跑跳,秘密联系滴水龙。整个屯署上下,无不感到许子贵的势力越来越大,维州镇是整个茂州地区通向成都的咽喉地带,税收独家包揽,再加上真正的棒老二胡大圈,可与地方政府抗衡。贾灿是许靖舫的女婿不假,但许子仪也很反感她哥不端品行,沾花惹草,全无礼义廉耻,还一直打青玉主意,竟然利用青玉的单纯欺骗到灌县,幸好青玉以死相拼,她母亲一直相随,明白许子贵只想私下鬼混占便宜,许子贵竭尽其诬陷挑唆之能事,不满自己发妻太普通。青玉伤感命途多舛,与丈夫聚少离多,一岁多的娃儿伤寒夭折,听信许子贵等人的谗言,误解丈夫和公婆,在成灌咫尺天涯不能相会。贾灿看穿许子贵险恶用心,也才告诉青玉巴达已从成都返回维州镇,被许子贵抓捕凶多吉少,青玉苦苦哀求,贾为了母亲和妹妹,另一方面他也很需要巴达这个人和云头寨,感觉许子贵才是对手。贾灿作为青石镇团总,又是岷西唯一大专学历,读过军校,太不满足当下处境,所以本次为打击对手,营救巴达而做了精心部署。也是天缘凑巧,贾灿在岷西茶马古道黄草坪与龙达沟的马帮华尔多吉(欧华)邂逅相遇,他们连夜到达维州镇,他们愿意参加此次营救,愿意用大洋买通王翰旅长。
康敬回岷西,李建柏出公差到维州镇,李给警佐焦连成丢下话说,既是“拭署”暂不办移交,先在秘书室协理政务。没有估计会这样,康敬只好服从。
这一切巴达、张雪霏、朱老爷并不知道,大释比和徒弟实在茂山回来路上的雁门关被维州胡大圈所谓民团逮捕的,好在得黠和推布没有被追究,只是没收了所有盘缠。
为了更加妥当,贾灿趁便还要了王翰手下董团长的一个整连。巴达被捕,杨沛霖、桑怀钦极为惊骇,支持贾灿。屯署保安队边永泰更是热锅上蚂蚁,得到章金庭理解同情,永来获救正是永泰的安排。永泰(巴子)和章金庭团长们先前在龙达沟红军苏维埃根据地外围打游击,红军撤离后回到茂州屯殖署,章有意叫狄龙打入维州镇袍哥,有意瓦解许子贵势力,现在正好找到契机可一网打尽。永泰曾经和狄龙在藏族聚居的龙达沟流浪,与欧华结识做些帮人活路,他后来即把母亲安置在欧华家里,而母亲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巴达。贾灿得到讯息在灌县塔子坝找到他母亲和妹妹,才知被许子贵的哄骗,打青玉坏主意,故而母女实际上被软禁。许的妹妹许子仪对兄长许子贵不守家道感到愤慨,辱没了许家门第,许子贵原配焦氏原籍保宁镇普通家庭,长相一般,却长期独守空房,与一幼女相依为命,一任许子贵长期不着家,红军来时抄没家产,但许子贵他万不敢加害于她,而农妇焦氏却迁怒于青玉,一直想找机会理论。故而此次青玉母女见到巴达死里逃生甚是悲喜交加,再不愿分离。
这一天,贾灿、巴达、欧华带兵将许子贵在维州镇势力进行清理。
李树芳,女,汉族,1914年出生于四川省宣汉县李家湾一户穷人家里。父亲在贫病交加中早逝,母亲改嫁他人,妹妹饿死,弟弟离家当长工,树芳很小就被送到当地杨万林家当童养媳。好在杨家对她还不错,圆房后杨与她很和谐。1933年红军到了宣汉,杨万林参加了红军,不久,她见红军里也有女兵,经多次请求,红军终于收下了这个刚满19岁的李树芳。
参军后不久,调到刚建立的“妇女独立团”,1935年2月扩编为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师,被编到独立师1团任班长。长征开始经江油、北川进入茂县、岷西。当时刚进驻宁边县城,接命令又急行军到嘉阳镇,因为喇嘛寺一些僧众受人蛊惑无端杀害红军派出与寺庙协商的红军代表,妇女独立团受命去攻打喇嘛寺。李所在的“中共妇女部”兵分三路攻下了喇嘛寺。得胜后,李树芳因连日的军旅劳困而病倒,住进设在嘉阳附近的白帐房医院。部队撤离时,李病情严重,便安排在嘉阳镇上寨房一姓廖的人家养病。
李的病体稍好,红军大部队已陆续离开本地,她便同另外六位也因病掉队的红军一起商量,一道从嘉阳进打色沟去追赶自己的部队。红军走后,当地反动势力抬头,对掉队红军、地方苏维埃干部和积极分子进行残酷杀害,李树芳等7人虽避开大道钻山沟走小路也遭遇敌人。李在山道上发现敌人后,急跳过沟进入森林,另6位女战士来不及过沟即被敌人发现而杀害。李在森林中独自度过了7昼夜,未遇见其他掉队的红军,直至翻山到萧关的简阳坪,饥饿和疲乏使她无力再往前走,被一位叫忠斯基的藏族老大娘发现而收留。几天后被嘉阳一个团丁发现,邀功押到维州镇,忠斯基一路跟踪求当地有钱人许靖舫,许居然答应相救,忠斯基领回去,一个月后因家里娃儿多实在太穷供不起她,李又被萧关一卖茶水的孤老太婆收留。老太婆死后,李又到来苏沟丘地去帮人,为了生存下去,便与另一帮工的穷汉喻九成成了家。解放后,树芳原丈夫杨万林已成家,担任茂州地区森工局长,打听到李树芳一家情况,就请求当地县委政府将其一家人从偏僻高山上迁居到县城一带分地务农。
张菊英,女,汉族,1918年出生于四川省剑阁县,红四方面军撤离川陕根据地长征北上时,17岁的张菊英在家乡参加工农红军,在部队干护理和日常后勤工作,辗转于岷西,理番、懋功及草地一带。1936年初,红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张菊英分入右路纵队,同年7月,张因护理伤病员,与十余名男女战士渐渐落在大部队后面。一天晚上,她们在马尔康梭磨附近遭遇土匪袭击,张身负重伤昏了过去,醒来时,战友们都已牺牲,她只好带着伤痛东躲西藏,后被一位好心的藏族阿妈发现,带回家中。老阿妈精心护理,张秀英逐渐养好了伤,却被当地头人发现,要把她押解到岷西县府请赏。老阿妈急与她换上藏装,让她快速脱离险境,临别时对她说:“我儿子也是跟红军走的,请快走吧,愿菩萨保佑你们!”到了老康猫(今红原县境),欲进草地追赶部队,但语言不通,单身女人行路更难,只好翻鹧鸪山走人多处求生。这样经山脚坝、米亚罗,沙坝一路讨口,又先后到嘉阳、保宁等地帮工,稍见有人怀疑,便走他处,冒着随时被送官府的危险,沿途艰难跋涉帮工填肚子,经维州镇羌族王姓大妈家帮人时被保安队发现押往,王大妈有心保护这个年轻姑娘冒胆求老乡滴水龙而获救,张菊英后来结识了玉瓦寨的张定明,结婚至解放。
岷西县维州镇的茨里坡后来修造红军墓地(有几个姓名无考),供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