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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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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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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率》连载

第一十七章 插薤为香

“你这泼货,这分明是羊肉!”吃饱的小叫花站起身来打算去小溪边喝些溪水解渴,下意识回头去看卧牛石后“烤人”的场面,却发现,那居然是一只羊!“泼货,你害得的我好苦!”

吃饱喝足的小叫花恢复了精气神,眼瞪得溜圆,双拳紧握就要上前拼命。

“那有什么稀奇!人是两脚羊,羊是四脚羊。看看,看看,难怪我二哥常说好人做不得吧!”那小厮道,“那会儿,就该让你直接饿死,一了百了,省得这会儿麻烦!邙山一带乡下人讲‘背过河不认阿大’,大概就是这个吧!”

“说甚‘背过河不认阿大’?”小叫花道,“这话我老家也讲,但一码是一码,你救了我不假,但你戏弄我该怎么说?”

“那有何难?戏弄你,也救了你,扯平了。”小厮道,“这下两清了,按我二哥的说法就是恩怨分明,互不两欠!”

“什么都是你二哥说,你二哥是‘关三爷’转世呀?”小叫花没好气道。

“我家二哥,上山打猎呀!”小厮道,“兔子,黄羊,有时会是头狼呐,身手甚是了得!”

“呵呵,打不过大爷我,就拿你家二哥来吓唬人是么?”小叫花子做出顿足捶胸状道,“哎吆,我娘当年也不给我多生两个哥哥呀!”

“对了,你这小叫花子满嘴中原口音,刚才倒在地上还一直喊大爷我‘朱哥’,朱大爷我今个心情好,就勉强收下你这个小兄弟唠!”

“叫你朱哥?哈哈哈,真是笑掉大牙,大爷我就是诸葛!”小叫花子神气活现道,“南阳诸葛亮就是先祖!‘鱼水三顾合,风云四海生。武侯立岷蜀,壮志吞咸京。’”

“你这小叫花子行呀,胡乱和人家诸葛武侯攀上干系,也不知道老朱家有甚人物可以人前炫耀?”小厮道,“我爹也没来得及告知我呀。”

“你们朱家,也有大人物呀,朱亥、朱买臣、朱泚呀,”小叫花子道,“那个朱泚还登基称帝咯。”

“幸甚,那就把朱泚当做我的先祖也不错!”小厮喜笑颜开,“你们诸葛就出个武侯,看看我老朱家,有当皇帝的命呀,哈哈哈……”

“哈哈哈,朱泚泉下有知,当含笑而歌!”,小叫花子道,“按年岁,朱泚当你太爷爷还算合适!”

“臭叫花子,你貌似懂得蛮多吗?”小厮讪笑道,“唉,我爹当年也是教书先生,可刚启蒙,人就没了,后来迁徙到此,就再也没有拿过书,见笑,见笑。”

“诸葛家风,耕读传家,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虽家道中落,但终究是世家子弟!”小叫花子有些趾高气扬,踌躇满志,转而就又有些悲伤起来,“若不是那场大水,我可能就在赴京师赶考的路上。大水一冲,家人田产都没了,又闹饥荒,只好背井离乡,乞讨为生。”

“如此说来,你我彼此彼此,”小厮笑道,“诸葛兄弟,敢问名讳?”

“在下,诸葛爽,青州人士,”小叫花子抱拳道,“敢问仁兄名讳?”

“好说,好说,乡里人都称我朱三,”小厮挠着后脑勺道,“我爹叫我朱寤儿。”

“朱三兄弟,你我相识有缘,不如皆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朱三正有此意。”

于是这两位,就以邙山为证,沙土中插了三根粗壮的薤白杆子权当是香火,那只吃剩的烤羊就是给芒山大神的祭献牺牲。序齿排班,诸葛爽长朱寤儿四岁,就做了兄长,朱寤儿就为义弟。

二人刚刚拜毕,忽听得后面传来“彭”的一声闷响。

二人立马转头去看,只见得一个粗壮的汉子,眼如铜铃,手持一柄钢叉,一头灰狼爬在那汉子的脚下一动不动,显然早已断气。

“朱三,你在作甚?”那汉子声如洪钟,“这小叫花子,又是何人?”

“二哥!”朱三兴奋地一下窜了起来,“我也从今个亦有金兰之宜咯!”

“哦?”二哥警惕地看着诸葛爽,“你从合出来?来此作甚?”

“二哥,这是我刚皆拜的义兄诸葛爽,青州人士,一路讨饭来的。”朱三忙解释道,“二哥不必挂怀!”

“见过二哥!”诸葛爽向朱二抱拳道,“二哥的威名,小弟已然知晓!”

“王式,王大人一向可好?”朱二问道,“徐泗观察使崔彦增,给了你什么许诺?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

“二哥,你说哪里话来?王式和崔彦增,小弟闻所未闻,素未平生,”诸葛爽深深一躬,“二哥明鉴。”

“二哥,你肯定误会了。”朱三讪笑着上前解释,“清晨诸葛兄就饿晕在刘府大门口,还是我一泡大尿浇醒的。”

“这里甚是隐秘,寥无人烟,你乞讨怎会到此?”朱二白了诸葛爽了一眼,“看在朱三的份上,我不动粗,你自己最好把腰牌拿出来,承认自己是徐泗观察使属下的不良人。”

“不良人左肩皆有梅花刺青,二哥可移步一探究竟!”朱三道,“诸葛兄,撩开上衣让二哥瞧一瞧也好。”

诸葛爽撩开两肩,朱三附在其左肩上看了看,刺青梅花绝地没有,倒是有几个痦子,其中一个痦子上还有一撮毛。

“二哥,真的没有梅花刺青呀,”朱三道,“你这下把心放下了吧!”

“诸葛兄,二哥曾在徐州讨营生,得罪过官府,常常在此栖身,一向对到此的生面孔,甚为忌惮,诸葛兄切莫牵肠挂肚呀!”

“岂敢,岂敢!”诸葛爽抱拳道,“谨慎如始,则无败事嘛,不妨事,不妨事!”

“诸葛兄弟,山野之人,多有冒犯,见谅见谅,”朱二抱拳道,“我朱春儿给你赔不是咯!”

“朱二哥这样说就外道了!”诸葛爽笑道,“我和朱三指邙山为誓,相约‘苟富贵,勿相忘’,此生为兄弟,而后相互帮衬,二哥以后就是诸葛爽的手足亲人!”

“好好,好兄弟!”朱春儿喜道,“今个开张了,得到一头灰狼,这个狼皮可以给阿姆做一件狼皮毯,阿姆早年落下的病根,寒冬腊月总是脚手冰凉,咳嗽不止。”

“二哥你这头狼借我一用呗,”朱三眼睛一转道,“刘老爷的羊就要靠这头狼撑场面咯。”

“何意?”朱春儿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要打那狼皮的主意,在刘老夫人面前讨巧卖乖,自己去想办法!”

“嗳,二哥此言差矣,”朱三笑的如同一朵迎风摇曳的打碗花,“总而言之,我吃了刘老爷的羊,就是这头狼吃了刘老爷的羊。

这头狼的身子那当然是要进献给刘老爷的,抵那羊的尸骨,以刘老爷无肉不欢的尿性,闹不好会整出一个狼肉‘古楼子’来大块儿朵颐;那狼皮呢,只要我拿去刘老夫人面前一递上去,老夫人就会把这张狼皮转赠给阿姆,你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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