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朝廷的蒙冲斗舰包抄上来时,严老五才发现这些官军都不是自己熟悉的。平日里,作为几家亭户的亭长,严老五没少和这些护盐的官军打交道。
只是眼前这队官军看着面生的厉害。
“谁是这里亭户的头头?”一个队长模样的问道,手按着腰刀的把手。
“这位军爷,在下严老五,不知道柳校尉和伏队正进来可好呀?”严老五满脸堆笑,躬身施礼道,“这些都是我家亲戚,柳校尉一向是都是知晓的……”
“什么?柳校尉?”那个队长模样人大声笑道,“柳校尉最近得罪了折冲府的将军,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现今这边的事物都由孟校尉裁决!”
“这些确实是我家亲戚,”严老五继续拱手道,“这些亭户都可以作证,这都是在衙门记录在案的人家,也是算是吃官家粮的!”
“既然你这样说,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那位队正沉吟一会儿道,“人我可以不抓,但把盐全都留下!”
正从大趸船上往那些快船上接收麻袋的大汉,都把手伸进了船舷的遮挡处,那里掩藏了刀剑、开山斧和流星锤。
严老五心里明白地明镜似的,知道打斗一触即发,他们夹在中间,这简直就是寻死呀!
“田老哥,对不住呀,这趟就让你空跑一趟了。”严老五一面对着那些快船上的大汉作揖,一面拼命地使眼色。“而后,兄弟一定补上……”
那快船上的领头的黑衣汉子微微转身看向一名褐色衣服身材魁梧的汉子,这位汉子只是微微地点了下下巴。很快,快船连同大趸船上的盐袋,悉数被搬上了那些包抄过来的官船。
官船带着战利品,迅速地离开了。
“好险呀!”严老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又对着那些快船上的汉子拱手道,“各位老大,今日出来没有察看老黄历,居然遇到了官军,还没有熟人,对不住了!列位多多海涵呀!”
“这些官军有些古里古怪!”那位褐色衣服的魁梧汉子低声对那个黑衣汉子道,“你给他们说,不怪他们,我们走!”
黑衣汉子抱拳对严老五道,“严老哥,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那七八艘快船,使出芦苇荡子,顺风漂向海水深处。转眼就消失在眼际。
严老五稳了稳神,招呼着十几个亭户收拾了摊子往回赶。刚刚上了岸,串场河那边走来了一队官军。为首的正是那个严老五熟识的伏队正。
“大人,这是要去何处呀?”严老五又是笑容可掬,打躬作揖。
“你这老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伏队正笑骂道,“柳校尉差我来收这个月的常例,你不会是躲着这趟子事呀?”
“哪里哪里,我就是去了趟盐场,看看接海的栅栏还好吗?最近潮汐不定……”严老五又拱手道,“校尉大人一向可好?给他老人家的孝敬,那那能忘呢!”
说罢,就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牌探进了那个伏队正的袍袖。
“我们校尉大人,新近纳了第八房小妾,如胶似漆的,那有闲工夫搭理尔等,哈哈哈。”伏队正笑得很有些猥琐。
那刚才那队官军是什么来路?严老五的心开始往下沉,有种收缩感,让他极为难受。
“怎么?老严,你这个亭长也不请我去喝两盅?”看着如有所思的严老五,伏队正色眯眯道,“那个怡红楼新来的花魁,听说很不错呢……”
“啊,是嘛,在下正想请伏大人去风流快活呢!”严老五挤出一个微笑,如同从湿透的头巾里拧出的水。
几艘快船,顺风张帆,距离大约半日的航程远远地跟着前面那队官军的船只。
“大哥,依你所见,那队官军……”黑衣汉子对褐衣汉子道。
“来的蹊跷。” 褐衣汉子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把水搅浑!追!”
“传大哥的话,满帆,全速而进,咬紧前方的官船!”黑衣大汉高声吆喝道。
这样不消两个时辰,前面的官船显然是早已得知后面有快船在追击,也是全速前进。完全没有一般官船遇上民船时的嚣张跋扈。
大概只有两百丈距离时,那队官船,突然偏航,驶入了青州海域,这一块儿是天平军节度使的势力范围。
“大哥,他们进了青州港,感情真的是天平军节度使麾下?”