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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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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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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率》连载

第三十七章 箪食壶浆

事已至此,崔彦增方才晓得元密丧师败绩。“元密误我!”崔彦增已经顾不上平时的名士风度,焦躁不已,只是再三催促,继续向临近各道发送求救文书。

一直折腾到子时,崔彦增已经对各道的援兵不报什么希望了。“封堵城门”崔彦增有些歇斯底里,“浇上硫磺硝石,以待不时之需!”

“快去,把城中的精壮人手都给我抓来守城!”崔彦增对着惶惶不可终日的尹勘、杜璋、徐行俭等嘶吼到。

这时节,城内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说是崔大帅可能支撑不下去了,如果拼死抵抗,可能破城之日便要屠城报复。

“倘若我等与崔彦增打打马虎眼,庞大帅与咱们乡里乡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说是不?”

“谁说不是呢?这都沾亲带故的,大家都悠着点儿。”

这种情绪在城中蔓延。被强行押上城楼守城的那些壮丁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感染。如同瘟疫一般,于是守城的官军也同样被感染。

这样的情绪一聚集,就有一些能和崔彦增搭上话的,跑去劝说崔彦增弃城逃走。“大帅呀,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不如到兖州暂避一时……”

“一派胡言!如有再有如此言语者,当如此此案!”崔彦增暴怒,抽出佩刀,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进言者的脑袋。“想我崔氏一门,在‘五姓七望’中那也是位列前茅,我不能辱没先人!我身为一方节帅,城陷而死,乃我职责所系!休得多言!”

看着滴血的唐刀,周围的幕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大帅武雄知兵,文化辅国,义薄云天!实乃我辈楷模!”温十八满眼义烈,躬身施礼道,“我等誓于大帅共存亡!”

丁丑时分,庞勋的先头部队已经来到了徐州城下。看火把,听人喧马嘶,鼓噪动地,估摸有六七千人。

城外居住的徐州原住民,有的和这些庞勋的人是旧时相识。这时更是分外亲热。

“犯我徐州乡党者,杀无赦!”梁丕在行军前对前锋部队严明军纪。“尔等回家了,勿得伤及无辜!”

于是,先锋部队一到徐州城下,马上就开始寻亲问友,攀亲带故,张贴安民告示,秋毫无犯。这一番抚慰下来,城外的徐州乡民对庞勋的队伍好感倍增。不用动员,好多乡民就主动报告了几处罗城通外面的污水道口所在。这些道口,平日里是罗城向外面走污水的通道,无人把守。只是这些秘密只有徐州老城根的乡民才知晓。

庞勋等北渡濉水,逾山趣彭城而来。就是讲徐州三面是水,汴河、泗水是护城河,三面可以行船,只有南面高地可通车马。濉水算是徐州南面较远一道天然屏障,现在庞勋越过濉水,直接就可以从城池的南面直接进攻,而且是从高处冲击而下。

“那还不赶紧的,打下徐州,庞大帅重重有赏!”梁丕兴奋得如同猛灌了三碗郢州春。

在徐州老乡殷勤的带领下,梁丕的军卒很快就找到了那些污水通道。虽然腥臭不可闻,但总好过去和官军真刀真枪的肉搏。一个小校在鼻子上蒙上了白布,策马拎着开山斧就奔着那水道的大木栅栏而去。三五下,粗大的木栅栏就被破开。

“上!”梁丕一挥手,其麾下的一众军卒,已经抬着门板,去铺填污水沟了。

“军情紧急,马军下马,步军殿后,直接给我趟过去!”梁丕唐刀一挥,众军卒,“杀呀!活捉崔彦增!”杀声震天,直接就趟着污水渠就往罗城内突击而去。那污水渠年久没有疏浚,虽然只有过膝的深度,但这么多人趟过去,一时间污水四溅,臭气熏天。好在城墙根基大约只有四五丈厚,片刻就越了过去。

梁丕的队伍一进罗城,城上拉来的壮丁立马就反水了。崔彦增早在梁丕刚来到罗城外,就窜进了子城。罗城群龙无首,纷纷倒戈投诚。罗城内的住民和梁丕麾下这一波,好多都是本家,马上就“两眼泪汪汪”,有送水的,有送吃的,有的马上就开始起火开灶……,瞬间便形成了一个箪食壶浆的场面。

城门大开,这时庞勋的中军开到了。

“父老乡亲们,我等回来了!”庞勋高声叫到,“大家辛苦啦!”杏黄的庞字大旗下,庞勋威风凛凛的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逍遥马上,对罗城内的徐州百姓拱手道。“我等回来了,大家就安居乐业了!”

“庞大帅威武!”那些斜阳草树,寻常巷陌的徐州百姓一起欢呼。

“大家一鼓作气,拿下子城!活捉崔彦增!”庞大帅道。

“好!活捉崔彦增!”

庞勋急行军,没有带多少攻城的器械,辎重部队由姚周带着,作为后军缓缓而来。估计还在濉水以南很远的地域呢。

罗城内的老百姓纷纷搬出了自己的梯子,绑接在一起,作为攻城的云梯。庞勋感动不已,心中不由得念到“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那几十个连接的“云梯”还没有运到子城城墙边。子城的城门就自动打开了。“快来吧,都是咱庞家的叔伯兄弟!”有人高呼道。

庞勋的军卒已经把徐州子城团团围住,子城城门一打开,庞勋的部众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巷战基本就没有。官军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直接弃械投降。庞勋领着大队人马直接开进到徐州子城北面的观察使府衙。

府衙大门洞开,几个反水的校尉,押着五花大绑的崔彦增、尹勘、杜璋、徐行俭等几人正朝着庞勋的人马走来。

“庞大帅,我等已经将宵小之辈崔彦增等几人拿下了,只等大帅发落!”其中一个领头校尉道。

坐在马上的庞勋未置可否,意味深长地看着崔彦增。

“这不是崔大人吗?何至于此呀!何至于此啊!哈哈哈哈……”庞勋仰天大笑。

“哼!”崔彦增嗤之以鼻,怒目相向,“尔等鼠辈,待到天威降临,死无葬身之地!”

“我命由我不由天!”庞勋也不生气,“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纷纷多言,又何益于左右?”

“朱三,先暂时把如此人等囚于大彭馆!着你全权看守,如有差池,唯你是问!”庞勋轻描淡写地稍一歪头对左后侧大青马上的朱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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